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篇】

【完篇】

【完篇】

「我……」他張口欲言。

「蘇維。」雅靈突然出聲了,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語。

她還是不看他,但他卻己經很歡欣了,只要能聽到她的聲音,他的焦燥就消失了大半。

但,微一思想,這『蘇維』兩個字,從她嘴裏這麼自然的叫出,他心裏就豁的瞭然了,或許,是真就只餘下了最後的一條路。

「那個時候,我做夢,都幻想着你會回來。」她狀似無意的開口:「爸爸身體一天天的虛弱下去,媽媽整個人都撲在爸爸的身上,我很想在這個時候給他們一點精神支持,所以一直努力着堅強一些,至少讓媽媽看不出我的身體也出了問題,但其實,我比他們任何一個都害怕,因為媽媽不了解這個病的厲害,所以背負這個秘密的只有我們兩個,而爸爸己經這個樣子,唯一餘下的,就只有我了……」

他看着她,又憶起她說的那些,只覺一股剛剛吁解的情緒又聚起,咽不下,舒不開。

他了解,他明白,他懂得,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她用膝蓋磨了磨臉頰,微垂着眼眸,繼續說道:「一面要說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鼓勵,一面夜夜輾轉難眠深怕爸爸下一秒就要永遠的睡過去,我感覺自己真的要倒下去了,那個時候,我真的像是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我劃了一根又一根的火柴,看到的都是你,我看到你回來,身邊沒有她,只有你一個人,你那麼堅定的說,你後悔了,你愛的其實是我,你想回來求得我的原諒,不管我如何的趕你離開,你都不會同意了,你要徹底的賴上我,粘上我,把全部的愛不管不顧的塞給我,這一次不是責任也不是什麼該死的同情,就是愛,簡簡單單的愛,你希望我能相信你……你看我啊,都到了那個地步,想的念的還是你,醒來的時候,我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吵醒的卻是爸爸,他那個時候,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但他還記得我的,他嘴裏還在說,他會回來的,相信爸爸…..」

她說到這,聲音停了下來,頭扭到一邊去,半晌,也沒有繼續下去。

他喉嚨發緊,心裏疼痛,明明那麼近的距離,他卻怕他的手觸碰到她的一剎那,她就忽然大嚷着要他滾開,只能將所有的歉疚都呈在眼眸中,希望她可以感到一絲的安慰。

又是許久,一聲類似抽涕的聲音后,她繼續說道:「那個時候,哪怕有人懷着意義不明的目來接近我,我都不在乎,只有他們能給我點溫暖和支持,我就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甚至要感謝他們,能在那麼困難的時候,扶持了我一把,雖然後來,我仍就是一個人了,但那己經是後來的事情了,我一直說服自己寬容一些,可我仍就做不到,我不是聖人,蘇維,所以我無法原諒你,哪怕,你後來莫名的出現,又離開,又出現,我卻己經不敢再猜測你的想法了,我出過不少的笑話,因你,我己經連做夢的勇氣都沒有了,所以……」

「這次你回來,我第一個感覺…….便是很怕。」

她的腿有些酸,試乎是想站起身,未果,人又搖晃了一下,險些跌到,輕輕笑起來,道:「看,就是這樣,一遇到你,我就頻繁的出笑話,這個身體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太多。」

他嘴裏泛上苦味,她說的沒錯,每一句都沒有錯,以至於,他剛剛想出的那些話此時說出來顯的是那麼的矯情,過去的那麼多,他想幾句話就撫平?哪裏有這麼好運的事情?

「請相信我,這次,我是真的不會再離開了,我們在一起吧。」那麼多華麗的詞語可以說出來,他卻只想出這一句,因為明知她不會有耐心的聽他任何的解釋,所以只能最簡單的表達心裏的願望,忽然就了解了她曾經那種誠惶誠恐的心態,那時的他,連她這時十分之一的注意力都不曾給過她,她是揪著每一秒的時間堆起了千萬分的勇氣才能一句一句的說了又說,自言自語的感覺有多難堪,他現在才真的了解。

她不甚在意的說:「走與不走,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她撿起手邊的一個石子扔出去,髮絲隨着抬起的頭揚起,露出下面一雙平靜異常的眼,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慌,手竟然伸過去抓她的手。

她被嚇了一跳,向後一躲,就避開了他的碰觸,他的心,也突的墜了下去。

「蘇維。」她平靜下來,又說:「算一算,我們己經相識好久了,這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追逐着你的腳步,我不知道我還有多長的人生,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一個更愛的男人做來陪伴我走過餘下的日子,但,我想說的是,夠了,蘇維,放過我吧,你讓我安安靜靜的過些日子好嗎?一個女人拿出最好的幾年來愛一個求不得的男人,這己經是一件夠傻的事情了,如果她即使這樣還能毫無心蒂的接受這個男人所謂的回心轉意,那麼,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那個傻瓜了,你不能讓我總是陷進這麼尷尬的地步,偶爾,也請為我想一想,不求你多麼的憐惜,只求你以……哥哥的身份,為妹妹考慮一下。」

猶如一隻手死命的揪住他心臟,再狠狠的一捏,似乎連最後的心血都擠的不滴不剩。

哥?她喚他為哥?他有些茫茫的打不到去處的感覺,卻又那麼清醒的知道這個哥,她叫的有多麼的理所當然。

有幾秒鐘的時間,他甚至有股衝動,很想勸離她的媽媽和自己的爸爸,只因為這樣,她就少了一個最正當不過的理由了。

她錘錘腿,站起身,他也緊隨着站起來,她轉身欲走,他就一步上前拉住她不放。

她甩了甩,甩不開,回頭怒視他。

從她的角度看去,他此時,極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有一肚子話急着要說出來卻吐不出半個字,驚恐不安唯怕她離去的樣子。

她眼角緊了緊,一根根把自己的手指拉出來,繼續轉身要走。

突然,他的懷抱就將她牢牢的禁錮住,她臉上有了怒火,張口欲責問他,卻被他搶了先。

「我錯了,無論你說什麼,我都道歉,我全部都明白,真的明白,我一時說不清楚,但我都懂得,都懂,你的日記我一頁頁的看,一個字一個字讀,晚上睡不好,總感覺你在一邊又踢了被子,吃飯時也分神,沒有你在一邊不停的念,家裡冷清的很……我挑了很久才挑齊了那些花種,但我種不出你在時的樣子,家裏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你的影子,過去一抬頭就能看到你的笑容,你走後,連照片都沒有幾幅,你以為你帶走了一切,可,你卻在我心裏畫滿了整個心牆,別走…….求你。

她的脖頸處有溫熱的感覺,她無法想像他窩在她頸窩處哭泣的樣子,但,她的嘴角有一抹極淡的笑容,只是背對着他,他不曾看到。

「晚了,這句話,如果放在過去,我會感動的幾天幾夜不能眠,但放在今天,只會造成我的困擾而己……你休想,再用所謂的責任和習慣來困住我了。」

猛的甩開他,她大踏步的向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幾乎就要離開他的視線了。

他再次跑過去,仍就是一個動作,用懷抱攔住她的行動,她似乎一直在掙扎,他急的脫口而出:「雖然我不清楚這是不是愛,但,這比愛更深,我上了癮,我離不開了,你對我下了盅,你不能就這麼離開!」

她微愣,他逮住她平靜的時候,繼續說:「我不想騙你,也不想騙自己,這是不是愛我也分不清了,我只知道心裏的感覺,你離開的時候,我也同你一樣,以為這只是對你的習慣,就像李嫂,就像是家裏的花花草草,時間長了,也就自然而然的習慣了她們的存在,也許時間一久,我就會恢復到從前的生活,然後,坦然的接受另一場感情,另一個人在身邊,但,不對,真的不對,我努力了,我努力讓一切恢復正常,早晨起床,吃飯,工作,應酬,然後回家,辦公,睡覺,直到第二天繼續起床,吃飯……我每天重複著這些步驟,可為什麼就是不舒服,為什麼總會突然從口裏蹦出你的名字?後來,我想,也許只是心有不甘,你的離開太突然,我也許需要一個緩衝,我應該去見見你,然後,面對面的把這樣一個心結打開,於是我去尋你,滿懷激動的再一次見到你,卻,又脫了軌道,一切不但沒有平息下來,反而變的更加激烈,再後來,我一次次說服自己離開,卻又暗自尋找著借口留下來,矛矛盾盾,猶猶豫豫,就這樣,一直到現在,我……只知道不想再試探自己了,我願意順從內心的感覺,如若真的說這是愛,這就是愛,若說不是,也無所謂,只要能一直在一起,是與不是,我都不在乎了……」

他說完這些話后的一段時間,都沒有聽到雅靈的回話,他的心跳與手心的細汗成了正比,從未如此的緊張過,像是在等著命運的審判,不安,心慌,一面極想聽到她最後的回答,一面又想,她若再次拒絕他,他便……賴皮?

