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page34 「好學生,該怎麼謝我」

第三十四章 page34 「好學生,該怎麼謝我」

第三十四章page34「好學生,該怎麼謝我」

拍攝結束后,兩人也沒着急離開,而是抽空回了趟柳城一中。

許薈站在校門口,偶爾瞧見穿着校服進出的學生,心頭忽然生出種恍如隔世之感。

就好像,她不單單隻是從高中校園裏畢業,而是在悄無聲息間,告別了某段青春。

「怎麼不進去」

五月初的溫度已經漸漸地有些高了,聞於野拿着罐冷飲在手裏。

天熱,鋁製外殼壁上源源不斷地往外冒着細小水珠,連帶着他右手掌心一片潮濕。

於是,他換了個邊,再自然不過地拿左手去牽許薈。

許薈聞聲抬頭,從他們相交的手,視線一路往上移,落到聞於野那雙形狀好看的眼睛裏。

突然又覺得。

許薈這麼問出口時,聞於野拿照片的手倏然頓了下。

他眼底蓄著笑,認真神情讓許薈見了直發毛。

略低了低身體,對上她視線,漫不經心地說了句,「當然好看,郁醫生那不就有這麼一張。」

許薈驚疑地仰起頭,情急之下居然看見曾經的教導主任朱正國的臉。

她那張素麵朝天的紅底照,仍舊好端端的張貼在「三好學生」那欄。

驀地聽見這麼聲,許薈彷彿恍然間回到了上學時期,看着眼前湊得極為近的聞於野,心虛得不得了。

前邊忽然傳來聲洪亮的呼喊,飽含正氣,還給人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也是沒想到,畢業好幾年了,牽個手還怕被老師撞見抓早戀。

「這都什麼時候了,影響總該注意點吧,不該有的心思都收一收。」

男人不以為意地嗤笑了聲。

眼見朱主任走路的方向朝他們這邊走來,許薈的心忽而提到了嗓子眼。

許薈想先去看看從前上學的教室,於是兩人沿着綠蔭小道慢慢往前走。

走廊盡頭是塊雷打不動的榮譽牆,往來上課的學生都可以看見。

結果,聞於野非但沒還,還拿在手裏看得越發仔細起來。

朱主任在她讀書時便是聲名響徹全校的老師,無他,不過是因為抓得一手好校風。

就在要打照面的前一秒,聞於野拽她進了樓梯間躲藏。

看了眼照片后,目光對着榮譽牆上的提示念道,「三好學生」

「你倆站在那裏幹什麼」

已經記不清是哪年哪月評的獎,許薈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其從上邊拿下來。

站在角落裏的許薈悄然垂首,看了眼被聞於野牽住的手,有種被罵的錯覺。

青春也不是什麼都沒留下。

「你還我。」

不就是一張破照片,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別說早戀,就是普通男女同學稍微走得近一點,都會被他抓去談話。

許薈嘆了口氣,順道拐了個彎進了當年的實驗樓。

她四處張望着,有時也會驚嘆時間的神奇之處,這裏送走一批又一批的畢業生,稱得上物是人非,可裏邊的建築陳設卻又保存得分毫未改,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

