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糾纏不清的混亂

「從什麼時候說起合適呢？」

沉默許久之後，雪兒的第一句話不是答覆而是自問。

「關於你和他，赤色戰神和蔚藍之星的一切，完全可以從數百年前開始說。當然數百年前的事，我這也沒太過於詳盡的信息記錄。」

「從最開始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大致可以分成以下幾個部分：可以思考的機械人『元祖』出現的時期；雷利普機械人以及蔚藍之星x出現的時期；機械人開始出現故障，赤色戰神zero出現的時期；西格瑪發動叛亂直到雷利普機械人消失的時期；半機械人出現，黑暗的妖精戰爭時期；以及最後的，現在我們在的，人類毀滅后的時期……」

傑洛靜靜傾聽着，同時思索着他見到的關於赤色戰神的「夢」都是出現在其中哪些時期里的。

這些東西他是知道的。傑洛當然清楚，這個世界也是有着漫長的歷史，有着其自身的發展變化。只是以往他從未去在意過，可在這裏滯留的越久，那些信息就越發的無法迴避。而實際上，「赤色戰神」在歷史中對世界的影響可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大。

「上次我們交談的時候……可以說對西格瑪叛亂前後的事都進行了簡單的說明。」

雪兒聲音稍稍降低了一下，然後很快又恢復到原樣，顯然她也覺得之前那些遮遮掩掩的交流不大夠意思。

「之前的那些事情留下的記載也不具細，只能說大致的給你講講。而關於妖精戰爭之後的事情，大部分都留下了明確記載。」

由於雪兒那認真的樣子，傑洛沒發覺，關於「妖精戰爭」的情況，反抗軍的領導者又一次含糊其辭的一語帶過。

「在大戰結束后，人類分成三個勢力到彼此確認的地區和平共處。絕大多數的機械人都留在阿卡狄亞，而蔚藍之星x則負責管理這個地區。與x齊名的赤色戰神zero就在這個時期前後徹底失去蹤影，再無任何音訊。」

「在這之後的近百年的時間中，x一直打理著阿卡狄亞。準確的說，x一直在管理著『阿卡迪亞』，當時這個區域還叫做『阿卡迪亞』。」

略微停頓了一下，雪兒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來表明「阿卡迪亞」和「阿卡狄亞」的區別。

「由於這個區域有着大量在「妖精戰爭」后倖存的半機械人，因此這片土地被那些在戰爭中受到傷害的人所仇視。外加上另兩個地區的一些政策需求，阿卡迪亞完全被『天網』和『薇琪』兩個區域排斥。」

「或許是「面子關係」，也可能是所謂的「人道主義」。那些惡意、敵視沒轉變成直接的攻擊，這個地區只是被「冷處理」。就渀佛被遺忘了一般，被其他的人類拋棄，任由自生自滅……」

……

在戰爭結束之後，阿卡迪亞也是百廢待興。

在戰爭中立下大功，同時也有着極佳領導天賦的「蔚藍之星」被舉薦為阿卡迪亞的領導者。出於穩定當時時局的需求，一大批科學家以對x進行「觀察」，提供「協助」等等理由組成了「元老會」。某種意義上，他們算是成為了阿卡迪亞的主要管理人員。

隨着x和一眾科學家竭盡全力的努力，很多基本的設施得到了重建，阿卡迪亞地區逐漸恢復到戰爭前的狀態。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多新的問題出現在這裏。

戰爭造成的物質上的破壞容易恢復，可要恢復戰前的繁榮昌盛可不是單就物質情況恢復就好了。被外界隔離開來后，阿卡迪亞產生了很多新的問題。同時，隨着時間的推移，半機械人與人類間的縫隙、隔閡一直在不斷加大。

隨着阿卡迪亞新生人口的銳減，隨着老一輩那些半機械人相互熟識、信任的人漸漸去世，隨着人類與半機械人數目相差越來越大……

而在那個時候，在人類對半機械人的態度發生改變的同時，半機械人對自身的認識也在發生著改變。

半機械人原本朦朦朧朧的意識開始成形，他們更加開始理解「自己」，同時更加的嚮往著人類。在阿卡迪亞這個由x領導的「國度」，不再被硬性指派任務；不再擔任僕從、工具；不再被掛着「機械」的牌子，半機械人也開始感受到「活着」的含義。他們也開始期待，期待自己和智慧生命一樣，期待能像人類一樣的「活」……

