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一

85番外一

水新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在一個黑漆漆的大殿裏坐着,殿下是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那些怪物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水新被這個夢嚇醒了,「哎喲」一聲,一腦門子把正抱着他睡得安靜的水漸頂下床。

水漸本能地使出倒掛金鈎,右腳勾住床沿,身子懸在半空,接着,一個翻雲、覆雨落回床上,一臉的困意:「怎麼了?」

水漸平日裏很是精明,時常高深莫測地微笑着,看水新種種傻了吧唧的舉動,唯獨沒睡醒的時候,失了白日的精明,迷迷糊糊的樣子,很是可愛。

水新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說:「我做噩夢了。」

「唔……有什麼噩夢能嚇住你……」水漸閉上眼睛,困得話越說越迷糊,最後一個尾音化入綿長的呼吸之中。

「那倒沒有。」水新自語,他現在的修為,不說天下無敵,起碼打敗三大修真門派的掌門還是沒問題的。水新向水漸懷裏拱了拱,閉上眼睛,臉貼着他的胸膛,嗅着水漸溫暖而熟悉的氣息,水新的心跳漸漸平復了。

水新又回到了這個夢裏。

只不過,大殿上空無一人,大殿外火光閃爍,眼前的景象非常逼真,鼻端還能聞到煙火氣。

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教主,我們該走了,很快玄正派的人就會打進來。」

聲音是從水新側後方傳來,他卻沒辦法扭頭去看,因為,他剛剛發現,現在這具身體不由他控制。

「……玄正派?」尾音微微挑起,冷淡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輕蔑,「玄正派算什麼東西……」

水新嚇了一跳,這說話的不就是他自己嗎,可他並沒想說這樣的話啊!他是不是被夢魘住了?

「教主武功蓋世,自然不把玄正派的人放在眼裏,可是,教主畢竟是我們聖教的根基,我熾焰作為白影使,必須保護教主的安全,請教主跟我走吧。」陌生的聲音說道。

水新驚訝,原來身後那人就是聖教的叛徒熾焰,那麼,這個夢就是當年聖教覆滅時的事情了……怎麼會突然夢到那個時候的事情?

「教主……」熾焰催促道,「我們快走吧。」

「不,我要留在這裏,說不定那個玄正派的大弟子也會過來呢……嘿嘿,你說,若是我當着他的面打敗他的師父,他會是什麼表情?那張正義凜然的臉上,還會是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嗎,應該不會了吧……」

水新聽着「自己」說話,更加驚訝,怎麼「自己」那時候就認識水漸了?

「轟」!

大殿的門突然彈開,火光明滅之間,一人提劍而入。

「教主——」熾焰叫道,叫聲忽然蹲住。

「怎麼?」水新聽到「自己」問了一句,身子忽地晃了一下,連同視野都模糊起來。

「莫驕,」熾焰的聲音近得彷彿就在耳畔,水新依然無法回過頭,他聽到熾焰冷酷的話語,「你根本就不配帶領聖教,與其看着聖教墮落下去,還不如由我來親手毀滅它……」

「唔……」水新聽到「自己」呻、吟了一聲,好像是受傷了。接着,他的身體終於轉了過去,正面看到熾焰的臉——那張臉,「熾焰……好狗膽……」

「嘭!」熾焰飛了出去,落在簾幕後面。

水新疑惑地看着這些事情發生,當年,暗害他的人是熾焰?這也可以說得通,那水漸呢?

「魔教妖人,哪裏走!」熟悉的聲音從殿下傳來。

在這一刻,水新和那個控制身體的「自己」合二為一,同時轉過頭去,看向黑漆漆的大殿上,一身青色弟子服,卓然站立的玄正派大弟子,水漸。

「水漸……」水新喃喃自語。

但是,很快,一聲嘲諷的笑打斷了他的思緒,讓他意識到,控制身體的人不是他。

「水少俠,別來無恙?上次還沒被本座打服么?」水新聽到「自己」玩笑地說着。

水漸那麼強的自尊心,聽到這種話,肯定會抓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水新竟然有點期待看到水漸的反應。

殿下英挺的正派大弟子畢竟年輕,笑容一僵,「倉琅」拔劍,怒道:「魔教妖人,受死吧!」

一頓呯呯呯地交戰。

水新確定了一件事,當年他和水漸的武功都十分捉急,但是裝腔作勢擺造型的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