嘴角有些**,這種事情,他何曾做過?

但若,她真的不為他先前的話所動,他……唉,拼了這張老臉又如何?

這邊他還在內心交戰着,耳邊就聽雅靈哼子一聲,不輕不重的說:「說完了就放開我,哥。」

「不要叫我哥……」他有些咬牙:「他們,沒有真正的登記。」

「早晚會有這一天,就當提前預熱。」

「雅靈,我知道我如今說什麼,都沒有什麼意義了,也知道過去很多事情在你心裏都有着疑問和心結,我發誓我會在以後細細的同你說,我只是想再求一次機會,公平競爭的機會,如果你覺得蘇維這個名字太……難接受,那,換成任何一個名字都可以,從頭開始,好嗎?」

多年後,雅靈躺在搖椅上,還會回憶起他當時那種欲泫欲泣的口氣,呵,這個詞用的有些詭異,但他當時,真的是這種感覺,他的驕傲消失的一乾二淨,甚至曲膝降身的求她一個機會。

她記得她當時還是不同意的,她說:「蘇維,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從頭再來,即使我同意了,也許某一天,我還會翻起舊帳,就算你再容忍,也會有一天失去耐心,那時候我們怎麼辦?而且,你應該想得到,如若真的在一起了,我一定會變的很多疑,除去林佳茹,任何的李佳茹,王佳茹,我都會莫名的有危機感,這樣,便會無形中限制你許多正常的活動,你真的有信心會一直寬容的待我嗎?不會因某一天對我失去了興趣,而再次離我而去嗎?」

她說這些並不是無根無據的,過去幾年的傷害己經無法讓她坦然的接受什麼了,他這次的回來,雖然嘴裏說是戀着她,但縱觀整個感情過程,她仍就是那個被動的人,最後的圓滿也是因他的回歸才得到的,她怎麼會不疑神疑鬼?她怕的便是這個,怕她們好不容易的在一起了,又因為婚後的鎖碎而再次分開,那個時候,她應該己經有了寶寶,人到中年,正是女人最繁碎最具挑戰最最情緒不安的時候,如若他在那個時候離開了她,她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他聽后只一味的保證:「不會的,不會的,我不知如何可讓你相信,真的不會……」

他甚至把一對簡單到可憐的戒指送到她面前,臉上帶着討好的表情,緊張的看着她的表情。

她看得出那是他親手做的,也看出他是第一次弄這種東西,手藝很差,花紋也不漂亮,連字都刻的歪歪扭扭,可他卻極認真的把它們當做自己的心意送到她面前,他的指尖有些紅,上面幾個淺淺的傷痕許是做這東西時弄的,她抬頭,看到他一直緊張不安的眉眼,忽的,就把最後一口濁氣暗暗吐掉了。

其實,在她失蹤的這段時間裏,她早己經想好了一切,起初,也是不停的糾結於他為什麼要回來,可後來,她卻想通了。

她不懷疑他眼裏的真誠,就像她不懷疑寧思遠依戀着雅靈一樣,如他所說,那是不是愛他還不能確定,可她卻看得出,那至少比喜歡要深上許多倍,甚至要比愛還沉上幾成,她自己深愛過,所以她看的出,也決定最後冒險的再相信他一回。

這樣,不是示弱,只是因為愛過,才會懂得珍惜。

甚至,可以說是有一絲的自私在裏面,她努力的那麼久,為什麼到了收穫的時候反而要退縮呢?她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接收他的感情,並且,接收的理所當然,而他,也要給的真誠無比,甚至帶上感激的心情。

於是,她便這麼久才出現。

於是,她料定了他會出現在這裏,才在半晌后『姍姍來遲』。

於是,她嘴裏,左一句我們不能在一起,右一句,請放了我,背過他時,嘴角卻有一抹得意的笑。

於是,她這麼理所當然的聽到他的宣言和心裏話,他也把感情交的這麼徹底,臉上卻是感激她賞賜了一次機會。

於是,最終的最終,她終於站了一回高位,收穫了一份比愛情更重的感情。

也明白了,感情這回事,永遠沒有人說的清楚,高與低,長與久,真與假,有時都敵不過永遠這個詞。

她與他會在一起一輩子!這句話聽起來讓人激動,她會分享他生命中的每一個瞬間,這比分隔天涯每日思念要好上千倍萬倍!

而這些,都是因為她退了一步,他前進了一步,兩人剛剛好,牽了手。

……

她離去前,只說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卻未曾說他的機會有多大,她甚至還說明天就要去相親,要投十分徵婚表到各個婚介所,當然還少不了菲承諾言介紹認識的好男人……

他難得的吃憋,一直拉着她的手,她說一句,他的手就緊一分,說到最後,他的眉都皺的極緊了。

她暗暗吃笑,卻不停,又說:「今天,方先生給我來了電話,問我有沒有再續前緣的打算,還說……樂樂很想我,這個曾經的媽媽。」

他驀的擋到她面前,她看到他緊繃的面頰上滿滿的憂心。

他征征的看了她半晌,底氣十分的不足:「帶着托油瓶有什麼好?即使是在紙上一條條的羅列出來對比,我比他,也是小勝一些的……」

她沒有答他的話,腳步輕盈的向前走。

夜色美好的像是她此時的心情,閉了閉眼,她的眼角都泌出了笑意,終究,她是握住了幸福。

只是,他好像就有些可憐了,被她嚇到又驚到,心裏還在計劃着如何把方凜辰這個潛在的情敵弄到海角天涯去,早就失去了冷靜,以至於根本就沒有想過這話的可信性。

雅靈的手機都在菲的手裏,方凜辰就是想要與她續什麼前緣,也要能打給她才行啊!

他說她撒謊的時候,喜歡擔着小耳垂,她真的有在捏,只是他那樣緊張的狀態,如何又看得到呢,呵,她算是又小勝了一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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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的番外就到這裏了,雅的婚禮和一些疑問在蘇維最後的番外里,繼續老話長談,新文己開,鏈接在簡介上,有興趣的,就去蹲坑吧,你們的支持才是華碼字的動力,晚來的元旦祝福,親們收下吧,呵。

【蘇維】

聽李嫂說,我小的時候,並不像現在這樣喜歡笑,相反的,我總是默默的站在一邊,看着大人們做這做那,或是站在爸爸身後不遠的地方,安安靜靜的拖着下巴望着他,一坐就是一整天。

爸爸對我的性格很是不滿意,所以,最起先的時候,他並不喜歡我,甚至是厭煩我的。

他總覺得,男人,就該有廣闊的胸襟,就該笑起來響天震地,說起話來擲地有聲,決斷時果斷英明,即使剛剛學會走路,也要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心底里渴望着了解外面所有新鮮好奇的事物,碰破了頭也不喊痛,懷揣著征服慾望,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而我,很不巧,一項也沒有達標。

