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今夕何夕,山崩地裂(3)

第37章 今夕何夕,山崩地裂(3)

第37章今夕何夕,山崩地裂(3)

他停了停,繼續說,「爸,我說了不解釋,可是,也許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罪惡的人最終還是希望得到寬恕,似乎被寬恕了,良心就好過了。所以,我還是想說,爸。我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七,包括您看到的那一幕。我不知道我和七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我卻知道,我的心裏…一直都是愛她的,而且,從來就只愛她一個人。爸,我發誓,我會永遠愛她,愛護她,不管她有多麼恨我,我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她幸福。」

有些事,是老人家所不知道的。背叛婚姻和誓言的人其實是初七,但即便是在米爸爸墓前,他也不會說出這個事實來,一來,是因為他說過,已經原諒了初七,既然原諒,又何來指責?又如何指責?二來,則是因為,雖然他不相信人死會有靈魂,但如果死的是自己的親人,他便寧可相信這一點了,既然相信,他又怎麼會再用這些人世的煩憂來叨擾父親的靈魂?初七說,她希望爸爸可以安歇。那麼,他便來告訴爸爸,請放心,親安歇,人世間的一切都交給他…

說完了這些,似乎覺得輕鬆一些了,墓碑上照片里的老者一直在笑,他心中一酸,差點又掉眼淚。

照片上也蒙了一層雨,他伸出手,輕輕擦去,讓老人的笑容更加清晰,痛楚便蔓延開來,「爸,我走了,有時間會常來看你。」

他低着頭,沿着來時的台階,緩緩下了陵園。

許是他思考得太專註,以致,沒有發現底下那一排墓地,一棵大青松后穿黑色雨衣的女子呆立在雨中,將他剛剛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部聽入了耳里。直到他走遠,她才從青松后出來,凝望他遠去的方向,痛哭流涕,手裏的白菊,花瓣零落,散了一地,雨水,便迅速將它們摧殘…

回到家的時候,黎安柏已經在家裏,正在客房收拾東西。他一怔,某種預感襲來,心中絞痛,揪住黎安柏問,「你幹什麼?」

黎安柏見他一身濕透,心中傷感,「老大,你去哪裏了?淋這麼多雨,不是說好去送伯父的嗎?先去洗個澡吧!」

「我問你在幹什麼?」沈言突然爆吼。

「哎!」黎安柏嘆了聲氣,把手中的衣服重重扔在箱子裏,「你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相互折磨嗎?七現在瘦得完全脫了形,你也是整天魂不守舍!」

沈言怒紅了眼,一拳打在他下巴,「我問你在幹什麼!回答我!」

黎安柏被他打翻在地上,站起來也怒吼,「我在幹什麼?!沒長眼睛嗎?我在收拾東西送去酒店!七和伯母明天要回美國!她不願意再回來看到你!你打我有什麼用?是男人就去把自己老婆追回來!」

沈言聽了轉身就走,可是才邁開兩步,又停了下來,初七的聲音重又想起——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你怎麼了?怎麼不走了?」黎安柏見他又停下,怒其不爭。

沈言回頭,有點落寞,「她…不會見我的…」

「豈有此理!那你就讓她回美國嫁個洋鬼子好了!」黎安柏把箱子扣起來,提了行李就走。

「喂!站住!」沈言叫住他,從他手裏接過行禮,「我去送!酒店地址!」

黎安柏剛剛報出酒店的名字,管家卻上來了,將一封信遞給沈言,「少爺,這裏還有一封七小姐的信,昨天就到了。」

沈言疑惑著接過這封沒有寫信人地址和姓名的信,放下箱子展開,心中一震,終於來了…

這信是這麼寫的:

沈太太,你好。很冒昧地再次打擾你。原諒我的不守信用,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以前太窮太窮啊,所以以為兩百萬就是個天文數字,我一輩子也花不完,可我現在才知道你們有錢人的生活多麼美妙,卻又多麼的奢侈,原來兩百萬根本就和兩百萬張紙一樣,一會兒就煙消雲散了…

沈太太是聰明人,我的意思你一定明白,這一次我要一千萬,還是現金,三天後,老地方,愛摩咖啡見,不見不散。

對了,我可以發誓,這是最後一次,這次以後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

黎安柏看着沈言驟變的臉,好奇地問,「怎麼了?誰的信?」

沈言將信折好,背進口袋,而後把箱子往黎安柏手中一塞,「我不去了,你去吧,讓她們去美國,越快越好!」

黎安柏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見沈言神情嚴肅,也不敢再延誤,立刻去酒店給初七送箱子。

