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三十章（7）

平地一聲雷，我家鄉解放了，使我這個不幸的人，從此得到了新生，使我在苦難和絕望中得到了拯救。***可以說，我是從水深火熱之中生活過來的，我永遠不忘記救我從出水深火熱中出來的人們。我正是從戰爭時期接觸的解放軍戰士，從那些穿着灰色軍裝的，背着木製盒子手槍的土改工作隊幹部，從後來我參加工作以後，接觸到我黨的領導幹部，是那時的**員，在他們的影響下，他們這些人留給我的印象中，我才認識和了解到中國**的。我是在黨的領導下，培養訓練下成長起來的，是憑一套**選集訓練成長起來的。無論怎樣，吃水不忘打井人，翻身不忘**，聽**的話，跟**走。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這一生是不會忘記的。

我是在日本飛機的轟炸中出生的。什麼樣的生活我都經歷過。我如一株無根的沙蓬，被歲月趕得滾來滾去。我討過飯，放過羊，給人扛過活，當過農民，給人修過房子，建過院子，我是在打工中一個偶然的機會裏參加了工作。

就是在我工作以後，我還是個做笨重的體力勞動的山地工人，打探槽，挖淺井，打鑽探，掘平洞，長年徒步趕路，一邊行走一邊記着步子，統計着數字，為技術人員製圖的野外記錄準備數據。我做過一個月只有13元工資的學徒工，做過20多元一個月的見習生，拿30多元工資近8年。只是經過自己的刻苦努力學習，才偶然有了機會，學習了地質專業，轉為助理技術員，當上了幹部。

後來，還是由於自己的刻苦努力，又有機會經過高考進入高等學校，學習了法律專業，我才成為我家我村祖祖輩輩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這時，我已到而立之年了。

我經歷過合作化、反右派運動、大躍進。暫時困難，曾經餓得我兩腿腫脹。由於工業下馬，我們集體下放山溝，辦農場解決生活問題。我在山林之中採集杠樹葉子吃，度過了困難。我還經歷過「四清」運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運動」，經過了1989年的那場動亂。不論是經濟上的困難，還是政治上的極度挫折，都沒有把我擊倒，我終於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了，並且健康地活過來了。

大學畢業，我又一次參加了工作，幾乎仍然還是在鍛煉中生活過來的。1960年我就下放農場經過了兩年的勞動鍛煉。我在7年的工作中，也是在山林中礦井中經過的，我在幾十丈深的礦井中，曾被坑道里的石板壓在下邊，幾乎被壓死的當兒還是被人救過來了。就是搞地質普查，也是在深山野外非常惡劣的環境中度過的。大學畢業在解放軍農場勞動鍛煉了兩年，到30多歲了，才真正進入機關工作。這些年，我仍然搞調查，下廠蹲點，下鄉蹲點，在鄉下一邊勞動，一邊鍛煉的日子，加起來幾乎又滿10年光景。

可以這麼說，我這60年中，真正工作時間是40年，40年中又幾乎有一半以上是在勞動鍛煉中度過的。我這輩子在機關工作還不到20年。就是這不到20年時間中，還有近6年時間是被人剝奪了工作機會的，心想為黨效力，卻像被軟禁起來一樣。我在省內、國內哪裏也去不成，更談不到出國了，我在地球上銷聲匿跡了。我是在痛苦中等待到退休年齡的。可以說，我這輩子正式工作時間還不到15年，這就是我的60年呀。

幼小時候，我開始讀古舊小說，所以很早我就打算寫一部長篇小說，後來這部書的稿子在「文革」中被打砸搶了。我還不甘心，還總想完成它。只是在54歲以前，工作太忙了，我無法在工作中寫小說，只能在節假日、中午午休和夜間放棄休息時間去寫。由於斷斷續續的時間，無法系統思維，我只是完成了一部分章節，並在報刊上表過。本來準備退休以後從事小說創作，哪知道在我54歲的時候，得了腦梗阻，這給我的人生旅途真是雪上加霜，使我從此失去信心，再也沒有過去的那股奮鬥精神，再也沒有那個天不怕地不怕人不怕鬼不怕的生命的韌勁了。少年絕望中想走的路卻在如今又臨到頭上了。我已經做着準備，打算不久的將來離開這個世界。我這一生中什麼業績也沒有完成，什麼事也沒有干成，只是在病床上我才匆匆忙忙把過去表的東西編了一本集子，這也就是《文學夢》。還有一些作品編了一本小說散文集，這就是《故園》。這算是我準備留給後人的作品，準備向這個世界告別時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