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訂親信物

第4章:訂親信物

還沒動手呢,幾句話下來,抒夕已經氣得快要吐血暈倒了。

「公子夜蓮!你有種立刻放了我,放了我們狼邪的人,咱們來個公平的決鬥!」

廢話,她這次是將狼邪里的高手全帶出來了,在武林中都算是頂尖兒的人物,難道能怕了這小小三人不成?

雪瀾鳳眸一瞪:「你真當我跟你一樣傻啊?」

大蝦們不明就裏,紛紛點頭,嗯,你不傻,你不傻三個對好幾十個,你真不傻。

雪瀾又說了:「不過嘛,我開開恩放了你們也可以。不如這樣吧,你們好幾十號人呢,我們卻只有三個人,我再找幾個幫手行不行?嗯,我要的幫手不多,就三個,同不同意?」尼瑪不同意就去死吧,同意了還是死。

抒夕一聽樂了,這人還真傻。三個人對他們幾十個人算少,難道再加上三個就多了?

不對,那個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公子恨寒另當別論。

「好!不過,公子恨寒要除外。」公子夜蓮他要是答應了,他就真傻到家了。

雪瀾歪著脖子看了看鋒亦寒:「人家是最得寵的皇子呢,我請不起。」鋒亦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是請不起還是壓根不想請啊?

抒夕樂得都快笑開花了,只要這鋒亦寒不出手,老娘還怕個毛啊:「好啊,那你先把我們狼邪的人放了。」孩子啊,你可真是單蠢啊,不想想人家不出手就能定住你好幾十口人,自然也能夠輕鬆滅了他們吧?

但雪瀾心裏卻沒想過讓杏明用毒,她這次的目的,主要就是引出狼邪,爾後再排除異己,殺人立威。

雪瀾眼神一動,便見杏明雪白的衣袖一揚,幾十個被定住的狼邪教眾立刻「吭吭」咳嗽起來,同時,身體也能夠動彈了。抒夕一提內力,發現自己的毒果然解了,心中一喜,立刻飛身躥入教眾之中,臉上露出了又是猙獰又是得意的笑。

「呵呵呵呵……公子夜蓮,你可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闖來!這次你活該要死,可別怪我不留情面,給我上!」

雪瀾淡淡而笑,不疾不徐地退了兩步,朝杏空一個眼色,杏空立刻分身從蔡子峰身旁的那個木盒中拿過神器,握在手中。

杏明這時候已經提起了自己手中神器上的鐵鏈,朝着杏空遞了過去,杏空立刻將手中的月形神器和鐵鏈的另一端連接起來,頓時,兩把神器合為一體,形狀變得越發古怪。杏空杏明一人各執一端,鐵鏈和兩側的刀匕冷光閃閃,彷彿上面有隱隱的血光在等待着對手。

一瞬間,人群中忽然躥出了三條迅捷無比的人影,一個金黃,一個梅紅,一個漆黑。三條人影都夾帶着濃烈的殺氣,朝着狼邪那群白衣人撲去,白衣人猝不及防之下,陣型一亂,立刻個個操起武器,混戰起來。

雖然公子孔方和公子映日,公子羅剎三人,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但今天的主角卻不是他們三個,他們的主要任務僅僅是打亂狼邪的陣腳,壓制他們打個平手就罷了,今天的主要,是杏空杏明,和他們手中的武器。

杏空杏明握着手中的神器,臉上帶着滿足和狠戾的快意,今天這一戰,毒聖醫仙的名頭上又要冠上一個殘忍殺戮狠辣無情的性子了,可是沒關係,只要神器到手了就行。

很快,奕劍山莊中便刀劍齊鳴,寬闊的空地上刀光劍影,人影攢動,幾十個狼邪的高手徒眾,面對着五個人的夾擊,居然沒有佔到半點便宜。那三個當先的人招式狠辣怪異,將他們的陣型和配合全打亂了,毒聖醫仙手中握著奕劍山莊這次眾人搶奪的目標,神器,使得得心應手遊刃有餘,彷彿是跟他們連成一體了一樣,夾帶風雷之勢,將武器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數百個武學名家,個個癱軟在平地之上,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場兇猛的打鬥,心中不禁暗嘆公子夜蓮了得,更加感嘆毒聖醫仙狠辣不好惹,而更加讓人聯想的是,怎麼公子孔方,公子映日,公子羅剎,都幫起公子夜蓮來了?

蟾風曜風和風之梅三人顯然不打算見血,他們將狼邪眾人的陣型大亂之後,就將他們引到了杏空杏明那邊。而杏空杏明卻是很痛快地將一個個的白衣人變成血衣人,五個人的配合看上去默契不已,簡直像是排練過好幾次的一樣。

抒夕眼睜睜看着狼邪的徒眾一個個倒下去,腳底下踩的地方也流過他們的鮮血來了,她一雙眼睛裏燃起了狠戾,狠狠地瞪着坐在那邊悠閑的雪瀾。

雪瀾確實悠閑到家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正好跟鳳鳴淵的位置相隔不遠,白玉骨傘收攏在手中,傘柄輕輕敲擊著,滿是自信。

鳳鳴淵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亂跳,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邪肆的面龐上帶了幾分緊張和悸動,他一雙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雪瀾,鼻端嗅着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彷彿醉了一般。

「霧皇,這樣不太好吧?」雪瀾淡淡轉頭看向鳳鳴淵,鳳眸中帶了幾分戲謔。

鳳鳴淵非但沒有窘迫,反而笑了起來,笑得極燦爛,極邪肆,也極欠扁。

「公子夜蓮這樣招搖過市,難道還怕看?」

「我倒是不怕被看,」笑話,她誰啊,一向拿注目禮當糖果子吃的好不好,「我只是怕霧皇那雙眼珠子不小心掉下來砸傷我的腳。」

說完,雪瀾帥氣地一甩頭,擺了個自己以為很酷的姿勢,「雖然,本公子是那麼地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驚采絕艷,氣質高貴,溫文爾雅,明眸皓齒,肌膚勝雪,雄姿英發,經天緯地,才華橫溢,老少咸宜,大小通吃,男女全收,但是……」

「但是什麼?」鳳鳴淵饒有興緻地一挑眉頭。

「但是身為一個帝王攻,我最喜歡的類型,還是腹黑受。」

「什麼公,什麼獸?」什麼東西啊。

鳳鳴淵蹙起眉頭沉思不已,全然不知雪瀾此刻已經在腦海里構思了一副絕美的**圖景。

畫中的男女豬腳一個叫軒轅殤一個叫鳳鳴淵。這個軒轅殤是一個帝王,冷酷無情陰狠暴戾的地位,鳳鳴淵是個風流倜儻駕馭過無數女子的瀟灑皇子,一次在宴會上,兩人偶然相遇了,身為帝王攻的軒轅殤一眼就看上了身為白痴小受卻不自知的鳳鳴淵,可偏偏這小受還喜歡女人,可那不經意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卻又充滿了對帝王攻的誘惑,帝王攻怒了,發誓一定要把這小受搞到手,然後就開啟了一部虐情虐身的大戲。

先是殺乾淨小受喜歡的女人,然後看上虐待他,強迫,鞭笞,滴蠟……吼吼吼,漸漸演變成了帝王攻和鬼畜受,起初小受奮起反抗,想要證明身為男人的自尊和權益。無奈卻被帝王攻的霸氣冷酷所誘惑,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竟然也愛上了那個霸道狠絕的男人,可是心裏卻還是有對他的恨的,萬般矛盾之下小受揮淚逃離,帝王攻大怒,斬殺所有阻礙他們在一起的人,誓要把小受找回家來。

逃到荒郊野外的小受被人欺凌受盡了苦楚,在悲慘的境遇中,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深愛着帝王攻,最後帝王攻幾經波折,又斬殺了幾個勾引他的女的,最後在逆境中和小受患難重逢,兩人最後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he結局。

咩哈哈哈。當然,裏面少不了金手指。

鳳鳴淵一臉迷惑,皺眉看着雪瀾:「公子夜蓮,你唇邊是……」晶瑩剔透的,是什麼東西?