所以,我被他刻意忽略了,即使,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

李嫂說,我出生的過程並不順利,三天三夜的分娩時間也不見我有出來的跡象,傭人們都急的團團轉,偏偏那個最應該在場的男人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管家怕出了事情,一遍遍的打電話給他,卻是始終找不到他的人影,在妻子還在鬼門關徘徊的時候,這個做丈夫的,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迴避了。

我想,媽媽應該是被傷到了心,所以,她後來讓李嫂把我快快的抱走,竟然是連一面也不願意見的,對於丈夫的冷漠她沒有辦法,所以巨大的不滿就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從那以後,李嫂就全權負責起了照顧我的工作,而媽媽,生下我之後,身體就落下了一些毛病,脾氣也變的暴燥起來,經常無緣由的喝責手下的傭人,甚至還會隨手撿起手邊的東西扔出去,被她打傷的傭人不在少數,她的癥狀卻越來越嚴重,以至於,她的房間被調換到了三樓那個險有人去的走廊深處,並且,服待的人員里也包括了有醫學知識的護士。

傭人們一個個都視她若野獸,李嫂也不敢再抱着我去見她,就這樣,我和她之間,真真成了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三歲的時候,我曾經一個人偷跑到她的房間外面,其實我並不知道裏面住着的是誰,只是為了撿回我的小皮球,但當我要返身回去的時候,無意間聽到裏面響起了爭吵的聲音。

那是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他們吵的很厲害,雖然爭吵的內容我聽不懂,但是他們的聲音讓我莫名的恐懼,於是我邁著步子要離開,這時,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我愣在原地,手嚇的一松,皮球滾進了房間,我的視線也望進去,隨即,就看到一個披頭散女的女人半俯在床邊,伸着手指向著男人罵着什麼。

我被嚇住了,動也不能動,直到男人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然後把我抱起來,走下了樓梯,再把我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我還是不能言語。

「下次不許再去那裏了,記住了嗎?」男人下了命令。

我不記得我是否點了頭,但男人似是滿意了我的表現,他猶豫了一下,坐到我身邊,拿起果盤裏的香焦,扒掉外皮,把軟軟的果肉遞到我嘴邊:「知道我是誰嗎?」

我心裏恐懼的緊,不敢張嘴接東西,也不敢說話,他剛剛關門時那種兇狠的表情還在我的腦子裏飄來盪去,我怕他會在下一秒也這樣子對我。

他得不到我的反應很是憤怒,啪的一聲把香焦扔的老遠,然後站起身,有些粗魯的把我拉扯起來拎到地上,背着雙手居高臨下的看了我幾秒鐘,大喝:「哭什麼哭?大男人掉什麼眼淚!」

我又是一激靈,再也不敢動彈半分,他還是不滿意,拉着我大步向前走到屋外,指著院子裏的那一處陽光最充足的地帶,說道:「站好,中午飯不許吃,什麼時候把眼淚憋回去,什麼時候來找我!」

那是九月的一天,陽光幾乎如同刀子,可以瞬間穿透我幼嫩的皮膚,我僵直的站在那裏,不敢動,也不敢求助,臉上潮濕一片,心裏亂亂的找不到答案。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誰,甚至是那個女人,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我只是去拿我的皮球,拿到之後,就會回到卧室里安靜的完成李嫂留下的功課。

時間過的很慢,從沒有過的緩慢,頭頂的太陽卻是越升越高,皮膚開始灼燙和刺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隱約能看到李嫂站在客廳門前焦急的走來走去。

我感覺眼裏酸脹的厲害,臉上幹了又濕,濕了又干,頭開始發昏,面前的景物也開始搖晃,我突然有些想睡了。

「你是笨蛋嗎?」突然流進耳里的聲音讓我瞬間清醒過來,頭頂的蔭涼讓我驚詫不己。

困難的轉過臉去,迎面就是一個濕毛巾蓋到了臉上,那清清爽爽的感覺讓我貪婪的按住它試圖擦去身體里所有的熱度。

「你的爸爸也是個大壞蛋吧!」

我拿掉毛巾,看到身邊一個扎著馬尾的小女孩手裏正舉著一把小陽傘替我遮着火熱的大太陽,女孩的臉因為憤怒而緊緊的皺着,但她長的真是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子俏俏的,睫毛長長的,臉頰尖尖的,即使正在生著氣,她也是那麼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看到我不說話,就推了我一下,同時收回了自己的太陽傘,指著不遠處的李嫂說:「她讓我給你的,說你就快要死掉了,我才不管你會不會死掉,但她說是你的爸爸讓你罰站的,我才幫你的,告訴你,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才不配做我們的爸爸。」

我沒有用心聽她嘴裏的話,我只是拿着那塊涼涼的手巾心裏滿滿的感激,我想拉着她去看自己的畫冊,也想和她一起玩剛剛學會的遊戲,我感覺她應該是童話書里那個小小的精靈,在我危險的時候被派來幫助我的,我應該對她很好很好才能留住她。

可是,當我和她說了我的想法后,她卻歪著小嘴笑我是小孩子,明明她還沒有我高,卻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不想和我一起玩那些幼稚的遊戲。

我獃獃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收起小陽傘,驕傲的昂着頭走開了。

李嫂跑過來,四下望了望,偷偷囑咐我,要我去前廳向爸爸賠禮道歉,我疑惑的問她爸爸是誰,她的眼睛就紅了,拉着我走到前廳門邊,指著那個罰我站的男人說,那個就是我爸爸。

在我三歲的時候,第一次知道有爸爸這個人,父子倆的第一次見面,卻是這樣一個馴服與被馴服的場景。

然後,我還看到,那個送我毛巾的小女孩就站在另一對男女身邊,她依在女人的懷裏,每次女人身邊的男人說話時,她都要發出很大的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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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先生的童年並不是大家想像的那麼美好,曾經也是個可憐的小寶寶,那個時候,真真是爹不疼媽不愛,逮到一個對他好的,就當做是珍寶一樣,所以,後面的敘述里,親就可以明白,他為什麼對佳茹那麼執著了。

再次老話常談,新文己開,鏈接在舊文簡介上,喜歡的親就去蹲一蹲吧,是個虐文,喜悲不定,也許會有重生的劇情,總之,華似乎很有后媽潛質,親媽啊,偶爾做一做就行了,唉~~~~

今天親就不用再等了,如果再傳的話,也是很晚了,親們早些睡吧,明天又要工作的工作,上學的上學了,贊足睡眠,不要像華一樣每天頂着熊貓眼,還當自己是國寶,自屁的得瑟呢!早些睡吧,對身體好!

她的動作很誇張,哼的聲音也很大,我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因為她的舉動而停下了動作,那人男人甚至極快的飄過一抹不耐。

我安靜的站在門邊,李嫂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過去向爸爸道歉,可我仍就是一臉的迷茫,我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我挪不動腳步,性子裏的固執爆發出來,無論李嫂說什麼,我就是不肯移動半步,我們兩人的聲響驚動了廳里的大人們,他們一起看過來,其中還包括她的目光。

「過來。」爸爸招招手,李嫂在身後輕輕一推,我就理所當然的向他極快的沖了幾步,看上去,像是我多麼迫不及待的示好,爸爸的眉眼裏有了一絲笑意,我的耳邊卻聽到她又是極響的一聲哼氣,腳步便隨之慢了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被爸爸抱在懷裏,他的胳膊很長,胸膛很硬很有彈性,也很暖,他坐在椅子裏,我就站在他的腿間,可我仍然不及他的脖頸,他一邊摸着我的頭髮一邊各大家介紹:「這就是我的兒子,單名一個維字。」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帶起胸腔的共嗚在我的耳邊不停的迴響,一直震到心裏面去,我抬起頭,微錯開頭躲開他的大手,看着他高昂的下巴和堅毅的眼神,身體里一種異樣的情緒突然開始覺醒。

「看什麼?」他忽然低下頭,逮到我的目光,也是一愣。

我抬起手,試探的摸到他的下巴上,五指合攏,上下摩梭了一下,又轉回到自己的下巴上輕輕摩噌了兩下,眼裏佈滿疑惑。

那一塊青色的地方,異常的扎手,我揉軟的掌心被它刺的有些麻麻痒痒的,那感覺卻不討厭。

「哈哈,小子,想要?」

他的笑聲震的我有些發昏,不過,他的問題倒是有一些誘惑性的,我點點頭,並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麼可笑。

