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酒高堂,悲歌臨觴 135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置酒高堂,悲歌臨觴 135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郭府

酒局還在繼續,看着對面目光閃躲的趙顏,郭嘉又湊近幾分,用僅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其耳邊輕聲說道。

「可我觀趙兄似是不願,莫非...趙兄對老弟並非真心結交,而是別有所圖?」

「不敢不敢,郭大人...草民能與奉孝結拜,自然是我趙顏求之不得之事!」趙顏此刻本就喝了不少酒,頭腦有些不太清醒,再加郭嘉這一詐,頓時顯得驚慌失措,甚至說話都有些結巴。

見狀,郭嘉知道對方此時心中已亂,正是打探消息的最佳時機,於是繼續開口:「我知趙兄為何不願與嘉結拜了,是因為趙兄知曉嘉很快便會意外身亡,但不知趙兄可否想過,即便你我不結拜,趙兄又能比嘉多活幾日呢?

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的道理相信趙兄比嘉更為了解,否則...趙兄送給嘉的這壇酒里,也不會如此乾淨了,我說的可對?」

趙顏本就處在崩潰邊緣,在聽到郭嘉這番誅心之言,不由得徹底失去方寸,慌忙跪地磕頭,涕淚橫流的說道:「大大...大人,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想活命,小的..."

見狀,郭嘉不由暗自皺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走到外邊,將門窗關好,這才重新回到座位之上,好整以暇地看向趙顏開口說道:「嘉方才之言並非危言聳聽,你我現在的確是唇亡齒寒的關係,現如今趙老哥只有將你所知道的和盤托出,我們相互計較一番,方有一絲生機!」

「不會的郭大人,你不了解他們的手段,他們若想讓人三更死,絕對不會有人活過五更!」

看着眼神中充滿絕望的趙顏,郭嘉皺眉開口:「冷靜些,對方只不過是一些隱於暗處的蠅營狗苟之輩,有何可畏懼?更何況,現在郭某不也好端端地活着?」

聞言,趙顏也逐漸冷靜下來,看向郭嘉眼神中充滿對生的渴望。

「對,對!我顏超曾與兩位仙人有過一飯之緣,仙人曾言已助我逆天改命,我理應活到九十九歲!對,理當如此!我怎麼可能死?對方是仙人,怎可能欺騙我一凡人?」

看着逐漸癲狂的趙顏,郭嘉不由得無語,心道:『這傢伙不會是被嚇瘋了吧?怎得如此這般胡言亂語?』

不過郭嘉還是從對方的自言自語中捕捉到了些許信息。

約莫一炷香后,見趙顏逐漸冷靜下來,郭嘉這才開口:「嘉暫且稱呼閣下趙兄,敢問趙兄,現在便請趙兄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

見再也瞞不下去,趙顏無奈,也只得說出實情。

「此事說來話長,趙某...哎,我名曰顏超,生於幽州平郭縣,自小跟隨家父在當地經營酒肆,雖不富裕,但也算衣食無憂!直到大概七八年前,巫蠱教中的一名教眾忽然找到我,以利誘之,明言欲資助在下在中原開店,並願意提供資金,當然,也不會白幫忙,只需我定期為其傳遞消息即可!

超深知,事情絕沒有他們說的那樣簡單,本欲反對,然他們卻強行給我餵食了一枚藥丸,並言此為毒蠱,必須每隔一年服用一次解藥,連續服用十年方可徹底解除,而在這十年間一旦沒有按時服用解藥,則此毒蠱將會蘇醒,啃食超之臟器!

超無奈之下,也只得接受他們的要求!於是超便在他們的資助下在壽春開了家酒肆!並負責打探各方消息,而巫蠱教會定期派人前來收集我所提供的情報並取走大半收益!

就在超以為事情將一直進行下去時,兩年前的一天卻發生了轉機!

那日,月旦評的許氏兄弟與那袁府幕僚袁渙在我酒樓時無意中說起關於巫蠱之禍的話題,因為帶有巫蠱兩字,所以超便特別留意,並將此消息傳回教中!

而後負責傳訊的教眾回來時告知超,我所傳遞的這則消息甚為重要,並說只要超在為他們做最後一件事,便可提前將解藥賜給超!日後只要超對巫蠱教之事守口如瓶,便可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而後超便一直在等待着一天的到來,誰知一等便是兩年,直到前些時日,一名看似在教中頗有權力之人找到超,讓我用假名來到許昌,去『雲良閣』想方設法讓其老鴇芸娘將幾壇酒送於郭大人府上,只要做成此事,我便可從獲自由。

起初超聞此消息時還頗為興奮,直到那人再次找到我,說事情有變,讓我親自去尋郭大人,將另一壇酒送於郭大人府中!