雪瀾猛地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嘴角:「額,不是口水來的,真的不是口水,不是口水。」

鳳鳴淵樂了,風騷地朝雪瀾拋了個大大的媚眼,邪魅的笑容再度揚起:「原來,公子夜蓮也對朕有興趣。」

雪瀾心裏一愣,啥?也?

天哪,她有一個墨傾宸那樣的妖孽老公就算了,再來一個,她還要不要活了,

「沒興趣,我要是敢有興趣,那就該被對面那個妖精咬死了。」那個絕對是個大醋缸,絕對的。

鳳鳴淵不著痕迹地垂下眼帘,眸光瞥了一眼那個大紅色的身影,眼角的傷痛和失望一閃而過。

兩人瞬間陷入了沉默,再無隻言片語。

很快,杏空和杏明佔了絕對的上風,他們腳底下倒下去的狼邪中人越來越多,能夠繼續站着打鬥的,不過只剩下幾個而已。曜風等三人一看沒自己什麼事兒了,乾脆回到自己座位上,看戲去了。

抒夕瞪大的眼睛珠子彷彿要從眶子裏蹦出來,她不敢相信,幾十個狼邪的精英高手,竟然打不過那區區五人,而且,還是在毒聖沒有用毒的情況下。公子映日,公子羅剎,甚至是公子孔方的武功,都高得驚人,她不是瞎子,她看到他們雖然武功極高,卻僅僅是將自己的人引到毒聖醫仙那裏,然後僅僅毒聖醫仙兩個人,就將她所有的精銳打得潰不成軍。

是毒聖醫仙太過厲害,還是他們手中的神器太過神武?

抒夕憤恨地瞪向一旁悠閑自在的雪瀾,眼中滿是仇恨的光。

杏空杏明將場中最後一個狼邪教徒斬落在地,收起招式,立在空地之上,遍地的屍骸之中,二人的白衣被染成血紅,迎風而立,彷彿是來自地獄中的修羅。他們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臉上卻帶着興奮和激動。

中了毒的蔡子峰忽然就能動了,站起身走到杏空杏明身旁,恭恭敬敬:「沒想到毒聖醫仙竟然和這把神器如此有緣,看起來,我這兩把兵器已經找到了最好的歸宿,台下諸位,可有異議?」

大蝦們一個個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誰敢有異議啊,他們幾百號人都跟癱子似的委頓在地,別說是跟毒聖醫仙打架強兵器了,就是真的能動能打,碰上毒聖醫仙這樣的對手,那也只有自認倒霉的份兒,誰敢說個不字?神器拿得到拿不到倒是沒那麼重要,最關鍵這條小命兒不能丟。

「既然如此,兩位不如給這兩把神器起個雅號吧。」蔡子峰提議。

杏空杏明得意地摸了摸神器上連接二者的光滑鐵鏈,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鋼鐵連。」

「噗……」雪瀾一口茶噴了出來,她居然有兩個穿越同胞,怎麼之前不知道啊。

大蝦們帶着諂媚的目光,紛紛恭迎不已,注意力都放在了毒聖醫仙身上,居然連伺在一旁良久的抒夕也忘記了。

忽然間,只聽抒夕一聲長嘯,當所有人都轉過頭去看她時,一道迅捷無比的黑影直衝雪瀾而去,他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道如黑煙般的殘影,可是內力深厚目力敏銳的人卻知道,那道黑影所夾帶的一抹寒光,正是手中寒氣森森的長劍。

所有人都被抒夕的尖嘯聲吸引了,當鋒亦寒他們發現那個黑影沖向雪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就算鋒亦寒武功天下第一,墨傾宸輕功舉世無對,可是想要挺身去救,卻也晚了。

「小心!」

「不——」

幾道同樣焦急的聲音同時大喝,中間夾雜的是驚懼可怕的面容,在雪瀾的面前,彷彿變成了慢動作的鏡頭,緩緩,悠悠,從她眼前流過。她看到傾宸絕世的面容上只剩下驚恐和絕望,她看到鋒亦寒激射的身體,和臉上悔恨欲死的神情,她看到軒轅殤的眼睛忽然通紅欲狂,看到蘇慕白髮出撕痛的呼叫。

爾後,便是一把寒劍,一道黑影,朝着她猛然刺來。

「噗——」

是刀劍劃破血肉的鋒銳,皮肉撕裂的悶聲,爾後,一道狂烈的血花噴射而出,夾帶着細細密密的雨水,彷彿濺開一道血瀑布,灑了雪瀾一身。

「瀾兒……」

場面忽然混亂得無以復加,鋒亦寒軒轅殤等人奔到雪瀾跟前,接住了她緩緩墜落的身子。

杏空立刻衝上前握住她的脈門,曜風和風之梅在一招之內就制服了那個刺殺的黑影,雲赤城和沉遙津擠過人群來到近前,卻看不到躺在正中間的雪瀾,也聽不到當中的人們再紛紛亂亂叫着些什麼。

墨傾宸抱着雪瀾,臉上掛着滴落的淚水,眼中是驚懼和擔憂:「瀾兒,你怎麼樣了,瀾兒,瀾兒,你堅持住……」

大紅的衣襟被鮮血染成,胸口處最為深色,隱隱有四周蔓延的趨勢。杏空一伸手就封住了雪瀾周身的穴道,顧不得主僕之分男女之別,撕開她的前襟檢視傷口,雪瀾卻強忍着痛楚,阻止了杏空的動作,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唇瓣開開合合,擠出一句話。

「快……快……先救鳳鳴淵……我沒事……」

剛才那一剎那,當冰冷的劍鋒朝着她風馳電掣而來,快要擊中她的時候,猛然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撲來,擋在了她的胸前,是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把奪命的劍,那些鮮血都是他的。可是,劍勢太過兇猛不僅刺穿了鳳鳴淵的身體,也刺破了她的胸膛。

因此,雪瀾受傷並沒有那麼嚴重,反而是鳳鳴淵,恐怕已經傷到了要害。

她心中有幾分迷惑不解,不知道為什麼鳳鳴淵肯那樣為自己捨身相救,她風雪瀾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欠別人情的人,何況,鳳鳴淵,是她的法蓮之一。他,絕不能死。

「你傷得也很重!」墨傾宸的語氣從來沒有如此惡劣過,可此刻,他卻是真的氣惱了。就算鳳鳴淵是法蓮又怎麼樣,他是不能死,難道她就能死?

「我……只是傷到了外面,杏明幫我看着就行了,可是鳳鳴淵……真的不能死……」雖然沒有傷到要害,可是卻也是血流不止,雪瀾說了這麼幾句話,氣息就微弱下去了。

墨傾宸無奈之下,只好讓杏明給雪瀾止血包紮,杏空則到一旁給鳳鳴淵看視去了。

鋒亦寒默默蹲在雪瀾身旁,雙拳緊握,一言不發,那一刻,他真的感到自己的心臟停止跳動了。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自己過,什麼天下第一高手,來不及救她,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有什麼用?這次有人為她當着,算是幸運了,可是下次呢?下次誰能擋在她身前。

軒轅殤立在一旁,看着安穩躺在墨傾宸懷中的雪瀾,只覺得自己的心痛得厲害。他多后怕。若是這一劍,就這麼刺進雪瀾的身體里,他該怎麼辦?身為世家的主人,相當於一國君皇,而且是最強大的國度的君王,他掌握了無數人的生死存亡,可是剛才那一刻,他真的慌張了,他可以掌握那麼多人的生死,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那樣的權力,又有什麼用?

