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清溫志》 第二十九章 劉渭

第一卷·《清溫志》 第二十九章 劉渭

仇勉隨手拿過檀木桌上的筆墨紙硯,握桿縱字,走龍蛇勢頭寫下一句囑託,字字都有如青龍盤雲,縹緲反而有神,洞觀古今,也不過寥寥幾人可出這般文學雅氣在心神止境。

「即日起,由你照看仇家所有事務,並告知其餘來訪同道,我已閉關,不再多與言之」

用硯台壓實昏白宣紙的一角,毛筆也掛回筆架,仇勉從腰間錦囊拿出黑白各一枚棋子留下。

他繞過九架書閣,慢搖摺扇退下……

「瓦街」——

李尺自山腳閑庭信步向瓦街頭,仍以那面碧眼方瞳示人,只是不知今朝如何,昔日都要人滿為患,現在的街上卻是空無一人,半點的煙火氣都沒有。

望向「劉家陶瓷店」的牌匾,其中是一身高足有九尺的男人在燒瓷,煙氣從門框裏往外滲,嗆得人鼻子痛。

嗅了幾口燎煙,李尺遮住口鼻,躲著濃煙,從側門繞進去,那男人掃了他一眼,冷笑出聲,繼續專心致志地燒瓷……

先用石土擬好形,再把釉色調成客人講下的模樣,他拿着一支短掃帚清理窯內的殘渣,並沒有掃下來多少,只有些煤灰。

可知並未出過岔子。

把瓷器歸置進窯里,他從桌子的抽匣拿出一顆火熤石扔進去,便不再顧這火候。

「想起來我了?還以為是我這門檻子太高,你懶得邁進來呢。」

李尺賠了幅隨和的笑臉,解釋道「哪敢啊,渭哥。前些日子不是有其他人在嗎?我怕給你這添麻煩。」

「越來越會編瞎話了啊。」劉渭毫不留情地戳穿,一分面子也沒給他,又問道「怎麼把這張臉露出來了?」他拿過一隻板凳扔給李尺。

李尺接住這隻沖着腦袋飛來的板凳,也沒發怒,仍然笑了笑,放到屁股下坐着,說道「不想藏了,也大抵是藏不住了。」

緘默許久……

劉渭轉過半個身子去,盯着陶瓷經火煉,他斜視李尺,問道「終於想起來是誰的轉世了?」

「盛道紀元——樂祖,泠倫。」李尺不慌不忙地道出這八九不離十的人選。

語罷,劉渭點了幾下頭,道「你還不算是個傻子,應該也能明白你自己為什麼這麼久才破境的原因了吧?」

若是尋常修士入門,十年可跨神念清已是人中龍鳳。但是短命骨相之人不同,時運多濟、芳華一瞬,兩年破境已是昏庸無能之人,而李尺卻是廢了五年的功夫,而這五年卻又一日勝一日的鋒芒畢露,絕不屬無道之人。

先前便有過懷疑,今朝可定,的確是前生大機緣者轉世而來。

況且,來頭不小。

劉渭隨手一揮便取出他存放在「神識空間」之中的泠倫笛,他在手裏轉着打量了一番,道「這就是泠倫笛?據說可控天下萬獸生死,對你這門御獸師來說,還真是好東西。」

他又隨手丟還到李尺的「神識空間」之中,似無約束般。說道「你說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你好嗎?」

「會啊!雲汐就是!」李尺豁然開朗。

劉渭摸著下顎凌亂的胡茬,說道「你還沒看出來那丫頭是誰的轉世嗎?」

此話一出,李尺明顯一怔,搬著板凳往劉渭旁邊挪過去,諂媚著問道「誰啊?渭哥!說說唄?」

「滾!」劉渭起身就是一腳給他踹出去,道「上回她和你那倆兄弟打架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不過緣分還沒到,緣分到了,你也能看出來,而且她的來頭,比之你而言,也不小。」劉渭捏了捏脖子上的酸麻處,又補道「能讓兩個人纏縛在一起的慾望,也算是利益的一種。」

李尺嘴裏嘟嘟囔囔地罵了幾句,撐起身來,拍了拍白袍上的灰塵,劉渭立馬瞪過來一眼,怒道「你再敢罵一句,試試?」

「哪敢啊!」李尺一路小跑過去,面儀依舊諂媚,道「渭哥,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是那個仇勉,對吧?」

劉渭把他推開,取出來燒好的陶瓷,成色一個比一個美,邊規整邊說道「那小子比你強太多,心性壓根就不是常人。」他面色當即陰沉下來,直言「表面上贈你這枚一品金丹是助你恢復傷勢,實則是助你奠定大道之基業,你現在所遭遇的一切,都與他有莫大的關係。」

聽着這番話,李尺也有些不敢相信,問道「他真有這本事?」

劉渭嗤笑一聲,問道「你知道棋道之人至多可煉製多少枚本命絕子嗎?」

「問這個幹嗎?」

見李尺面色不解,劉渭自顧自地解釋道「棋道中人至多可成就四十二枚本命絕子,那小子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三十五顆。然而過了四十顆,便可在此道中稱作棋祖,這是他們的規矩。」

聽着劉渭的話,李尺也後知後覺,那人第一次給的下馬威就足以證明他確實有這本事不假。

劉渭揭開一塊佈滿舊垢的青石磚,從中提出來了一壇陳釀,就著新燒出來的瓷碗就倒好了酒。只是抬眉瞥了眼李尺,便讓他懂事地端起來一飲而盡。

「不必憂慮,他若是敢對你有歹意,我親自去一趟盛華州。」劉渭拍胸脯保證道,「莫說什麼狗屁仇勉了,他爹仇虎在的時候,見我也要哆嗦。」

「仇虎?」

李尺恍然間想起來,兩年前提點自己的那位便是叫做仇虎,實在沒想到會是親父子。

眨眼間,劉渭就把那罈子陳釀喝得一滴不剩,他哈了口烈氣,又說道「我勸你抓緊去把那隻竄出來的雷獸處理了。」

「為什麼?」

劉渭邊塑著新的瓷形邊說道「沒發現今天的瓦街很冷清嗎?」

「發現了。」

「昨天那雷獸躥下來傷了不少的街鄰,挺多人都不敢出來了,李彥也因為這事兒從盛華州返回來了,但是他那點兒本事,還比不過你呢,十有八九是處理不了的。」

李尺點頭答應下來,「我先去吧。」他順手牽羊起一隻新瓷碗放進懷裏,又問道「渭哥,那隻佛缽上的經文,你弄明白了嗎?」

「我給你問了問,是釋家本經,不習禪是學不會的。」

早有所料,畢竟這佛缽起初就是自己娘親聽禪得來的。

「不過不急,你馬上就能弄明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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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命人,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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