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林宅

第五十章 林宅

第五十章林宅

稀不稀罕當女主子,別人猜不出,林了了這個當事人還能不清楚嗎?

她氣她的不告而別,氣她自以為留下些錢財妄想彌補,林了了是有反骨在身上的,陸羨越是想要補償,自己就越是不讓她得逞。

有錢怎麼了?有錢了不起啊!

畫面一轉,子柔抬頭看向眼前的漆紅大門,門頭足有七尺高,兩邊懸著紅燈籠,門環都是鎏金的,眼睛往側面挪去,寫着兩個大字——林宅。

「姑娘.這是哪兒啊?怎麼叫林宅?」

林了了神情黯淡,這便是陸羨送她的宅子。

不等林了了回答,原本閉着的大門,忽然就被從裏面打開,出來的不是別人,是青時跟青鈺。

「見過林大姑娘。」

兩人對着林了了立即施禮。

「你怎麼竟在這兒?」林了了詫異道:「我以為你們該和她一起走了才是。」

「是!」

「不會的,主子說了您一定會來,不會不會那麼狠心。」

「姑娘.」子柔扯了扯林了了的袖子「您瞧啊,這裏也叫槿瀾苑。」

青鈺瞧出林了了有所鬆動,趕忙又道:「林大姑娘,要是能選主子也不想走,可她說過她要娶你,不搏一把她怕自己就沒機會了,主子還說.若要她瞧着你嫁人,絕不可能!還說.除了您,她誰也不要。」

子柔的眼睛在四周來回瞟著,她是完全糊塗了,什麼叫『這是林大姑娘的宅院?』,難道這宅子是自家姑娘的?可青時青鈺不是陸姑娘的婢女嗎?還是說這宅院是陸姑娘送的?這也太闊綽了吧?

「主子吩咐,讓我們在此等候林大姑娘。」

「林姑娘您也知道,刀槍無眼,打仗不是兒戲,主子之所以不願意告訴您她要走,也是怕您傷心,您知道她為什麼要給您置辦這些嗎?她怕有朝一日,萬一回不——」

這人竟把這些畫了下來

林了了忍不住伸手去摸畫中的陸羨——

闔上房門,青鈺走到林了了身旁,眉頭比方才皺得更深——

案上一卷畫軸,林了了輕輕用手推去,畫卷便自然展開,瞬間就叫人紅了臉——

「明玉嫁人主子是傷心,但不至於夜裏睡不着,起來偷偷哭她為了您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我好幾回都撞見主子一個人抹眼淚呢。」

「您您知道明玉?」

「什麼苦衷?」

「林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是她們那日在書房裏

畫中的林了了嫵媚多情,陸羨則挑着自己的下巴,含情脈脈地凝望——她勾着她,她也勾着她。

青時青鈺在前引路,林了了跟子柔在後走着。

林了了掃了她一眼,青鈺立刻明白,心裏暗自腹誹:自家這個主子真是的,怎麼什麼都往外講。

「還有事嗎?」

「我狠心?!」林了了的眉毛瞬間豎起「我就不該來!」

「那不一樣.」

林了了瞥了眼牆上掛着的林宅二字「那我要是一直不來呢?」

林了了果然停下,腳步一頓「什麼東西?」

轉身正要走,青鈺快一步將人拉住「林大姑娘來都來了,又何必走?不如您現在進去瞧瞧,主子臨行前,給您留了東西。」

「等我做什麼?」林了了帶着氣,說的話也是明知故問。

「你怎麼知道?你們主子喜歡過的可不止我一個,對明玉她不也是這樣揮金如土嗎?」

「東西我看了,我走了。」

「有什麼不一樣?」

不僅名字一樣,連其中的佈局陳設跟林府也都一樣,什麼意思?敢情都給自己配齊了?

待到房門口,青時青鈺駐足,微微躬身「林姑娘請——」

三進的院子,沿路還有不少丫鬟小廝,梧桐樹沙沙作響,在頭頂遮天蔽日。

「你要說什麼,可以說了,等會兒我還要去醫館,你長話短說。」

「我們哪敢進去,都在屋子裏,要不您自己去瞧瞧」

青時青鈺心急,怎麼就走了?

「林姑娘!」

「她哭了?」

從房中出來的林了了,已經重新收拾好心情,臉上的神色並無異樣——

「哪怕跟我說一聲也好啊」

林了了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青時青鈺心裏也有些難不準,用她們主子的話來說,林大姑娘不是個狠心的人,可若是心軟,又為何無動於衷.

青鈺揣着手,鎖緊了眉頭——

青鈺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是林了了也沒料到的,不過.她們是陸羨的貼身女婢,平日裏跟前跟後,有什麼風吹草動會發現不了呢?

