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章:千山萬水處處情(2)

91.第九章:千山萬水處處情(2)

長城,兩岸剛開放旅遊時我的父母到訪過,拿給我看的證書上寫着「不到長城非好漢」,當時心之嚮往,羨慕不已。***然而,當我第一次親自到了長城,一眼望去全是烏鴉鴉的人群,難道都是好漢?我不禁如此想着,那紙證書,滿足的其實是遊人的虛榮,告訴別人,我到過長城。我不須這份虛榮,帶回的是滿腔的錯愕,我想像的長城不是這樣,曾經的好漢們,如今安在?

到了山海關,我站在關口的城樓上,倚著窗,想像著吳三桂當年的為紅顏一怒而打開大門引清兵入關,那個場景又是怎樣?映入眼帘的卻是廣場上的小販,牽着一匹怎麼也說不上是俊美的馬,遊客正穿着粗製濫造的古代兵服,跨坐馬上,拍照呢!

到了宛平城、盧溝橋,看見了喜歡到處題字留念的乾隆爺大作「盧溝曉月」,看起來沒有歷史課本上的高大。曾經被地理老師說得天花亂墜的盧溝橋上的一百隻不同樣貌的石獅子,經過歲月的摧殘與人為的破壞,好像個個都垂頭喪氣。那引了長達八年抗戰的第一槍在此響起,但響過之後一切也就隨着歲月禁聲,悄悄的悄悄的,深怕被別人看見。

宛平城更是殘破的像座鬼城,迎接的那排商店,個個門戶緊閉,貌似曾經有過被規劃來做為文化旅遊的樣子,不知道甚麼原因,看來是失敗了。矗立城內的抗日戰爭紀念館,現代化的建築,顯得格外突兀,遊客稀少得可憐,我不禁想起大陸人們強烈的仇日結,原來這種姿態看來並不代表對抗日陣亡者的追思與懷念。

我也曾經去過中華民族老祖先─北京人與山頂洞人頭蓋骨與生活遺跡的所在地,周口店,是台灣歷史課本第一課的考題答案。園區內一個一個當年考古學家開挖的坑仍在,陳列館內有些殘舊,燈光昏暗,牆壁上有些斑駁,紀念品販賣處的商品一看就是許久乏人問津,館內人員懶洋洋,搭配整體氛圍卻恰到好處,老祖宗們,就這樣被時代的大輪輾過,靜靜地躺在陳列櫃里,而我那天下午孤零零地參觀著,它無語,我感傷。

走出北京,我曾在上海駐點達半年。我父親當年就是從上海去的台灣,我記得當台灣的先施百貨開幕,他曾興奮的跟我說,這家百貨公司當年在上海是多麼的高級,有錢人、時尚男女都得要去。在南京步行街上,我看到了,但就像是一個年華老去的曾經美女,就算濃妝艷抹,也難以恢復往日風華,歲月對待女人與時尚,是如此無且殘忍。

走在外灘,耳邊總會不自覺響起港劇上海灘的主題曲,然後這主題曲從未奏完,就被河面上有着俗艷霓虹燈的觀光船驚嚇,嘎然而止。只有遠處鐘樓的定時鐘響,遙望馬路對面那一整排殖民地時代遺留的建築物,刻意忽略現代化車潮,「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掏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部清歡喜悲優。成功失敗,浪里看不出有沒有」。原來歌詞早就告訴我答案,而我卻駑鈍的到了外灘才想明白。據說,為了世博,外灘重新整修,等我再去之時,不知道這上海灘的曲調,是否還會在我腦海里響起!

走進了上海新天地,曾經是我最愛到訪之處,不過,在04年一杯58元人民幣的雞尾酒,貴得嚇人,從不是我的追求。石庫門的傳統建築結合的現代化的改建,迎著小馬路那一排,可見殘留的原貌,不過二樓小陽台始終亮着的燈光,這一排牆後面傳出的人聲喧嘩,總覺得像是夢境,好像,過去與現代,都在一個時間空間里,錯亂、恍惚,是我每一次在此駐留的理由。

金門大飯店,我父親特別提過,在這飯店的隔壁有家理院,師傅們身着白色制服,整體裝潢,很像是我腦海中曾有的想像,上海人喜愛打扮愛整齊,上海理師傅有名,應該就是這樣的場景。走進金門大飯店,不知為何我總想起希區考克的電影,陰暗的老飯店,透著幾許毛骨悚然的氣息,我曾在二樓的咖啡酒吧呆坐一下午,不知為何我就是喜歡這樣的老舊,這飯店不知為何可以獲得保留卻又沒有大興土木的改建。展,遺忘了它,而我感謝著這樣的遺忘。那個下午我想像的是,在戰爭期間,電影滾滾紅塵里,沈韶華再度遇到人的那家飯店是不是就是這裏?是否曾有國共乃至各國間諜在此穿梭?而同樣感覺與背景的飯店,我在大連到訪過大連賓館,也同樣的在他們的咖啡酒吧呆坐一下午,看着夕陽從已經腐銹的陽台倚欄間緩緩烙下,夕陽搭配陳舊,恰如其分,如果飯店建築物有,不知會不會感嘆落淚?感嘆著夕陽無限好,感嘆著等了這麼久才出現我這樣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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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北到北京:衚衕台妹眼中的大陸(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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