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莫寧佳的眼裏有淚光閃爍,那一刻我真覺得她快要哭出來。但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我和景微然的面前掉淚,我看見她的牙都在她的嘴唇上咬出了一道口子。

景微然輕蔑的看了莫寧佳一眼,說道:「莫寧佳,你不說是不是。那麼我來說,今天我就要讓你身邊的這個男人知道你自己是多麼的下賤。」

我看到莫寧佳的肩膀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我剛想走過去制止景微然,卻沒想到她已經搶先的說了出來。她說:「莫寧佳,你不是找人去對付寧夏的么。我想你現在一定很好奇為什麼她此刻還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現在我告訴你。你沒有整到寧夏,但是相反的你成功的把洛城整進牢裏了。我可真是佩服你,佩服你生了這麼一副蛇蠍心腸。」

我以為景微然說完也就算了,但是我沒想到她會對着許林北說話。她說:「現在你看清了吧,你放棄寧夏而得到的人竟然是這麼齷齪。」

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見了許林北漫過眼底的悲傷和莫寧佳絕望的眼神。

許林北看着莫寧佳,聲音里全是顫抖。他問:「她說的是真的么?」

莫寧佳看着他,終於還是艱難的點下了頭。她說:「許林北,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還是放不下寧夏。」

「我知道你還是很在意她。所以我想盡一切辦法的去讓你誤會她,我要讓你知道只有我才是最好。」

說完,她又轉過頭來看我。她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厭惡,她說:「寧夏,你知道我有多麼恨你么。我恨你搶走許林北,我恨你身邊總是有那麼多的人陪,我恨你在我落難的時候轉身就走。」

我看着她,沒有說話。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莫寧佳突然就詭異的笑了起來,帶着滿眼的絕望。她說:「寧夏,你想不想知道那天洛城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事情?」

我的心忽然就害怕了,我害怕景微然接下來說出的話會讓我痛不欲生。可是我還來不及說我不想知道,莫寧佳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她的聲音里露出了無限的蒼涼,她說:「寧夏,洛城那天竟然是去找了一群男人來。你知道當他們撕我衣服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嗎?那一刻我真的噁心的想去死。可是我沒有去,因為我知道在那之前我要先把你們這些人千刀萬剮。」

她說完這些話便哭了出來,由最開始的小聲變的歇斯底里。我知道她一定不願意在許林北的面前說起這些,但是為了報復我她也不想管那麼多了。

不可否認,她真的成功的傷害到我了。她的話就像是蟄伏已久的驚雷,把我的心炸的四分五裂,每呼吸一下便疼的難過。

我一直沒有去問洛城到底在那天對景微然做了什麼事情,在我看來頂多是把她打一頓而已。只是我沒想到,我的一句話竟然給予了她一輩子的傷害。

我想,我現在該拿什麼樣的資格去恨莫寧佳。

景微然走過來抱住我,我一言不發的靠在她的身上。我聽見她的嘆息聲,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心上。我看着莫寧佳,她被許林北緊緊的抱着沒有說話。

我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氣力再糾纏下去了,我對着景微然說:「我們走吧。」

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立場去指責莫寧佳的一切,來之前我想莫寧佳要是承認的話,我就立馬廢了她,讓她從此再也不敢住在淺島。

但是現在她承認了,我也沉默了。

景微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包容我的這一切,洛城是對她那麼至關重要的人,但是現在她卻為了我而放棄了給他報仇的機會。

景微然扶着我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後的莫寧佳傳來的聲音。她說:「寧夏,難道你都不好奇為什麼我會知道你會出現在那裏么?」

我沒有回頭,是是非非,我真的不想再去追究誰對誰錯了。

可是還沒等我走出去,莫寧佳便毫不猶豫的開了口。而那句話,也在我和景微然的心裏砸下了萬千漣漪。

她說:「是安顏,是你的好姐妹安顏告訴我的。」

我幾乎是衝到她的面前去,我顫抖著問:「你說什麼?」

她輕輕的笑了起來,燦爛的像是開在深夜裏面的紅色曼陀羅。她說:「寧夏,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徹徹底底的傻B。你以為安顏那天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不出現,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那麼巧的知道你在那,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知道那群人跟你有仇。全部都是你的好姐妹安顏告訴我的,不相信你自己可以回去問問她。」

我覺得莫寧佳的話就像是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上又狠狠的捅了一大刀子,只剩下血源源不斷的往外流。

景微然跑過來接住搖搖欲墜的我,她對着莫寧佳吼:「你他媽的是狗么?別逮到誰就咬誰。」

莫寧佳沒有說話,眼神里全是滿滿的怨恨。

我知道她是高興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高興安顏背叛了我,高興所有的不幸加之於我的身上。

我很想走過去打她,我想對着她說:「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我,安顏也不會的。」但是這一切我都沒有做,因為我看見了莫寧佳拿出了她的手機。

