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第245章 殺父仇，天子恨

第245章殺父仇，天子恨

「爹！！！」

王恨水一把扶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父親，眼神恍惚不清，「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傷得了他……？」

少年將軍捂著這位大將軍胸口的血洞，卻發現這血稀薄色淡，如同水流般涓涓從指縫中流出，他根本就堵不住。

「呵呵，修仙路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既然都是修士，我下手不快些，難不成等着他殺我嗎？」

同門之間尚且勾心鬥角，爭執不斷，這一個滿手人命壘天高的邪修，不殺留着過年？

「怎麼會……怎麼，怎，么會這麼快？」王明朗依舊在糾結自己為什麼會被人偷襲而沒有分毫察覺。

他的面色不同於正常人失血后的蒼白，反而是發黑晦暗，毫無光澤。

王明朗嘆了口氣，眼底滿是疲倦，「唉，我該走了，我只要留在郁洲城一日，他們娘倆就要多受一日的煎熬。」

王恨水咬牙切齒，所有的冷靜都在見到父親的瀕死之相后化成了怒火，燒盡了他作為凡人對仙君的敬畏。

雲層之上格外的冷，往來耳畔的風，總是多了幾分鬧哄哄的凌冽。

「那幾十萬人無論是不是你殺的，最後也都會被人傳成是你殺的。」她肯定道。

王明朗說是願意用黃金百萬兩，求江素陪他演一齣戲。

「我是凡人又怎樣？！你傷了我爹！」

那個即使身居高位，戰場上神勇無雙，回家后卻依舊和和睦睦與母親舉案齊眉，極其寵愛他的父親……

「仙君，這凡人的世間，可比修真界苦多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鄰里親友，錢命權，都不是輕鬆的事呀。」

她輕晃了晃手，這位中年男人晦暗無光的臉便沖向了不遠處的少年將軍。

「現在的你，都不配讓我拔刀。」

長刀砍至女子頭頂一寸的位置，再落不下去。

「咯吱——」

她這般沉靜若水，反而讓王恨水動作一僵，愣在原地。

「你還是太嫩了。」

「我自認開了靈竅，靈力入體與尋常將士不同，便抱着為天子表忠心的想法，戰鼓響，衝進了蠻人士兵之中。」

世上再也沒有了。

沒有再言。

她扯著王明朗的頭髮，十分嫌惡的將頭顱當做擺球往自己的重刀上砸。

無非是歷史上被人講究爛了的那些事，樹大招風，功高蓋主，狡兔死，走狗烹。

「呵呵，好好修陰德吧，下輩子得了仙緣，開靈竅引氣入體，飛升上界再來找我報殺父之仇。」

王恨水傻傻的看着地上父親的無頭屍體，緩緩走上前。

江素轉過身，平靜的看着他，勾了勾手指，王恨水手中的長刀就被奪走，不可控制的向她飛去，最後落在她的手中。

凡人的殺神死在了仙人之手。

屍體斷頭的切面正流淌著近乎透明的「血水」，石板上的小坑坑窪窪處，蓄了這水，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你是凡人又怎樣呢？」

王明朗的頭顱乖乖巧巧的立在重刀上，眼神坦蕩的看着江素，「多謝仙君。」

方才江素拿到黃金就已經想要離開了，她沒打算殺王明朗。什麼嫉惡如仇，跟她一個來打工的仙有關係嗎？

「那一日我殺紅了眼，嗜血狂刀的心決，足足在我身體內運行了一萬三千七百次。」

她要解決是最近死人過多的問題，不是三年前的，那不在工作範圍之內啊。

雙目禁閉。

「喂，別裝了。」

什麼時候戰場打仗，會是將軍一人揮刀走沙？那還要下面的士兵做什麼？

「當初，三年前那場同北域十三城之戰，這位登基不久的年輕天子親自喬裝打扮，瞞過所有人，出現在我的營帳中。他告訴我，開戰之時，想見識我一人殺敵的雄姿風采。」

重刀上的頭顱乖巧點頭，「正是如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幸而這個時候仙君您路過，不然恐怕再過幾日，那天子就真的要借這幾十萬條人命為由，將我的家人祭天了。」

青衣女子越過他，重新走到地上的王明朗身旁，當着這位少年將軍的面，揮下長刀，砍斷這位殺神將軍的脖頸。

一個正當花季的少女嘲諷一個中年容貌的掛着胡茬的的男人，說他嫩，和踩着他的臉皮沒有區別。

少年將軍在一個尋常的午後，徹底明白了什麼叫做仙凡有別，代價是——失去從小的倚靠。

「說吧，什麼意思。」江素道。

……

江素冷漠的看着這他，平靜道，「因為，我修為比你高啊。」

「別磨嘰，到底什麼情況，你會密語傳音，說明你對修真界也不是完全沒有了解，求我陪你演這一齣戲究竟為了什麼？」

「是啊……」

江素淡淡道，「你是凡人。」

……

「我也賣了一萬三千七百次的血。」

「也沒用！」

「日落之時，朔朔寒風吹進喉嚨里，是揮之不去的血水，也將我腌出了血腥味。」

王明朗確實有能夠在戰場上屠戮幾十萬條人命的機會，但是他不會真這麼做的，只因為他是將軍。

江素的眼神並不嘲諷，像是只在簡簡單單的敘述一件需要很久才能完成的事情。

江素踩上自己的玄黑重刀，飛上雲霄，消失的無影無蹤。

頸椎骨粉碎。

不行！

可是，她卻在某刻突然聽到了這人的密語傳音。

王恨水紅着眼眶，知道自己父親如今這樣就是馬上要與世長辭，而他看着殺父仇人在這裏，卻因為她是仙人，無能為力。

這一切都太過突然。

他沒了父親。

戲的內容是——當着兒子的面殺老子。

江素拎着頭顱直奔北域十三城。

「你傷了我爹！」

江素彎腰抓着王明朗的頭髮，將頭顱拎起。

「好心送你一言，修士之間的差別大著呢。你一個築基初期，呵呵，只不過是修仙路上的墊腳石之一罷了，縱然你是官居幾品的大將軍，手下有幾十萬雄兵猛將，就連皇帝都對你心生膽顫。」

她自認為演技很不錯，就算當個修真界奧斯卡影帝也綽綽有餘。

原本已經晦暗的人臉突然淡化，直到出現正常又明潤的膚色。

江素能猜到他痛苦的原因。

嗡嗡的。

江素表示:有意思，有錢。

江素沒有回身。

仙人又如何！

他突然鬆開懷裏的父親，拿起早就已經滾落在地的將軍長刀，在江素轉身離開之際，向前劈去，勢如破竹，恨意滔天，怒喊道，

「你別走！你是仙人又怎樣！」

「那一剎那間，我才清醒，也才意識到，這是我一個人的戰場。我站在屍山血海中回望舊河山，我的那些親兵同袍，都靜靜的站在營帳前望着我。」

「年輕的天子坐在馬上，沒有多言，揮動長鞭，轉身回了郁洲城。」

「自此，我成了殺神。一個天子選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