蘇慕白同樣守在一旁。墨傾宸正大光明的關心讓他嫉妒,可是,現在卻不是嫉妒的時候。或許,在雪兒的心中,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可是誰能知道,剛才那一瞬,他的心差點死了。看到她身上染上那麼多的鮮血,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不過幸好的是,她沒有事,應該是沒有事。她沒事就好,其他的,何必去計較那麼多,雖然墨傾宸是她所承認的男人,可是他,卻也不會放棄。

雲赤城看不到雪瀾此時的情形,可他卻覺得剛才那一刻,自己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即便是此刻,還手腳麻木恢復不過來。心口處疼痛得像是要撕裂一般,砰砰砰,彷彿要炸開了。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是那一劍太過驚險,還是因為公子夜蓮將要逝去,他不知道。

沉遙津又何嘗不是如此?方才那一幕,他忽然覺得心臟停止跳動了,望着那一劍,他的身體不由自主想要飛出,可是,他卻強自忍了下來。這樣的感覺太過奇怪了,他沒有時間去弄清楚這些。何況,這些,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墨傾宸抱着雪瀾,心疼地看着杏明為她包紮,為她止血,此刻,早已顧不得她是否衣衫不整,香肩半露,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現在還猛烈地跳動着,渾身也止不住地顫抖。他努力想要穩定下來,讓雪瀾躺得舒服一些,可是沒辦法,就是止不住地發抖。

雪瀾虛弱地睜開眼睛,緩緩伸出一隻手握着墨傾宸,雙眸勉強露出一分笑意,朝這個為自己擔憂不已的男人無聲地安慰著,她突然覺得很滿足,也很愧疚。

「傾宸……我沒事……」她開口輕輕道,安慰他。他的身體抖得多麼厲害,心裏該是有多麼害怕。

墨傾宸還了她一個蒼白無力的笑,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嗯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他是在告訴她,亦是在告訴所有人,更是在告訴自己。

雪瀾笑了笑,閉上眼,縮在他懷裏,安心地睡了。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們回到了靈國皇宮,而雪瀾的傷勢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當雪瀾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直坐在床頭為她擦著汗的墨傾宸,還有一見她醒來就笑得燦爛的蘇慕白,而軒轅殤,站在床尾,離她有些遠,沒辦法,他再度失了先機,鋒亦寒坐在桌子前方,滿臉寒氣,但看到雪瀾一醒立刻欣喜萬分地奔了過來。

杏明一直守在她的身旁,見她終於蘇醒過來,立刻鬆了一口氣。

「主子醒過來就沒事了。傷口幾天之後便會開始結痂,」沒幾天就要大婚了,可主子偏偏受傷,可憐的傾宸公子,真是命苦。

墨傾宸痴痴地望着雪瀾,小心問:「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嗯,不太舒服。」好久沒開口了,嗓子有點啞。

幾個人立刻捏了一把汗:「哪不舒服服?要不要讓杏空趕緊過來一趟,是不是傷口痛,還是什麼別的地方?」蘇慕白焦急不已,完全失去了身為公子白沉着儒雅的風範,一通話下來簡直像個愣頭愣腦的毛頭小子。

「你們,擋住了我的陽光。」雪瀾眉眼裏帶着一抹笑。

軒轅殤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開玩笑?」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些人為她有多擔心。

雪瀾瞪了他一眼:「你還擋了我的空氣,呼吸不暢病情容易加重的。」病號,偶是病號,懂不懂?

軒轅殤還想說幾句什麼,可一看雪瀾那樣,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鋒亦寒冷冷看了她一眼:「還有力氣說話,就是沒事了。」

雪瀾一眼飛刀飄過去:「我要是有事,你還不得哭死。」

鋒亦寒咬住下唇不說話。好了,他承認,病號最大。

墨傾宸繼續安撫雪瀾,讓她老實一點:「還有幾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你想帶着傷成親?然後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就是被刺殺的公子夜蓮?」

雪瀾毫不在乎:「沒事兒,杏空他們的葯很好的,不出一天,我肯定結痂。」艾瑪,差點口快,說成結紮。

「我們是暗中將你送回宮來的,沒幾個人知道。而鳳鳴淵在我靈國受了傷,自然也被帶回宮中,靈國這次的責任不小,你作為皇太女,是不是該去看看?」

雪瀾皺眉,這事確實不容小覷。她如果不去吧,天下人說他們靈國不負責任,可她若是去吧……

「鳳鳴淵傷勢怎麼樣了?」

杏明淡淡道:「傷到了心肺。杏空已經儘力,他說如果熬不過今晚,那就沒得救了。」

第19章:壞爹親

「沉遙津在哪裏?」

「他說是要參加我們的婚事,也留下來了,我安排他住在迎賓殿裏,剛才聽人說,他去了鳳鳴淵住的地方。」

雪瀾眸子微眯,唇瓣輕抿不發一語,良久,才朝杏明道:「杏明,我這傷口現在還會出血嗎?」

「只要動作幅度不那麼大,情緒也不波動,應該問題不大。」

「雪兒,你要做什麼?」蘇慕白擰起了眉頭,不悅地瞪着雪瀾,「你身體還太弱了。」

「可是,我必須去。」雪瀾掙扎著斜坐起來,墨傾宸知道她性子倔強,也沒再阻擋,反而一手將她扶起。

「好,那我陪你去。」

雪瀾點頭:「嗯,給我找個黑色的衣服來。」

傷口裂開,即便是流血,黑色的衣服,也看不出來。

杏明點頭,轉身去找衣服了,雪瀾又問:「那個抒夕呢?」

墨傾宸雙眸一斂,帶着幾分擔憂:「你受傷的時候,我們全部都慌了,趕過來救你看你,那抒夕趁亂跑了。而刺殺你的人,是鬼手秦,已經被亦寒殺了。」

雪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沒事,抒夕還會自己回來的。」不殺抒夕,她不會甘心。抒夕也是同樣。

「還有一件事,」墨傾宸臉上帶了幾分高興,也有幾分憂思,「你的父母已經到了,我看你昏迷著,就沒告訴他們你受傷的消息,我已經將他們安頓在風荷苑住下了。還有你爺爺,片刻之前也到了。傲兒和月兒還沒有見過他們,但不少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若是不見他們……」

雪瀾點頭:「嗯,我知道了。現在先去鳳鳴淵那裏。」

軒轅殤倏地攔下她:「不行。」

雪瀾抬起頭,蹙眉不悅地看着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家主同志,我到底該幹啥?還有,你又杵在這兒幹啥?」這裏可是小爺的閨房呢,閨房,懂不?