手機上有條安顏的短訊,短訊的內容是:圖書館。時間恰巧是我和洛城出事的那天。

景微然用力的抱着我,她說:「寧夏,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但是我始終沒有掉下一滴眼淚,我記得曾經看過一句話,它說人真的難過到一定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

以前我還笑寫這句話的人白痴,人怎麼可能難過的時候沒有眼淚。可是現在我了解了,因為我親身經歷了。

我不知道我和景微然是怎麼走出莫寧佳的公寓,我只看見了在我走之前許林北眼裏濃密的像是要融化我的悲傷。

我和景微然躲在「晚安」的角落裏,事實上除了這裏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能去哪裏。我沒有勇氣去質問安顏,問她為什麼這麼做。

景微然陪着我不停的喝酒,我們就像是剛認識那樣,在同樣的地方喝着同樣的酒。只是那個時候我們的身邊有洛城,有安顏。可現在他們倆個都走丟在了我殘破不堪的青春里。

景微然喝多了,忽然就對着我說道:「寧夏,我是真的特別喜歡你。跟洛城不一樣,跟所有人都不一樣。我覺得你就是那種特別需要別人保護的人,所以從認識的一開始我就特別不願意和你作對。」

其實我根本沒有醉,所以當她說完這一句我就想起了她在「Watchwell—being」和我說的那些話。那個時候,她也同樣的說了句喜歡我。只是那個時候的我,嗤之以鼻。

那個時候,我沒有想到現在唯一陪在我身邊的人會是景微然。

那個時候,我沒有想到未來的某一天我最親愛的朋友會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那個時候,我沒有想到現在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多到超過了我生命承受之重。

那是我自從洛城坐牢后,第一次走進十二中,走進教室。短短的幾天時間,我卻突然覺得一切已經滄海桑田了。

我問自己我能面對安顏么?但是我卻始終不敢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我害怕莫寧佳對我說的,給我看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忐忑不安的坐在位置上等著安顏,只是還沒等到她顧遠川便走了進來。他一看到我立馬就跑了過來,他說:「寧夏,出事了?」

我特冷靜的問他怎麼了。因為我覺得現在根本沒有什麼大事能跟洛城坐牢,安顏背叛我比。

他說:「安顏,自殺了。」

他的話一說完我便覺得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只剩下他的話不停的盤旋在我的耳蝸里。他竟然對着我說安顏自殺了。

我想安顏的自殺遠遠地抵過安顏的背叛所帶給我的震撼和難過。我不明白為什麼剛剛背叛過我的人,現在居然會身上插著無數的輸液管在醫院裏躺着。

我和景微然到醫院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安顏安靜的睡在病床上,身體上插著無數個輸液管。那一刻,我還是不爭氣的哭了出來。

景微然在一旁抱着我,一邊不忍的看着病床上的安顏。

現在的我寧可她是醒著的,即使她告訴我莫寧佳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只要她能醒過來,無論她帶給我什麼樣的傷害我都能接受。

我想她的名字終於第一次符合了她的樣子,安顏,安靜的睡顏。

那一個星期我幾乎是天天的待在醫院裏,景微然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沒有回美國。她說:「寧夏,現在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心的走。」

安顏醒來的那天天色很好,大片大片的陽光從玻璃窗上打進來,灑滿了一地溫暖的氣息。

她睜開眼看到我的第一眼便沉默了。我沒有在意,只是當做一切都不曾發生的對着她笑。只是那個笑容,我自己都覺得假。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安顏醒過來我真的可以很平靜的面對,但是事實告訴我,我根本就做不到。在所有的傷害造成之後,我發現我根本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邊坦然的去面對她。

沒等到我開口,安顏便看着我說道:「寧夏,洛城坐牢了,因為你坐牢了。」

她的話剛落下我便沉默了,這些日子以來只要我一想起洛城最後和我說的那句不再見便心疼的無以復加。我不知道安顏現在提到洛城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在那件事情后我突然發現已經讀不懂我面前的這個人了。

見我沒說話,她又對着我說道:「寧夏,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告訴特地約你出去卻沒有來,是我告訴莫寧佳那群人和你有過節,是我親手背叛了你。」

而安顏的聲音里有着哽咽,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難過,我覺得該難過的人應該是我。

我以為再醒來之後我不問她便會絕口不提,但是我發現我錯了。她不但說了,還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雖然這些事我早就從莫寧佳的口中知道了,但是從安顏親口說出來的那一刻我還是覺得天旋地轉。沒有被背叛過的人根本不會知道在那一刻我是多麼的無望,他們沒有辦法去了解那一瞬間我胸口處傳來的鈍痛。

我終於知道了她自殺的原因,全是因為洛城。我沒想到她最後竟然會愛得這麼深,我知道她一直都隱藏着自己的感情不想被知曉,但是卻沒有想到她的愛情會濃烈到這般地步。

安顏低着頭沒有再看我,但是她的聲音卻一點一滴的侵入我的耳膜里。她說:「寧夏,從一開始我想要對付的人就是你,我討厭洛城喜歡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跟他或許會有一個更好的結局。我後悔那一次帶你去『晚安』,我後悔在你的面前說洛城。我後悔再和你冷戰後跟你和好。」

