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死亡

「你這個瘋子，我說的都是真的！」匕首切過魔胎的脖子，帶出一道血痕，卻有滾滾的魔氣籠罩上來，將他受傷的位置覆蓋，迅速填補了傷痕。

承受到這致命的一擊，他卻沒有絲毫受創的樣子，反倒更加瘋狂地咆哮道，「殺我就等於殺你自己！」

「那就同歸於盡！」

我眼中爆發出冷漠的恨意，將一口精血噴出，迅速灑在刀鋒之上，手腕一抖，那狹長的刀柄如一道筆直的流線，徑直朝他胸口位置射去。

魔胎見我不為所迷惑，反倒發出了極為瘋狂的大吼，「哈哈……好，既然你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那就算了，就憑你這點能耐，就算我暫時不能動彈，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唰！

冰涼的刀鋒洞穿了魔胎的心房，本該有一顆紅色心臟的位置卻是空空如也，刀鋒順利切開了他的身體，然而他體內卻再度湧來源源不斷的魔氣，迅速將傷口癒合，承受了如此致命的傷害，魔胎卻渾然不覺，反倒向我投來充滿嘲弄的眼神，「你，根本不夠資格殺我！」

連續兩處致命傷痕都被他輕易化解，我知道，光憑自己的能力實在很難傷到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蹬腿跳開了幾米，隨時保持高度的警戒。

此時，頭頂上空的巨魔虛影卻再度咆哮了起來，那龐大的身體中瀰漫出滔天魔氣，化作填海的巨浪般平推出去，瘋狂衝擊著搖搖欲墜的法陣。

我的視線被這層朦朧的血霧阻隔，看不見外面的景象，卻能隱約聽到無數正道之士嘔血慘叫的動靜，巨魔幻影再度站了起來，將雙手舉高，一拳轟擊在了籠罩天際的陰陽魚旋之上，隨着一道天崩地裂的爆響，那龐大的法陣居然崩碎出了無數猙獰的缺口。

「快，集中踩罩，趕緊將法陣修補起來！」隨後，血色祭壇外傳來劉老三驚恐至極的咆哮，伴隨着無數人嘔血的聲音，法陣中的波動，雖然很快就被穩定下來，但此時，那龐大的天魔幻影已經第二次舉起了拳頭。

「哈哈……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天魔的實力，你以為用這個法陣定住我就沒事了嗎？你們太天真了，中原道門那幫老頑固就是些愚不可及的蠢材，再有一會兒，這法陣就要被攻破了，只要擺脫了法陣的限制，這世界上還有誰能阻止我！」

魔胎髮出了瘋狂的厲嘯，而隨着他的笑聲，卻有更多洶湧的魔氣自體內瀰漫出來，瘋狂地補充到那巨魔幻影之上，那濃霧凝聚的身軀越來越高大、凝實，隨後他用一雙惡毒的視線瞪着我，無比瘋狂地大吼道，「叛徒，你違背了天魔的意志，留你何用？放心，等我解決了這幫老頑固之後，會親手剝離掉你身上的殘魂，讓它們重新回歸我的身體，到時候我就能成為完整的天魔，主宰一切！」

我冷冷地揚起了匕首，將視線投注到那龐大的天魔幻影之上，「放心，你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你還有什麼手段阻止我？」魔胎瘋狂地咆哮道。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用冷漠的語氣說道，「既然你我的命格被捆綁在了一起，我死，就代表你死，我固然沒有殺你的能力，卻能殺掉自己……」

話音落地，我已經將怒揚而起的刀尖對準自己的心房，一刀狠狠地插了下去！

「住手，你這個王八蛋！」魔胎終於緊張了起來，從他後背上伸出無數條游移不定的黑色氣柱，好似章魚的觸角般纏繞而來，試圖阻止我的動作。

可是來不及了，刀尖已經狠狠洞穿了我的心房，那一刻，我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心臟狠狠搏動了一下，緊隨而來的便是微微的麻木和刺痛感，出奇的，居然沒有感覺到太過劇烈的痛楚，只有一股冰涼的冷意瞬間走遍了全身。

我失去了站立的力量，重重摔倒下去，無數魔氣籠罩住了我，試圖將我從瀕死中挽救回來，耳邊則傳來魔胎那凄厲到了極致的吼叫，「該死的，你快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你還不能死，不能死……啊！」

呵呵！

真有意思，兩個宿命中的死敵相見，本該是你殺我，我殺你，都恨不得讓對方快點死掉才對，可魔胎居然愚蠢到想救我，這個荒唐的世界真可笑啊！

我已經感應不到任何思緒了，冰涼的冷意瀰漫至全身，大腦失去了血液中的養分，漸漸迷失了自我，人世間的一切都離我遠去，靈魂好似一葉飄蕩在無窮深淵中的小舟，無盡地遊盪著、飄來飄去……

恍然之間，我的靈魂彷彿飄進了一條陰冷的河道，耳邊有着潺潺的流水之聲，我疲憊地睜開了眼，眼中一片黑暗，朦朧中卻透出了一點微弱的光線，我瞧見了河道兩邊都是無窮的彼岸花，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黃泉了吧。

我真的已經死了……

原來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

那一刻，人世間的一切都已離我遠去，我疲憊得甚至忘掉了呼吸，正要閉上眼，享受無盡輪迴中的最後一點平靜，然而耳邊，卻驟然浮現出一絲輕輕的呼喚聲來，「陳凡……陳凡……你就這麼忍心拋下我們，拋棄這人世嗎？」

是李雪嗎？

好像是的，但我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什麼都感受不到，也瞧不見李雪的影子，意識空空蕩蕩，陷入無盡的沉淪。

這就是死，是最黑暗無盡的世界，比那灰飛煙滅更加徹底，斬斷我在世間留下的所有線索，從此以後，世間再無陳凡——可是，我的親人以及我的愛人，他們該怎麼辦？

我不能死，不能啊！

我在心中狂吼著，在意識即將消弭於無形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召喚，耳邊，則傳來更多哀嘆的聲音，有人在慟哭，有人在輕嘆，當所有來自於人世間的聲音重新匯聚在我耳邊的那一刻，我竟然再度感應到了自己的心跳。

為什麼，我又有心了？

我恍惚了，昏沉的大腦湧上無數的思緒，然後我聽到了一聲遙遠的低嘆，彷彿情人的低低喃呢，在那意識最深處響起，「我已經替你保管五年了，現在我把這顆心還給你，我說過，從今以後，我們連呼吸和心跳都要在一起……我們將永生永世在一起，哪怕輪迴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是李雪的聲音，她到底要幹什麼，她要幹什麼？

我莫名感到心慌，彷彿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的一般，無數的悲痛和眼淚匯聚在我心靈深處，促使我發出了最為絕望的大喊，「李雪，住手……」

然後，我一下子坐了起來，混亂的大腦還未恢復清醒，我已經開始搜尋李雪的痕迹，可首先映入我眼帘中的卻不是李雪，而是一具漆紅色的棺材。

我居然睡在法葬天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