許薈掙脫不開,轉而朝他伸出手去。

正伸手去取,有個人卻快了她一步。

「我說你倆不好好學習,站這幹什麼,大白天的,頭有必要湊這麼近嗎」

所幸,朱主任今天目標不是他們,而是實驗室門口偷偷溜出來的兩位學生。

她試着拿出,反被牽得更緊。

快到教學樓門口的時候卻看見紅色磚樓外邊被圍了圈警戒線,顯然是作為考場在使用。

許薈愣了好幾秒,才不可置信地琢磨出他話中意味,「聞於野,你在吃醋嗎」

和門衛老爺爺打了個招呼后,他倆順利進了學校。

另邊,一陣苦口婆心的訓導結束后,朱主任終於將人放走,然後又繼續踱著步子巡視。

看來今天來得不巧。

但許薈實在是沒有想到,四五年過去了,這裏的照片還是沒有換下來。

從始至終,他在乎的都只有許薈心裏是誰。

朱主任眼風掃了掃面前低着頭不敢看他的學生,怒其不爭道,「剛要不是我來了,這手都快牽一起了……」

聞於野輕扣住許薈右手,旋即輕鬆地越過她取出了那張照片。

手指輕擦着她臉頰,有些食髓知味地道,「你不喜歡他,我就不會吃醋。」

密不透風的樓梯口,兩人離得極近,她甚至能聽見他胸腔處傳來的陣陣心跳。

外邊是老朱四處巡視的身影,裏面許薈手心被攤平。

聞於野閑散地站着,臉上神情似笑非笑,修長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她手心寫着字。

-

「好學生,該怎麼謝我」

細微癢意傳來,許薈清楚地感知到他所寫的內容。

她稍微地晃了下神,有些不太明白他說的謝指的是什麼。

抬眼望去時,看見聞於野眉梢微挑,似要說話。

而不遠處教導主任越走越近,像是隨時有可能要經過他們短暫藏身的地方。

嗒嗒嗒——

慢悠悠的腳步聲里,許薈的心跳值達到了頂峰。

手心再度傳來觸感的瞬間,她下意識地閉眼,踮腳朝聞於野右臉親去。

然而到底是緊張了些,準頭不佳,外加聞於野那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的身高,許薈親在了他側頸處。

再往下,就是男人微微凸起的喉結,冷白又性感。

緊接着,頭頂傳來聲似有若無的嘆氣,裹着點啞和欲,「叫你謝我,可沒叫你撩撥我。」

教學樓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原先還在巡視的朱主任掉頭往回走。

淅瀝雨聲里,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無人打攪的隱秘空間,聞於野抬起許薈下巴,精確無誤地親了上去。

不像平時淺嘗輒止,這次帶着點試探之後的重與狠。

似驟雨,似鳴雷,似無休無止的狂風過境。

「聞於野,下……雨了……」

她聲音破碎得不成一句話,偏耳邊落下滾燙呼吸,伴着微微力道,「許薈,專心點。」

雨下得不大,沒多久就停了。

許薈躲在屋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過了會,臉上熱意漸漸褪去,她慢慢說出來時的計劃,「我想去看望一下於老師。」

於老師是她高中英語老師,雖然不是班主任,但從前對她頗為照顧。

聞於野對此沒什麼意見,順口就說道,「我陪你去」

許薈卻搖了搖頭,輕而緩地拒絕,「不用,你在這裏等我就行。」

免得到時候在路上再撞見教導主任,模樣稍微親密點都得解釋個半天。

男人挑眉,淺色瞳孔里明晃晃地擺着疑問。

眼睛微眯的模樣像極了將要炸毛的貓,沒個解釋不準備善罷甘休的那種。

見狀,許薈上前,主動牽起他的手,嗓音偏軟地說了句,「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就這樣」

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柔軟觸感,聞於野眼皮撩起,輕輕哂笑道,「你賄賂人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點」