「哈哈,等你成為了真正的男人就會有了,不用急。」

我歪頭,對這『男人』的定義很是不解,他大手拍上我的肩膀,拍的我一瑟縮,他的目光就又冷下來,我馬上硬起肩膀,微抖著嘴唇假裝無畏的看他。

「等你懂得對女人負責就是真正的男人了。」

他突然這麼回答我,我看着他,他的視線卻越過我看向樓上的某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的媽媽,我只是在思考『負責』是什麼意思,女人又要到哪裏去找……

爸爸介紹完我之後,對方的女人就把她推到面前,細看之下,她與身後的女人連同臉上的表情都是一般無二的,滿滿的驕傲。

「這是我的寶貝兒,佳茹,別看她還小,聰明的很,模樣也像我……」

那人女人一張嘴就停不下來,我失去了耐性,就自動屏避她的話,只記住了這個女孩的名字,林佳茹。

大人們一起聊天的時候,孩子們就被趕了出來,我走在她身後,看到她粉色的公主裙垂到腳踝處,水晶帶的小涼拖包住她白玉般的小腳,一頭棕色的小洋捲髮隨着她的動作而左右輕輕搖晃,偶爾露出她小巧精緻的下頜……

我看的有些呆了,她停下腳步的時候,我就一頭撞上去,她險些跌倒,轉過身時兩手拄在腰側,雙頰氣的鼓鼓的,大聲說道:「你撞我做什麼?」

「我沒有。」我有些委屈,但看到她氣怒的模樣,就把委屈咽了下去,走上前想學着爸爸樣子摸摸她的頭,可她一扭就躲開了,這一次,她氣的連臉都紅了,手指伸的直直的,簡直快碰到我的鼻子了。

「你!色鬼!滾開!」

色鬼?

我當時對這兩個字的意思完全不懂,只是隱約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麼好詞語,於是想上前解釋,可是她卻扭頭就走,一邊走一邊叫着:「媽媽,媽媽,嗚……」

本來只是兩個孩子之間小矛盾,她這麼一哭喊就驚動了大人,她的媽媽率先跑出來,拉着她的手仔細的檢察了一遍后,才用兇狠的目光瞪着我,我微微垂著頭,雖然不知道又錯在了哪裏,但是很顯然我又給爸爸添亂了。

爸爸隨後也走出來了,他先是看了看躲在媽媽懷裏哭泣的佳茹,才走到我面前,目光炯炯:「你做了什麼?」

他的聲音不大,但他高大的身軀遮住了我頭頂的陽光,連他的影子都可以把我完全的包住,我如仰視神柢一般望着他,喉嚨間有一股熱熱的情緒翻湧,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神情里的怯弱都不見了,因為他慢慢的對我展露了一個笑容,一個應該說充滿了鼓勵的笑容。

「爸爸。」我第一次喊出這個稱謂,帶着微微的驚顫和敬畏。

下一秒,我就被他抱起,世界驀的旋轉,我也頭昏眼花,待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坐在了他的脖間,他的大手固定着我的身體,將我的身體向更高的地方推去。

我的眼前豁的開朗,一片新天新地在面前瞬間展開,我看不夠,真的看不夠,我啊啊叫着胡亂的指著一個又一個新奇的地方,他笑着慢慢跑起來,我在他的脖間忽而驚叫,忽而笑出聲來,我心裏本還是怕的,到了後來,我開始掙扎著扯出自己的雙手,像玩具模型一樣直直的張開雙臂,嘴裏嗚嗚的發出飛機飛行的聲音……...

「記住了,要走到別人所不能的高度,這所有的一切才是你的,而我,只能做你一時的基石,以後的一切,都要由你自己去努力,懂嗎?」

我沒有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我沉浸在他給我創造的驚奇的世界裏不能自拔,這從未有過的開心,是這個被我稱作父親的人所帶給我的。

「還有,對待女人,想要的就行動,不要給她們回去助的機會。」他頂着我跑到一處遠離眾人的地方時突然小聲說,表情似笑非笑,顯然是認定了我是只未偷到腥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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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常談,新文己開,鏈接在簡介上,是個虐文,有杯具嫌疑,喜歡的親去坐坐吧,天冷了,親多穿點,不要在近年關時病倒哦。

【蘇維少年】

大人們又回到屋子裏去談話,只留下我和她。

經過剛才的那一番玩鬧,我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也不再如先前的那般小心翼翼,而是主動抬起頭去看她的臉,心裏面研究着她究竟哪裏與別人不同,為什麼就是如論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那麼的舒服呢?

「看什麼?臭小鬼,離我遠一點!」她揮着小洋傘威脅我,眼神有些不甘心的看向正廳。

被忽略的感覺很不好,我剛抬起腳想上前引起她的注意,她就馬上轉回頭,怒氣沖沖的向我低喊:「有了爸爸就了不起嗎?我一樣可以讓你哭的很慘!信不信?」

「你不是也有爸爸嗎?」我指著那個男人給她看。

她瞧也不瞧,就拿洋傘的傘柄抽過來,我反應不及,手背上立時一道紅印子,下一秒,疼痛就襲上了手背,我咧著嘴,又是委屈又是不甘,更是有一股怒火無處發泄,兩步上前,不顧她的掙扎,搶過來她的小傘,一下子撇到好遠,還張著雙臂不讓她去撿。

她氣極了,原地不停的跺腳,漂亮的大眼睛又睜大了一倍,我以為她會哭,可是她沒有,她就這樣鬧了半天,忽然就安靜下來,側耳聽了一會,一把抓住我的手躲進了旁邊的樹后蹲了下來。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正要發問,她卻捂住了我的嘴巴,很快,樹那側就有了聲音,我聽到一連串很急的腳步聲向這邊走來,在我們先前的地方停住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

「你什麼意思?我的女兒不是商品,輪不到你來決定價格!」

我驚訝,這個聲音分明就是佳茹媽媽的聲音,她嘴裏的女兒也就是佳茹了,我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佳茹,她卻緊緊的咬着嘴唇,咬到有血絲泌了出來也不肯放開,雙眼盯着面前一株盆景一動不動。

「不要激動,消消火,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說什麼買賣?佳茹也是我的女兒,再如何,我也不能這麼做啊!我的出發點是好的,你看,蘇氏現在的規模和發展勢頭,前途一片大好,讓佳茹嫁過去,那將來說不定多麼的風光,這不也是為了她的將來考慮嗎?更何況,你沒看到那個蘇家的小公子一副木獃獃的樣子,一眼就看出來是對佳茹有意思,我們這叫順水推舟,即預定了一個好女婿,又無形中多了一座堅固的靠山,何樂而不為啊?」

「哼,說的好聽。你要是真的這麼想,為什麼還要在後面加上個附款?女兒的事情你不多說,一心的強調這次的投資計劃,我看你,哼,是另有所圖!」

「我?呵,我能圖什麼?整個公司都是你的,你還不放心?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讓公司長久的發展下去嗎?你難道忘了公司最近的經濟狀況了?我這不也是無柰之計嗎?」

「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上次你說的那個項目,明明批了你項目款,款呢?工程做到一半,從年末到現在還沒有辦法驗收,你卻跑回來和我哭窮,當時預算的時候可是連風險金都包括在裏面的,那麼大的一筆款項,相當於公司流動資產的三分之一了,你連個解釋都不給我,就攤開手向我要錢?」

「都說了投資都是有風險的,哪裏有穩賺不陪的生意?具體的數據我當然會給你,只是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你這麼唐突的拉我出來,時間太長的話,蘇總那邊會有意見的,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好吧?」

