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她是你的姑母

慕容賜將尹若冰一把丟進轎輦中，見她起身欲走，慕容賜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對轎夫說道：「去尹將軍府！」

語畢，便也走進了轎輦。

轎子被抬起，一顫一顫的轉頭，向回走去，這些尹若冰可傻了眼。她說那些話，不過是為了看慕容賜的反應！可沒想真的激怒他。這下好，這趕廟會又要泡湯了……

「賜……我錯了！他沒你好看！你最…………」

尹若冰眨著冰藍色的眸子，眉心緊蹙著，可憐巴巴的樣子，非但沒能讓慕容賜同情，相反的卻射來一道冷冷的眸光。愣是讓尹若冰說到口邊的話，哽了回去。

「賜！我出來一次不容易！你就讓我去玩吧！」

「賜………」

一路上，尹若冰拽著慕容賜的袖子來回的晃着，可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臭。

這個丫頭真是不知趣，難道這廟會比本殿下還吸引人不成！想到這慕容賜一把捏住了尹若冰小巧的下巴，緩緩開口說道：「這廟會就如此好看？比本殿下還好看？」

尹若冰櫻唇蠕動，半餉都沒說出話來，而後，卻忽然笑了起來，冰藍色的星眸都閃起了晶瑩的光芒，笑道：「太子殿下，吃醋了？」

慕容賜一愣，一把鬆開了尹若冰的下巴，彆扭的說道：「本殿下沒有！」

看着慕容賜冰冷俊容上盪起的那抹異樣的緋紅時，尹若冰強忍着笑意的臉再也綳不住了，「噗嗤！」一聲噴笑了起來。

「不許笑！」慕容賜沉着臉，怒斥道。

尹若冰用小手遮住嘴巴，可是眼中卻還是透著笑意，半餉才平復好自己的情緒，訕訕說道：「不笑了」不笑了！」

「那人是本殿下的皇叔，你如此似無忌憚的打量着你未來的皇叔，着實不應該！」慕容賜說着，將頭側向了一旁，抬手推開轎輦上的窗子，看着窗外的人流，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尹若冰黛眉一挑，小口嘀咕了一句：「未來的皇叔？」。隨後，貝齒輕咬唇瓣，掰着手指頭去梳理自己與那人的關係。

過了半天，尹若冰越想越不對，娘親是先皇的義妹，如今的聖上和娘親是同輩分，這慕容賜的皇叔……不是如今皇上的兄弟嗎？若按輩分，在普通人家，自己應當稱呼他為兄長？

「喂，我說，他明明與我同輩，再說我也不會皇族之人，他怎麼會是我的皇叔！」

聽聞尹若冰的話，令慕容賜險些背過去，好不容易理清心緒，向她表明了心悸！她倒是算的明白，那意思是不是自己也要尊稱她一聲姑母！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不語了，回頭看着輦窗外的漸稀的人氣群。

良久，尹若冰驚叫了一聲，猛的站了起來，卻一頭撞上了轎頂，疼的「嗷嗷！」直叫。

「安分點，最近國庫不充裕，本殿下還不想換這代步工具……」

話還沒說完，尹若冰便飛撲了過來，一把摟住了慕容賜的脖子。口無遮攔的大聲喊道：「你是意思是你要娶我？」

這話說出，慕容賜的一向引以為傲的鎮定，漸漸瓦解，崩塌了。他的喉結窘迫的滾動了一下，抬手欲來開緊緊環住自己脖子的小手。可是這輕輕一拉，愣是沒能拉開。

尹若冰瞪着眼睛，緊緊盯着慕容賜的眼睛，小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怎麼也不肯鬆手。如今，心中已經認定了他是晟南熾，那絕對不能讓他逃走，實在不行，把他撲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冰藍色的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櫻唇勾起一抹邪惡的弧度。慕容賜的眼眸微微一眯，只覺得背脊一陣發涼，這丫頭，又起來什麼鬼主意……

慕容賜聲音一沉，略帶警告的說道：「放手！」

尹若冰小嘴一噘，雖然不滿，但還是放開了手，坐在一旁，撕扯着衣角。冰藍色的眸子，時不時瞥一眼那面無表情的俊容。

「或許我如今，還無法許你什麼。但希望，來日我登上帝位之時，你可以與我一同，受百官朝奉，萬民敬仰，承千秋之福……」

慕容賜端坐在轎輦上，與尹若冰隔開了幾寸的距離，眸子注視着前方晃動的轎簾，輕聲說道。

看着那稜角分明的側臉，尹若冰怔愣了許久，這次的話，可以信嗎？會不會如千年前那般……

只是，一句戲言………

見尹若冰不語，慕容賜才緩緩回過頭來，看着那對滿是錯愕的冰藍色眸子，輕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尹若冰的額頭，寵溺的說道：「傻丫頭，到家了……我就不下去了，快回去吧！嗯？」