超這些年經營酒肆,也算見過些風浪,自知很可能這酒肯定有問題,而一旦郭大人出事,超定然會成為最大的懷疑對象,屆時無論是司空大人亦或者是那些巫蠱教之人為免除後患,超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超一時半刻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暗中將壇中之酒換掉,拖過一時算一時...只是沒想到這一切郭大人早已識破!超所知曉的事情已然全部說出,還請大人救命啊!」

聽完了顏超的講述,郭嘉閉目沉吟,許久後方才開口:「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下顏兄!」

「首先,巫蠱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超只知道他們每年會有人來為超發放一次解藥,而如果有特殊情況需要稟報教中之時,超只需在酒肆門前畫上一個『十』字,而『十』字的四個邊分別畫一個短橫線!自會有教中之人前來詢問,至於其他...超便不知了。」

聞言,郭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既然有顏超這一家酒肆,很可能便會有第二家、第三家...這豈不意味着中原各地竟然遍佈那個所謂巫蠱教的眼線?似是想到什麼,郭嘉繼續追問:「你在壽春期間,可曾見過其他店鋪酒肆等門前出現過同樣的標誌?」

「自從同意巫蠱教來到壽春后,超平日裏便格外留意,並未發現其餘地方有過類似的標誌。」

雖然顏超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但郭嘉無法放鬆警惕,以郭嘉的學識,自然知曉顏超所說的標誌正是古文中『巫』的意思,而其他地方沒有這樣的標誌,並不代表沒有,很可能是用更為隱秘的方式傳達消息!只用一個簡單的『巫』字來傳達消息,也變相說明這個顏超應該只不過是巫蠱教最外圍的成員,甚至是隨時可能成為棄子的那種!

如此一來,即便各大勢力想要清查,都也無從下手!

「方才你說這次找你的應是巫蠱教的高層人員,你是從何得知的?」郭嘉繼續追問。

「往次都是一些或酒客、或行商等尋常打扮之人前來尋我,而這次卻截然不同,這次來人頗為神秘,只是留下字條約我在密林中相見,而這人從始至終都隱藏在馬車之內,不過...超經營酒肆多年,雖然對方說話刻意改變聲音,顯得沙啞,但超還是可以聽出這人應該年歲不大!」

「顏兄可有子嗣?」郭嘉忽然開口詢問。

「哎,顏某如此境遇,怎敢要子嗣,實不相瞞,顏某至今三十有二,都尚未娶妻!」

「如此甚好…」似是想到什麼,郭嘉好奇的問道:「顏兄之前所言仙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聞言,顏超也是無奈,自己這一緊張竟然將心底最大秘密都透露出來了。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別的辦法,只得緩緩開口,講述起塵十四年的一段往事!

「此事發生在顏某十九歲那年…」

一位名叫管輅的術士某天巡遊遇見十九歲的顏超,一眼便看出其臉上「主夭氣」,知道將不久於人世。顏父一聽很着急,忙叫管輅幫忙想辦法。管輅拗不過顏父的跪地請求,只得對顏超說:「你回家后趕緊準備一壇好酒,一盤燒鹿肉。明日卯時,你便去村南頭的大桑樹下,那裏有一南一北兩個人對坐下棋,你千萬別說一句話,只需精心伺候,如此你就有救了。」

第二日,顏超依言而往,果見二人在那邊下棋。顏超只斟酒添肉無語。分出結果后,北邊那人方才回過神來,詫異地問顏超:「你在幹什麼?」

顏超則慌忙跪地叩首,一句話不說,而下棋這二人剛才吃了他的酒肉,也是無奈,只得幫忙。

南邊的那個人拿起一旁的文書看了看對顏超說:「既然有緣相見,便為你增加八十年壽元!」隨後大筆一揮,在原本的十九前面加了個『九』字!

顏超大喜叩拜而歸。

聽完顏超的講述,郭嘉沉吟許久…

原本對於此等荒謬之事,郭嘉是不相信的,但這一段時間自己的切身經歷,讓郭嘉得知這個世界也許真的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簡單…

御龍四子的傳承;賈詡、諸葛亮所言;如附骨之蛆般存在的巫蠱教等都讓郭嘉不得不相信那些匪夷所思的存在。

『管輅、南北兩人下棋…南北…長壽…南斗星君、北斗星君?南斗主生,北斗算死…難怪對方不願與我結拜,能活到九十九歲誰願意與一個短命鬼結拜…如果換個角度講…也許並不虧?倒不如拿這顏超做個投名狀…『

想到此處,郭嘉看向顏超的眼光中充滿了掩飾不住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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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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