到了下午,沈言獨自提了密碼箱開車出門。

愛摩咖啡門口,他下了車,尋着他的目標人物。他想,此人既然要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敲詐初七,必定對初七身邊的人也做了調查,所以,即便他不認識對方,對方也該認識他的。

他決定沉下氣來,等。

他看着時間,一直在愛摩咖啡門口等了兩個小時,都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現,也沒人主動來找上他。

他選擇了放棄。

要錢的人,不是他,如果只是要錢,人家自然還會找上門來的。他擔心的是初七,車調了個頭,他往初七所住的賓館開去。

並沒有上樓,只是打電話讓黎安柏下來,對他一番囑咐。

晚上,黎安柏陪同她們母女倆去酒店餐廳吃飯,初七剛剛坐下來,便覺得有些異樣,總覺得有人盯着自己看似的。

她心裏莫名便惶惑起來,不動聲色地四下張望,卻如雷擊般發現一張極不願意看到的臉,和上次一樣,戴了頂鴨舌帽,卻穿着無比光鮮的西裝,若不是那頂標誌性的鴨舌帽,乍一看,她還認不出他來。

那人自然是一直注意着她的,與她目光對視的瞬間,居然朝她笑了笑,那種笑容…初七說不上來,白森森的牙齒一露,讓人覺得噁心而恐慌。

他還來幹什麼?不是說好了最後一次嗎?

在那人的目光下,她拿着刀叉的手有些發抖,碰著瓷盤,聲音細細碎碎的,很是異常。

「七,你怎麼了?」黎安柏敏銳地注意到了。

「哦…我冷…」初七確實臉色微微泛青,本來最近就消瘦了很多,面色一直不好,這個謊話還說得過去。

黎安柏便嘲諷她,「你們女人啊,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這幾天陰雨的天氣,還穿個裙子,怎麼不涼?」說歸說,照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着。

初七低着頭,假意尷尬,實則在掩飾自己的慌亂。然而,當她再一次抬頭時,卻發現那人不見了…

心中稍稍一松,但轉念一想,此人絕不可能就此罷休,這突然不見,不知還要做什麼事來,心中慌亂,放下刀叉,打了個噴嚏,手指扔在發抖,連聲音都抖起來了,「媽,小安子,我還是冷,這廳里冷氣開得太低了,我們叫東西回房間吃吧!」

黎安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好!走吧!」

剛準備走,耳邊就傳來一個聲音,「您好,你們的菜上齊了。」

這聲音是如此熟悉,初七情不自禁抬頭一看,那雙詭異而充滿貪慾的眸子讓她竟然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黎安柏急問。

「沒…沒事…菜湯潑我腿上了…」初七假意用紙巾去擦裙裾。

那人竟然不知從哪裏搞來一套侍應生的衣服穿着,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初七面前,初七怎不被他嚇得魂飛魄散?

「小姐,對不起!真對不起!」那人偽裝的侍應生把菜放下,也用紙去幫着初七擦,順便將一張紙條塞進初七手裏。

黎安柏一見便火了,「你怎麼回事?潑了湯我不怪你就不錯了,你的手還不規矩?!誰要你給她擦的?」

那人呈現一片惶恐之色,趕緊住手,對初七和黎安柏鞠躬道歉,「對不起,請不要告訴經理,不然我就完蛋了!」

初七是深諳其中緣由的,給黎安柏使了個眼色,「算了吧,我們走!」

這晚飯也不想吃了,她手裏拽緊了紙條,急匆匆就往房間奔去。

進房間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關了門,把紙條展開,上寫:沈太太,我們又見面了。我可是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沈太太所居住的酒店啊!真是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令尊的事,也不知道你和沈先生之間發生了這樣的變化,所以,把一封信寄到沈家去了…

寄到沈家?初七一看見這幾個字,心裏就亂了,那沈言看見信了嗎?他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嗎?不,應該不知道,否則不會這麼平靜!

如此一想,又往下看:

我想信應該是沈先生收到了,所以,今天下午沈先生去赴約了。不過,我是個很守誠信的人,我記得對沈太太你承諾過,這件事不會讓除了沈太太你和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所以,我只是,遠遠的,在某個角落,看見沈先生了,在咖啡廳等了我兩個小時啊!

沈太太是否可以看在我這麼誠實的份上再幫我一次呢?我保證,這一次之後,再也不騷擾你,這一次是真的保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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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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