「回去?回去還能抓到你的人?你……」

「寶貝,我這顆心都在你這裏,人跑到天邊又有沒有用,還不要乖乖的回來你這裏……」

「你就這張嘴最值錢……」

兩人的談話聲到這裏突然就中斷了,我好奇想去看,佳茹硬是扯住我的衣服不讓我起身,兩人拉扯間,那對男女己經離開了。

我鬆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她卻還在扯着我的衣服,結果,一個拉,一個倒,分不清是什麼狀況,只感覺天暈地眩,再清醒時,我們兩個,己經滾到了一起,她下,我上,我們頭頂是兩片極大的巴蕉葉……

我看着她發愣,她看着我也發愣,兩人就這個姿勢呆了好半晌,然後,她啊了一聲,小巴掌就扇了過來,正中我的臉頰,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那麼大力氣,我連慘叫都來不及,就倒到一邊,滾了兩邊后,撞到一個花盆的邊緣,眼一黑,滿世界的小星星,閃了閃,就全部黑暗了。

就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總體概括來說,她很暴力,很驕傲,很討厭她的爸爸,也很漂亮,而那時的我,很呆,很乖,很膽小,很木頭,卻莫名的崇拜自己的爸爸。

那時候的她,似乎比同齡的孩子都早熟,她會看人換臉色,會在大人面前笑容滿面但一轉過頭看我時,就皺起好看的眉,一副凶凶的樣子。而我,卻是一個獃獃愣愣的蘇家小公子,不說話時,甚至不會有人想起還有我這個人的存在,我的存在感幾乎為零。

爸爸那時告訴我說,女孩子喜歡你才會對你凶,她們說不要時,其實是要的意思,她們說討厭時,其實是說你好棒!

爸爸的話,我都信為真理,於是當第二次她來到家裏做客時,我就問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她頭搖的很堅定,大聲的說:「不要!」

我開心的笑了,當着大人的面,扯著一直掙扎的她向外拖,還偷偷的給了爸爸一個勝利的眼神,爸爸臉有些僵,但我卻不懂,一直把她扯到自己的卧室后才放開她,歡天喜地的把自己剛剛畫好的圖片拿到她面前。

「討厭!你真是讓人太太太討厭了!」

「哦。」我點點頭,笑的有些臉紅,「我真的很棒嗎?」

「你!?」她撫了撫頭髮,走到窗邊看風景,不再理我了。

我的房間很大,但除了我,就只有李嫂會過來。

我的畫堆滿了整個畫室,那上面都是我很用心的作品,我把它們畫出來,卻不知道該拿給誰去看,李嫂顯然是對我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的,我只能把它們一張張的堆起來,堆的越高,我越是渴望有一個人來分享。

而當我終於盼來了這麼一個人,我當然是開心到不行。

我一趟趟的跑進跑出,把一張張畫鋪開攤在地板上,然後站在一邊緊張的等着她轉過頭,對我的畫發表一些評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笑容有些僵了,她卻仍然沒有半分要轉過身的意思,無柰,我只能拿起其中一幅走到她身後,輕輕推推她。

「走開!你這個笨蛋,不要來煩我!」她轉身對我怒吼,一把抓過我的畫,上下一用力,嘶啦一聲,紙頁從中間斷開,很快,就在她的手心裏變成了更加細碎的小塊……

手一張,紙片隨風吹下了樓,我最喜歡的一幅畫,就這樣被她三下兩下的毀掉,最後,連個碎片都沒有留給我。

「我才不會做你的妻子,你做夢!你和他是一夥的,不是要把我和媽媽分開!你們都不是好人!」她推開我跑下了樓,我卻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第二次見面,草草的收了場。

那時,我是一個孤獨的男孩,她是一個被恨意擋住了目光的女孩,我沒有想娶她,她也沒有想嫁我,但大人們,己經在試圖將我和她的人生繫到一起了。

第三次見面時,是二年後的事情了。

她仍就是那個高傲的小公主,不同的是,我比從前……更加沉默了。

她坐在媽媽身邊吃着水果,我坐在爸爸身邊面無表情。

大人們聊着什麼我們都聽不懂,但很有默契的不吵不鬧,佯裝很懂事的樣子。

中途,不知談到了什麼,爸爸的杯子微重的放在桌面上,我本能的一僵,身子坐的更直,耳邊卻聽到她在那邊小聲說她爸爸壞話的聲音。

我感到難以置信,她竟然敢用這樣的語言來說自己的父親,換作我,是萬萬不會的。

爸爸也聽到了她的動靜,似乎也有些動氣,拍拍我的背,說:「把你的女人領出去。」

我的女人?

儘管有疑問,我卻不做耽擱,雙腳一搖晃跳下椅子,規規距距的走到她面前,伸出一隻手,微欠著腰說:「我們出去吧。」

這個動作是爸爸請來的老師教給我的,我學了足足有三個月,連彎腰的角度都經過認真的考核,爸爸說,要成為一個男人,首先,我要成為一個紳士。

呃,小紳士。

她瞄了我一眼,就扭過頭,仍就扒着她媽媽耳邊說着剛才未完的話,我維持着這個邀請的姿勢不敢動彈,因為我知道爸爸一定在背後注視着我,如果我有哪裏不對了,那麼明天,手機看小說訪問.16.m甚至是後天,我都要重複這一個動作直到達到標準。

她完全不理會我,但爸爸定下的任務我卻如何都要完在,於是再次用僵硬的語調說道:「我們一起出去玩,好嗎?」

這個,也是老師教導的,對女士說話的時候,要用詢問的語氣,表示對對方的尊重。

「你是老頭子嗎?」她終於說話了,卻是諷刺我的,我有些難為情,臉頰脹紅,想為自己解釋,卻聽她又說:「你的爸爸好壞,竟然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不許說爸爸的壞話!」為了爸爸,我第一次學會頂撞,連什麼基本的禮儀都忘記了。

她似乎也沒料到我會生氣,竟然呆了半天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結果,第三次見面,我們不歡而散。

其實這個時候,她己經開始學會借別人之力來完成自己盼望的事情了,而我,正在慢慢成長為一個爸爸心中的男人----她口中的小老頭。

第四次見面,又是兩年後了。

這一次,我沒有到場,我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我己經在裏面呆了整整兩天。

她連門都沒有敲就闖了進來,看到我的樣子很是開心,彷彿我證明了她的什麼結論一般,她拉開窗帘,昂着下巴說:「我說的沒錯吧,你的爸爸根本就不愛你,他也不愛你這個家。」

我無話可說。

因為就在前幾天,爸爸和媽媽又吵了一架,爸爸摔門而去,媽媽氣到病發,這一切,都被門外面的我撞見了。

李嫂試圖讓我懂得這其中的道理,但我不想聽,我什麼都不想聽,我也聽不懂,你想讓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懂什麼?

我不明白的事情越來越多,可不知為何,我始終無法恨自己的父親。

但她不同,她的恨意那麼明顯,她會指著樓下的男人說:「你看到了嗎?他笑的有多難看,他這個人好壞的,從來就沒有真真正正的笑過,他當媽媽是笨蛋,他只是想搶走媽媽的錢。」

「他是你的爸爸。」我有氣無力的說。

「他才不是!我的爸爸早就死了,他只是一條狗,我媽媽腿邊的一條狗。」

「你不應該這樣子說你的父親!」我生氣了。

她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緩了緩,卻繼續說道:「他自己有女兒,我才不是她的女兒,他要把媽媽的錢都騙光然後留給他自己的女兒!」

我對她的話將信將疑。

那是我們第一次坐到一起講起自己心裏的小秘密。

「爸爸和媽媽,好像陌生人一樣,我從來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吃飯,聊天,去遊樂場,李嫂說外面的家庭也是這樣的,真的嗎?」

「媽媽讓我喊他爸爸,我才不會喊!我看到他和陌生的女人抱在一起,我把這些告訴媽媽,媽媽說我在撒謊,還要我去道歉!我聽過他偷偷給其它人打電話,他說等到這個我媽媽死掉,他就能得到好多好多的錢……」

