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去愛吧像不曾受過傷害一樣。(2)

第39章去愛吧像不曾受過傷害一樣。(2)

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樣。

我似乎感覺自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這是陽光照射的時候，這是愛人陪伴在我身邊的時刻，這是孕育著新生命的時刻。

一切正好。

###第四十四章Linda番外：如他所言，一生愛她一次，愛她一次一生

我第一次聽見陸亞卓的聲音是在眾多卡帶中，也許便是註定，我當時很忙，所以只是隨意抽了幾帶聽，越聽越不耐煩，直到聽見陸亞卓的。

很好聽的聲音，詞曲亦算精妙。

多年的直覺告訴我，他會紅。

我親自去找陸亞卓，他長相和性格亦很是不錯，他看到我來，也並不多麼歡喜，只是平靜，同我詢問各種事宜。我滿心歡喜，只道是天賜良才。

可是同他交談，才知道他已有女友，叫丁深深，提到她的時候，他難得微笑，嘴角牽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我有些驚訝，但也並不多出乎意料，只是悄悄把丁深深約出來，她長相只是可愛，但這世上千紅萬紫，她絕對不是最好看的，尤其以後陸亞卓看多了各種人，她就不會再是什麼了。

我把這些告訴丁深深，順便抬出我查到的東西，她果然稚嫩，被我說的面色蒼白。

看她那樣，我也並不覺得高興或難過，這樣的事情我看的太多，早已習慣，我做這些，也並不覺得是錯，最多不過是長痛不如短痛。

可是出我意料，丁深深居然拒絕，她大抵比我想的更喜歡陸亞卓。

但這也很容易。

我只是小小的施了一個計謀，丁深深就再也不見了，她忽然瀟灑的就出國了，陸亞卓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許久，大概也不明白，為什麼丁深深會忽然離開，招呼也不大。

說實話，我也有些驚訝，丁深深看起來是軟弱的，但我沒想到她軟弱到決絕的地步，不問什麼，轉身就走。

她離開之後，我略有擔心，怕陸亞卓在這種非常重要的時期因為丁深深的離開而頹廢，可是陸亞卓果然不負我望，除了開始的錯愕，一點改變也沒有。

該做的還是繼續做着，甚至，似乎比當初更加努力了一點。

我在心中微笑，年輕人，就是這樣的。陸亞卓恐怕也明白，比丁深深好的人還有很多，比如安心就不錯。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料錯了。

陸亞卓並非不在意，或者說，他一直，非常非常，在意。

的確，他的工作一絲不苟，任何事情都做的很好，也沒有辜負公司的期望，一炮而紅，並且不是那種流星型明星一閃即逝，他一直有新的創意和表現，一直在進步，甚至不知不覺，他成為公司台柱。

我知道他會火，可是那時候沒料到他會這麼厲害。

同樣，我也沒有料到，他那麼喜歡丁深深。

那時我想幫他接一部電影的時候，唱而優則演，這是很簡單的事情，何況陸亞卓演技不算差。可是他卻拒絕，這個時候，他已經有拒絕我要求的資格了。

我問他為什麼，那部片子不論劇情導演還是聲勢，都足夠許多人打破頭去搶。

陸亞卓只是輕描淡寫一句：「有吻戲。」

我愕然。

後來我再也沒為他接過任何戲。除了一些MV的出演。

我想了很久，想到他的歌詞里，鮮少有歡樂的基調，總是不急不緩，看似平和，卻直擊人心。以前只道他有天分，現在忽然才明白，原來只是親身經歷。

他到底在懷念什麼呢。

他知道，我知道，那個人，卻不知道。

我一生雷厲風行，最恨「如果」和「當初」，可是現在我忽然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那樣做，丁深深不會離開，那陸亞卓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又或者，如果以後陸亞卓知道我做的事情，又會是什麼反應呢？

我不願去想。

這樣過了五年，那次只是很普通的下飛機，我險些摔倒，有人扶住我，我想說謝謝，卻看見她的臉。

五年不見，她改變並不大，看起來還是很稚嫩，好像很好騙的樣子，只是神情不如以前那樣生動活潑，反而多了幾分淡然，看見我，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好像對過去已經完全釋然。

