6

「大仙饒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饒過我這回吧！」阿坤一見勢急轉直下，慌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

「今日落到本仙手上，你的風流命也算是到頭了！」東胥冷笑一聲，一擊即中，結束了浪蕩子風流的一生。

「你怎麼把他打死了！他剛才說要教我仙術的……」自己又不肯教人家，也不讓別人教我。

「一隻山妖能教你什麼仙術，充其量是妖術！要學仙術，為師自會教你！」東胥不明所以，冷著一張臉道。

「真的嗎？師父你真是太好了！」雪狼開心得撲進東胥懷裏，直膩歪。

「站好！」東胥一臉嫌棄地推開懷裏的雪狼，依舊是滿臉的不愉快。

雪狼為了討好東胥教自己仙術，乖乖站好，微閉雙眸，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等候他落。

東胥一見雪狼這副模樣，不禁眉頭一皺，抬手在她額頭上就是一記爆板栗，搖著頭轉身走開。

雪狼吃痛，睜開眼睛看了看，氣哼哼地對着東胥的背影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好心，哪會教我仙術？！」

東胥在前面走着，雪狼一肚子怨氣地在後面跟着。

~~~~~~~~~~~~~~~~~~~~~~~~~~~~~~~~~~~~~~~~~~~~~~~~~~~~~~~~~~~~~~~~~~~~~~~~~~~~~~~~~~~~~~~~~~~~~

兩人回到湖心木屋，卻見一個白白須的老者端坐在庭前，正閉目養神。還不待雪狼問，便見東胥上前一步，恭敬地作揖道：「師傅百忙之中來到玉龍山，不知有何要事？」

老者聞，卻仍舊閉目養神，緩緩道：「為師今日算出你有一劫……」

東胥聞，心中不免有些不安，用餘光瞥了一旁肅立的雪狼一眼，暗暗攥緊拳頭道：「雪狼，你先回屋中打坐練功，為師與你師祖有話要說！」

雪狼本來站在一旁就感到無趣，聞聽此，頓時如獲大釋，飛快地跑走。

雪狼一走，東胥馬上給那白鬍子老頭跪下，低着頭道：「師傅，徒兒一時糊塗，從此定然息心！」

白老者聞，沉沉嘆了口氣：「不是為師不信於你，趁著現在還未深陷其中，不如揮劍斷……」

「師傅的意思是……」東胥心裏咯噔一下，猛地抬頭，看着師傅眼中的意思，手腳涼。

「看來，為師已經來晚了！」白老者摸著白白的鬍鬚嘆道，「仙妖殊途，你們在一起必然天理難容，天網難逃，你好自為之吧！」

白老者話音剛落，其身形便隱去。

東胥何嘗不知道，他的心動，會有怎樣的後果，可他早在不知不覺中，難自禁了。

~~~~~~~~~~~~~~~~~~~~~~~~~~~~~~~~~~~~~~~~~~~~~~~~~~~~~~~~~~~~~~~~~~~~~~~~~~~~~~~~~~~~~~~~~~~~~

接下來的幾日，東胥茶飯不思，兩眼直，陷於冥思苦想中。

雪狼從來沒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自是不敢上前去打擾，只是默默地守在他身邊，靜靜陪着他，看着他……

不知是過了多久，東胥終於從雕像的狀態中蘇醒過來，看着雪狼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看着自己，臉上不自覺地掛上溫柔的笑容，朝着她輕輕招手。

雪狼見狀，馬上跑到東胥跟前，也不敢多話，只是乖巧地站着。

「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便下山去罷！」東胥站起身，溫柔的目光灑在她身上，抬起手，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輕聲道。

「我們明天要去哪裏收妖嗎？」雪狼一聽，頓時變得比較興奮。

東胥輕輕搖搖頭道：「不，你跟着為師已有五百多年了，是時候下山去了。」

雪狼直覺事不太對勁，怯怯地問道：「師傅和我一同下山么？」

「師傅職責所在，不會離開玉龍山。你下山之後，切記師傅平日的教誨，萬不可為非作歹，禍亂人間，否則到時候師傅也救不了你。」東胥微微動了動嘴角，臉上掛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眼底卻盛滿痛楚與苦澀。

「你明知道我無處可去，現在要趕我走？！」雪狼慌忙拉着東胥寬大的衣袖，眼睛裏蓄滿淚水，心裏被彷徨茫然所佔據。

東胥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掙開雪狼的雙手，背過身，艱難道：「你我師徒緣分已盡，明日便下山去罷！」