「爸爸對我好嚴格,他對我從來都不笑的,我想讓他看看我畫的東西,他說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用處,他把它們,都鎖進小屋子裏面了……我晚上總能聽到媽媽的哭聲,夢裏還會夢到爸爸讓我騎大馬,然後……」

「我一定要讓媽媽知道他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他是個大騙子,很大的騙子,他會騙的她很傷心,一定會,而且,我還要找到他的那個女兒,我要扯她的頭髮,還要向她的臉上扔泥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是自說自話,可神奇的是,我們到了最後,竟然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鼓勵的神情。

很少有人能認真的聽我講話,所以,我很珍惜她在的那一段時間,恨不得把肚子裏的話都倒給她聽,包括我想做一個飛機模型,還想拿着它去參賽,我還想成為一個醫生,因為換牙的時候,我痛的要死……

回過頭來想一想,我那時,真的,太寂寞了。

三歲之前,我不知道有爸爸和媽媽,所以我一個人吃,一個人玩,一個人睡覺;三歲之後,我有了爸爸媽媽,卻仍就是一個吃,一個人玩,一個人睡覺。

我的世界,太需要注入一些新的什麼,來證明我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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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常談,新文己開,鏈接在簡介上,是個虐文,有杯具嫌疑,喜歡的親去坐坐吧,天冷了,親多穿點,不要在近年關時病倒哦。

【蘇維之雅靈】

那是最後一次見面。

大人之間事情永遠是我們這些小孩子所不懂的,明明昨日還在說着要把兩個孩子的未來串在一起,今個,又甩甩袖子,再也不登那家的門了。

她的離開像是帶走了我童年的最後一絲氣息,於是,她前腳踏出了家裏的大門,後腳,我就踏出了少年的歲月。

爸爸的教育是專制的,當然,也是冷硬的,撲天蓋地的課程,永無止盡的教訓,我開始懷念那被鎖在小屋子裏的畫板,但我也知道,那些,己經完成了它們的使命,我也許,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去碰觸它們了。

媽媽的身體在我十歲那年開始徹底跨掉,她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李嫂破例帶我到她的房間,我站在那裏,看着床上向我招手的女人,腳步卻始終無法邁出。

她似乎很傷心,她說:「阿維,叫我媽媽好嗎?」

我不動,也不言語,我的腦中只有她不斷吼叫,不斷打傷傭人,不斷和你爸爭吵的畫面,我很想問她,為什麼不好好的生活?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爸爸破天荒的早早回來,陪着我一起吃晚飯,我吃的誠惶誠恐,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爸爸吃的也很沉默,餐廳里就只能聽到筷子和碗碰觸的聲音,我感覺有些窒息。

「今天你去看她了?」他突然問。

「恩?」我不知道他問的是誰,他看了看頭頂,又不再說話了。我暗自想了想,猜出了他的意思,於是放下碗筷,坐的端正,說:「是的,爸爸。」

他微愣,接着把碗裏的飯都扒進嘴裏,猶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門口:「你為什麼不肯叫她媽媽?」

我被嚇呆了,以為他就是書中無所不知的天神,於是老實的答:「我很怕她。」

他走過來抱起我向樓上走,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他從來不抽煙的。

「她是你的媽媽,不論發生什麼,她都不會傷害你的,你不應該傷她的心,懂嗎?」

「我沒有。」

「被自己的孩子拒絕和恐懼,她難道不會傷心嗎?」他腳步停下,把我放下來,我們己經離媽媽的房間很近了,他卻不再前進,只是把我的衣領整理了一下,拍着我的肩膀,視線與我一齊,說道:「如果有時間,就去陪部她,她一定很想你,你要讓她開心一些,知道嗎?」

我茫然的點頭,他輕推了我一下:「小夥子,拿出點勇氣來,你己經不是小孩子了,去吧。」

我咬咬唇,邁上樓梯,下足了勇氣,才輕輕推開那扇門。

我的媽媽正在床尚睡着,我走到她身邊,她也沒有發覺,我拉了一個椅子爬上去坐下,拄著下巴看她,她長的很漂亮,可是,她的臉色很差,比我的還要白,她的眼睛下面有很大的一片青色,嘴唇也乾的脫了皮,她很瘦,兩頰的肉都陷了進去……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哭。

我摸着她的臉,心裏就很酸、很疼,我想到書中那些找媽媽的故事,覺得自己其實也和它們一樣,只是它們比我還要幸運,它們的媽媽是愛它們的,可我的媽媽一直就在身邊,卻對我不聞不問,恨不得一輩子都見不到我。

「我做錯了事情嗎?為什麼不愛我呢?」我輕輕的抽泣。

她被我的聲音吵醒,睜開眼來看到是我,很是驚訝,我本能想躲,她卻拉住了我的手,嘴裏一聲又一聲連連的叫我的名字,最後更是撐起身把我抱在懷裏。

女人的懷抱,柔軟又溫暖,被她抱在懷裏,我有些舒服的想睡。

她幫我脫了小衣服,拉開被子讓我睡在她那裏,她似乎對我的頭髮很喜歡,總一遍遍的撫摸它們,她還在我的耳邊問我要聽什麼故事?要不要她唱歌給我聽?她嘴裏念著:「阿維真帥氣,就像他一樣,阿維長大后,一定會是個很優秀的男人,阿維要記住媽媽,阿維要記得媽媽其實很愛你,阿維也要愛爸爸,代媽媽一起去愛他……」

也許,孩子天生就該睡在母親的懷抱里,我那一夜,睡的十分香甜,夢也沒有做,一覺天亮,醒來后,就有她慈愛的笑臉在面前,問我冷不冷,又問我餓不餓,還會聽我說話,一點也不會不耐煩。

我一整天都開心到不行,我開始不喜歡自己那個空空的小卧室了,我邊吃飯,都要和媽媽一個桌子,哪怕,她只是坐在對面看着我都好。

我發覺她很喜歡看我笑的樣子,於是,我每分每秒都努力微笑,笑有臉頰有些酸,還是不要停下來,她拍的我的肩膀:「傻瓜。」

如果不曾得到,也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

可我,恰恰在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得到了她的愛,所以,我註定要因她的離去而經歷人生中第一次的絕望。

她去的很平靜,明明早晨起床時還說要親手織一件小毛衫給我,中午的時候,她就連坐起的力氣都沒有了,我被一群人擠到外面,驚慌失措,李嫂捂住我的眼睛,爸爸也第一次在上班的時間回到家裏……晚飯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退去了,爸爸站在房門口,平靜的對我說:「去看看她。」

我跑到床邊時,她己經沒有了氣息,但手還是熱的,我茫茫然的不知該怎麼辦,叫她她不理,我笑的臉都發脹她也沒有睜開眼,我喊:「媽媽,阿維也愛你……」

她最終也沒有聽到這句讓她心慰的話。

那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我明白了不會有人一直陪在誰的身邊,今天她走,後天也許就輪到了他……這樣想的時候,我對爸爸那些僅有的埋怨也被生生的壓到了心底。

媽媽的離開,讓我和爸爸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巧妙的變化,但更多的是,我收起了最後一分的孩子天性,終於徹底結束了我的童年。

後來的後來,我明白爸媽之間的感情,也明白了爸不能捨棄卻又對她不聞不問的原因。

兩人之間從來就沒有過恨,有的,只是厭煩。

她因他的不愛而厭煩了生活,他因她的糾纏而厭煩了與她相見,可他們曾經,據說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只是因為一方愛着,一方不愛,為了圓雙方家長的遺願又不和不結合在一起,便造成了永無不可彌補的悲劇。

這些事情都是只李嫂說的,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因為我並沒有如李嫂所恐懼的那般對爸爸從此蒙生恨意,我依就敬着他,愛着他,只是,我們永遠無法坐在一起平靜的談些什麼。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的臉上總是掛着笑容,這笑,與事無關,與人無關,它只是一種標誌,蘇維的標誌。