軒轅殤眸子一暗,自動把她最後一句忽略:「鳳鳴淵在靈國受了傷,你當然要去看視,可是現在你家人來了,你也必須去迎接。既然兩邊都必須去,何不選一個不需要防備的。這樣……你也安全一點。」

雪瀾恍然大悟,朝軒轅殤豎了豎手指:「果然是個當王者的材料。」夠聰明,夠腹黑。

「可是霧國的人知道了,一定會對此不滿,甚至趁機生事的。之前的內亂還有一些人對新皇很不服,恐怕會藉機挑事。」蘇慕白眉頭也蹙起,有些擔心。

墨傾宸望着雪瀾笑了笑,朝蘇慕白不屑道:「你看她像是個怕事兒的人嗎?如今霧國的情況和你們奕國是一樣的,你還擔心什麼。」你這個白王是她給的,鳳鳴淵這個皇帝,也是她給的。

「什麼意思?」蘇慕白眸子一閃,帶着些微思索,不過,還沒有等墨傾宸為他細細解惑,他好像就明白過來了。

「哦?你的意思是,霧國的國璽,目前也掌握在雪兒手裏了?」這是啥時候的事情,雪兒啥時候又把霧國給掌握了。

墨傾宸看向蘇慕白的目光更加鄙夷了:「國璽倒是沒在瀾兒手裏,不過霧國確實已經在她的掌握中了。這難道不是跟你們奕國一樣?對了,還有雲國呢。」墨傾宸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別人不知道的,他故意說出去,就是為了顯得自己跟雪瀾親密,打擊情敵。

果然,雲赤城一聽,眸子一暗,蘇慕白也有些不自然。

雪瀾撫了撫額頭,頭疼啊。

男人多了,原來也是個這麼頭疼的事兒啊。

「好了好了,先去見我爹娘。」

雪瀾還是聽從了軒轅殤的建議,先去見風靖夫婦,他說的很對,那裏都是自己的親人沒必要防備什麼,應該比較好應付一點,畢竟鳳鳴淵相比之下,是個外人,自己的傷勢是對外人隱瞞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朝着風荷苑的方向出發,一個女子當先而行,臉色略微顯得有些蒼白,身後跟着五個絕世的男子,或妖嬈或冷冽或漠然或溫柔或文雅,真是各有各的風情特色,一言難盡,但五個人的臉上卻是同樣的神情望着前方的女子,雙眸中盛滿了擔憂和心疼。

不知道的人,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女王身後跟了五個寵妃男呢。

不過情況確實差不多,寵妃什麼的先不說了,雪瀾身旁美男環伺,這的確是事實。

一路上,宮女們列在兩旁,滿眼傾慕愛羨地看着那五個絕色男子,自動把前方那個帶着三分嬌柔之美的女子忽略了,無數的口水滴答滴答地掉著,靈國皇宮中很快有了一道小溪,帶着口臭味的,口水溪。

一行人晃晃悠悠到了風荷苑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宮人領着傲兒和月兒過來。

「娘——」月兒一見到雪瀾,就灑開宮女,撒嬌著沖了過來。雪瀾本能地彎下身子想要將她抱起來的時候,鋒亦寒搶先一步將她抱了起來,並且帶着三分警告地給了雪瀾一個眼神,雪瀾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自覺乖乖退到一邊。

至於嘛,我抱抱自己孩子,你還得瞪我。還搶我的孩子抱。

後面跟着衝過來的傲兒,也被墨傾宸眼明手快一把抱在懷裏,而他們的正牌爹親雲赤城慢了一步,只有獃獃看着站在那裏有點不知所措。等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兩個別的男人懷裏的時候,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了,頓時悔恨不已,心一下下抽痛著,彷彿有根刺在扎一樣。

「寒爹親,月兒要娘親抱抱!」月兒仰頭看着抱着自己的鋒亦寒,漂亮的小臉上一臉純真。

鋒亦寒冰寒的眸子頓時柔和起來:「月兒聽話,你娘親身體不舒服,讓寒爹親先抱着你吧。」如果是天下人看到這樣的鋒亦寒,手中抱着一個小女孩兒,眼裏滿是溫柔地哄著,一定會驚掉一地的下巴。

月兒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了看雪瀾,哥哥說過了,以後不能再叫寒爹親「爹親」了,可是她剛才一下子忘記了,怎麼辦?

雪瀾寵溺地朝她眨了下眼睛:「就讓你寒爹親抱着吧。」

月兒再瞅瞅,娘親的意思,以後還可以叫寒爹親啰。

傲兒在墨傾宸的懷裏十分聽話,但雪瀾的話也大概聽明白了。

「傲兒,宸爹親帶你去見姥姥姥爺好嗎?」墨傾宸一副慈父模樣,雖然與他那張絕美邪魅的臉有些不搭,但好看的鳳眸中流轉的疼愛和溫柔,還是讓傲兒和月兒很開心。

「宸爹親,姥姥姥爺是什麼?」

「姥姥姥爺就是你們娘親的爹親和娘親啊,你們喊他們叫做姥爺姥姥。」一邊走着,傲兒一邊問,墨傾宸一邊不厭其煩地解答,一副父慈子愛的畫面看得後面的雲赤城嫉妒不已。

「那爹親的娘親和爹親呢,叫什麼?」小崽子舉一反三,十分好學。

「你們叫宸爹親的爹叫什麼?」墨傾宸朝傲兒眨眨眼。

「皇爺爺啊,」傲兒反應不慢,「哦,我知道了,我們要叫爹親的爹親和娘親爺爺奶奶。」

墨傾宸誇獎一般地摸了摸他的小腦瓜:「傲兒真聰明。」

月兒也不甘落後:「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叫壞爹親的爹爹和娘親做爺爺奶奶?」壞爹親對娘親不好,已經很壞了,那他的爹親和娘親豈不是更壞,月兒糾結著一張小臉,做思考狀,後面的雲赤城聽到「壞爹親」三個字時,心中一痛。可卻在聽到月兒說出「爺爺奶奶」四個字時,再度釋懷了。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的孩子。血緣的親情,是抹不掉的。

雪瀾歪頭看了看雲赤城,對月兒說:「你爺爺倒是只有一個,可奶奶嘛,那就多了,還是不要叫了。對了,你壞爹親妻子很多的,你是不是也要一個個叫娘親去?」

月兒臉色一變:「不要!我和哥哥只要一個娘親,不要別的娘!」氣鼓鼓地小臉漲得像小球一樣,似乎生怕雪瀾讓自己叫別的女人娘親,就連大眼睛裏都怒氣騰騰的,霧氣氤氳中似乎隨時會大哭起來。

「傲兒也不要,宸爹親,寒爹親,傲兒和月兒沒有別的娘,對不對?」傲兒使勁往墨傾宸懷裏鑽了鑽,搞得墨傾宸臉上一陣歡樂。

不過其實兩個小孩心裏也十分迷糊,為什麼別的孩子都只有一個爹親,他們卻有三個?

聽到這些話,雲赤城的心口似乎被什麼重物砸傷了,痛得無以復加,彷彿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特別是當看到傲兒和月兒一臉嫌棄的樣子看着自己,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是錯失錯過了些什麼。

親生孩子喊他「壞爹親」,卻跟別的男人「爹親爹親」地親密得不行,他原本就已經痛得不行了,如今,他們竟然還露出這樣嫌棄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更加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雲赤城愧疚地垂下眼帘,不敢再往那兩個孩子的方向看一眼。

雪瀾看到雲赤城驀地黯淡下去的眼神,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畢竟,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風荷苑中。

風靖和柳柔清知道雪瀾要過來,早早就等在了門口。遠遠看到雪瀾他們的身影,兩人立刻迎了過去,可是,走到面前的時候,柳柔清已經泣不成聲起來。

「雪兒,我的雪兒啊……你可真是個狠心鬼,一走就不回來了,信兒也不往家裏捎個,不知道娘擔心你嗎?嗚嗚嗚,想知道你的消息,還只能從外面的傳聞去聽,聽到你在奕劍山莊被人刺殺連夜送回皇宮,我和你爹不知道多擔心,你這個不肖子……」柳柔清抱着雪瀾喜極而泣,風靖也帶着責備的目光看着雪瀾,只不過一雙剛毅的眼眸里卻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雪瀾的雙眸也濕潤起來,但是她還得安慰柳柔清:「娘,對不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肩上的擔子也挺重的。可我現在好好的啊,娘,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大不了我以後去哪裏都帶着娘好了。」