如此,倒也不覺得詫異。

林了了推開房門,與自己的閨房一樣,卻又不一樣,陸羨置備的都是好東西,沒有便宜貨,清一色的烏木傢具,軟塌上的方几里嵌著青白的大理石,泛著光晃着眼睛,再往裏屋去,金絲楠木製的架子床,就連梳妝台的小抽屜里,都裝滿了各種金銀首飾。

青鈺說:「這裏是林姑娘的宅院,我們自然是等主人來。」

「我不能說,但是林姑娘!主子對你的心,是真的!她、她是真的喜歡你!」

「林姑娘,主子她有苦衷。」

「別說了!」

林了了不能聽這個,她有些腿軟,扶著身後的椅子坐下——

「她要是敢不回來,我就真敢去嫁人!!」

「您說的是,不如您就在這裏等她,到時主子回來,要打要罰任您處置。」

話音落下,林了了才發覺自己被青鈺繞了進來——

「我什麼時候說要留下等她?」

「主子說了,您是嘴硬心軟。」青鈺一隻手遞去茶杯,另只手覆在林了了的肩頭「喝口茶吧林姑娘這就是您的家。」

稀里糊塗地住下,稀里糊塗地給人當了女主子,她把那幅畫,壓在枕頭旁邊,即便在人前裝得再像,一個人沉下心的時候,無論如何也裝不下去了

林了了捂著腦袋,滿腦子都是陸羨,不知何時臉頰竟佈滿了淚

「姑娘.」

子柔被自家小姐嚇了一跳,連忙捏著袖子去給她擦——

「你別哭啊,您有什麼.跟子柔說」

林了了搖搖頭,咬着嘴角,肩膀都抽抽了,卻還是一聲不肯吭。

子柔沒了辦法,只能坐在旁邊陪她,等林了了情緒好些了,她才怯生生地問了句——

「姑娘,您是不是因為陸姑娘啊?」

子柔年紀小,有些事情並不能太明白,但她畢竟也不是傻子,三進的宅院少說一千兩,就算陸羨再有錢,也不能平白無故地送座宅子給人,除非.除非

「有天夜裏,我聽見您說夢話了,您說.說您很想陸姑娘。」

子柔摳着手指,帕子都要被她絞爛了「您還哭了.我以前在天橋邊聽人講話本子,有一段說的就是張家小姐愛慕劉家姑娘的事兒」

剛好些的林了了,一聽這些眼淚頓時又掉出來——

「姑娘您別哭,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又哭了一場,林了了在臉上揩了把——

「你不害怕?」

「怕什麼呀?」

「我喜歡女子啊。」

子柔小腦袋歪到一邊「這有什麼怕的,姑娘又沒做壞事,再說.您跟陸姑娘不是兩情相悅嗎?又沒礙著別人,喜歡就喜歡唄,在林府這些年,我子柔也算漲了些見識,與其守着一個不疼愛自己的夫君,跟一屋子心懷鬼胎的姨娘,倒不如隨心些,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怎麼都得先顧好自個兒,您說是不是」

見自家姑娘不說話,反而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子柔眨了眨眼——

「我我說錯了嗎?」

林了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齊整的小劉海毛茸茸的「小丫頭通透不少,那你不怕閑言碎語啊?」

「青時青鈺不說,姑娘不說,我更不會說,誰傳閑言碎語啊?再說了.」子柔彎起眼,手在金絲楠木的架子上來回摸著「您現在跟你以前可不一樣,您有宅子還有田地,說您好的是想巴結您,說您不好的那是眼紅您,管她們呢——反正您現在闊得很!」

子柔縮了縮脖子,一雙眼睛睜得滾圓——

「姑娘,我聽人家說,打仗很苦的,您說要不您也給陸姑娘寫封信寄去?」

林了了剛還帶笑的嘴角,頓時就拉直了——

「嘶我怎麼覺得不大對啊?」

「哪裏不對?」

「你是過來給誰當說客的吧?」

「我哪有?!」

子柔噌地從床上蹦下來「我怎麼會是別人的說客,我對姑娘的心,那是天地可鑒!日月可證!」

她走到長桌邊,往硯面上滴了幾滴茶水,隨即斂起袖管,捏著嫻熟的墨條來回划圈,不消半刻,便研好了墨——

「姑娘,這是澄心堂紙,摸着手感真不錯,還有股香味呢~」

子柔見林了了不出聲,又抬高了些嗓門「咱們寫什麼好呢?讓陸姑娘吃好喝好睡好?」

那頭兒的人還是沒動靜,子柔沒轍了,捏着筆走了過去——

「姑娘.」

林了了抬了抬眼「真不知道你胳膊向哪拐?」

「當然是向您拐啦!」

紙在案上鋪得平展,林了了剛要下筆,卻又停住——

「寫了也沒用啊,我都不知道往哪寄?」

「青時姑娘知道啊,她剛剛跟我說可以——」

糟糕!說漏嘴了!