然後陸亞卓也看見了她。

他們兩個人在偌大的機場中相遇。

我站在中間，無端驚慌。

最後卻又是一次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分開，他們並未交談，陸亞卓甚至連話也沒同她說。但我猜測，他眼底下的目光，一定如同以往一般深邃，並且，看着她。

而丁深深看見陸亞卓，臉上也只是帶着一種微微感嘆的神情，似乎並不責怪，並不埋怨。只是那種，單純的，看見故人的表情，而這個故人，曾經是怎樣的，現在是怎樣的，她並不在意。

後來我回憶起來，發現丁深深就是這樣的人，別人傷害她，她不怎麼責怪，她傷害別人，無知無覺，卻也不覺得值得責怪。她太不在乎了，不在乎到決然。

這樣的人，真是讓人幾乎要恨她。

我們在機場碰見丁深深，之後好像一切都未改變，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在悄然改變，尤其是，陸亞卓告訴我，要去A大辦演唱會的時候。演唱會的日期，恰好是丁深深的生日。這不會是巧合。

原來他還是愛她，只是沒人發覺。

之後陸亞卓出了意外，我也終於是狠下心，打算乾脆撮合他們二人，讓他們複合。可是丁深深再三逃避，一點不見心軟，昔日我氣勢凌人，如今卻是掉了個頭。後來我告訴丁深深當年事情的真相。

我以為她會怪我，可是她絲毫沒有表現出憤怒，甚至也並不多麼激動，只是問我，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情。

我說了所有理由，獨獨沒有告訴她，其實是因為，陸亞卓還很愛她。

丁深深用身世的問題再次拒絕我，我也不再多說什麼，送她去醫院，我原以為，和陸亞卓見面之後，她一定會和對方複合，至少我看得出來，她還是喜歡陸亞卓的，就像陸亞卓也喜歡她一樣，他們兩個，一直出乎我意料。

可是，丁深深卻一個人奔下來，眼睛都是眼淚，她對我說，不要告訴陸亞卓，就當沒她這個人。

只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在五年前，她在五年後，她在陸亞卓的心裏，她無處不在。

陸亞卓怎麼可能會當沒她這個人呢？

丁深深也的確心狠。

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報紙登出他們在天台擁抱的照片，這事情爆發開來，我很是擔憂，公司也是很不高興，但陸亞卓卻在我們最需要商量他未來前途的時刻，關機去找丁深深。

我在無數次聽到「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之後，無奈的放下電話。

陸亞卓，他比我想像的還無所顧忌。

然後，他們終於複合。

兜兜轉轉，連我這個老人家都忍不住為他們感到高興。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兩個人，一直相愛吧。

我本以為事情就這麼完結了，公司也表示既然都登了出來，陸亞卓要公開就公開吧，要戀愛就戀愛吧，畢竟現在是續約的關鍵時刻。

可是沒想到，陸亞卓他居然要退出娛樂圈！

我簡直不可置信，陸亞卓正處於事業黃金期，如日中天，他怎麼可以放棄這些，只因為一個離開了五年的丁深深？他憑什麼？！

我目瞪口呆，但陸亞卓卻只是淡淡解釋：「她回來了。」

那表情讓我想起當初他說「有吻戲」的時候。

我無力阻擋，只好放任。

只是這其中，各種困難不必多說，陸亞卓簽下的廣告很多，計劃也不少，現在全都要調停，各種問題接踵而至，而公司又因為他不肯簽了，所以不再多上心，很多事都是陸亞卓親力親為，我偶爾幫忙，卻也能力有限，畢竟我自己也有事情要做。

我看着他辛苦的樣子，又想到他這麼辛苦，只是為了阻斷自己的前途，真是覺得萬分諷刺，陸亞卓，簡直是個瘋子。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我想，算了，就這樣吧，也挺好。