一句玩笑的話,卻讓柳柔清破涕為笑,擦擦眼淚轉眼看着雪瀾身後的那幾個男人,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爹,看來你把娘滋潤得不錯啊,看着滿面紅光的。」

風靖一瞪,臉上又恢復了古板嚴肅的樣子:「死丫頭,身為女子卻口無遮攔,胡說八道,小心以後沒人要。」

雪瀾上前親昵地挽住自己爹親,回頭朝柳柔清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一如當年那個被她爹罵成「孽子」的紈絝小子:「爹,你就放心吧,一堆人等著要呢。」

風靖的臉上帶着些微的欣慰和寵溺,同時也斜眸瞥了一眼雪瀾身後的那幾個男人。這幾個男人都很優秀,身份地位也都是非同小可,只是,他卻想不到,他們為什麼心甘情願跟在雪兒身後,看來,自己錯過的東西太多了。

一邊放開雪瀾,高大的身子走到幾個男人面前,帶着些微的恭敬:「風靖參見皇上。見過軒轅家主,見過白王,七皇子,三皇子。」論身份的話,風靖是應該行君臣之禮的,可雪瀾就那麼看了一眼他們四個,四個男人頓時慌了。

墨傾宸抱着傲兒的手一抖,差點把孩子摔出去,笑話,讓老丈人給自己行禮,找死么?

雲赤城更是擔當不起的。天下人都以為他是雲國的皇帝,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雲國如今真正的掌權者是雪兒,風靖就是天上皇,而自己,僅僅是一個僕人傀儡而已。

軒轅殤當然是當得起風靖一禮的,可誰讓人家是雪瀾的爹親?當然得討好著點了。

蘇慕白卻立馬慚愧了。當初在雲國為質,處處低人幾等,還受過風家不少幫助,他也主動跟風家親近,雖然自己如今也是王爺了,可玉璽是在雪兒手裏的,而且風靖身為雲國神武督政王,說白了,自己的地位其實跟雲赤城差不多,還不如風靖呢。

鋒亦寒本來依舊跟往常一般冷冷淡淡,但被雪瀾一瞪之後,終於恍然大悟,得討好她爹,所以也不敢受這禮了。

雲赤城率先走上前,一把扶住想要鞠躬甚至下跪行禮的風靖,嚴格地說,此刻也只有他的身份最符合這個動作,好歹人家風靖也是雲國人:「神武王爺請起,不必如此,這裏沒有外人。」那意思好像是說,應該我給你行禮一樣。

墨傾宸也適時走了過來:「傾宸見過岳父大人。」他這一聲岳父大人,叫得雲赤城等人臉上發黑,恨不能立刻滅了他,可沒辦法,誰讓人家名正言順呢?

風靖也不矯情,立刻順着雲赤城的攙扶站直了身子,打量起面前長著絕世容顏,面容妖嬈似男似女就是不像真人的墨傾宸來。心裏突然有點感慨,女兒嫁給這麼一個人,會不會有點自卑啊。

墨傾宸被自家老丈人如鷹隼一般穿透式的眼神打量得渾身發毛,這時候蘇慕白走過來了:「王爺,夫人,最近身體可好?」

風靖一見蘇慕白,臉色頓時柔和了很多:「我們還好,白王近來如何?」

蘇慕白淡淡而笑,溫和有禮:「王爺像從前一樣喊我慕白就好了,什麼白王,不過只是虛號而已。」

風靖讚許地點點頭,和柳柔清一樣,看蘇慕白的眼神越來越順眼,墨傾宸不高興地退到雪瀾身側,有點委屈。

「你爹娘好像都不喜歡我。」

雪瀾無所謂地一聳肩膀:「剛剛見面而已,對你已經算是不錯了。」

別人都去套近乎去了,軒轅殤自然也不能免俗,沒辦法,想要贏回那女人的心,得多管齊下,首先就要討好她的父母:「軒轅殤見過王爺和夫人,早就聽聞王爺神武風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風靖轉頭淡淡看向軒轅殤,軒轅殤身上不自覺流露出的冰冷氣息,讓他眉頭不覺一皺。

「軒轅家主太客氣了,風靖愧不敢當。」語氣有禮至極,卻帶着一份疏離。

活該了,誰讓你在奕國的時候那麼對我女兒,當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下,不但是軒轅殤,誰都看出了風靖的那份冷漠,墨傾宸不禁捏了把冷汗,心裏卻開始高興不已,看起來老丈人對自己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嘛。

鋒亦寒是早就見過風靖和柳柔清的了,說實話,當時他們是很喜歡他的,無奈到了現在女兒選擇的人卻不是他,所以二人只能朝他淡淡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娘親,這就是姥爺姥姥嗎?」月兒很有禮貌,大人講話的時候,她就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地看着,等大人們說完了,她開始問自己想問的了。

她這一開口,雪瀾這才反應過來,都忘了孩子還在這裏了。

雲赤城的臉上更是一喜,這是他的孩子呢,風靖二老知道之後,是不是自己的機會也就大了幾分?

風靖和柳柔清同時一怔,隨即便帶着驚訝的目光看向鋒亦寒懷中的小女孩兒,又看了看墨傾宸懷中的小男孩兒,獃獃望着雪瀾,問:「這是……誰家的孩子?」

雪瀾笑嘻嘻地從鋒亦寒懷中把月兒抱了過來,往風靖懷中一塞,風靖還沒反應過來呢,只能本能地接住這來路不明的物體。

「爹,娘,給你們的,倆小兔崽子。」

「哈?」風靖夫婦還一臉獃滯。

月兒似乎是很喜歡風靖,揪著風靖的長須撒嬌:「姥爺好笨笨,娘親是說,你就是月兒和傲兒的姥爺。」

風靖木木地轉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小女孩,而柳柔清也同時看向對面墨傾宸懷裏的孩子:「孩子……是他的?」這兩個孩子也有三歲了吧,看上去年紀差不多。

雪瀾搖了搖頭:「不是,是雲赤城的。」

風靖手一哆嗦,差點把月兒扔出去:「雲……雲……雲……」

太驚悚了。

他家女兒真的是個怪物。有了雲國皇帝雲赤城的孩子,還要帶着孩子嫁給靈國三皇子墨傾宸,你嫁就嫁吧,還當着孩子親爹的面,跟乾爹們眉來眼去,眉來眼去也就眉來眼去吧,可跟乾爹成親的時候還得親爹來參加婚禮。

這個世界,簡直瘋了。他們的世界觀已經完全接受不了這樣的衝擊了。

早知道他們家女兒不是個正常人,現在看來更加確鑿了。

蒼天哪……

冬天真的來臨了,秋末后,寒氣越發濃重,即便是一陣細小的輕風,也帶着刺骨的寒意,凜然的風卻沒有吹進風荷苑裡,因為此刻,裏面正火花四射,熱鬧着呢。

原本就不大的風荷苑中,一下子來了許多客人,顯得越發擁擠起來。所有的太監和宮女們都被屏退了,只剩下一群知根知底的自家人。

雖然這一群人裏面,有皇帝有皇子有王爺的,可是坐在一起之後,卻沒有了地位的分別,坐在首位的,是風靖和柳柔清,誰有膽子活夠了想屎坐在他們頭上啊。

雪瀾領着傲兒和月兒上前,正式拜見風靖夫婦,傲兒學着大人的樣子,想要證明自己是一個男子漢,可是卻無法脫去稚嫩的外表,可愛得彷彿瓷娃娃一般,對着風靖和柳柔清,甜膩膩地喊了一聲:「見過姥姥姥爺,我叫風傲,風就是風雪瀾的風,傲……傲……我還太小,不會寫。」

月兒見哥哥說得很好,自己也不甘落下:「我叫風月,娘親說我是大家的小公主,所有人都該寵着我,姥姥姥爺,你們寵我不?」

明亮得彷彿月牙的大眼睛,帶着純真可愛的笑,惹得風靖和柳柔清開心不已,各自抱起一個孩子,樂得合不攏嘴。

風靖瞅了瞅得意的雪瀾:「你這一輩子總算是幹了件好事。」給他們二老生了這麼可愛的倆外孫。

雪瀾不跟自己老爹一般見識,還有正事兒呢:「我爺爺呢?」不是說也到了嗎,怎麼沒見人?

