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平地驚雷

第九十七章 平地驚雷

「皇爺爺?」伏在地上請安的曹化淳半天沒有得到平身的回應,不由有些疑惑的又問了一句。

「哦」陷入沉思的崇禎帝從御案中抬起頭:「起來吧。」

曹化淳起身後朝四周揮了揮手,那些太監宮女會意,都退了出去。

「皇爺爺真的決定要讓團練營駐防京師?」曹化淳輕聲問道

崇禎帝不以為意的點頭:「這團練營戰力出眾,駐守昌平后奴酋不敢進犯,朕打算把團練營調進京營,京營兵額十多萬,但能堪實戰者不過十之一二,且朕聽說京營除空餉外,多是老弱病殘之輩,這樣的京營朕要來何用?」

曹化淳心裏一寒,伏地顫聲道:「皇爺爺,奴婢該死,奴婢亦不敢欺瞞皇爺爺,京營中占役、空額、買閑等確有其事,其中五軍,神機等營多是京師權貴安插子弟之處,其人為諸將所役,一小營至四五百人,且有賣閑、包操諸弊。虛冒者,無其人,諸將及勛戚、奄寺、豪強以蒼頭冒選鋒壯丁,奴婢亦起過整頓之心,只是其中關係盤根錯節,奴婢……」

崇禎帝突然站起身,滿臉不悅之色,想了想對曹化淳道:「命你提督京營戎政為時尚短,原也不能怪到你頭上,哼,當年李邦華不過稍加整頓便惹得眾人紛紛上疏彈劾,你起來吧」

曹化淳見以退為進計策生效,便老實爬起來道:「不過那楊波連連上疏要求把團練營調回去,眼下遼南被困。這個時候留住團練營只怕……」

崇禎帝不屑道:「下旨褒獎他一番就是了,就說韃奴南掠后京畿一帶防備空虛,對了。登萊監軍宗元方還在昌平?讓他把團練營帶過來,朕還要見見他」

曹化淳滿心妒忌,想了想道:「遼南鏖戰正酣,旅順若無監軍坐鎮只怕不妥?」

崇禎帝並沒細想曹化淳話里的意思,反對曹化淳的忠心滿意:「也好,那就讓宗元方速回旅順,你可有合適人選去帶團練營啊?」

曹化淳想了想:「奴婢以為京營副將倪寵可用。」

崇禎帝點頭:「那好。讓倪寵好生安撫團練營大小將官,若是有家眷在旅順的,朕也可令楊波盡數送來團聚。」

曹化淳心裏計較厲害得失。沉默一陣道:「皇爺爺,會不會太心急了點?」

崇禎雙眼炯炯有神,望着曹化淳道:「曹大伴,如今朝廷內重外輕。京營糜爛不堪。如何能震懾這滿朝的驕兵悍將?」

曹化淳默然不語,崇禎帝又道:「旅順兵額七千在奴酋傾八旗之力圍攻下遊刃有餘,這旅順到底有多少戰兵?朕每日憂心忡忡,只怕楊波會步入祖大壽後塵,這人把旅順經營得鐵桶一般,所用多是心腹家將,朝廷輕易動他不得,今日不過是試探之舉。若楊波稍有叛逆之心,朕便趁這個機會除去此人。」

曹化淳遲疑道:「奴婢觀旅順今日戰功,皆系與楊波一人,何不求一刺客,或殺楊波與市中,輕而易舉。」

崇禎帝搖頭:「朕聽聞楊波家丁六千,區區刺客如何能近得身?萬一事情暴露反而不美,此事休要再提」

曹化淳不敢多說,轉過話題道:「聽說團練營所用將領多是楊波一手提拔,這些人不知底細,皇爺爺有心要用,但用起來還要慎重才好。」

崇禎帝臉色冷淡,道:「若是有心懷二心者,可令倪寵便宜行事!」

出了宮門,曹化淳讓身後的小宦官遠遠跟着,自己一個人在前面踱步沉思,崇禎帝想徵調旅順團練營駐京師,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事前居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這讓他有些恍惚,崇禎帝的心思很清楚,大明朝並不像唐代的節度使,防範武將的制度是無可指責的,但現在楊波割據遼南,這一路化外之地,加上能與奴酋八旗抗衡的力量,這就不能不讓崇禎帝害怕了,可又是誰給崇禎帝獻了這麼一個短視的計策呢?楊波還在於皇太極對峙,這個時候背後下黑手會讓天下人怎麼看?何況這吃相也太難看了,連曹化淳都覺得不妥,崇禎帝似乎並沒有考慮到,或許考慮到了卻並不在意?

想到這裏,曹化淳對身後一個宦官招了招手,小聲吩咐道:「托小王公公問問,看看這幾日都有那些地方的密奏上呈,特別是和旅順有關的?」

那個宦官點頭,曹化淳沉吟片刻又道:「安排一下,這幾日咱家要和首輔見個面。」

看到宦官轉身欲走,正準備鑽進馬車的曹化淳突然嘆口氣道:「算了,不用安排了……」

……

十一月六日,被圍半月的羊官堡沒有太多的消息傳回來,雖然御史給事中上躥下跳的彈劾遼鎮祖大壽,可是遼鎮靜悄悄的毫無反應,根本沒有出兵的打算,朝廷上下對大凌河之役記憶猶新,遼南無兵可調,山東劉澤清和天津水師也是一天一個花樣,反正就是拖延,眼看着羊官堡又將是大凌河的翻版,一時間京師上下人心惶惶,恐怕這一次大明唯一能與韃奴抗衡的楊波所部又將會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十一月八日,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氣氛下突然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傳來,駐昌平的旅順團練營發生叛亂!這個消息在京畿一帶以超過哨騎的速度傳播著,一時間朝廷上下都把目光從流寇,羊官堡等處轉向了昌平,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楊波所部正在與八旗抗衡,怎麼入援京畿的團練營會叛亂呢?