我與爸爸之間日益默契,但我們坐在一起的次數屈指可數,他早己為我安排好了人生的道路,我像是一個領了命令,只待向前飛跑的兵士,如果沒有意外,我會在這條路上一直走到底,也許會尊重父親的意思用婚姻作為籌碼來換取更大的成功。

可。

意外來了。

那天,我救了一個毛燥的丫頭。

她平凡的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我的視線微微錯過,看到了她身旁那個與記憶中並沒有太大變化的面孔,於是,我記下了方雅靈這個名字。

我不想冒然的去接近佳茹,也因為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對她的執著為何,所以,順其自然的同雅靈相識了。

她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子,不漂亮,所以也不會浮燥、虛榮,同她聊天會讓人有種雙腳踏在地面的穩實感,不華麗,卻讓你感覺到真實和溫暖。

只是個性迷糊,有時莽莽撞撞,關心人的方式有些隱悔,讓人有時會產生誤會,又兼嘴笨,性急,不會辯解,所以總會有尷尬的狀況發生。

她著起急來,真的會臉紅脖子粗,結結巴巴說上半天卻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有時恰好我在場,就會順帶幫她解決了麻煩,可奇怪的是,即使問題不在了,她仍是一臉的通紅,比先前更甚,這在我見過的女生之間,算是稀奇的物種了。

習慣這種東西,最開始都是信手拈來,不經意為之的,但往往到了最後,你就要被它牽着鼻子走,還沒有半點不妥的感覺。

就好比我和她。

最開始,未曾想過留一個女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可到了後來,一天不見她來嘰喳,就感覺少了什麼一般。

幫她解決麻煩的數量和她製造麻煩的次數成正比,修改卷子,替寫報告的事情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有時候,我會停下來,敲敲額頭,不懂為什麼會這麼心甘情願的替她收拾著爛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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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對身邊的親人好一些吧,如果有什麼要說的,要做的,就馬上去做,(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手機用戶登陸.n,章節更多,請登陸16文學網閱讀!)不要再說什麼工作忙,學習忙的借口了,我們的時間真的是有限的。今天華的一個親人進了醫院,接到電話的時候,華真的腿軟了,生怕這一次會成了永別,雖然後來他的情況穩定一些,但華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上學時總說學習忙,工作了,就以工作為借口,周六周日寧可在電腦前碼上一天的字也不會主動去看看他,板着手指數一數,己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去看望他了,心裏一直都在僥倖的認為他一定會永遠陪在身邊,所以根本不用怕,那些答應過他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去做,可今早接到電話的時候,才驀的清醒……

子欲養而親不在……也許上面這些話會讓親的心情變的很差,但華在這裏只是想提醒親們,如果有時間,哪怕是一分鐘,一個小時,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老人的心裏也會感到很安慰的,不要等到為時己晚,才抱憾終生。

【蘇維之佳茹】

但不懂就是不懂了,想那麼多,也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有幾次,險些就要忘了接近她的目的,竟覺得這樣,其實也滿好。

只是,偶爾會看到她身邊的佳茹,外表靚麗,仍就昂着高傲的頭,那副神態與那年的她完全沒有變化,一想起她,就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不覺得又要發笑。

原本以為她不會再記得我,未曾想,她竟然是從一開始就認出我來了。

那次爬山,佳茹臨時加入進來,我們是早晨出發的,那時候陽光還不會很足,山風清涼,是爬山的好時段,三個人的隊伍里,雅靈背着包走在最後,我要幫她,她也笑着說不用,還向我展示她瘦瘦小小的胳膊,說她其實強壯的很,我猜她也許背包里有什麼我不方便看到的東西,也就沒有多堅持,然後就是詢問走在中間的佳茹,她沒做推辭,揉了揉手腕,不但把包交給了我,還伸出手向我借力氣。

作為一個紳士,我當然不能拒絕女士這麼小的請求,即使不是什麼紳士,別人的請求我也是不會拒絕的,況且,她是佳茹,是那個從小就很難拉下臉來向人救助的女孩,我當然不會顧忌其它了。

上山的路程很耗費體力,我背着兩人的背包,還要負責中間的佳茹,沒有辦法分開心思顧忌後面的雅靈,待我和佳茹爬到山頂時,回過頭卻找不到雅靈了。

有些擔心,我想要去尋找,佳茹坐在一邊沒有說什麼,卻用手揉着腳腕,我看到她的腳碗腫了很高,手每揉一下,她的眉頭就皺緊一分,猶豫了一下,覺得雅靈應該只是落在了後面不會發生什麼於是回到佳茹身邊幫她處理腳腕上的扭傷。

不知過了多久,候佳茹的腳腕被我處理好,抬頭和我說謝謝,我笑着搖頭,正要說什麼,就看到了獃獃愣愣站在山路間的她。

遠遠看去,她只是有些喘,沒有太大的問題,我放下心來,回手取來背包里的水拿在手裏,正想站起身過去給她,突然又想到佳茹從山底到山頂也一直沒有喝什麼,於是把水打開遞了過去,佳茹笑着接過去,喝了一口,又是笑了一下,雙眼看定我說:「蘇家小少爺嗎?」

我愣了下,很快就明白過來她是認出了我,於是點點頭,她把水遞過來,我搖搖頭,她便說:「那時候,你可沒有這麼呆板,是誰說過要做一架飛機載着我飛上天來着?」

我沒想到她連這些都記得,回憶起那段短暫的時光,恍然如昨,竟似也變回了率真的自己,探過頭,就着她的手喝了兩口瓶里的水。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她說:「那時候覺得你很討厭,可現在,小呆瓜長成了大帥哥,還變的炙手可熱,真是後悔當時為什麼不早早下手。」

「呵,現在也不晚。」我答的有些模糊。

轉頭,看到雅靈己經走到了我們身邊,一身的灰土,頭髮凌亂的可以,下巴上有幾道小小的擦傷,嘴角有一塊淡紅的印跡,雙手背在身後,她的目光有些閃躲,明明就在我們面前,卻不知在看着哪裏。

我問她出了什麼事情,她說不小心跌了一下,我要仔細看看她的傷,她卻躲開,結巴的說自己沒事,然後就獨自走到亭子邊的崖旁看風景去了。

不知為何,我的心裏有些不舒服,為她陌生的態度,為她閃躲的動作,也為她有所隱藏的情緒,總之,我的心情因她,變的有些不好了。

「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吧。」佳茹突然說,看到我不解的表情,解釋說:「只是聽說而己,她好像喜歡了一個男孩子,但他不喜歡她,昨天還交了新的女朋友,可能……是傷心了吧。」

有這種事情?

我斂下眉,心情更是不好。

為什麼這種事情她都不告訴我?有了喜歡的人?她?每天粘在我身邊的她,竟然也有了喜歡的人嗎?

我分不清我微微升起的怒火為何,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那麼瘦那麼小,仿若一陣風就可以吹她下去。

那天回來己經很晚了,雅靈說要回宿舍,並用固執的不要我相送。她一整天都沒有說幾句話,很多時候她都是站在我們身後一個人不知在想着什麼,我正想堅持着送她回去,她卻提步就走,連佳茹也沒有等一等。

「不用了,她可能是想回去靜一靜,失戀的是候一個人是最好的,我們走一走吧。」

佳茹說着轉過身,指著不遠處的咖啡廳:「進去喝一杯吧。」

我無法拒絕,又看了一眼身後背影有些孤單的雅靈,便轉過身與佳茹一起向咖啡廳走去。

對佳茹的感覺我說不清,但每次看到她就總會想起那己有些模糊的童年片段,那時候,大家都還在,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

送佳茹回去的時候,看到她的窗口一片明亮,雅靈或許還沒睡吧,不知道她的心情怎麼樣了?

正想離開,佳茹己從窗口探出頭來,向我擺手,我笑着回應,餘光瞥見她身後一個剛剛縮回去的小小的黑影,心裏訝然。

雅靈,剛剛就在窗前嗎?