柳柔清正忙着逗弄倆孩子呢,沒工夫搭理她:「說是去見靈皇了。」

「誰找老頭子我呢?」柳柔清話語剛落,一道蒼老卻剛勁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沉沉的腳步聲便在院子裏響了起來。

眾人連忙站起身子,便看到一身粗布麻衣,白髮白須的風青羊走了進來。他年齡已大,頭髮和鬍子基本上都白盡了,可是身子看上去還是健朗挺拔的,一看就精神矍鑠。他站在靈皇身旁,靈皇的年紀雖然比他小,但一看精神,就是風青羊要好太多。

身後跟着一個清癯的青衣老者,捋著鬍鬚走得不快不慢,當目光接觸到雪瀾時,閃過一縷高深莫測的笑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胤三大高人之一的,瘋花六禍。

「爺爺!」雪瀾高興地一步上前,抱住風青羊,沒辦法,雖然風青羊常年不在家中,可卻是小時候最疼她的人之一。

風靖和柳柔清也抱着兩個孩子站起身來,風青羊一見到倆孩子,立刻把雪瀾拋諸腦後:「這就是我那兩個小曾孫吧,哎呀,真是可愛啊。」兩個爪子直接就捏上了倆孩子白嫩嫩的臉蛋。

月兒委屈地看着靈皇,好像立刻就要哭出來了一樣:「皇爺爺……」這個老爺爺好可怕。

雪瀾一瞪,月兒立刻閉了嘴:「傲兒,月兒,叫曾爺爺。」

「娘,曾爺爺是什麼,這個爺爺姓曾嗎?」傲兒不恥下問。

「曾爺爺就是你們的娘親我的爺爺,所以你們要叫曾爺爺。」

沒辦法,居然是這麼大的長輩,傲兒和月兒雖然對這個怪老頭擰臉蛋的行為十分不滿,但委委屈屈,還是只好同時喊了聲:「曾爺爺。」

「哎——」風青羊高高興興答應了一聲,還不忘回頭朝靈皇炫耀,「看到沒有,我連曾孫都有了,你這老傢伙也趕緊的吧。」

靈皇摸摸鼻子不高興了:「怎麼排起來你都得大我一輩了,等傾宸有了孩子的時候,我倒是有曾孫了,可你不就有曾曾孫了?」

再一轉頭,朝瘋花六禍看去,眼中也有幾分得意:「總比某些人好多了,一輩子連個孫子都沒有。」

瘋花六禍也摸摸鼻子:「我乃是當世高人,早已經看破了紅塵俗世了,自然不會跟你們這些凡人似的被家庭所累。」

風青羊和靈皇一起鄙視他:「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一家人說說笑笑,和樂融融來到大廳坐下,聊東聊西,而話題最多的,無非就是兩天之後的大婚。

但是,其間風青羊卻一語不發,只是皺着眉頭看着雪瀾。

柳柔清和風靖對墨傾宸還是比較滿意的,除了一點,他長得有點太過漂亮了,只不過,兩個小孩的身份讓他們覺得有點尷尬不適。

嗨,也罷,女兒都無所謂了,男方都無所謂了,他們費什麼神,操什麼心。

「大婚的國宴上,一定要用陳年狀元紅,喜慶。」瘋花六禍摸摸鼻子,一提到宴會,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美酒,沒辦法,他一輩子就這麼點嗜好。

「狀元紅啊,會不會太寒酸了?金風玉露怎麼樣?好說歹說雪兒也是風行商行的主子,不能沒面子。」靈皇皺眉搖頭,開始建議。

瘋花六禍連連點頭:「可是我覺得梨花白的味道也不錯呢?要不幹脆都來點兒?」

「你剛不是說自己是世外高人嗎,那喝什麼酒啊,俗不俗。」

「不行!」許久一言不發的風青羊忽然開口。

瘋花六禍和靈皇齊齊看着他:「梨花白怎麼了,怎麼不行?」

風青羊正襟危坐,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不是說梨花白什麼的行不行,而是這場大婚,不行。」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風青羊,雪瀾眉頭一蹙,叫來宮女將傲兒和月兒都帶了下去,臉上也變得嚴肅起來,隱隱感到有什麼事情要脫離軌道。

墨傾宸在聽到風青羊第一句話時,心臟就停止了跳動,此刻,他眉頭深鎖,一語不發。

鋒亦寒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雙眸帶着凜然清寒的光,卻隱隱藏着些希望。

蘇慕白不明所以,但卻在聽到風青羊反對這場婚事的時候,眼中燃起光芒,但他卻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喜悅和心中的希望。

雲赤城的喜悅卻是溢於言表掛在俊顏上了,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風青羊反對大婚,但對他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好機會。

軒轅殤原本冰寒的身體開始透出絲絲柔和,冷冽的雙眸也驀地溫和起來,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風青羊的那句話。

柳柔清和風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不解地轉向了風青羊:「爹,這婚事為什麼不行?」

風青羊看了看柳柔清和風靖,再看看雪瀾,最後才捋著自己的鬍鬚慢慢道來:「雪兒,你還記不記得你八歲的時候,我從外面遊玩回來,帶給過你一個布娃娃?」

一句話,雪瀾就明白了。

「我記得。可是爺爺,那只是口頭上的約定而已。」雪瀾起身,有點不悅地看着老頭子,不明白怎麼老頭兒忽然就變得這麼糊塗了。

風青羊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這可不是口頭約定而已,是交換過信物的。」

眾人相顧茫然,都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但風靖和柳柔清的面色卻是微微一變,似乎想起了什麼。

雪瀾不滿意了:「爺爺,哪有用個布娃娃做訂婚信物的。」

雪瀾的話音一落,軒轅殤臉上的喜色更甚,一隻手輕輕伸到胸前的位置,腦海中不斷浮現著「布娃娃」三個字。

鋒亦寒也恍然明白了。他跟在雪瀾的身旁最久,對這件事情也知道得比較清楚,只是,當初他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雲赤城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他心中早就真相了。當初他和雪兒是最親近的青梅竹馬,這點事情怎麼能不清楚呢?只不過當時他也沒有在意,以為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風青羊卻不給大家思考的時間:「為什麼不能?那布娃娃是軒轅世家的巧匠做的,上面有軒轅世家的標誌,況且,我還留了你奶奶的碧玉匙給那孩子呢。」

雪瀾沒好氣地瞪了軒轅殤一眼,回頭仍笑着對風青羊說:「爺爺,這一下您恐怕要失望了,那布娃娃我早就扔掉了。而且碧玉匙,也被那個人送給自己的心上人了,所以這門子親事,還是當沒有了吧。」

「誰說他給別人了!」軒轅殤驀地站起來,激動地從懷中掏出個事物,朝眾人眼前一攤,掌心之中,一個小巧剔透的碧玉匙滴溜溜打着轉。

這一下,就連不明所以的蘇慕白和其他觀眾也明白了。

風青羊捋著鬍鬚打量著那碧玉小匙:「果然是你奶奶當年親手雕刻的那隻,雪兒,難道你還想抵賴嗎?」

爾後,風青羊轉頭對靈皇抱歉道:「老傢伙,真是對不住啊,我家雪兒和軒轅家主的婚事十多年前就定下了,和貴公子的婚事恐怕就……」

「爺爺!」

雪瀾怒了。這老頭兒要幹嘛啊,當初她和雲赤城訂婚結婚的時候,咋沒見他出來鬧這麼一出啊,跟楚羽成親的時候,老頭本事那麼大,也沒來阻止,今天她要跟傾宸成婚,老頭怎麼就沒完沒了了?