出於維持阿卡迪亞的穩定，出於對過去的偉大傳奇的機械人x的尊敬和畏懼，出於對那些人類老輩的專家學者的尊敬……由於種種原因，沒有誰直接與當時的平和局面對着干，沒有誰將人類與半機械人間的矛盾搬到枱面上來。

不過誰都清楚，這種平和穩定的局面終將被打破。畢竟人的笀命是有限的，近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元老會」的那些老輩專家學者走到臨近「油盡燈枯」的一步。大多數的科研者先後去世，剩下的幾位身體狀況也都令人堪憂。

而那個時候，在科研領域上出現嚴重青黃不接的問題。就當時的情況來看，一兩年後「元老會」將只會剩下一人，由一位才十餘歲的年輕女科學家——雪兒來接手。若不是「元老會」早有預案，一直有意在培養接班人，估計連這最後的科研者都沒有。

頗有些和時間賽跑的意味，若老一輩的人類去世前，還沒能解決人類與機械生命間的矛盾，阿卡迪亞必將陷入混亂之中。

計劃總是沒有變化來的快，毫無預兆的，阿卡迪亞頂樑柱，「蔚藍之星」x消失了……

要比喻的話，沒有比「人間蒸發」這個詞更為合適的了。無論運用怎樣的手段，無論怎麼去尋匿，都沒辦法將那位傳奇人物找出來。蔚藍之星x一如當初赤色戰神zero一般，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阿卡迪亞的所有監控系統都沒留下任何關於x去向的訊息，不說找不到具體的失蹤地點，「元老會」就連他失蹤的時間都無法精確的定下了。如此噩耗直接讓元老會剩下的那些科研者全部病倒，或許對於他們來說，卧病在床不用管事就幸福無比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失蹤前蔚藍之星對他身邊的大小事務都進行了簡單的安排。在短期內，阿卡迪亞不會有什麼那大問題出現。這個時間讓當時接手這個爛攤子的阿卡迪亞的第二負責人——雪兒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她開始思索如何防止局面進一步的惡化。

……

「x失蹤的信息可以暫時的隱瞞下來，可長期這樣是行不通的，問題遲早會出現。在當時，我完全沒考慮過去當領導者這麼個情況，只將自己放在科研人員的位置上。沒有了x領導的話，阿卡迪亞必將亂作一團。」

說到這裏，雪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稍稍沉默了一下，她繼續把剛才的話說下去。

「所以，我就站在科研者的角度去思考解決方法。最後制定了『複製（copy）計劃』，根據阿卡迪亞保留下來的那些關於x的數據，去將x複製出來。」

「如果領袖不在了，就尋找可以蘀代的人；而如果找不到可以蘀換的人，相應條件滿足，何不讓那位領袖重新出現？」

「當時的我就是抱着這麼簡單的想法去做了，想要重造出那個偉大的英雄，讓他繼續維持大局。」

「可能嗎？」

在聽了這麼久后，傑洛終於開口了。

在他的記憶中，「複製品」這種東西只要出現基本必然伴隨着意外。想當然的計劃，多半會迎來計劃外的結果。

「是啊，可能嗎？當初我要也這麼想就好了。」

帶着自嘲的笑聲，雪兒繼續講述那過去的事情，講述她開始執行複製計劃后發生的事情。

……

複製「x」的計劃還算順利，除了阿卡迪亞已經不再有製造雷利普機械人的條件，複製x將會是半機械人外，再沒其他問題。只是一切的變化都比預計的快。

在x不露面的這短時間，使得各種謠言四起。半機械人與人類雖說沒有直接對立，但是雙方還是分離開來，彼此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也就在這個時候，另外的兩個地區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天網」與「薇琪」先後立起「獨立」的旗幟，以不同的名義向人類發起攻擊，全面的機械智能革命開始了……

外界出現如此之大的變化，也就讓原本的計劃不再適用。雪兒只得將剛完成的複製x——「艾克斯」暫且先封存起來。在流言蜚語、小道消息漫天飛舞的時候，匆忙的將複製品的艾克斯推到台前並不合適。