東胥不敢再回身看雪狼受傷的眼神，梨花帶雨的表，逃也似的離開了木屋。心中痛苦交加，那個聲音在心底吶喊著：如果現在我不狠下心趕你走，到時你便會萬劫不復，我又怎麼忍心看着你受盡苦痛。

雪狼伏在桌上嚶嚶啜泣，憑她等了一夜，東胥也未見回來。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雪狼也被東胥的狠心絕傷得體無完膚，她草草收拾了幾樣東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湖心木屋。

~~~~~~~~~~~~~~~~~~~~~~~~~~~~~~~~~~~~~~~~~~~~~~~~~~~~~~~~~~~~~~~~~~~~~~~~~~~~~~~~~~~~~~~~~~~~

三年後的一天，陽光明媚，玉龍山下百花齊放，鳥語花香。

東胥如石雕般打坐於木屋前，紋絲不動，就這樣過了三年。忽然一道甜美的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師傅，徒兒回來了……」

東胥聞，眉頭微微一皺，卻是不敢睜開眼睛。這樣的幻聽，在這三年裏已經重複了不下幾千萬遍，他怕睜開眼睛，看不到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又怕見到了她，自己勉強冰封的心再度如鹿撞般跳動。

雪狼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憂傷，隨即慢慢踱步到東胥身旁，親昵地用自己的頭頂的絨毛蹭着他的下巴。

下巴上傳來的美妙觸感，令東胥心中一動，他緩慢張開雙眸，看着眼前更加健壯的雪狼，不自覺地抬起手，輕撫着她身上雪白的狼毛，他感覺到那顆心重新又開始敲打着他的胸膛，如擂鼓般，聲聲不息。

雪狼舒服地靠在東胥的懷裏，享受着這溫柔的撫摸。

不覺間，東胥微微垂眸，只見自己的手正貪戀地撫摸着她如瀑的銀白色長，感覺到她溫軟的身子陷在自己的懷裏，東胥慌忙推開懷裏的雪狼，眼神閃爍，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扭過頭去，不敢再看她。

雪狼垂眸看着地上，兩人沉默了良久，她默默開口道：「以後在師面你面前，我不會再化作人形，只求你不要再趕我走！」正說着，一滴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滾落。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叫你師傅……

雪狼帶着悲痛，隱去人形，化作原形。

~~~~~~~~~~~~~~~~~~~~~~~~~~~~~~~~~~~~~~~~~~~~~~~~~~~~~~~~~~~~~~~~~~~~~~~~~~~~~~~~~~~~~~~~~~~~~

自此之後，東胥現，雪狼一直安靜地待在自己身旁，再也不似往日的活潑，這個現，令他感到一陣心痛。

這天，東胥帶着雪狼下山收妖，途中遇到一個法力高強，不明來路的女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就是東胥真人？」女子不懷好意地，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語氣有些輕蔑地問道。

東胥聞，臉上並不見半點表，徑直饒過女子，往目的地趕去，雪狼跟在他的身後，走到那不知好歹的女子身旁，呲著牙表示不滿。

女子見狀，冷笑一聲道：「不過一隻畜生，竟然對我如此無禮！」

話音剛落，一道金鞭打着響兒，從那女子的臉前劃過，下一秒，她頭上華麗的珠翠碎裂於地。

「下次再這麼口無遮攔，碎掉的就不是你頭上的玉簪！」東胥仍舊背着身，握着手裏的金鞭，淡淡警告道。

女子看着地上那碎裂兩半的心愛頭飾，只覺胸中怒火中燒，「今日我便要這畜生，與我這碎裂的玉簪陪葬！」

雪狼一旁聽着，恨得咬牙切齒，暗道：「你個死妖精，敢跟我來搶男人，不知死活！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頃刻間，女子手中幻化出一把泛著紫光的寶劍，只見她眼神一凌，即刻朝着雪狼揮劍刺來。

東胥見狀，自知眼前這個女子並不是普通女子，本能地擋在雪狼面前，一一化去女子凌厲的攻勢。

打了幾十個回合，女子趁機後退幾步，心裏盤算著：如果我再對他手下留，恐怕斗到天黑也無法決出勝負。

於是，女子收起手中的寶劍，不一會兒，便見她右掌中生出一個火熱的圓球，嘴角掛着一絲得意的笑。

「東胥真人，你真是不自量力，我今天定要屈服在我的腳下！」女子近乎獰笑着，臉上掛着不可一世的表。

糟了！她到底是誰？怎麼連他的死穴都知道？！雪狼看着女子張狂的笑容，心中陷入一片慌亂。

東胥依舊面無表，雙眸死死盯着那團火球，暗暗握緊了手中的金鞭。

女子稍稍用力，掌中的火球便飛速向東胥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