「不管怎樣,兩天之後的大婚,我不會取消。」雪瀾朝身旁的墨傾宸看了一眼,見他低垂着眼眸,身上帶着幾分蕭瑟,也不說話,也不為自己爭取什麼。今天的傾宸也有幾分奇怪。

風青羊笑得更加怪異了:「雪兒,難不成你要爺爺做一個言而無信之人?」

雪瀾一怔,看了看軒轅殤,沒有說話。

風青羊繼續道:「我也聽說了,當初在奕國的時候,你不是也挺喜歡軒轅家主的嗎?」

「爺爺——」雪瀾打斷他的話,「當時我確實因為一些原因對他動心,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已經完全沒這心思了,我要嫁的人,是傾宸。再說了,我是個有潔癖的人,不喜歡被別的女的碰過的男人。」

雲赤城猛地一滯,隨即雙眸被傷痛密佈,他也垂下了頭,漸漸生出自慚形穢,突然間覺得壓抑得好像呼吸都困難起來了。

風青羊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呵呵,難道雪兒不知道嗎?軒轅家主雖然有無數妃嬪,可是他好像還沒碰過那些人吧。」

軒轅殤的臉上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雪瀾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這男人,居然真是個雛兒?我嚓,美人在前,居然不動,有病的吧?

「再說了,就算他曾經碰過別的女人,難道雪兒就沒有聽說過納蘭雪山上的潔身湖水嗎?」風青羊說完怪異地一笑,那若有所思的笑意讓雪瀾驀地防備起來。

「爺爺,你倒底什麼意思啊,我和傾宸兩情相悅,你幹嘛非要把軒轅殤扯進來?」她望向軒轅殤的臉色,原本還以為他是和爺爺串通好了演這麼一出,但現在一看,卻又不像。

風青羊老神在在地捋捋鬍鬚:「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啊,老傢伙,你怎麼看?」說着扭頭,看向靈皇。靈皇的眉頭皺得很緊。

「雪兒和傾宸的婚事,早就已經昭告天下了,兩天之後兩人大婚,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取消,只怕會讓天下人笑掉大牙,」一席話說得雪瀾暗暗點頭,靈皇接着道,「可做人確實不能言而無信,雪兒既然之前已經和軒轅家主訂下了婚約,那也不能不履行。唉,真是難哪。」

雪瀾的眉頭也擰了起來,特別是當看到傾宸一語不發,黯然無光的臉色之後,心裏更覺得憋得慌:「若說這親事是早就訂下的,那當初我十五歲嫁給雲赤城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單單是在跟墨傾宸成親的時候,拿軒轅殤的婚事來說事兒,肯定有陰謀。

風青羊似乎恍然大悟:「對呀,當初怎麼沒想起呢,這可如何是好啊。」眉眼裏卻偷偷在笑。

雪瀾猛地站起身來:「爺爺,你到底想要怎樣?」

風青羊一見自家孫女兒真的怒了,忙陪着笑臉:「雪兒,我可不是不喜歡傾宸這小子,他師父和老爹都在這兒,我也不敢不喜歡他啊。只不過我當初給你定下親事的時候,用的,可是你奶奶的碧玉匙,這小物件意義非凡,我可不能辜負你奶奶啊。」說着,風青羊的眼裏,竟然隱隱泛起了淚光。

風靖和柳柔清一聽,也為難不已,一方面他們希望自己女兒幸福,另一方面卻不能違逆風青羊的意思,真是兩難。

一直沉默的瘋花六禍眼睛咕嚕嚕一轉,開口道:「其實吧,也不是沒辦法。」

眾人齊齊看向他,瘋花六禍看着自家落寞的徒兒,再看看一臉希冀的軒轅殤,高深莫測道:「雪兒本來就是帝皇之命,如今更是靈國皇太女,將來的靈皇。一個皇帝,擁有三夫四侍有何不可?」

「雪兒本來就是帝皇之命,一個帝皇,擁有三夫四侍有何不可?」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雪瀾獃滯地看着瘋花六禍,滿眼不可思議,很想問一句,哥們兒,你也是穿來的吧?

第22章:我願意

軒轅殤的眼中閃過一絲凜冽寒意,可看了雪瀾一眼,隨即便柔和起來,帶着些許妥協的誠意。

墨傾宸的身影顯得更加蕭索了,可是,卻在抬頭對上雪瀾那充滿情意的目光后,突然釋懷了。

鋒亦寒眸子微有些昏暗,不知道是在難過還是在思索些什麼,可是卻不再抬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蘇慕白的眼眸卻忽然欣喜起來,他早就料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的結局,這對於根本沒有絲毫勝算的他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好消息。

雲赤城卻是滿眼的傷痛,在這五個男人當中,或許,他是最沒有資格的一個,有孩子又怎麼樣?孩子早已經不能成為他的籌碼了,因為他,早已經髒得不能再臟。

風靖和柳柔清彷彿呆了一樣,對瘋花六禍的話遲遲回不過味兒來。

「不行!」雪瀾一口氣斷然拒絕,自動把軒轅殤臉上的痛忽略。

「愛情容不下第三人,我和傾宸之間已經不允許有人插足了。」墨傾宸聽到這句,感動地抬起頭和她四目相對,二人目光交匯,空氣中彷彿瀰漫着濃濃的情意,可是,這情意卻深深地刺傷了另外四個男人。

風青羊卻也是絲毫不退讓:「瘋老頭說得沒有錯,你遲早都是要三夫四室的,軒轅家主也是你遲早要找的人,何必要推辭呢?你如果不同意這件事,那我也不同意你大婚。」

「爺爺!」雪瀾急了,這老頭關鍵時候咋這麼倔強呢。

風靖也覺得不太對勁,站起身來:「爹,自古哪有女兒家三夫四侍的,雪兒如今掌握著靈國已經不太妥了。」

風青羊沒好氣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你知道什麼。」風靖灰溜溜地退了回去,一雙剛毅的眸子瞪着自己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

靈皇這時候也站了起來,緩緩道:「不如,我們還是先問問傾宸和軒轅家主的意思吧?」

一句話,所有人自動把怒氣沖沖的雪瀾忽視掉,把目光轉向了墨傾宸和軒轅殤。

軒轅殤當然是求之不得了,雖然他也不想跟別的男人共同擁有她,更加放不下自己身為一國之君的驕傲,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他愛她。已經愛到無法自拔,愛得深陷,愛得身心俱痛。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另外的男人,更沒有辦法違心地說出放手和祝福的話語。

