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眼神倏地一沉，心口幾乎要被驟然升起的戾氣灌滿，面上顯露出某種壓抑的平靜，不動聲色地走到聶朗身邊，輕聲喚道：「哥哥。」
聶朗嗯了一聲，抬起撫過聶家小妹鎖骨的手指，放在鼻端輕輕嗅了一下，緊接着眉頭微微蹙起，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正要彎下腰低頭去聞，被聶清樹一把拉住了，此時對方目光已變得有些扭曲：「哥哥？」
聶朗動作頓住：「怎麼？」
聶清樹伸手摟住他，湊到他耳邊：「小妹還差一年便可及笄，哥哥可是看上她了？」
「……」聶朗嘴角微抽，「她已經死了。」頓了一下，補充道，「是被魔修殺死的。」
魔修原只指在中千世界走火入魔的修士，後來不知怎麼，慢慢演變成了一種倒行逆施的修行方式——啖人魂，飲人血，食人修為，以女子為爐鼎突破進境。
前文有言，從築基到結丹，三系靈根需兩百多年，雙系靈根需一百多年，單系靈根需五年，而魔修的話，三系靈根僅需二十年便可結成金丹，更不談雙系靈根，以及本就很逆天的單系靈根。
因此，不少資質低下的修士為瞬間凌駕於他人之上，便變人為魔，飛速修行進境。
不過修鍊速度雖快，根基卻不牢固——每逢入魔的那一整日，真氣就會逆行倒流，修為俱散。
所以大部分魔修行事並不高調……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殺了人還留具屍體，等著被道修發覺。
聶朗不由陷入沉思。
如今正值道藏會召開之際，魔修這般行事必有陰謀，需儘快稟報門派。
這麼想着，他半側過頭，對聶清樹道：「臨走前師尊給了一張傳話符，你將它放哪兒了？」
聶清樹想了想，微微一笑道：「好像扔了。」
聶朗：「……胡鬧。」
「也有可能是放李師姐那兒了。」聶清樹手臂收緊了些，低下頭微眯起眼，幾乎是貼著聶朗的耳畔發出嘆聲，「對了，我不喜哥哥對旁人如此親近，就算是屍體也不喜……」
聶朗自動過濾掉他後半句話，沉思片刻，道：「如此，我們先回去，等與師姐商議后，再做——」
「定奪」二字還未脫口，他背脊突然一麻，彷彿剎那間有電流迅速從那裏鞭撻而過，又彷彿壓抑許久的情潮倏然涌了出來，以勢不可擋之態驟然衝進血脈，有那麼一瞬間，聶朗幾乎說不出任何話，只能壓低聲音喘息。
聶清樹很快覺察不對，側頭一看，正好看見聶朗因情/欲涌動而變紅的眼角，他眼中色澤不由一暗，面上卻像是很疑惑地湊了上去：「哥哥怎麼了？」
他手指輕輕壓過聶朗通紅的眼角，柔聲道：「看哥哥的樣子……好像很難受。」
聶朗拍開他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尖時不時傳來的瘙癢感，面容冷淡道：「我沒事，先離開這裏。」
說罷，他扒開聶清樹的手，竭力自然而平靜地向外走去，然而沒走兩三步，那種彷彿有電流鞭撻而過的感覺頓時更重了，幾乎……撻得他腿都軟了起來。
聶朗眉頭不禁微蹙。
這時，聶清樹趕了上來，十分體貼地說：「我扶著哥哥罷。」
聶朗：「不……」用。
話音未落，他腿更軟了，甚至還有些發顫。聶朗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想了想，咽下話音，高貴冷艷地點了下頭：「扶吧。」
聶清樹便笑意溫柔地扶住了聶朗，手指時不時地撫過後腰。
想……滑到下面去。
然而他知道現在不行，就非常乖巧地只在後腰流連。
總有一天他會進入最深處……
而聶朗自是不知他的心思，他現下如被綿延數萬里的烈火炙烤一般難受，連意識都被燒得混沌不清。
想要……
想要什麼……
聶朗用力咬了下舌尖。熱汗順着他鬢角無聲滑下，速度極其磨人地滑到下巴，惹得他全身更加難耐起來。
一直到走出那處勾欄，他神智才稍稍清醒了些，緊接着神色猛地變了。
聶清樹覺察到他的情緒，停下腳步，微側過頭：「哥哥？」
「……沒，沒事，」聶朗耳根隱隱泛起紅，面色卻有些慘白，「繼續走，別停。」
聶清樹挑了挑眉，聽話地繼續往前走，摟着聶朗腰的手，慢慢往上挪了一點，發現他整個後背幾乎全濕了。
這麼難受……么？
聶清樹不由有些詫異，但很快那股詫異就化為了扭曲。
他眼神晦暗下來，手重新挪回了聶朗的腰間。
竟這麼難受，也不與他說。
是信不過他……還是，心裏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這麼想着，他目光瞬間變得暴戾起來，手上力道不斷加重，唇邊笑意卻顯得更溫情了。
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
就在這時，聶朗忽然出聲道：「你……」他頓了頓，輕咳一聲，「你可有帶衣物出來？」
聶清樹一頓：「哥哥需要？」
聶朗嗯了一聲。
聶清樹微微一笑，柔聲問：「用來幹什麼呢？」
幹什麼？
彷彿被這個問題踩中痛腳，聶朗表情黑了一下，但又確實非常需要，便無可奈何地等了一會兒，見聶清樹仍是一副「不回答就不給」的模樣，一把扒開他的手，冷著臉道：「……沒有就算了。」
反正他定不會說出，是自己走着走着就……泄了的緣故。
聶清樹聞言，目光霎時暗沉了下來，甚至有些狂躁。
連這樣都不說，真讓人……生氣。
回到「仙客來」，聶朗第一件事便是將聶清樹關在門外，洗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澡。
等一切做完，他才從房中出來，到和李嬋約定的地點去找她。
路上不管聶清樹用何種方式與他撒嬌、誘他說話，他都面無表情地無視過去。
誰知抵達約定地點后，卻沒有在那裏找到人。
問了一旁販賣吃食的小販才知道，他們提前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