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7浪子歸家(2)

39.37浪子歸家(2)

在12月22號,我給麥克爾神父寫了封簡短的郵件:「明天是我父親的祭日,如果你能為他禱告,我會非常感激。***」在他的一生里,爸爸花費了他很多財富來給別人做禱告,我知道如果有個神父為他做禱告,爸爸會很感激的。幾分鐘后麥克爾回復道:「我會為你爸爸做一件更好的事,我會為他做彌撒,也為你。聖誕快樂,約翰。」我仍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對我意味着很多。我這輩子都在躲避彌撒,嘲笑彌撒,彌撒時做白日夢,時不時就試圖溜掉。然而麥克爾的姿態觸動了我內心。在我給他的回復里,除了表示對他的感謝,後面還加了句:「誰知道呢,這個放蕩不羈的兒子可能明天就會早起來一會兒,在他上班路上路過教堂時駐足片刻。」

第二天早上我真那麼做了,聖約瑟夫天主教堂就在我們家山腳下不遠處,但五年來我從未踏過那道門。我進去的時候,修女們正在指導一群來自教區學校的興高采烈的學生,為了防止他們打鬧,修女們給他們在長凳上安排的位置每兩個學生間有一臂長的距離。那天是他們聖誕假期前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孩子們幻想着令人興奮的事。女孩子們穿着有格子圖案的無袖長裙和長及膝蓋的襪子,男孩子們穿着戴着海軍領帶的襯衫和寬鬆的褲子,就和我們原來在聖母庇護所時一樣,很多事都沒改變。聖壇上裝飾著和實物一樣大小的基督降生場景和聖誕紅盆栽,這又讓我想到了過去,而聖壇祭童仍舊穿着不合適的、濺了很多蠟油的法衣。我溜到後排空着的座位上,不太肯定我為什麼要來或者我會不會待上一會兒。出於習慣,我跪下禱告。孩童時代,大人教我們在等待彌撒開始的時候要默默地禱告,老習慣真是很難改掉。但我沒有禱告,一直在看長凳上坐立不安的孩子們,心想我自己的孩子從來沒經歷過這些。

風琴手開始演奏聖歌,告訴我們神父和祭童——現在有男孩也有女孩——開始從中央通道走過來了。來的是一位高高的、和氣的、頭花白的神父。他看起來跟孩子相處很有一套,不斷示意他們儀式的步驟。他佈道的時候,會到通道里轉來轉去,跟人們交流聖誕的意義,並巧妙地讓對方開口跟他交談。進行到聖餐禮的時候,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緊張地端著幾瓶酒和聖餐餅走下中間通道,這讓我想起了我曾經擔任那個祭童職位時的驚險經歷——極度興奮中夾雜着害怕,擔心摔跤,聖餐從手中飛出去。

當神父下聖餐,就到了擁抱和平的時候了,那個部分的彌撒會鼓勵在場的人向周圍的人問好。我一直很怕跟人矯揉造作地握手,或者強迫自己和陌生人打趣,幸好我自己坐在最後一排。我觀賞著前排的行動,孩子們互相問好,那是他們打破沉默尷尬的橋樑。我前面的第三排是一位臉上長著雀斑的小女孩,大概九歲的樣子,她向左右的小孩問好。然後扭頭對我微笑。我向她點點頭,她跪在椅子上,使勁向前伸手,我覺得她都快跌倒在後一排空座位上了。但是她的手向我伸過來。我遲疑了一下才意識到她想跟我握手。我也把手伸向前面的空座位,把她的小手握住。「願主保佑你平安。」我木木地說了一句,這是幾十年前被反覆教導過的話。

「先生,聖誕快樂。」小女孩說。她的表、聲音和那雙明亮的眼睛所透露出來的天真、美麗和無拘無束的快樂,讓我不禁感到一股節日的暖流涌遍全身,那時我真想一把把她抱在懷裏。

「聖誕快樂。」我說。

孩子們列隊到聖壇領取聖餐,我也緊跟在他們後面。除了在爸爸喪禮彌撒上我領過聖餅,這是我很多年來第一次領聖餐了。我明白自己無疑地違反了一些嚴格的教堂條款——幾十年沒有懺悔——但是那又怎樣。今天是我爸爸的祭日,搞不懂為什麼,我就是想做這些事。領完聖餐回去時,風琴手開始演奏《平安夜》,所有的孩子們都開始用稚嫩甜美的聲音跟着唱起來。我回想起爸爸在醫院的病床上時,那些聚集在門口唱聖歌的人們。我跪在我的座位上,把頭埋入合起的雙手中,閉上眼睛,想讓這音樂把我帶到一個寧靜、安全、溫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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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旅行(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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