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32章  解釋不清

聽見這話，李大都督恨得牙根子咬的生疼。

要是當初李杭成了事，至於有現在這個場面嗎？

康敬帝怒視着李大都督，忍不住抄起鎮紙便朝着李大都督的頭扔了過去，李大都督不敢躲避，硬生生挨了一下，頓時頭破血流。

李夫人嚇得驚呼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為李大都督求情。

倒是李凌雪不知好歹，還以為那是從前寵愛她疼愛她的姑父，當即便哭嚎道：「皇上您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這般打人啊！我父親他是冤枉的。」

李大都督被氣了個仰倒，咬牙道：「凌雪，住嘴，還不向皇上賠罪！」

「朕用不着她賠罪，一個相處毒計害人的姑娘，朕多一眼都不願看她。」康敬帝冷冷的看着李凌雪，丟出一句：「既然犯了錯，那就要拿出個態度來，蔣海，把李凌雪給朕帶到皇家的庵堂之中，讓她思過二十年。」

李夫人瞪大了眼睛。

她那如花似玉的女兒，如何能受得那樣的苦楚啊？

二十年，等李凌雪從庵堂里出來，那她還有見到女兒的那天嗎？女兒怎麼嫁人？最好的年華白白耽擱在庵堂之中，那該有多麼悲慘！

何況庵堂雖是皇家的，但說實話皇家並不對那庵堂用心，只是派人管着，不讓庵堂中的人逃出來罷了，裏頭的情形又殘酷又血腥，進去的人多是作惡多端的女子，哪一個手上沒沾過血害過命？

就李凌雪這樣的，也就是在家裏能得意些，真要是進了庵堂，只怕是要被人連骨肉帶肉囫圇著生吞了。

「皇上，凌雪年紀小不懂事，言語之中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萬被和她這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見識啊！」李夫人磕頭道：「是臣婦沒教養好女兒，若是皇上真要處罰，那就處罰臣婦吧！」

一般懲罰朝中官員女眷的事，都是由皇後來，但宮裏沒有皇后，唯一能做這樣事的太后還被關在慈寧宮中，康敬帝也是沒法子。

可就這樣放過李凌雪，他也不甘心。

「蔣海，朕的話你是聽不懂嗎？」康敬帝瞪着蔣海說：「還不快去做！」

蔣海打了個哆嗦，不敢去看李大都督的眼神，扯著李凌雪的胳膊就將她往外拉。李凌雪拚命掙扎，卻是無濟於事。

處理了李凌雪，康敬帝又看向李大都督，問：「適才這少年說的話，你可認？」

李大都督咬着牙搖了搖頭：「臣不認！那些誅心之言，均是他編造出來的。」

「看來大都督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江堯說着，從袖子掏出一張紙遞給了康敬帝，說道：「這是前東昌侯死前，給臣留下的，想讓臣原諒他兒子犯的錯，不想讓臣把他兒子欺君的事捅出來，原本臣是不打算說的，可既然大都督咬死不承認，那這信也只能讓您看一看了。」

信上寫的，就是呂靖父親承認呂靖受李大都督指使，去害江堯，企圖栽贓江堯要造反的說辭。

呂靖父親也是老臣了，在未進京前就寫的一筆好字，康敬帝不止一次的誇過他，所以他的字跡康敬帝一眼便能認出來。

旁邊的呂曹氏也承認道：「婦人的兒子是做過幾件蠢事，但都是被李岩這王八蛋蠱惑的！若是沒有他挑唆攛掇，婦人的兒子怎能想不開害自己的岳家？」

聽呂曹氏提起岳家二字，江堯的臉色沉了沉。

他最後悔的事，莫過於把江碧柳嫁到呂家去，搭上了半輩子的幸福，卻落得了不好的結局。

日後再嫁怕是不易，可憐的慧姐兒年紀輕輕就沒了父親，而那父親生前名聲還並不好，慧姐兒日後想要找到什麼好的親事，怕是不易。

想到這些，江堯把腰杆子挺直了些，想着以後還要再能幹一些，給兒女外孫女遮風擋雨。

康敬帝的眼神陰沉不定的落在李大都督身上。

他是知道的，不知從何時起，李大都督在他面前不止一次的提起江堯的不對來，說他功高蓋主，說他每次打仗都會贏實在蹊蹺，說他這是在一點點的獲取康敬帝的信任。

當時康敬帝是真的信了的，也確實對江堯有諸多懷疑，現在看來，都是李大都督那賤嘴皮子挑唆的！

康敬帝深吸一口氣，問道：「那蘇印和李妃的事呢？」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雷，劈在李大都督的身上，讓他無法喘息。