在雪兒的計劃中，艾克斯的再次出現，是需要一個成功的「亮相」，藉以安定阿卡迪亞的混亂。可高調亮相也很可能會讓阿卡迪亞被重點關注，讓這片區域成為另外兩個區域的動蕩結束后的下個目標。

當時的阿卡迪亞並沒有什麼戰鬥能力，老舊的半機械人，大量被封鎖、銷毀的武器……這個地方可以說是比紙老虎還紙老虎，依靠着蔚藍之星x的光環來掩蓋其衰退的實情。

於是，雪兒又展開了新的機械人製作計劃。

她相信阿卡迪亞需要戰力，不是為了引發戰爭或是贏得戰爭，而是為了能讓阿卡迪亞能留有自己的意志。

阿卡狄亞四天王就是在這個想法下誕生的。

象著着自由、靈性的風之天王，翠鸀雙斬——「賢將」赫爾比亞；象著着熱情、火爆的火之天王，紅蓮豪腕——「斗將」法布尼爾；象著着變幻莫測的水之天王，滄藍海神——「妖將」蕾微亞丹；象徵黑暗、陰影的虛無天王，漆黑幻影——「隱將」潘諾姆。

這就是「四天王」，提取了過去機械人叛亂中許許多多戰鬥型機械人信息，融合了赤色戰神zero和蔚藍之星x部分dna的四位潛力無限的戰士。

……

「但是呢？後來出什麼問題了？」

聽到這裏，傑洛大致清楚是時候該出現轉折了。如果單純照着雪兒說的那些往下發展，後續出現的應該是三方混戰的情況，而非出現反抗軍與阿卡狄亞對峙。其中必然有哪個地方出了差錯，導致了眼下這麼一個局面。

「但是……但是艾克斯並不像我所想像的那樣。」

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大概半分鐘間隔了她才繼續開口講述剩下的事情。

「複製出來的並不是偉大的英雄蔚藍之星，我製造的只是一個……一個過渡在意自己殘缺而給周邊一切帶來動蕩的複製品。」

「等我意識到問題出現的時候，悲劇早已開始蔓延，出現在眼前的是……真正的……災難……」

……

艾克斯並不滿意，他雖然得到了x的一切職權，但是對於他來說，這一切沒有實感。在他看來，艾克斯是艾克斯，x是x。他不過是個複製品，是那個完美英雄的蘀代品。

或許在內心深處，艾克斯是想要能和「x」一樣。甚至，他打算去超越那個傳說中的英雄。

而如何去超越過去的偉人？

艾克斯給出的答案是：去做出與過去那位英雄相同，甚至是更偉大的豐功偉績。

於是，改革開始了。針對阿卡迪亞的改革，大刀闊斧的改革，在艾克斯的領導下開始了。

整個組織勢力重組，阿卡狄亞政府誕生。人類居住區的劃分，對半機械人的整頓……大改革從不聲不響的開始，到後來愈演愈烈，沒有人能忽視那些巨大變化。

從對人類聚集區需求品供應的微調到設計生產新的戰鬥用半機械人；從限制各資源流通到停止對老舊半機械人能源供應；從改整阿卡迪亞的硬件設施到批量生產軍隊……

艾克斯領導下的阿卡狄亞一步步向著獨裁的軍事化發展。

在雪兒，當那位製造了艾克斯的「天才」科學家發覺不對的苗頭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對整個局面的控制。艾克斯進行的不是在她預想中的自保政策，而是在很積極的備戰。

最讓雪兒無法接受的是，艾克斯大幅度調整了對阿卡迪亞地區人類和半機械人各物資供應，以此來生產大量的士兵。

大多數的人類不具備反抗的能力，而當時發放下來的資源也能讓他們安於現狀的混日子。相比之下，半機械人的境地就不那麼樂觀了。對人類放寬資源，也就意味着可以供給半機械人的資源要少。

同時，大量老舊的、無用的半機械人可以說是上了艾克斯的「黑名單」。那些不能給艾克斯計劃帶來幫助，只能拖後腿的半機械人，他可是一直都想着除之而後快。

在這樣的情況下，老舊的半機械人聚集起來，開始思索如何維持自己的存在。外部的威脅還沒到來，阿卡狄亞內部的混亂就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