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畫容女

這時，人群像是司空見慣的評價起來。

「十幾個人了啊？」

「記錯了吧，第二十三人了。」

「這次真狠啊！」

「真是的，變態啊！」

「這是張生吧，可惜了」

一個中年女子竟然癲狂的笑了起來「我們城美男子都快死光了哈哈哈哈！」

周靈看向她，又覺得她笑的很是可怖。

許鳶摸了摸屍體的右手，卻發現屍體仍然有溫熱。

抬屍體的人告訴他，這人剛死不久。

許鳶問：「有人說這已經二十多人了？」

抬屍體的人說：「是啊，第二十三個了，死因都是一樣。」

「面容被毀，活生生痛死。」一個高挑女子突然出現，她語氣平靜的彷彿在說一件很無謂的事情，說着便打開手中的盒子，從中取出一張人皮似的紙，糊在屍體臉上，又拿着筆在上面畫起來。

「疑惑嗎？」女子抬眼看了看幾個陌生的面孔。

一旁的人向他們解釋起來：「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人死了后要『畫容』，尤其是這種面貌被毀的，是希望他們來生是全新的生活。」

許鳶問：「怎麼有人說，你們這美男子要死完啦？」

「額....」空氣凝固了半刻，那人才答「巧合吧，死的卻是都是面容還不錯的，但你說長相，我也不錯吧哈哈哈！」

許鳶頭上一陣黑線，那人又說：「確實都是男子，不論老少。」

蕭即初問：「沒人管嗎？」

又一人說：「當然有啊，隔一陣，就有官府來調查，但是查不出來啊。」

方才那個中年女子又跳出來說：「胡說！都是美男子！殺人的是醜八怪！」

人群中有人被她的言論逗笑了：「李大娘，您兒子也不帥吧。」

中年女子更加癲狂了「胡說！胡說！我孩子最好看，他那雙眼睛，好看的不得了」說着他突然衝出人群，跳到周靈的面前，激動的抱住她，茫然道「眼睛，眼睛！」

周靈想推她，又推不動，還好有人把她拉了出來。

「不好意思哈，李大娘有瘋病。」

李大娘仍自言自語道「眼睛，像，眼睛.....」

有人道：「李大娘也是苦命之人，去年他孩子死了，她也跟着瘋了。」

許鳶問：「他的孩子也是那二十三人之中嗎？」

旁人道：「是的，而且是第一個。」

「好了。」畫容的女子很快的收拾好，屍體也被抬了下去，女子臨走前盯着周靈看了一眼，但是沒說話，就離開了。

周靈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生出一種奇異的感受。

一旁的人好心提醒他們，晚間不要出來。

「不怕不怕。」許鳶說。

那人說：「怕就遲了，也不是沒死過外鄉人。」

「還死了外鄉人？也就不全是你們城裏的？」許鳶問。

「對啊。」

「那就不是報復殺人」周靈道。

「有異鄉人，看來隨機殺人的可能性很大啊！」周靈道。

「是啊，我就覺得李大娘說對了，搞不好就是變態殺人狂，而且是個醜八怪，還是個對男人有怨恨的醜八怪，要麼就是醜女無愛，要不就是醜男嫉妒。」那人分析的頭頭是道。

「可你們為什麼找不到一點線索？」許鳶問。

那人說：「我們也是想不通，是人，怎麼就是找不到呢？」

蕭即初道：「武功蓋世，殺人於無形。」

許鳶道：「極度聰敏的人，反偵查能力急強的人。」

旁人道：「要不就不是人...哎呦晦氣...我回家了，你們小心吧」

「身邊的人。」周靈突然道。

許鳶眼珠直轉。

「你要小心了。」許鳶笑着拍了拍蕭即初的肩頭，她們當中唯一的男子。

「我有預感，還會有人出事。」周靈道。

不出所料，第二天，果真就又有人死了，正是那個說自己長的也不錯的人。

只是他的死狀並非先前一樣慘烈，五官都還在，衣服也不是整齊乾淨的樣子。

許鳶道：「不是他真正的目標。」

周靈道：「對，是個幌子！」

許鳶蕭即初眼神一對，心靈感應。

這天夜裏，周靈沒有睡，他再等。

外面風平浪靜，門卻吱吱呀呀的響起來，周靈手握配劍，忽地敲門聲大作。

來人一身青衣，頭戴面具，面具中明亮幽暗的眼睛與他相對。

來人用着粗糲的聲音問：「你在等我？」

周靈道：「是。」

「那就來吧！」

周靈眉頭挑起，長劍出鞘，劍氣霹靂朝青衣人刺去，那人輕鬆躲過，五指輕抬，一個個長長的指甲像利刃一樣朝他襲來，周靈只覺得面前閃過銀光，分毫間就要被奪去眼睛，他躲過，瞬時，長劍化為虛影，從四方包裹住對方，化虛為實，立即抵在他的指尖，不過一招，輕鬆削去他的指甲。面具里的人發出長長撕鳴，彷彿極致痛苦。

門被推開，許鳶閃勢抬手往青衣人肩膀拍去，青衣人沒有反應過來，更難以與其力量抗衡，重重跪倒在地，面具也破碎的摔在地上，露出白凈的面容。

幾人同時道：「畫容女」。

「是你！」周靈看着她。

女子倔犟的看着他，不屑道：「是我，要殺要刮隨你們」

周靈收起劍來，淡淡道：「我不殺你，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女子道：「是你！」

周靈道：「因為眼睛像，你就要殺了我？」

「不！」女子重複道：「是你！」

這時，許鳶將手中的畫紙打開，遞過去，周靈接過，愣住了。

畫紙上描繪的人，眉眼五官，分明就是....