或許因為慕容賜這很少展現的溫柔一面，令尹若冰有些恍惚，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似乎瞬間失了魂魄，目光迷離的點點頭，如貓兒般乖巧的下了轎子，向府內走去。一時間，也忘記了去趕廟會的事情。

看着她平安回了府，慕容賜才放下轎簾，吩咐轎夫回太子府。他坐在轎中閉目回想着與她一起的一幕幕，冷若冰霜的臉上，才有了一絲融化的痕迹，露出了淺淺的笑。

轎子還沒剛剛落穩，太子府中一個小廝裝扮的男子，急匆匆的迎了上來，恭恭敬敬的沖慕容賜行禮，道：「稟告太子殿下，方才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前來報，皇上要您進宮面聖！」

「嗯！」慕容賜微微頷首，又坐回了轎中，由轎夫抬着，向皇城走去。心中卻不斷的猜測著，父皇今日找自己所謂何事。

陽光透過窗欞上的一層薄紙灑落，讓御書房中看起來有些昏黃。慕容宜（皇上）持筆在宣紙上揮灑著濃郁的墨，聽聞腳步聲，皓腕一頓緩緩收筆，將手中的玉筆放回了筆架上。

「兒臣參見父皇！」慕容賜一撩長袍，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禮。

「免禮，來賜兒，看看父皇寫的這字如何？」

聞言，慕容賜站起了身來，繞過桌案，走到了慕容宜的身旁，細細的打量著宣紙上單一一字。

「止？」

睨著宣紙上行雲流水般的字跡，眸子透過一絲不解。

「今日之事，朕都已知曉了，你一朝太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們整個麒瑾國！而今日，怎會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

慕容宜有些渾濁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層怒色，冷聲訓斥着。

然，慕容賜卻低頭不語。

見他又是這幅不言不語的樣子，慕容宜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朕不管你現在的態度如何，你必須如這字一般，止住這份心！」

聞言，慕容賜猛地抬起眸子，深邃的眸子失去了以往的鎮定。錯愕的看着父皇的眼睛。

「她是先皇義妹之女，若按平常百姓之家，你還要尊稱她一句姑母，那女子也算是朕的妹妹……」

「可她與我們，並非血親，兒臣為何不可喜歡她！」

「放肆！」

慕容宜猛地一拍桌子，桌子雖沒壞，但聲音之大卻讓御書房外守候但太監都狠狠的打了個冷顫，心中不禁為太子捏了把冷汗。

「玥素郡主是你皇爺爺親自封賞的稱號，同等於公主！現如今，你卻愛上了她的女兒，這等於侄子愛上姑母？你難道要讓天下人恥笑我們皇族嗎？」

慕容賜不語，但雙手卻漸漸收緊成拳，握的咯咯作響，眸色微微泛紅，強忍着心中翻騰的不悅。

見慕容賜這般模樣，做父親的心中，又何嘗不難受，微微抬手晃了晃。說道：「罷了！罷了！你先退下把，回去好好想朕的話！孰輕孰重，你自己思量……」

慕容賜深吸了一口氣，強顏歡笑道：「父皇說的極是，是兒臣考慮不周，讓皇族蒙羞……」

正詫異慕容賜突如其來的轉變，卻又聽他繼續說道。

「還請父皇剝去兒臣的太子之位，將其逐出皇族。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皇族既不必蒙羞，兒臣也可追求自己的追求！」

慕容賜的話，讓慕容宜血猛地湧上頭頂，氣惱的怒吼道：「逆子，你這個逆子！」

語調一轉，對門外候着的太監喊道：「來人啊！」

聞言，候在御書房外的太監急忙跑了進來，沖皇上與太子恭敬的行禮。

慕容宜單手撐著桌面，手無力的按著氣的發痛的太陽穴。冷聲說道：「將太子關押至行宮，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半步！」

然，兩個小太監一臉無措的站起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砰！」慕容宜氣惱的一掌拍在桌上，實木的楠木桌案轟然倒塌，應聲而碎。

「怎麼的，都想造反是嗎，朕的話如今都不聽了？」

兩個小太監下的渾身發抖，將頭低的更很了。怯生生的走到了慕容賜的身邊，說道：「太子殿下，多有得罪了！」

慕容賜抬手躲開了小太監伸向自己的手，冷睨了自己的父皇一眼，這一眼中，包含了太多紛雜的情緒。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向行宮走去……。

皇位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他慕容賜也是如此。

只是，要讓他拿冰兒，來交換這王位，他卻是萬萬也做不到。他無法想想生命中若是失去了她的影子，自己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