所以,他只能選擇願意,願意留下來陪着她,因為他在這份愛情上,毫無優勢。或者,他已經錯失了屬於他的優勢。

「我願意。」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微波的妥協和柔和,「我願意以軒轅世家的傳家璽,作為聘禮。」軒轅世家是當今大胤最大的國度,她想要什麼,他已經知道了,如果能夠用這來換取留在她身旁的機會,他願意。

但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帶着無與倫比的驚訝。

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現狀,沒有關係,只要她的心裏面有他,他就滿意了。

連雪瀾,也被軒轅殤這個巨大的聘禮給震住了。她還沒有想好如何收服軒轅世家,因為那是大胤最難收服的國度,沒人知道它的人佈置在哪個地方,沒有人知道自己國家的心腹,是不是其實就是軒轅世家的人。軒轅世家並非不存在,而是無所不在。至今也沒人能夠知道它是如何運作的,可是它已經滲透到了六國之中,軒轅世家的人,無所不在,把持着六國的一部分經濟和命脈。

軒轅殤能夠把軒轅世家的傳家之璽拿來交換,說明他已經下了多麼大的決心。

這一下,所有人都在等待墨傾宸的回應,就連雪瀾,也看向了他。但她的心意是,如果傾宸不同意,她不忍心違逆爺爺,那就不大婚了吧。可是,就算不大婚,又如何?她還是傾宸的。

可是,傾宸卻對她笑了。邪魅無限的臉龐上笑得無比真誠,無比燦爛,好似春天裏的杏花一朵朵綻放了,潔凈之中帶着妖嬈的魅惑,他說:「瀾兒,我願意。咱們大婚吧。」

雪瀾臉色一凜,不可思議地看着傾宸,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了。想從他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中尋出蛛絲馬跡,可是,她失望了。一點不甘和賭氣也看不到,他真的是心甘情願的,傾宸,他到底是怎麼了?

軒轅殤心中一驚,隨即便是滿心的狂喜席捲而來,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拒絕被鄙視最糟糕的打算,可是,沒有,什麼不該來的東西都沒有。他已經聽不到周圍任何的聲音了,只聽到自己的心跳狂躍如雷。

雪瀾走到墨傾宸跟前,直直地望着他的鳳眸之中,帶着一絲冷寒:「你,真的願意?」

「瀾兒……」墨傾宸看到她眼中的不悅和冰寒,連忙站起身子,頓時比雪瀾高出了一個頭,低下頭,柔和的眸子帶着綿綿的情意,「不要誤會,你聽我說……」

雪瀾猛地一轉身,長長的水袖「啪」地一聲揮甩,帶着氣惱和決絕:「那就準備吧,兩天之後,成婚!」

這個世界,真的瘋了。比她曾經所處的時代,還要瘋狂。

墨傾宸望着那個絕然離去的身影,眸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寂寥,他的瀾兒,真的生氣了。

軒轅殤也沒有跟出去,他不想讓此刻的雪兒更加厭惡自己,而且,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轉頭,正好看到一臉落寞的墨傾宸,心中忽然對這個人升起一份感激,沒有想到,他會甘心成全他,沒有想到,他一個男人會有如此的氣度為雪兒做到這一步。原來,可以為雪兒放棄一切的,並不僅僅只有自己。墨傾宸也可以。甚至,蘇慕白,鋒亦寒,雲赤城,都可以。

雲赤城怔怔望着那個消失的背影,心裏佈滿了傷痛。身上被無邊的悲戚所覆蓋着,腦海中,無端地就想起了風青羊的一句話,一遍遍地迴響着。

鋒亦寒是比較平靜的一個,他的師父是風陵羽隱,瘋花六禍知道的事情,他師父自然也知道不少,所以,他早就已經知道,瀾兒的命運是註定了的。他改變不了,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接受。

蘇慕白追了出去,因為,他心中更加堅定了一件事。

秋風瑟瑟,偶爾幾片凋零的葉子還掛在空中,卻失去了綠意盎然,但雖然枯黃髮紅,它們卻仍舊不遺餘力地開放着,或許來年,當新綠掛滿枝頭時它們早已是塵土中的一員,可至少此刻,是屬於它們的。

蘇慕白在靈國皇宮後面那一片枯黃的杏子林中,找到了雪瀾。

她坐在杏樹下方一片寬大的青石板上,仰頭望着上方的枯樹發獃。蘇慕白輕輕走了過去,並不驚擾她,在她身旁坐下后,潔凈的手伸過去,將她落寞的頭顱放到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中,又帶了無比愛憐的溫情。一手將她輕輕圈在懷裏,爾後僅僅攬著,將寒風盡數擋去,也為她冰涼的身體傳去了自己的體溫。

「雪兒,我愛你。」

這句話,他想了很久,今天終於說了出來。想將她這樣靜靜擁在懷裏,他也想了很久,今天終於做了。今天,他忽然覺得有了勇氣,什麼,都不足為懼了。不僅僅是因為軒轅殤的事情,為他甘心奉獻一切所震動,也不僅僅是因為墨傾宸的無私犧牲而感動,他只是覺得,自己,也該勇敢一次了。

雪瀾微微抬頭,對上他那精緻而乾淨的下巴,柔和的線條上帶着溫暖的笑,一股清清淡淡的菊蘭香氣從他身上輕輕傳來,聞到鼻里,十分舒心也十分安心。

蘇慕白知道她在看着自己。他堅持下那一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繼續:「十一年前,你從我家的房樑上跳下來,為我細心描繪我娘親開始,我的心裏就住進了一個叫做風雪瀾的女孩子。那時候的我,或許只是一份童真的孩童情誼而已,爾後,你又在雲國皇宮中救下我,在我最狼狽最需要人扶助的時候,將我扶起。你冷冷的眼神射穿我怯懦的心,從那時候起,你展示給我一個完全不同於你紈絝一面的另一個你……」

蘇慕白的目光飄到白雲之上,思緒彷彿拉到很遠,但唇邊卻始終凝著一抹笑意。雪瀾靜靜而迷惑地看着他,那光潔乾淨的下巴,讓她有些迷戀,甚至,陶醉。一直,她都知道他是一個很溫柔的男子,可如今,他更像是一抹清新的春風,將她身上的寒氣吹盡,將她心中不快的陰霾撫平。

「那時候的你,明明小小的個子,卻彷彿一個會放光的神,將我照亮了。你溫暖了我,斥責了我,也幫助了我。那時,聽到你的話,看到你銳利的目光,我心中的膽怯,懦弱,全被你身上的光芒驅散。你告訴我,如果想要回到奕國,就要靠自己的力量或者頭腦,無法依靠別人,只能依靠自己。雪兒,你知道嗎,從那時候起,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不如一個平民,若是想要在雲國生存下去,我必須靠自己。你給我的依靠,神武侯府,成為了我接近你的一個借口。而那時候,我還在不知道我心中心心念念的你,是個女子。後來,你搖身一變,從一個小侯爺變成了一身女裝的侯府千金,那晚,我一宿無眠。」

蘇慕白微微低頭,對上雪瀾的目光,四目流轉之間,橫生出一種曖昧的情愫。

「還沒有等我弄明白我的心情,就傳來了你和雲赤城的喜訊。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心灰心死了。那一刻,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心。我徹夜不眠,只能在暗夜裏流着眼淚為你祝福。可是第二天,卻傳來你的死訊。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不如死了。外面的人只知道雲赤城為你守墓三天三夜,為你大病了一場。卻不知道我在那片被你鮮血染紅的雪地里,站了三天三夜,差點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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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蓮傾天下:醉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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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訂親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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