周靈答：「是我！」

女子怒視他。

許鳶道：「這是所有死者面容融合，描出的相。」

周靈凝起眉頭，仔細看着這個女人的臉，但實在是想不起來，他說：「可我與你素未蒙面。」

女子笑起來：「確實素未蒙面。」

周靈問：「那是誰派你來的？」

女子道：「沒有人。」

周靈迅速的在腦海中走馬觀花，搜索著相關的景像，可是未有收穫，她的記憶不過七日之前，連自己的身份未可知，有怎麼會認識其他人。

畫容女笑了：「也是，前些日子你遭了暗算，這會記憶全無了吧，那我來告訴你。」

周靈道：「你說！」

畫容女道：「你本是雲氏女，你的家族被滅門，寄於齊雲周家，化名周靈，失憶后是否有人送你雲字？」

周靈不知前事，只道：「我醒後有人告訴我姓雲，其餘不知。」

許鳶道：「你說的沒錯，她本為周靈。」

周靈這才想起他們初說認錯了她，如此全對上了。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他的女兒。」花容女突然就像瘋了似的，邊咆哮邊朝着周靈伸出手，她瘋狂的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卻在將要碰到她脖子的時候，被一個小石子打的偏了道。

許鳶也擋到她面前，蕭即初掌間蓄力，準備出擊。

周靈喊道：「不要出掌！」

蕭即初這才收了力。

畫容女狂笑過後又開始大哭起來，嚎聲慘絕人寰。

許鳶忙捂住耳朵，心道：嗓門也太大了點，快聾了都。」

她大哭大叫：「可惜啊，可惜」

周靈道：「可惜什麼？」

女子又哭又笑：「可惜她沒能看到你受死！」

周靈道：「我並不認識她！」

女子道：「是啊，和她說的一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周靈有點不耐煩了：「說清楚！」

女子卻道：「你竟什麼都不知道嗎？哈哈哈哈」

「我的耐心有限！」

「好啊，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周靈握住劍柄的手一緊，動了殺心。

許鳶瞬間抓住了她的手，朝他搖了搖頭。

周靈抽出手來，對着女子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告訴我！」

「我來說。」門再次被推開。

來人一襲水墨色修服，周靈看清她的臉。

蕭即初驚道：「沈師姐！」

沈練心朝他看了一眼道：「好久不見」，說着她朝向畫容女蹲下來，捏住了她的臉頰，女子開始全身顫抖。

「我說過再見到你，我會殺了你」

女子語無倫次說：「不，不，我還沒殺她，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沈練心站了起來，道：「她們是姑侄二人」

許鳶道：「有從何說起。」

沈練心繼續說：「她姑姑就是殺了二十二個男子的兇手，而她一直再善後，她姑姑每殺一個人，她就會幫死者畫一次容。」

許鳶問：「那你怎麼不殺了她們，殺了她們就不會再死人了。」

沈練心道：「我也是前幾天才到這的，找到她時，她姑姑已經死了，我本來也想殺了她，但是她告訴我，她還不想死，想為她姑姑積福，我念她沒殺過人，就放過了她。」

蕭即初冷哼：「可笑，殺人魔還談福報。」

「蕭師弟。」沈練心制止了他，轉向女子道：「可是你殺了一人，我便要殺你了。」

宣容慘笑：「哈哈哈哈，殺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周靈問：「她們為何這樣恨我？」

「為何？」宣容吼道：「就是你的父親害的我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國破之後，你們可知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受了什麼罪！亡國百姓，不若處死，餓殍載道，為求飽腹，易子而食，男子為奴，牲口般供人觀賞，女子賣做娼妓，供男人取樂。」

她指著周靈道：「我姑姑曾視你為親生，可你帶給她的只是無盡的痛苦，你隨意兩句的玩笑便成為她父姐慘死的利刃，你們入住的宮殿，是我們家族血流成河的地方，她曾經探望你的樓閣，最終變成她無數次被男人蹂躪的噩夢，她自殺了多少次，對你的恨就更深了一分，直到她練就了不世武功，終於可以報仇。」

周靈道：「所以她對我每一分的憎恨都化作了殺人的武器，要殺遍了和我長的像的人，那些乾淨的衣服和不堪入目的慘狀便是對我的諷刺和唾棄！」

宣容道：「是，這還不夠！她是要親手殺了你，只可惜她走火入魔，比你先死了，哈哈哈哈哈，天道你太不公了！」

周靈突然哼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