至少，他們終於，又在一起。

只是這樣的生活實在沒有多久，大概是他們真的命不好，後來丁深深母親的事情被披露出來，一片大亂。

恰好兩人又外出旅遊，手機全關，無法聯絡，我只聯繫到丁深深的朋友還有陸亞卓的朋友，他們也不知道這兩人在哪裏。

這事情，報紙在報道，電視在播出，狗仔們好像瘋了一樣，只要關乎這事情，就立刻一擁而上。

好不容易聯絡上他們，我看見丁深深很慌張，我忽然有點不好的預感，丁深深一直是不夠勇敢，甚至說懦弱的人，她真的可以支撐下去嗎？

我相信，我有這樣的想法，陸亞卓一定不會沒有。

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不斷的安慰丁深深。

可是此刻，也許比丁深深還不安的人，是陸亞卓。

這事情後來以丁深深母親的死告終，與此同時，我接到陸亞卓電話。

他告訴我，他得了肺癌。

晚期。

我幾乎以為，他是在同我開玩笑。

我和他約好見面，發現他聲音的確越發喑啞，之前我也詢問過，但他只說是感冒，現在他咳成這樣，我才發現不對勁。

陸亞卓告訴我，他在出去旅遊之前就知道了，所以打算利用最後的時間和丁深深在一起，然後趁著死之前，離開丁深深，或者，讓丁深深離開自己。

肺癌晚期，已經沒多久可以活了。我知道的。

他告訴我，丁深深母親的事情，或許會讓丁深深離開他，到時候他也會順水推舟，又向我借了一個新人去，假扮女友。

說這些的事情，陸亞卓神情很淡然，彷彿只是告訴我，他明天要去哪裏旅行，只是再也不能回來。

我在大庭廣眾下落淚，問他難道真的沒辦法？

陸亞卓卻笑了，說，Linda姐，第一次看你哭。

然後他說，沒辦法的，就算治也治不好，就這樣吧。

眼神落寞，語調卻是輕鬆的。

他說，就這樣吧。

我不知道他是說，他就這樣吧，還是說，他和丁深深，就這樣吧。

沒多久，他果然和丁深深鬧翻，然後向我借了一個新人去，那個新人本身是陸亞卓的粉絲，我告訴了她一切，她哭的那麼傷心，我看着她，想，我和她哭，又算什麼呢，我們到底，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那個最該哭泣的人，陸亞卓卻，捨不得。

我和那個新人以及陸亞卓的一位私人醫生和一位傭人在他家中照顧他，其實他說他不需要，但我還是想陪陪他。

我們住進去的第三日，丁深深果然來了，那個新人擺好姿態，用準備好的台詞下樓，她回來的時候，眼睛是紅的，手中拿着一個白色的手機。

她告訴我，是丁深深還給陸亞卓的。

陸亞卓拿過那個手機，也只是笑。

他不難過嗎。

怎麼可能呢。

那個新人又一個人躲起來哭，她說，為什麼陸亞卓這麼好，卻不能得到應該的結局呢。又說，為什麼丁深深不爭呢，如果丁深深因為憤怒，衝進來，那該多好。

我苦笑，就是因為曉得丁深深不是這樣的人，陸亞卓才這麼做。

他快要死了，卻還算計著不讓丁深深難過。

越到後來，陸亞卓越發消瘦，時常咳血，我知道了丁深深要離開的消息，知道那個新人已經可以回去了，可她卻不肯走，她對陸亞卓說，我喜歡你，以前很喜歡，現在更喜歡了。

陸亞卓還是笑，說，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居然喜歡。

陸亞卓骨瘦如柴，面色蠟黃，雖然依稀可以看到當初好看的樣子，卻的確已經有些讓人不忍心看了。

新人回答說，你這個樣子，又有什麼？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陸亞卓微微一笑，再不說話，也沒有趕新人回去。

到後來，陸亞卓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也不肯去醫院，如他所言——就這樣吧。

那天我和新人都在，陸亞卓難得清醒，新人對他說，陸前輩，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很久了，為什麼，當初您可以等丁小姐五年呢？