他很想控制一下自己的身體,一招把水漸震出去,然後再這樣那樣他,看他屈辱地在自己身下……不,等等,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難道做夢的時候人心裏的陰暗面會完全釋放出來嗎?不過,說起來,做夢而已嘛,對現實又不會有什麼影響,當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唯一橫亘在水新面前的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他只能忍受「自己」用拙劣的武功跟水漸打得不可開交,沒完沒了,近在咫尺的水漸那冷酷的小表情,讓他心裏痒痒,這可是年輕單純的小水漸啊,還沒有經歷過後面那些破事兒,一門心思向著正義的康庄大道,少年得志的小水漸啊,如果能把這樣的小水漸推倒,然後……

「哼,有種跟我來啊。」水新聽到「自己」蕩漾地撂下一句,視野嗖地晃了一下,水漸不見了,「自己」三步並兩步跳出幽冥殿,沿着一條黑黢黢的小徑往前跑,兩邊高大的樹木宛如張牙舞爪的怪物,在他的頭頂連結成片,月光都照不進來。

畢竟還是自己最了解自己,水新分明聽到,「自己」撂下那句話裏面曖昧不明的意思,雖然是「自己」說出來的話,水新卻有點吃味,誰讓這具身體不是他控制着呢!

就算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也不可以和現在的他爭搶水漸!

水新正在吃着詭異的醋,那邊,水漸提劍追了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宛如穿林燕子,輕盈迅捷,很快,前方打開了一個出口,月光照下來。

是懸崖!

水新忽然想起來這事哪兒了,是寒鐵崖!

感覺到「自己」的腳步慢了下來,水新開始搞不懂當年「自己」到底是想幹什麼了。

灌叢抖動,青衣倏然出現,長劍甩開來。

水漸卻沒有急着上前,而是一步一步,如同老虎狩獵山羊一般,慢慢逼上來,只待機會來臨,一擊致命!

「……」

「……」

兩人目光相對,水新可以清晰地看到水漸臉上的肌肉緊繃着,表情格外嚴肅,兩眼緊緊盯着他,目光單純又執著,讓人忍不住下腹發緊——只是形容一種感覺,水新目前還沒有下腹的控制權。

可惜,水新看不到「自己」表情。

水漸越走越近,劍鋒反射著明晃晃的月光,水新感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後腿,一步一步,退到了懸崖邊。

到底要搞什麼啊?

當年的「自己」是不是腦袋壞掉了,明明可以一決勝負,為什麼非得跳崖啊?

「水漸,我有句話想對你說。」莫驕道。

水漸一怔,立刻又提起警惕:「我不想聽。」

莫驕笑道:「你是不敢聽吧?其實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了。」

水新聽到這話,又是喜,又是氣,喜的是果然他從始至終都喜歡水漸,氣的是這話不是他親口說出來——雖然,莫驕也算是他,但是現在,畢竟感覺上還是倆人。

水漸臉上浮起一層怒氣:「胡說八道!受死吧!」

「哧」地一聲響,就算水新沒有身體的控制權,也分明聽到,利刃入肉的聲音。

他腦子裏一團漿糊,眼睛卻看到水漸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水漸臉上的小絨毛都能看清,被捅了一劍還使勁往上湊,莫驕到底在幹什麼?!

水漸顯然和此刻的水新想法一致,他臉上滿是震驚,淡色的薄唇微張著,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起,眼角眉梢,全是少年人的溫柔與青年人的英挺混合而成的致命魅力,讓人很想、很想吻上去——

「唔!!」

兩個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近在咫尺的瞳孔中,水新終於看到了莫驕的倒影,有一瞬間,他似乎看到那個莫驕在壞笑。

「咳咳咳……什麼東西?!」水漸推開莫驕,捂住嘴巴。

莫驕低笑了一聲:「好東西……本座……先走一步……」

水新已經被這段驚人的過程給弄懵了,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當年的自己竟然強吻了水漸?在兩個人完全沒有感情的情況下——這是有多沒節操啊!

但是好爽啊!

水漸那副羞憤的樣子真是可愛啊!

沒爽幾下,莫驕轉身跳下了懸崖。

水新望着越來越遠的崖頂,忽然想到一件事。

莫驕剛才把什麼東西弄到水漸嘴裏去了?難道是合歡蠱?很有可能!

天啊,為什麼要畫蛇添足地給水漸吃合歡蠱啊!!

腦子轉過彎來的水新十分想shi,如果沒有合歡蠱,哪裏有後來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

而且強吻就強吻嘛,幹嘛餵給對方一隻大胖蟲子!這得留下多大的陰影啊!虧得水漸為人大度,事後只說莫驕長得好看,沒提莫驕是個變、態啊!

等等,好像提了吧?提了嗎?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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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葯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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