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盡人事聽天命
「這是?」
突如其來的火舌,將大營正中的吐蕃主將都看傻了。
下一秒,他回過神來,急忙聲嘶力竭地大喝:「防禦,防禦,盾兵舉盾。」
一群吐蕃士卒懵逼了,儘管在數日前,唐軍已經使用這樣的武器殲滅了他們的前鋒大軍。
但那一場戰爭畢竟隔着沱水。
他們雖然震撼,但感受還沒有那麼強烈。
而現在,他們終於明白了,數日前死在沱水對岸那些同胞的心情。
這是不屬於人間的力量,他們根本無法抵抗。
熱氣球上,張元目睹吐蕃大營的一系列變化之後,急忙趁熱打鐵,獰笑着點着了一個又一個的炸藥包。
「轟隆,轟隆~」
時隔數日,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再次響起,巨大的氣流將舉著盾牌抵擋爆炸的吐蕃士卒震得七竅流血。
這點火藥,想要對數萬人的吐蕃大營造成有效的殺傷,自然是不太可能。
但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卻是足以讓所有的吐蕃人慌亂起來。
每一聲爆炸響起,就有一處盾陣淪陷。
許多沒有盾牌的吐蕃士卒開始慌亂的四處逃竄,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被他們自己人踩踏而死的人反倒比火藥炸死的人更多。
吐蕃語:「所有人不許跑,就地蹲下,有什麼就往頭上蓋什麼!」
吐蕃主將有些慌亂的聲音傳遍全軍。
看着眼前慌亂的同胞,吐蕃主將有些氣急敗壞。
他算是看出來了,唐人的火藥,對吐蕃軍造成的傷害不大,就是爆炸聲嚇人。
照唐人這個炸法,再給唐人幾天幾夜的時間,也不可能炸死這幾萬吐蕃人。
倒是吐蕃人自己嚇自己,可能先把自己嚇死。
吐蕃主將出聲維持秩序,一群吐蕃將領也開始組織人手。
看見有慌亂逃竄還要大喊大叫動搖軍心的吐蕃潰軍,上前就是一刀斬下頭顱。
所以,很短的時間之內,吐蕃大營便又再度恢復了秩序。
張元探出頭,看着吐蕃大營由一開始的慌亂再到現在的有序,心情不由得有些陰鬱。
方才吐蕃大營慌亂那片刻時間,若是松州能有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唐軍精騎趁勢衝殺,或許便能真正的做到一戰而定。
可惜,唐軍人手的劣勢在這個時候顯露無疑。
明明可以有一戰而定的機會,卻讓吐蕃人再次穩住了陣腳。
眼見熱氣球上的火藥已經不多,張元不由得暗嘆口氣,一次性將所有火藥點燃,朝着吐蕃大營正中的帥帳丟了過去。
「轟隆~」
數聲驚雷帶起火舌,將吐蕃大營的帥帳掀翻。
可惜,吐蕃人或許是早就料到唐人或許會將帥帳列為主要打擊對象,因此,現在的帥帳附近,根本就沒有人。
「回了!」
火藥沒了,張元也不打算多留,當即回過頭,喝令控制熱氣球方向的校尉回程。
熱氣球逐漸調轉方向,順着沱水的下游飛去,在天上繞了個大圈之後,飛進了松州城內。
吐蕃主將一臉陰沉的站在沱水邊上,靜靜的看着那簇火苗消失不見,眼中的怒火幾乎要溢了出來。
吐蕃語:「達撒思,再催促一下援軍。」
...
松州城內的空地上,熱氣球穩穩的落在地上。
張元和兩個校尉走出籮筐,對着李讓拱手行禮道:「大將軍,末將幸不辱命!」
李讓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方才吐蕃人的反應他也看見了。
他雖然不太會打仗,但也知道,若是能趁著吐蕃大營陷入慌亂之時,遣出一支騎兵沖陣。
或許吐蕃人現在已經是松州城外的一堆屍體。
可惜,松州城中的熱氣球只有一個,騎兵也只有一千,還被安修仁帶走了。
李讓不說話,劉仁軌這個隨軍參謀便上前充當了李讓的嘴替。
「張將軍,辛苦了,將軍此次冒死襲擊吐蕃大營,本官定會如實上報,讓陛下,讓朝堂諸公知曉將軍的功勞。」
聽着劉仁軌的保證,張元先是鬆了口氣,旋即一臉認真地朝劉仁軌拱手道:「此乃末將本分。」
張元這些日子,可以說是隨時都處在惴惴不安的心態之中。
他是前松州都督韓威的副將,而韓威已經被拿回長安問罪。
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戰事結束之後,陛下來個秋後算賬,將他們這些松州將領全部清算一遍。
現在有了劉仁軌這句話,不說將功補過,但至少不會再有性命危。
劉仁軌點點頭,上前拍拍張元的肩膀,對着張元身後兩名校尉微微頷首,開口道:「三位將軍冒死襲營,想必勞累得緊,趁著現在天還沒亮,先下去休息吧。」
「是,末將告退!」
三人點點頭,對着李讓拱手一禮,旋即走上了城樓。
目送三人走遠,李讓也帶着劉仁軌朝房間走去。
一路上,二人的表情都談不上好看。
遠離人群之後,劉仁軌忍不住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侯爺,咱們夜襲,能迫使吐蕃騎兵回援嗎?」
李讓嘆氣道:「很難,吐蕃人畢竟人數優勢擺在那裏,你也看見了,張元他們在吐蕃大營上面轉了一圈,炸死的人還沒有他們自己踩死的人多。」
聞言,劉仁軌也忍不住嘆口氣,有些低沉地問道:「那安將軍那邊,咱們就乾等著嗎?」
「沒有辦法,現在咱們只能相信安將軍的能力。」
李讓說完,徑直走進屋子,開始看着兩塊沙盤發獃。
劉仁軌也沒有睡意,搬了個小馬扎坐在對面,眼中的愁緒怎麼也掩蓋不住。
安修仁北上不到六個時辰,吐蕃人的追兵便已經追了上去。
六個時辰,一千人不僅要全殲萬人吐谷渾潰兵,還要在吐蕃人的追擊之下全身而退。
這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李讓雖然靈機一動,想出了用熱氣球空襲吐蕃大營,迫使吐蕃騎兵回援的主意。
但如今思來,這個法子也不太靠譜。
就算吐蕃騎兵回援,面對唐軍飄在天上的熱氣球,也沒有任何應對方式。
若李讓是吐蕃主將,他寧願讓麾下儘快追上唐軍騎兵,將唐軍一千精騎一口吞下。
如此,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現在,松州方面,李讓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接下來,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