不讓他去,牽個手就想哄好他。

「什麼」許薈仍有些沒反應過來。

怎麼就扯到賄賂了。

聞於野沒多說,而是身體力行地告訴她。

骨節分明的手一點一點地往裏握,得寸進尺地從掌心相貼的狀態轉為十指相扣,而後一路收緊,像張密不透風的網,讓人避無可避。

偏落在許薈嘴角的那個吻又輕得恍若情話呢喃。

半晌后,才將人放開。

「聞於野!」

不是才親過,怎麼又……

從他這清清楚楚地學到何為「賄賂」的許薈,此時此刻眉眼正覆著層淺淡的羞惱神色,喊他名字的時候尤其。

聽見她聲音,聞於野混不在意地「嗯」了聲,甚至唇邊隱約可見笑意。

他微微俯身,替許薈挽起耳邊碎發,動作散漫又透著股溫柔,末了還不忘說句,「早點回來。」

總是這樣。

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分寸,讓人臉紅乃至心跳怦怦,卻又不會覺得厭煩。

許薈模糊地應着聲,散不去的緋紅從白皙耳垂徑直蔓延至脖頸。

有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好熱好熱,像血液里貯藏了無數個厚積薄發的夏天。

而他,是份量最佳的點火線。

許薈憑着記憶往前走,略顯慌亂的腳步像極了落荒而逃。

從專屬於她的夏日出逃。

高三教研組,單獨辟出來的辦公室里擺着新鮮出爐的月考試卷,桌上還有各種待發的空白試題。

正值上課時間,許薈沒見着來問題的學生,倒是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從前那張辦公桌后批改作業的熟悉身影。

她走過去,放下手中提着的果籃,輕輕喊了聲,「於老師。」

於悅蘭聞聲抬頭,見來者是許薈后滿臉驚喜,很快,兩人逐漸開始聊起這些年的近況。

老生常談的無非就那麼幾個問題,學業、工作以及戀愛。

後者在高中階段算是三令五申不能碰的禁忌,可跨過高考那道分水嶺后,反倒常常引人提起。

「你現在也都大學畢業了,有沒有喜歡的,或者是合適的發展對象」於老師關懷問道。

許薈本就不擅長說謊,更何況是在老師面前,當即怔怔然地點了下頭。

於老師來了興趣,禮貌又不失分寸地追問了幾句,「是什麼樣的,方便說的話讓老師給你把把關。」

倒也沒什麼不能方便說的。

畢竟,不管方便還是不方便,她都已經把婚給結了……

許薈抿著唇,簡要地介紹了下聞於野,在於老師善意又好奇的目光下,點開手機相冊中的某張照片遞了過去。

沒成想,於老師像是回憶起什麼,憑着還算不錯的記憶準確念出他的名字。

以防萬一,又拿出柳城一中每一屆都會留下的合影冊子對照,最終確定道,「這是我們學校以前的學生對吧。」

「於老師,您認識他」

不怪許薈覺得疑惑,一個學校幾千名學生,年年有人來有人走,若只有萍水相逢的緣分,身為老師要記住一個學生着實有點不太容易。

於悅蘭點點頭,目光從那張年輕的張揚面孔上收回,嘆了口氣,「的確是招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可惜,家庭環境複雜了些。

「您對他,是不是有點什麼誤會」

敏銳察覺到那麼點不易察覺的情緒,許薈遲疑地看向於老師。

「也不是,他人沒問題,但……」

於悅蘭以前不僅承擔教學工作,還分管教務,這幾年才退了下來。

她的確見過聞於野,就連他的轉學手續都是由她經手辦好的。

那天氣溫很高,天空悶熱得一片雲也沒有,一對打扮氣場均是不俗的夫婦撐著傘站在教學樓門口等待。

早前,於悅蘭就聽書記囑咐過,說那是新來的轉學生家長,她正準備過去引他倆進辦公室,忽而聽見兩人爆發了爭吵。

女人怒沖沖地摔了手機,壓低着聲音吼道,「不是說好了你名下那些產業都加上我的名字嗎」

「現在是怎麼回事,你不為我着想,你也不為我們的兒子想一想嗎」

「若愚什麼都沒有,他那個做哥哥的倒好,簡直是坐享其成!」

「吵什麼」

男人隨手指了下躲在樹蔭下的高瘦少年,不耐煩地敷衍道,「我不是都已經聽你的,把那小子送到柳城讀書來了。」

於悅蘭轉眼看去,就瞧見不遠處還站着個人,從頭到腳裹在身冷淡的黑色里,兜頭帽衫擋住了大半張臉,僅露出的下頜輪廓骨感又鋒利。

「老師——」

就在於悅蘭打量期間,少年見有人過來,冷不丁地出聲喊道。

單薄桃花眼挑起,那些刺人話語他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

反倒饒有興緻地看了眼剛剛還在爭吵的兩個人此刻跟變臉似的,飛快換上了體面的禮節性微笑。

「是不是該走了」他收回視線,輕笑着問了句。

那種情況下,連於悅蘭這樣一個置身事外、毫不相關的局外人都覺得尷尬,但他不。

非但不尷尬,紫外線折射得有些許灼眼的太陽光下,屬他最從容。

吹着冷氣的辦公室里,那段帶着暑熱的回憶漸趨消褪。

緩了好一會兒,於悅蘭溫聲將話說完,「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是他的繼母和親生父親,除此之外,他還有個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你如果真的決定要和他在一起,家庭這方面可能需要考慮清楚。」

