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下）

……

當寫着「袁」字的巨大旗幟，在虎牢關上冉冉升起。

袁紹、袁術、曹操、公孫瓚，這關東聯軍僅存的四位諸侯，在虎牢關上一字排開。

他們齊齊望向遠方，此刻幾乎已經徹底空掉了的聯軍營地，四個人的面上，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四種表情……

袁紹狂喜，袁術譏誚，曹操沮喪，公孫瓚漠然。

虎牢關內，

劉備與張飛擠在數萬關東聯軍的士兵中，仰頭望向關上。

張飛撇了撇嘴，扭頭看了看身邊一臉艷羨表情的大哥，終於還是沒忍住，

「大哥，你說我們把二哥獨自一人留在關外的營地里，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不會的……怎麼可能？！」

劉備頭也沒回，隨意地擺手，

「你二哥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再說了，關外營地里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不是還有許多傷員在嘛……」

「哼哼……」

張飛不滿地哼哼了幾聲，沒有再說什麼。

……

是夜，

虎牢關內，鑼鼓喧天、篝火通明。

聯軍盟主袁紹下令，全軍上下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巨大勝利。

虎牢關外，月明星稀、孤燈殘影。

名叫關羽的男人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

翌日，

意氣風發的袁紹起了個大早，派人去召集其餘的諸侯商議軍事。

結果，

袁紹、曹操和公孫瓚三人等了許久，前去召集袁術的士兵才磨磨蹭蹭回來，向袁紹報告，

「袁術左將軍已經率領麾下軍隊，於昨夜便出了虎牢關，返回南陽郡了。」

袁紹黑著臉坐在那裏，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強行壓下了火氣，扭頭看向了曹操和公孫瓚，

「袁公路乃是豎子，不足與謀……二位，我們三人商議商議吧？」

曹操從座位上起身，向著袁紹抱拳，

「本初，如今我們已經拿下了虎牢關，洛陽就在前方，一路坦途！我以為，應當立即發兵……」

「袁紹盟主！」

公孫瓚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也向著袁紹抱拳，

「剛才我收到了一條消息，現在我要儘快返回北平了。接下來我們聯軍的事務，恕在下無法再參與了。」

「哦？」

袁紹翹眉，

「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竟令的公孫兄你要急着回北平？難不成……你那轄區也被黃巾餘孽給襲擊了？」

「不是的。」

公孫瓚搖頭，

「是我那第十八房小妾，剛剛生孩子了……」

……

公孫瓚已經離去了許久，

空蕩蕩的大廳里，袁紹還在破口大罵着。

曹操坐在不遠處，皺眉盯着面前的地板，怔怔地發獃。

某個時候，

有個士兵急匆匆地跑進來，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曹操愣了片刻，然後他微微抬頭，面上憤怒凝聚。

「孟德，你給評評理！」

袁紹還在那裏生著氣，

「你說！你就說……他袁公路和公孫伯珪，是不是倆龜孫？」

曹操聞言，扭頭瞅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沉積的戾氣，令得袁紹心中一悚。

曹操轉開了眼神，沖着那個士兵說道，

「召集所有弟兄，我們即刻出發！」

「諾！」

那士兵抱拳，轉身疾奔了出去。

「砰！」

曹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片刻之後，他緩緩從座位上起身，這才向著袁紹拱手，

「本初，無論你發不發兵，我不等了！」

「不可！」

袁紹皺眉從座位上起身，口中喝道，

「孟德，你可知我才是這聯軍盟主，沒有我的准許……」

「你的准許？」

曹操冷哼了一聲，

「現在整個關東聯軍，就剩下咱們兩個人了……我不認你是盟主，你又當如何？」

「不是不是，孟德，你聽我說……咱倆自小便是兄弟，今日聚集在此處，不都是為了討伐董賊、匡扶漢室嗎？」

袁紹臉色有些慘白，口中連忙解釋道，

「孟德，你我相交這麼多年，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一直都把你當做親弟弟的，比那個不成器的袁公路還要親近……」

曹操目光稍稍緩和了點，又是一拱手，

「本初，你我二人的交情，我自然是曉得的……」

他隨後微微壓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凶戾，

「哼，只是我剛剛收到了情報，那董卓老賊竟然裹脅了天子遷都長安，還一把火燒了洛陽！」

「什麼？遷都長安，火燒洛陽……」

袁紹愣了片刻，才皺眉說道，

「按照你的說法，那豈不是？豈不是……」

「哼！當真是喪心病狂、禽獸不如！」

曹操扭頭便向著外面走去，

「我曹孟德即便是舍了這條性命不要，也定要向這些亂臣賊子們討要一個說法！」

「孟德切不可魯莽行事吶……等等！等等……」

袁紹抬腿向著曹操追去，口中還在說着，

「孟德，你聽我說，聽我說……我的意思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們需得集思廣益、深入研究、好好商議、徐徐圖之……徐徐圖之吶！」

他說到後來，語氣也急了，面現厲色。

但縱然聲色俱厲又有何用，待到袁紹追着曹操出了大廳，不遠處的空地上，曹操麾下的千餘名騎兵已經在校場上聚集，這些曹操所招募的漢子面露兇相，怒髮衝冠，揮刀拍打着鞍韉……

曹操翻身上馬，揚手喝道，

「全體聽令……」

「諾！」

千餘名騎兵轟然應道，聲震霄漢！

周圍，

袁紹麾下的一眾將領、士兵也聚集過來了，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有的人提出兵器衝鋒而來，待相熟的人簡單說出緣由后，眾將士們還紛紛喊起來，

「誅殺董賊！」

「一起去啊！一起去……」

袁紹沖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們吼道，

「閉嘴！你們都閉嘴……給我回去！」

沒人理他。

亂鬨哄的校場上，曹操高高舉起的手臂猛然揮下，

「出征！」

……

虎牢關向著洛陽的方向，

大門被人緩緩推開，曹操率領着麾下的騎兵們猶如長龍衝出，越奔越快，地面震動着，開始轟鳴起來。

這千餘名騎兵的鐵蹄驚起浮沉，他們出了虎牢關，向著洛陽絕城而去……

那一片高高揚起的灰塵後面，

是巍峨壯麗的虎牢雄關。

虎牢關上，

寫着「袁」字的巨大旗幟，

在微風裏，

舒捲，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