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樹杈子
蛟要化龍，不僅要通過天道的認可，最重要的是還要有萬物之靈——人類的承認。
蛟在渡劫后，它就要向人類進行討封，而這個人類也是有講究的，一般都是它渡過雷劫后見到的第一個人。
東北五仙向人討封時，有時候會開口問你，「你看我像不像人？」，而蛟並不會開口。
它會以本體的形式出現在人附近的江河中，如果你說它像蛇，那麼它會渡劫失敗無法化龍，根本不會有進行到第三個關卡的機會。
可如果正巧遇上的人類說它是一條龍，它就會有人類的氣運加持，被雷劫劈裂的鱗片會重新長出覆蓋身體，頭上也會有龍角長出，樣貌形態更加像龍。
像龍，但不是真的龍。
因為它還有第三個關卡——走蛟。
所謂走蛟，一般都發生在山野之間。
因為蛟大多棲息在江河湖泊中，想要真正化龍，必須沿江入海。
走蛟時，蛟會召喚出洪水以及暴雨，藉助巨大的水勢讓自己沖入山川大河之中進而成功入海，所以走蛟時，往往伴隨着狂風暴雨以及洪水泛濫，這就很容易造成橋樑房屋的損壞以及普通百姓的傷亡。
衛綿以前聽師父說過，靈蛇修行以後，絕對不能從橋下經過，因為橋是人走的，靈蛇要是從橋下經過等同於被人踩在腳下，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
所以走蛟時，蛟要召來大風暴雨，讓水能淹過橋樑，方便自己從上面經過。
但師父說這方面其他門派也有不一樣的說法，就是很多橋下都懸掛了一柄寶劍，這劍是有名字的，名曰斬龍劍。
就是為了對付水中的精怪，自然也包括蛟，靈物藉助水勢想要流入江河湖海時，勢必會衝垮橋樑，在橋下懸掛斬龍劍，就是因為它們剛剛長好的皮肉對這東西極為懼怕，看到了自然不會再選擇從橋下經過。
但蛟想要入海必然要過橋，所以只能召來大水從橋上經過。
這是兩個不同的說法，但走蛟總是要伴隨大水是確有其事。
而衛綿面前的黑蛟化龍就是折損在了第二個關卡上。
那天它剛渡過雷劫，就遇上了人類，是衛綿在幻象中看到的王老頭和崔老頭。
黑蛟在山澗中隨着水流翻騰，兩人一開始並未看見，但它不停在動，他們又不是死的，很快也發現不對了。
「那是什麼？」王老頭指著遠處的黑蛟問崔老頭。
崔老頭聞言，順着王老頭指著的地方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在水中不住翻騰的黑蛟。
此時的黑蛟渾身是傷，黑色的身體隨着水流起起伏伏，遠遠看去如同一隻浮潛的黑龍。
崔老頭原本耷拉着一張老臉，一開始也沒細看，可他很快察覺出了不對，頓時瞪大眼睛仔細朝那邊看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忽然勾起個不懷好意的笑。
「還能是什麼，一截樹杈子罷了！」
一截，樹杈子，罷了。
王老頭疑惑，「樹杈子？我覺得不像呢，怎麼像是一條——」
「一條什麼？你怕不是老眼昏花了，不過是一條樹杈子，我說它是樹杈子它就是樹杈子，一輩子只能是樹杈子，哼！」
王老頭覺得崔老頭這話有些奇怪，但想着他今天本來就心情不好，於是順着他說道。
「你說的沒錯，是樹杈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是一根樹杈子！這總行了吧？」
崔老頭聽完，充滿惡意的朝那邊看了一眼，見那道黑色的身影早己不見蹤影，頓時哈哈大笑。
原本憋悶的心情立即好了不少，既然自己不痛快，他為什麼要讓別人痛快？理應該大家一起不痛快才是！
其實崔老頭根本沒看出來河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他從小在村裏長大，對於一些口口相傳的還是聽過的，知道山裏的精怪成精都需要找人討封。
可願不願意封也得看它心情，現在它就心情不好，不願意封！
管那是個什麼東西，只要他不願意，那這東西就別想更進一步！
崔老頭心情舒暢了，和王老頭邊走邊說，很快消失在了山裏，但黑蛟的心情就不一樣了。
崔老頭的一句話，首接把它千年修行毀於一旦，原本只要說一句它像龍，自己就能過了這第二個關卡，一路沿着江河入海成功化龍。
可崔老頭一句「樹杈子」，讓它功虧一簣。
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沒有怨氣，何況皮開肉綻渾身是傷的黑蛟。
此時的他悲憤交加卻無能為力。
那片山連着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山裏不時傳來鬼哭狼嚎。
黑蛟是大蛇修鍊而成，蛇本就極為記仇，崔老頭和王老頭言語間滿含惡意，故意把它說成樹杈子，當時的表情神態都被它牢牢記在心中。
黑蛟早己經開了靈智，自然能聽明白兩人的意思，所以更加記仇。
等它終於養好了傷，第一件事就是下山要了那兩人的命。
衛綿才看到這，就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巨力傳來，天眼被強制關了。
她閉了閉眼，身形忍不住晃動了下，好在到處都黑漆漆的，並沒有人發現她這時眼眶通紅，眼球上更是佈滿了血絲。
衛綿趁著楚正幾人注意力都在黑蛟身上時，運轉功法在體內走了一圈，此時在山裏，而且黑蛟情緒起伏什麼都顧不上。
她控制着靈氣在眼睛附近遊走了好一會兒，那種隱隱發痛的感覺才消失。
再次睜開眼睛后，就不敢繼續使用天眼了。
黑蛟畢竟和普通人不一樣，用天眼觀其過去肯定比看普通人要消耗的多得多，所以能大概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可以了。
「你是因為討封失敗，所以才報復那兩個人，對嗎？」
怨氣橫生的黑蛟聽到這話豁然抬頭，一雙豎瞳緊緊盯着衛綿。
「沒錯！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
說完，黑蛟眼裏浮上人性化的淚意。
「他們明明知道我求的是什麼，只要說一句我是龍，我化龍后必定會回來報恩，可他們只是因為心裏不痛快就說我是樹杈子！」
「他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可偏偏要故意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