許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關於家庭,特別是父親那邊,聞於野的確很少主動提起過,她更多的是從旁人口中聽說。

但今天,卻也是第一次那麼清晰地感受到,原來在未曾得知的過去里,漫長得彷彿沒有邊際的青春期里,她喜歡的少年和她一樣,淋過同一場大雨。

退至門邊,許薈禮貌地扯出個笑容,「於老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但剩下的道路該如何走,她想自己來定。

像是明白許薈在想什麼,即將合上門的辦公室里安靜半晌,忽而傳來句肯定,和她從前在英語課上聽到的一模一樣

——「Followyourheart.」

聽聽你的心。

籃球場

剛經歷完一場激烈的賽事,下場的球員此刻正四散在各處休息。

聞於野單獨坐在看台最上方,漫不經心地聽着他們胡扯,並不發表自己的看法。

可他不說話,也仍是引人矚目的。

球場上絕大多數的學生,特別是女學生都齊刷刷地往他坐着的地方瞥。

和他打球的有兩個是以前的老同學,說起話來沒那麼多顧忌。

重重「嘖」了兩聲后,個高的那個直言不諱地問道,「聞少爺,聽方天逸說你有女朋友了,怎麼不帶過來」

另一個叫程戎,以前是他們班體育委員,現在回學校當體育老師,讀書時候就看聞於野不爽。

畢竟,當理科班裏掰着手指頭都數得清的幾個女生,心全掛在一個人身上……

這換誰都得不樂意吧!

終於在今天逮著機會了,程戎故意跟着煽風點火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帶過來也得人女生同意啊。」

「說不定我們聞少爺無名無分的,人家還嫌拿不出手呢。」

巧了。

正好戳中被拋下的某人心中「痛處」。

於是程戎話音剛落,聞於野就斜斜睨了他一眼。

沒出聲,而是低下頭,咬下手邊護腕精準朝他打去,「沒完沒了了」

程戎邊躲邊搖著頭,喋喋不休地樂道,「有的人高中收到再多情書又怎麼樣,現在看來跟我們也沒什麼區別。」

「誰跟你沒區別」

聞於野站起身,擰開水瓶喝了口,形狀狹長的眼睛裏浮着點不經意的笑,「老子有女朋友——」

然而,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在場很多人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停頓感到疑惑,順着他的視線側目看去時,卻發現場上不知何時多出個女孩的身影。

站在看台入口,頭髮很乖地用綁帶扎了起來,頗有設計感的掐腰裙被風吹得微微鼓起。

小小一隻,但整個人白得彷彿會發光。

更令人驚訝的是,她朝聞於野走過去,伸手就要抱。

而聞於野,沒有拒絕。

他輕鬆將人抱起,挑眉道,「終於捨得來找我了」

「聞於野……」

從聽見於老師說完聞於野轉學那天發生的事情后,許薈的情緒就一直處於某種低迷狀態。

不是因為覺得他家庭背景過於複雜而苦惱,恰相反,她有些心疼。

許薈伸出手,去觸碰他眉眼,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剎那間,很多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聞於野恍若沒看見,渾然不覺地揉了下她頭髮,低聲問了句,「怎麼了」

