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後記

第18章後記

渡口

不能全給，就全都別給

寫魏光陰的番外時，我用了席慕容的《渡口》——

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

渡口旁

找不到一朵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別在襟上吧

然而我最初提筆，落下的其實是前半段一

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從此生根

年華從此停頓

熱淚在心中

匯成河流

在我心中，到了結尾，只有這樣滂沱的淚雨和衷腸，才配得上他對改改糾結的情深，而不是看似輕描淡寫的祝福。

事後再三思量，終究選擇了前者。

從第一部到第二部，每個人都期待他們能好過。可惜他的衷腸，並不能叫任何人好過，包括自己。

正如程穗晚所言，這個叫魏光陰的男孩，如果他的時間還有很多，若他的心臟還能鮮活地跳動，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韙，他也會竭盡全力還她一段相守。只不料天意弄人，他能給的相守太短：「不能全給，就全都別給。」

其實，這是他講給自己聽的。

猶記得在上海的那座電影院內，魏光陰信誓旦旦地對程改改說：「如果有一天我先死，就去那個世界邊等待，邊生活。」

等真正明白，那天將很快來臨，向來胸有成竹的青年，突然慌了。

他不懼怕歸為虛無，卻怕撒手人寰后，有個固執的傻姑娘，會被束縛在一段過於甜蜜的回憶中，永無退路。他還是會等她，在任何空間，卻不願等來一個已經不知笑容為何物的她。

至於我自己，寫文以來，就很怕塑造一些絕情與深情兼容的人物。

前兩期的專欄里，我也有提過，這樣的人，我能說出他們的故事，卻總覺得描述不盡他們的悲傷。但好奇心作祟，我嘗試了下，果然心疲累百倍，好像真在旁邊觀著浮浮與沉沉，不止三次崩潰，哭成了傻子。

那麼光陰，從此將成為獨一，不會再有第二。

希望你們和我一樣心疼，並喜歡，也感謝你們這半余年的陪伴。

評論留言裏有很多建議，說如果改改的歸宿註定是葉慎尋，那就讓光陰遇見另一個女孩吧？眉眼像她，倨傲像她，明媚像她……又或者，另個能打開他心扉的女孩。可我想說，她們都不是她。

就像谷朵再神似，對葉嗔尋來講，也不過是個空有外表的死物。

因為少不更事的年紀只有一次，相同的記憶無法複製。魏光陰更是素來清醒，能說出「一截樹木就能指引人心」這樣的童話，不過天時地利人和時遇見了深愛的人。曾經的祥和里已蕩然無存，後山開遍秦椒的山坡也已荒蕪，清風拂過的山崗，髮絲翩躚的女孩全走遠了……

所以，這裏可以很明確地告訴大家，為了圓滿而圓滿的結局，不會出現。不管是後來，再後來，很后的後來，有個人的生命，都只會用來等待。等待契機看她歸來，或等待時光令她幸福。

只希望在這看似無止境的等待里，他也能有幸夢一場。

夢到那個叫程改改的女孩，說要帶他流浪，而他沒有猶豫，就跟着去了遠方。兩人在遠方，波瀾壯闊的命運汪洋中，飄飄蕩蕩。經年過境，終於找到供彼此逃生的——渡口。

林桑榆

2017.3.27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