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前生二

39【番外】前生二

&1t;後來,席雅竹便同他的父親舟帝一塊兒被關入牢獄里了。

安君塵同他前前後後說了不到十句話,似乎不大喜歡他的冷漠,話不投機,聽聞他不會替舟帝求饒后,便將他們倆關入了牢獄。

這一場起義很快便結束了。不但是因安君塵的領導有方,更因舟朝的子民,對舟帝諸多不滿,在爭鬥中紛紛倒向安君塵,以成了他今日之威。

自打被關進來后,安君塵都未下令對他們父子倆進行判決,席雅竹知曉,新帝上任,尚有許多需要忙碌的事情,而他們倆,則會是新帝上任那一日的祭祀品。

初進牢獄來時,舟帝總是會攀著席雅竹的胳膊大聲哭喊,嘴裏念叨著自己是天子,敢抓天子的人都不得好死。為此,席雅竹的胳膊上至今還留着舟帝的抓痕。舟帝抓得再狠,席雅竹依舊毫無反應,看着舟帝便如同看着一個死人一般,看他哭夠了鬧夠了,便撣撣衣袖,將人推至一旁。後來舟帝不抓席雅竹了,他扯著那乾澀的喉嚨,叫嚷着,踢打着上了鎖的門,簡直似個瘋子一般,頭髮散亂,一臉頹靡。

這負責看管他們的獄吏皆是舟朝之人,他們無一不對舟帝恨入骨髓,蓋因舟帝暴政,民間大亂,死傷無數,百姓窮苦得只能易子而食。而今舟帝被關,最高興的便是那些獄吏了。

不知可是安君塵下令之故,獄吏每日都帶着怨毒的目光來給他們送飯,但他們似乎不敢進來抽打舟帝,只能當着舟帝的面對着飯菜噴吐唾沫的,用這種方式泄恨,有些狠了的獄吏,會當場撒尿到水裏,得意洋洋地看着落魄的舟帝。

舟帝錦衣玉食慣了,被人如此對待,憤怒得恨不得衝出去宰了他們。

席雅竹卻是淡定自若,看着那些被加了料的飯菜,老老實實地拿過來,往嘴裏放。只有食物,方有活下去的可能。

舟帝的火氣無處可發,就拿席雅竹發泄。一個拂袖,把席雅竹手裏的飯菜全部打爛,連水也打潑在地,對着他又打又踢,怒斥他有種就將地上的飯菜撿起來吃,舔干那些水。

席雅竹果真撿起來吃了,連水也舔了個乾淨,舟帝一但踹來,他會避開,但下一瞬,又繼續在地上扒食物吃。

這是他一生中過得最苦的日子,每日裏不但要受獄吏侮辱,還得受舟帝打罵。此時正值寒冬,牢獄冰冷刺骨,獄吏連一張厚點的被子都不給他們,夜間入睡,席雅竹都得蜷緊身子,瑟瑟發抖。沒多久,他就染上了風寒,而這風寒一經傳染到舟帝那,就不得了了。

蓋因舟帝多日來不肯吃那些加了料的食物同水,僅在偶爾沒人看見的時候,方偷偷地舔上一口水,可這樣哪撐得住,風寒一起,他就病昏了。

席雅竹自始至終都未曾管過他的父親,他不喜歡舟帝,不但因幼時舟帝不喜他之故對他打罵,還因舟帝方娶了他的母親不久,便接連納了幾十個女子為側室,至登基后,這情況更是變本加厲,後宮三千,隨意逮著一個宮女就留種。好色濫情簡直便是舟帝的代名詞,舟帝從不會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多付一點真心,連席雅竹的母親都不得半點喜愛,哪怕席雅竹母親生了病,也不多問一句。後來,席雅竹成年後,把母親接去了封地,舟朝皇后之位,沒過多久便易了主。不幸的是,似乎因舟帝濫情之故,舟帝幾十個子嗣,唯有席雅竹一人存活至今,其餘數人都因各種意外死去。

這樣子嗣單薄的皇朝,從一開始似乎便註定了它的悲劇。

席雅竹每日都在煎熬中度過,而舟帝的生命則愈發虛弱,每日裏都靠獄吏硬塞食物度過,在新帝稱帝之前,獄吏不會讓他死的。

幾日後,一身龍袍加身的安君塵出現在了席雅竹的視野中。

昔日滿臉血污的人,而今風姿颯颯,一身清爽,而相比之下,當日錦衣華貴的席雅竹,卻是面目塵埃,形容憔悴,落魄之至。

獄吏狗腿地給安君塵搬了張凳,伺候着他舒服坐下。安君塵似乎嫌棄這兒骯髒,坐下后還撣了撣衣袖,揮了揮手:「你……咳,」他一擺手喚獄吏下去,方續道,「留在這兒,可有何感想。」他如此相問,不過是想瞧瞧這過慣尊貴生活的太子,對於住在這兒可會有半點不滿,那張冷漠的容顏可會被逼出一絲憤怒。

但他顯然錯估了席雅竹。

席雅竹緩慢地撐起虛軟的身子,直直地望入安君塵的眸瞳,不比上次那般嗜血無情,這對眸子多了幾分暖意。

「不如何,不若皇上您進來試試。」

安君塵愣住了,他身為新帝,對方卻毫無恭敬之意,反倒如同調侃好友一般地隨意,這讓他有些不知如何答話。

席雅竹攏了攏身上的衣襟,蜷起身子靜默地看着安君塵,久久方吐出一聲:「這兒好冷,給床被子罷。」

「呃……」安君塵愣愣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這神思跑哪去了,竟真真地喚人上了一床厚被子給席雅竹。

席雅竹接過獄吏遞來的被子,即刻將身子裹住,暖意一生,如霜的臉都融化了幾分。

「夠暖了么。」安君塵又是鬼使神差地一問。

「勉強罷,」席雅竹緊了緊被子,睨了一眼那蜷在地上的父親,眉頭微皺,又將目光移了開來。

「你不替他求床被子?」安君塵所指的,便是舟帝。他很詫異席雅竹的所為。

「不,」席雅竹淡淡地搖頭,「沒那必要。」

「他是你的父親。」安君塵不解。

「他?配么。」席雅竹冷漠如常。

安君塵草民出身,不知皇室子弟內的薄情寡義,只知孝悌之義,聽席雅竹如此一說登時便不滿了,語氣一衝,斥道:「他怎地說都是你的父親,父母多年含辛茹苦養大你,你便如此待他?!」

「你若不忍,大可派人送床被子進來,送被與否在於你不是么。」

安君塵語塞。對方如此說倒也未錯,可他還是不滿。

眼看舟帝冷得直打哆嗦,怕是撐不住幾日了,安君塵嘴角一抿:「你若替他求情,朕便送他一床被子,還讓他吃好喝好,直待上路那一日。」

「那我呢。」席雅竹的聲音冷得近乎寡淡。

「你?」安君塵猶疑囁嚅,「你……嗯,你若替他求情,朕便也給你好飯好水。」

「那我便求罷。」席雅竹緩緩站起,將腰肢下彎三分,做了一禮,「求皇上賜我們好飯好水。」言語間,竟不提舟帝兩字。

「你!」安君塵一拍扶手,方想發怒,但轉念一想,席雅竹說的並未有錯,「我們」二字,確實包含了舟帝此人。

「一國之君,當是守信方是。」未待安君塵出言拒絕,席雅竹便將話給堵上了。

安君塵再次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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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為爾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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