「我的意思是可以去問一問.」

林了了看破不說破,嘴角微微揚起,便在紙上落下筆來,很快一封信就寫好了。

子柔將信交給青時,等再回來,就瞧見自家姑娘站在窗前發獃,她沒去打擾,而是退出屋子——

自家姑娘這是又想陸姑娘了吧。

唉.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

前方戰事吃緊,許多道路都被毀壞,如今想收到一封家書,簡直比登天還難。

軍中信使,已有三月未來。

今日又到收信的日子,不知會不會來?

太陽落山黃昏已至,就在眾人以為又沒戲的時候,突然有人高呼——

「信使來了!信使來了!」

帳外瞬間嘈雜起來,盼了三個月,終於等來了。

陸羨也急忙衝出去——

「可有我的?」

「我瞧瞧昂——」

家屬足有五大捆,找起來十分困難,信使讓大家少安毋躁,將繩子解開,那些信立刻灑在地上,硬是在空地上,鋪出條道兒來。

信實在太多,信使找得眼睛都花了,乾脆扯著嗓門喊——

「別愣著啊,快過來幫幫忙!」

陸羨跟站在前面的幾人,立刻拾起一摞,開始挨個念名字。

「王成、李六、趙強.」

約莫念了小半個時辰,眼看地上的信從小山變成小丘,到現在零零散散,陸羨的心都涼了半截兒——

她沒收到嗎?

不可能啊,難道途中寄丟了?

直到零零散散的信也被拿走,陸羨才認命——真的沒有自己的。

她失魂落魄地往營帳里走,連身後有人喊她都不知——

「六安!六安!」

信使在後面追,一把拍在她的肩上——

「叫你你怎麼不理啊?」

陸羨什麼心情都沒有,眼皮抬都不抬「有事?」

「你的信。」

「我的?!」

信使從懷裏拿出一封皺巴巴的黃信封「是你的,被我放進懷裏了,差點兒就給忘了。」

陸羨一把奪過信,瞪眼道:「你個糊塗蛋!!」

「哎——你怎麼罵人?」

「你說我怎麼罵人,我還打人呢!!」

為這封信陸羨食不安寢夜不能寐,他倒好輕飄飄地一句差點忘了,依照自己從前的脾氣,要讓人拖出去領罰了。

那信使自知理虧,沒再辯駁,揣著袖子就往下一處去了。

陸羨捧著信,像捧着什麼寶貝,打開的時候,手都是抖得——

是她的字。

自己的羨筆畫多,每次她都寫不好,總要比其他的字大上一圈。

就在陸羨要往下看時,營帳外的號角忽然響起,這是要開戰的聲音,來不及看信,陸羨急忙揣進懷中,拔出長劍就沖了出去。

南國人兇悍狡猾,十次有九次都是暗地偷襲,陸征對今日的突襲,早有預料,就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果不其然,南國人不消多時便不敵,被陸家軍打得節節敗退。

陸羨劈左砍右,衣衫被濺得都是血——

「陸謀士小心!」

一道寒光閃過,身後的偷襲的人重重癱倒在地。

陸羨後背都麻了,差一點.自己就要命喪於此。

「多謝!」

「客氣了。」

那人朝河邊的樹叢看去——

「好像有人!」

隨即兩人便追了過去,時下天色全黑,耳邊時有凄厲的喊聲。

陸羨覺得不大對勁,剛想說回去,卻聽樹枝斷裂的聲音,一道驚雷在腦中閃過,猛地側身,卻還是被傷到了胳膊——

「你是什麼人!!」

「殺你的人!」

那人功夫在陸羨之上,幾招下來,她便招架不住,連連向後退去,眼看就要不敵,陸羨忽然蹲下,在地上打了個滾,趁那人不備,往他臉上撒了一把泥沙。

「啊!」

陸羨眼疾手快,一劍刺入他的腹中。

那人死了。

她捂住胳膊上的傷,待到軍營時,嘴唇都發白了。

陸征在清點人數時,發現她不見了,全軍上下地找她——

「將軍,我回來了。」

「羨——」陸征差點兒出漏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包紮好傷口,父女二人秉燭夜談——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殺你?」

「是,那人的武功極高,絕不是一般人。」

「那你覺得是」

「皇后的人。」

陸羨撐著桌子,眉頭鎖緊——

「爹,不能再等了,這回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月光沉靜如水,陸羨取出懷裏的信,大半字跡全被血水抹去,只剩最後一行,拼拼湊湊還能看得出——

『我等你回來,等你娶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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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美嬌娘的心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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