許薈臉擱在他肩上,聲音悶悶的,「沒什麼,就是……」

有些難為情地道,「突然想抱抱你。」

落在她腰上的手旋即收緊,頭頂傳來聲悶笑,彷彿胸腔都在顫動,「那就抱。」

「多久都給抱。」

黃昏悄無聲息地降臨,人群中起鬨與驚嘆聲交疊。

一瞬忽然被拉得好長,他們沐浴在無邊暮色里,像地平線上最後的戀人。

離開柳城的前一天,聞於野特意陪着許薈又去了趟一中,去看她上次沒能看成的老教學樓。

許薈高中三年的教室都在同一間,篤行樓一樓最右邊那個。

她進去后,發現連曾經的課桌也還在,最底部刻了個小小的,鮮為人知的字母Y。

輕摸著那稍微凹陷下去的痕迹,她突然有種與過去的自己相聯結的幻覺。

「許薈。」

匆忙抬眼間,許薈聽見他問道,「你們班早讀是不是都會進行英語聽寫」

聞於野站定在教室門口,目光平直落在講台上,隱約可見點思索意味。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許薈還是點了下頭。

幾乎整個高中時期,早讀都被語文和英語瓜分,英語早讀,按照老師慣例,一直以來都是聽寫單詞和長短句。

窗外香樟樹長得正盛,透綠枝丫斜著彎下腰來,映得玻璃窗都是成片成片的綠色,一如當年。

聞於野望着許薈側臉,忽然同記憶深處那張模糊剪影對上了號。

半晌,輕笑出聲道,「是你」

雖是用的疑問句式,卻已經是肯定的語氣。

他有段時間天天從這邊樓道經過,每每朝教室一瞥,都會看見個扎著馬尾的女生,筆直地站在講台,聲音清脆地念著英語單詞,給人報聽寫。

明明緊張得講台下的手都不自知地攥成了拳,偏面上裝得雲淡風輕,像個小老師。

那些天裏,聞於野從沒見過女生正臉,卻並不妨礙,她整個人跟工筆畫似的,在他心裏越描越深。

此刻,教室里,許薈疑惑問道,「你見過我」

聞於野點着頭承認,「很多次。」

從沒想過,緣分真的有這麼巧妙。

無意間的驚鴻一瞥,最後兜兜轉轉還能找回,而且還是她。

知道了前因後果的許薈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看着聞於野眼睛,出於本能的好奇,輕聲問了句,「那你當時看見我,是什麼感覺」

「側臉好看,聲音好聽。」

這是聞於野最為直觀的感受與回答。

聽他這麼說,許薈點了下頭,對這個回答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畢竟他當時真的只是看了自己幾眼而已。

然而,像是短暫地思考了會,聞於野掀了掀眼皮,自然光下的瞳仁呈現出好看的琥珀色澤。

忽而,他不緊不慢地補了句,「偶爾還想過,你有沒有男朋友。」

當時的那些念頭甚至不能稱之為情意,只是好感。

好感來得太淺薄,淺到他當時都沒有很明顯地察覺過。

可又終究留下了痕迹。

不過,許薈完全沒想到,聞於野會毫不掩飾地、近乎直白地說出這麼句話。

好半天,她杏眼睜圓,夾雜點害羞意味,「你這哪裏是喜歡,你這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聞於野不置可否地笑笑,沒說話。

但是,在後來某天,許薈收到了封信。

來自一中旁邊專門替學生寄信的書屋,落款人是聞於野。

他用遲來多年的表白,給許薈曾經寫過的情書回了封信。

「那天你問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感受,我說聲音好聽,側臉好看,或許還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動。

你聽完覺得是見色起意,對此,我不做辯解。

只是,一見鍾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聞太太,愛的本質是自由意志的沉淪。

是當我看向你時,心臟於分秒之間,每一次與眾不同的跳動頻率。

而我必須得承認,看見你的第一眼,心臟跳動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

聞於野字跡跟他人很像,里裏外外透著股鋒利勁兒,筆鋒明顯,力透紙背。

很難想像,這樣的字,會寫出近乎於柔軟的言語來。

「聞太太,不管是十六歲,還是如今你二十三歲,我都覺得很喜歡。

是你的出現,給了我愛人的權利。」

信的最末尾,他鄭重請求道——

「請允許我愛你終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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