我們在陸亞卓面前說起丁深深，是毫無顧忌的。

我們並不怕他聽到這個名字會傷心難過。

相反，我們說起，他就會微微的笑。彷彿一聽到這三個字，就聽見了幸福。

陸亞卓想了想，回答：「我也沒有特意的等待過什麼，只是這樣無所事事著，偶爾想起她，一眨眼，五年居然就過去了。」

說完之後他又陷入昏迷，醫生趕緊上來。

新人聽了他的回答，愣了很久，然後她第一次笑起來。

她說：「我也這樣吧，像陸前輩說的這樣，無所事事著，偶爾想起他，一眨眼，一輩子也過去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後來我和張泉遇見，他知道陸亞卓的事情，驚訝的說不出話，然後他告訴我，其實丁深深和陸亞卓分手的原因是他，而且，那件事情並非是亞卓告訴他的，而是他自己去C城祭拜他父親的時候，正好碰見丁深深的母親也在祭拜他父親。

丁深深的母親對着張泉父親的墓碑，說了很多，而躲在一旁的張泉，聽的清清楚楚。

然後張泉哭了起來，卻再也不敢去看望陸亞卓。

因為陸亞卓的吩咐，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我們都守口如瓶，後來有一次我看見李踏踏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她說，也不知道深深怎樣了，被陸亞卓傷害的那麼深，不知癒合沒有。

那一刻我很想衝上去告訴她，丁深深還有機會癒合傷口，陸亞卓卻是任憑傷口潰爛，直至死亡。

但是我終於忍住。

後來陸亞卓在一個明媚的天氣死去。

大抵是迴光返照，他那天忽然精神很好，還掙扎著握筆寫了一首歌，只是可惜，寫到一半，他就寫不下去了，苦笑一下，又躺回床上。

那首歌沒有名字，只是斷斷續續的歌詞和曲調。

還有什麼話想同我講嗎/我正在聆聽

靠近你/卻越發艱難

聽別人提起你/亦是歡喜

只可惜/不再親自共你遊樂大笑一場

還有什麼話沒說出口嗎/我都知曉

離開你/比想像中容易

不願你想起我/唯恐擔心

還慶幸/曾親自共你手牽手不必着急

我這一生只愛過你/我愛過你花費一生

沒有傷心/只是遺憾

曾說要永遠一起

卻永遠不能一起

這歌詞讓我落淚，亦讓其他人落淚。

這世上知道陸亞卓去世的人少之又少。

他早已隱退，到後期更是搬到了一個小鎮里去住，那裏是當初他和陸深深一起去的地方，我知道。

最後他死在那裏，這消息一點沒有散播出去，我們所有人都按着他的意思做好了保密工作。後來有人說起他，只是說他是忽然消失的，就像一顆流星，一眨眼，就不見了。

各種猜測紛紛擾擾，有人說他去了國外，有人說他已死，有人甚至說他當了和尚……各種胡亂的猜測中，的確有猜中了的，只是因着亂猜的人太多，所以幾乎無人相信，真是可笑。

連死亦不可被人哀悼，我們這些哭腫眼睛的人，在人前還必須裝作歡快。

陸亞卓對自己和我們都太殘忍，他把他的溫柔留給另一個人。

如他所言，一生愛她一次，愛她一次一生。

我後來無意間聽到歌曲，叫《啼笑因緣》，裏面有句歌詞是這樣唱的：就算殘忍亦僥倖，這生碰到這個人。

與他太合襯。

我一把年紀，亦在播音店門口潸然淚下。

電視里偶爾會播出陸亞卓以前的歌曲MV，他的粉絲亦還常在網上留言或寫信來公司。

所有人都無知無覺。

很久之後——大概是陸亞卓離開的三年後吧，我忽然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寬廣的機場，周圍是喧囂的人群。

有人在大聲呼喊陸亞卓的名字。

那是他們重逢的第一幕。

我如從前般站在兩人之間，看見許久不曾見過的陸亞卓了。

他不是病後憔悴的樣子，而還是那個英俊，挺拔，卻又有點不近人情的模樣。

就好像劇情被倒退一樣，他如當初一樣，慢慢的走來，墨鏡也不曾拿下。

他不動聲色，對她默默無言。

可我卻忽然覺得，為了此情此景，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