「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情我做的都比你好,但是上天就是這麼不公平。明明該是我得到的東西,到最後卻總是被你收益。以前我拿你當朋友是我太傻了,如果我早就知道我的朋友會在我的背後給我一刀,那麼我根本不會像從前那般掏心逃肺的對待你。這樣的我,在你的眼睛裏一定是個笑話吧。」

安顏的話像是一場巨大的海嘯,迅速的漫過我的口鼻,使的我呼吸困難。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那麼要好的朋友在經歷過愛情的波折後會鬧成這番的田地。

對於洛城,就算我真的喜歡上我也不會去接受他的。因為我們之間隔着的不僅僅是不相配,更有安顏和景微然。

而我在今天之前也從沒想到過安顏竟然會是這樣看待我,看待我們之間的友情。

就在這一刻,我突然難過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我想不管我說些什麼,安顏都不會再聽,不會再相信我。

她從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撞南牆不回頭。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安顏抬起頭看向我,目光里有怨恨,有心疼。她說:「寧夏,我真的有點恨你。我恨你為什麼那麼輕而易舉的就得到所有人的愛,許林北的,洛城的。」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話,便讓我的哭得泣不成聲。她說:「寧夏,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聯繫了。我沒有辦法去面對你,只要一看到你我便會想起洛城,想起之前我所有不願提及的一切。」

我看向她,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走出了門口。我想這就是屬於我和安顏最後的結局了,在沒有一個告別的情況下,徹底的斬斷了彼此的感情。

我出醫院的時候,突然噁心的厲害。那種疼痛感像是有數以萬計的蟲子在我的腸道里不斷的蠕動,使的我的整個胃部都在翻騰。

我靠在醫院的外牆上,想要吐但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在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整個世界都灰了下去。而整個淺島在我的視線里崩塌,最後只剩下一地的廢墟殘骸。

這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快速生長的蔓藤,在我所看不見的黑暗處散發着腐朽的氣息。它泛著速度,在這個夏至里,以一場盛大的劫難侵襲着我。

而我無比的希望現在發生的這一切事情都像是一場冗長的夢魘。只要夢醒了,那麼一切還會回到最初的軌道里。

安顏還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洛城也沒有坐牢。

我們所有的人都依舊還生活在去年的那個夏季,那個喧囂的時節。

可是時光是殘酷的,它讓我知道了臆想只能是臆想。那些發生過的美好,只能是曾經。而曾經,也只能夠用來懷念。而最後,所有的一切還會朝着更加悲傷的方向傾去。

我從醫院出來后便在淺島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逛著。日光傾城,但是卻人事已分。

我突然很想念洛城,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生氣或者難過時的樣子。腦海里不斷的湧現出和他在一起的畫面,帶着回憶特有的泛黃。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發現了腦海里關於他的回憶是如此之多。而也就在這一刻,我知道了回憶只能是回憶。

而那些出現在回憶里的人和事,就真的這麼再也不會出現了。

以前我一直以為物是人非是一個很悲傷的詞語,而在現在我才發現比它更悲傷的詞語是人事全非。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流年裏被衝散了。

我忘了我是怎麼來到監獄的,我只知道當我一抬頭時便看見了高聳的監獄大門。我突然很想要知道洛城在裏面過的好不好,我很想知道他有沒有恨我,像安顏那樣的恨我。

我知道他現在一定不願意再看見我了,他說過的不要再見面。

這段日子以來,每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過去發生的種種。我想如果不是我的話,那麼洛城一定不會受這麼大的罪。

如果不是我,那麼他現在依舊還是那個把生活玩轉的風生水起的洛城。他可以跟別人去飆車,他可以去「晚安」里喝酒去「伊人」里唱歌,他可以把所有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情都完成。

如果不是我,那麼他現在不會在那個窄小的監獄里,他不會把自己最美好的十二年光陰都浪費在那裏,他更不會背負一個殺人的債。

從前我並不討厭十二年這個字眼,但是在洛城坐牢的那一刻我恨死了這個世界上所有和十二年有關的一切。我恨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禁錮了一個人的青春,我恨它加起來的天數是那麼的多。

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沒事去招惹那些人幹什麼,我恨我的狂妄無知,我恨我讓洛城受到那麼大的災難。

這麼想着想着,我便覺得自己的眼淚再一次的流了下來。

以前無論多難過,即使是許林北離開我,即使是他誤會我,我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巨大的痛苦着。那種難過就好像是壓在海水裏面的海面,四面八方的擠壓讓我感到窒息。

我甚至忽然間以為我會就這麼突然的死在這裏。

或許是我待的時間太久了,警衛開始盯着我看。我想要離開,但是身體卻使不出一點的勁來。

就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警衛卻突然走了過來。他對着我問道:「你是要進去看人的吧,我看了你很久了怎麼還不進去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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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島夏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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