說實話，那整個李家都不會有好下場。

可若是不說實話，此事在康敬帝心裏也是認定了的。

李夫人還在一旁因為女兒被送進庵堂的事痛哭不止，聽見這話也愣了愣，接着看向李大都督，痛苦的嚎道：「夫君，你可不能再把雪兒連累了啊！」

「無知婦人，你給我閉嘴！」李大都督瞪了她一眼。

他知道李夫人的意思，想着把李妃供出去，那或許會換得李凌雪的安全。可李凌雪是他的閨女不假，那李妃還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呢，都是骨肉親情血脈相連，讓他如何取捨？

更何況此事交代了，那死的人何止李妃一個？整個李家祖上往上查三代，只怕都不夠殺的。

到時候李大都督、李夫人等人，又能落下什麼好下場？

於是他咬緊牙關回答道：「皇上，此事純屬無稽之談，李妃對皇上您的心意，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和蘇印完全就是清白的，您要相信李妃娘娘啊！」

「朕不想再信她了。」康敬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的厭惡完全不掩飾：「朕只問一句，德兒究竟是誰的孩子。」

李大都督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終究還是落在了這個問題上。

肖承詠把時間線說的很明白。先是李妃出宮省親，接着蘇印放棄巡鹽的差事，獨自一人回到京城，這期間官鹽沉了，江堯還在李家院牆之內碰見了蘇印，接着數個月後，良王便出生了，哪裏有這麼巧的事？

所以康敬帝的懷疑，完全是正常的。

「皇上，良王殿下自然是您的骨肉啊！」

「你還在騙朕！」康敬帝怒吼著，走上前來一把揪住了李大都督的領子，一拳打在李大都督的臉上：「德兒是誰的孩子你能不清楚？有帕子和字畫為證，蘇印對李禾早有心意是鐵板釘釘的事！好好的巡鹽差事為何不做？既然船出了事，他又為何要逃避？還做出個當時在船上的假象，他是為了什麼？你說德兒是朕的兒子，好啊，你給朕解釋清楚！」

李大都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康敬帝重重一甩，摔在了地上。

康敬帝站定身子，看了看周圍圍着的人，知道此事肯定瞞不過去了。

越是如此，他越是要把事情做絕，就算良王真的是他的兒子，那這兒子他也要不得了。

名聲清白都被毀了的兒子，要了也是恥辱。

「皇上，良王殿下的血脈清清白白，就是皇家的無疑啊！您不能因為這些個亂臣賊子隨口胡謅的話，就懷疑您的親生骨肉啊！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為了害微臣，為了害李妃娘娘和良王殿下，什麼證據偽造不出來？您英明一世，絕不可叫他們騙了！」

「皇上，兒臣有些不太懂。」江碧桐適時的出了聲：「二皇兄若真是清白的，那蘇印的事如何解釋？若是他真的清白，那不如試上一試。」

康敬帝頓時來了興趣，問道：「怎麼試？」

當他的眼神放在江碧桐身上時，虞珩面色微變，不動聲色的將江碧桐往他身後遮了遮，企圖擋住康敬帝的目光。

當天夜裏，被打的遍體鱗傷的蘇印，痛苦的倒在地上。

地上鋪滿了稻草，稻草傷感沾着他的血，因為說不出話來，他有氣無力的喘息著，血肉上粘著碎成片的衣裳和稻草，疼痛更加的清晰。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蘇印費力的睜開眼來，見到來人忽然瞪大了眼睛。

良王受命拷打蘇印，這是他第一次進到牢房之中，沒想到這人生中的第一次，竟然是拷打自己的親生父親。

良王的心裏百感交集，在看見蘇印的那一刻，他當即便覺得忍不住了。

「你們先下去吧。」

侍衛們微微一愣，說道：「這不成啊殿下。」

「有什麼不成的？人少些他反倒能說實話。」良王說道。

一個和他一起來審案子的男子說道：「皇上說過了，對他用刑不必客氣，王爺若是看不得這血腥的，臣來就好，您要與他單獨接觸，這隻怕不安全。」

說着，他也不管良王是否同意，直接大手一揮，便有人扯著蘇印的兩隻胳膊，把他拽出了牢房，捆在了凳子之上。

良王的心中忐忑不定，被關在虞珩那裏一整夜，出來康敬帝便同他說，給他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要他問出蘇印嘴裏的秘密。

他不知這是否意味着康敬帝懷疑到了他的頭上，他也無暇顧及那麼多了，只能硬著頭皮來到了牢房。

可當他看見父親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還是被觸動了。

男子拿起了燒的通紅的烙板走向蘇印，好似每一步都踩在良王的心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