溫體仁告病閉門不出,兵部張鳳翼哭喪著臉,在朝議上一聲不吭,又過了兩天滿朝文武得知了一些模糊的信息,京營副將倪寵上疏稱。團練營軍紀敗壞,焚毀民宅,就是奸*淫婦女。昌平百姓多有怨言,倪寵奉命整頓,不想團練營抗旨不尊云云。

倪寵奏疏一道,滿朝嘩然,眾人心裏驚異不定,多有傳聞旅順各營軍紀森嚴,從無劫掠百姓的事情發生。眾人一想到倪寵是京營副將,除了崇禎帝親信太監曹化淳,還有誰能調得動倪寵?有腦子轉得快的人一想到溫體仁告病不出。立刻明白了事情緣由。

崇禎帝勃然大怒,正要與眾人商議如何處置,倪寵第二封上疏又到,說他見團練營蠢蠢欲動。為了震懾群小他已經把千總鄭三省就地斬首示眾。倪寵上疏稱他正帶領神樞、神機營正在彈壓鼓噪士兵,並彈劾監軍宗元方昏庸無能,帶兵無方等。

滿朝文武這些開始覺得不對勁了,這本上疏完全沒有真憑實據,通篇都是據聞,具報等,唯一能稱得上證據的還是倪寵稱千總鄭三省桀驁不馴,在倪寵請出聖旨后居然抗命不尊。不肯交出兵權,但這都是倪寵自說自話。死無對證,殺幾個團練營將官並不值得眾大臣驚訝,但團練營可是入援京畿的兵馬,駐守昌平期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胡亂扣上抗旨不尊的帽子,豈不令天下各路勤王兵馬心寒?再說團練營背後的楊波怎麼處置?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難怪一手提拔楊波的溫體仁等人為了避嫌告病不出。

崇禎帝極力壓制着憤怒,對眾人道:「諸位愛卿,這件事如何處置才好?」

幾位尚書面面相覷,不但他們的政治生涯中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有明一朝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垂着眼皮的何吾騶突然睜開眼睛道:「此事諸多疑點,還需招倪寵仔細查問,團練營入援昌平,令奴酋不敢進犯,若是此事處置稍有差池,恐寒天下人之心……」

崇禎帝臉色有些疲憊,他聽出了何吾騶話外的意思,倪寵行事草率,所提的證據不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既然已經翻了臉,那就要坐實了證據,讓別人無法翻案才好,特別是旅順楊波。想到倪寵的愚蠢,崇禎帝心裏又是一陣無力感襲來,那怕你把團練營所有將官先行扣押也好,好死不死去學什麼周亞夫闖細柳營故事?殺了楊波心腹家丁,這些朝廷緩轉餘地都沒了。

想到這裏,崇禎帝點頭道:「閣老乃老成謀國之言,只是團練營軍紀渙散,禍亂地方,此事如何處置?」

崇禎帝把話說得如此透徹,眾人自然是心領神會,當下戶部尚書侯恂出列道:「陛下,團練營乃是楊波心腹家丁所領,楊波如此膽大妄為,朝廷可下旨嚴懲以示警戒,令倪寵率京營平息昌平騷亂,威懾叛兵,收繳武器議罪。」

吏部尚書謝升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道:「臣亦曾多有耳聞,旅順戰兵向來軍紀森嚴,從無作姦犯科之事,陛下聽信小人一面之辭,楊波所部正與韃奴血戰,若是妄加處置,豈不令天下人心寒?臣以為,可派素有清名御史數名至昌平巡視,兩相對質必能水落石出。」

崇禎帝有些尷尬,他心裏如何不知事情經過?但如果沒有劫掠地方的帽子,他下旨整頓的目的便大白天下,楊波便是再忠心耿耿,也怕要立刻反了,所以還是何吾騶說得有道理,這頂帽子無論如何也要死死扣下去,絕不能有翻案的可能性。

崇禎帝點頭:「謝卿言之有理,這樣吧,便請閣老為欽差親自跑一趟,無論是團練營縱兵劫掠又或是倪寵謊言欺君,朕都絕不輕饒。」

何吾騶躬身領旨,就在這時,京營第三封奏疏又到,但這次卻不是倪寵的急報,而是神機營中軍游擊曾圃的告急,稱團練營在失了千總鄭三省后群情激昂,在叛將劉傳芳、吳仲村、白斯文等挑動下,設計伏殺了京營副將倪寵及坐營、把總、坐司官、監槍內臣、把司、把牌等數十人,叛軍搶回了鄭三省屍首,並且大閉昌平城門后趁神樞營不備,一舉圍殲了神樞營,整個昌平城內屍橫遍地,血流三尺,神機營眾將見勢不妙,退守昌平總兵府,目前叛軍正在城內逐一搜索,見到京營士兵就殺,神機營除了三百多營兵在苦苦支撐外,其餘大部被殺,形勢萬分危急,曾圃在急報中痛哭流涕,請朝廷儘快派兵剿之,否則神機營就要被殺光了!

聽到這個消息,崇禎帝如遭雷擊,無力的癱在龍椅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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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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