為何不和我打招呼?心裏還有煩悶着那些事嗎?斂下眸,下意識的不願聯想到她因情而困的可能,原地又呆了幾分鐘才離開。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佳茹和雅靈結伴同行的次數多了起來,雅靈也越發的沉默,和佳茹聊天的空檔,看到她垂著頭神遊太虛,就有些不舒服,拍拍她的腦袋,她才啊了一聲回過神,卻是臉上紅了一片,眼裏也事著尷尬。

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多,我也就慢慢習慣了,只是總想與她在認真的談一談,談一談她所謂的暗戀,真的就值得她這樣傷神嗎?

佳茹傳短訊過來:「不是有聯誼嗎?不如介紹雅靈過去試試,有了新的感情,才能從舊情中掙脫。」

我看着這信息足足的一分鐘,最後回復:「以後再說吧。」

不是沒有,身邊單身的朋友也有不少,只是這根紅線始終不願意牽,找不到什麼原因,只能說服自己是因為沒有發現適合她的人。

某天,接到爸的電話,說是周末回家,有一個酒會很適合我,問請楚后才知道不過就是一個相親大會,出席酒宴的都是清一色的貴家小姐,爸的心思顯而易見。

我心裏微惱,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了,生硬的問候,利益的試探,我早己經有些疲憊了,電話那邊爸的態度很強硬,我一時心急,脫口而出:「我己經有了女朋友。」

「哦?」他有些驚訝,沉默了幾秒鐘后說:「那好吧,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要讓我失望。」

放下電話的時候,佳茹的短訊恰好過來。

「他又在逼我!他的那個寶貝女兒前幾天堂而皇之的跑到我家裏,說以後整個家都是她的,他太過份了,他是真的要毀掉媽媽和我,蘇維,幫幫我。」

她的那個父親我還記得,臉上總是掛着三分的笑,眼裏卻看不到笑意,當年是個落魄才子,被佳茹的母親看中,最後招了上門女婿,佳茹在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對他很排斥,那時候我還小,不懂其中的意思,甚至還因為這個怒斥過她,但現在看來,她的恨意並不為過。

林氏是佳茹的親生父親去式后留給她和媽媽的產業,過去的林氏一直都是她的母親位居高位,可如今,屢屢傳出更換內部高層的消息,再加佳茹的母親身體日逾變差,這一切,理所當然的就與那個男人脫不了干係。

外人總以為她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可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只是一隻伸長了脖子想要保護母親的小鹿而己,這些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竟然讓我有些意外的欣喜。

後來的一天晚上,我很自然的就和雅靈談到了佳茹,而如我所想,雅靈很快就把我的心意透露給了佳茹,一切都水道渠成。

與佳茹的交往似乎成為了校園裏的熱點話題,但我真的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可聲張的,我只是談了一場戀愛,同這個年紀大多數的男女一樣,我一直都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出眾的地方,相反的,我一直都在儘力的放低自己,希望能融入正常的群體中去,我不想讓自己過於的耀眼,我也不想聽到那些女人在我的背後議論雅靈的話題。

是的,同我相伴的那些日子,雅靈的壓力應該是很大的,那些不堪的話語我也是有耳聞的,也試着找過那些人封住她們的口,可人多口雜,縱然我再努力,那些不負責任的緋言還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曾經擔心她會不會受到影響,可是她完全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依舊繞着我飛來飛去,有時看着她前一秒還很沮喪后一秒卻要安慰我的樣子,很想把她攬到懷裏安慰一下,只是我清醒的很快,知道這種事情如若做了,她就真的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蘇維那晚的約會】

也許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這是我的第一段感情,因為自身和家庭的很多原因,感情的事情往往不能隨自己的心意,所以在和佳茹的一開始,我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總會有些不自然,總會時不時的懷念與雅靈相處的自然情景,於是,不顧時間和地點的錯神去尋找她。

而這種時候,佳茹往往就要問上幾句,我笑的掩飾,心裏卻有些糊塗,不知這一絲的心虛為何。

晚上的時候,在食堂的小徑上逮到了打飯回來的雅靈,她慌張的模樣讓我很不舒服,抬頭掃了一眼後面的食堂,這個時候分明就只餘下一些冷飯剩菜,她能打回來什麼?騙過她,拿到她手上的食盒,果然,又是那些沒有營養又生冷的食物。

毫不客氣的倒掉,彷彿一切都理所當然,也許家長做的久了,心裏就自然的留了一個位置給她,把她的當做是自己心頭的一塊來照顧。

我氣她不懂照顧自己,一脫了我的視線無論什麼都開始將就起來,要知道,改掉她生活中這些粗心的毛病費了我半個學期的時間,這隻有幾天不在她身邊,她就固態萌發了。

把己經買好的東西遞給她,她摸摸頭髮,有些不好意思,我心裏輕鬆了一些,轉身送她回寢室。

小小的個子,還不及我的肩膀高,我側眼瞄過去,垂頭默默跟隨着我的她,總像是我臆想出的一個幻覺,那麼淡的存在感,好似我想起她了,她就出現,哪天忘了,她也就消失了,她生存的全部意義都在我是否記起她來……

真的是這樣嗎?我疑惑,心裏微亂,有些事情越是細想越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對她這些天來一直消沉的情緒感到憤然,想要拉過她細細與她談一談,又察覺兩人己經走到了宿舍樓的中心廣場,來來往往,眼目眾多,不為其它,也要為她考慮,於是又硬生生把要說的話壓了下去。

她提步默然的進了宿舍門,我的手抬到一半,卻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頭,看到佳茹的頭探了大半,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望過去,擺了個晚安的手勢,再回眸時,雅靈己經不見了。

那晚,一個初次戀愛的傻小子,一個自卑且自覺的傷丫頭,不過一個揚手,一個轉身,不過幾秒的時間,上帝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待笑過後,己是數年。

戀愛本該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卻總執著的想要拉上雅靈,佳茹笑的意味不明:「就不怕別人說,是我們三個在談戀愛?」

我微愣,答:「雅靈不是別人,而且,她最近心情很不好。」

「感情的傷還要感情醫,上次提過的意見怎麼樣?我可以組織的。」

「不用。」我答的飛快,佳茹的神情隨之一變,我暗暗皺眉,也是不明白自己這屢次三番的阻撓是為何,只好找了別的話題打斷過去。

這樣的次數多了,我莫名的就有些厭煩,未等佳茹開口,就己經找了借口搪塞過去。

雅靈的事情就讓她一個人去解決吧,我這樣開慰自己。

不知不覺,時間走的飛快,這樣詭異的三人組倒也因為時間的原故而被人習慣了下來,我未察覺到哪裏有異,有時,更覺得這樣的相處,更會舒服一些。

雅靈依舊是悶悶的,偶爾佳茹不在單獨相處時,倒是有些歡顏,我屢次想要問出口的話,每到嘴邊卻都像是卡了一塊什麼,如何也說不出來,最後索性作罷。

多年後,我總會想,如果當時一直這樣下去,一直這樣糊裏糊塗,清明不分的走到最後,會是何種的結果?

我會不會某一天就和雅靈斷了聯繫?她終是因為傷透了心而選擇了放棄對我的愛戀而嫁給另一個男人平心的過一生?亦或,我同佳茹結合,卻屢次在生活中提到雅靈的事情,婚後的生活並不如我想的完滿,我總會感覺丟了一些什麼,而那感覺在接到雅靈的結婚請柬時才一股腦的爆發出來,卻己為時己晚……

會不會呢?我不知道,也許,我會在畢業的那一年就模糊的感覺到哪裏不對,卻是在雅靈離開后明了了自己的感覺,卻是放不下對佳茹的責任而仍就徘徊猶豫,最終,虛假的笑着祝福着雅靈的幸福,而自己,卻努力的做着另一個女人的完美丈夫。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站在崖邊,我永遠不會失去理智,涼薄又冷情。

若不是那樣的一次變故,救了我,也救了她,我怕是,永遠不會徹底坦白,永遠也不知道痛到深處和愛到深處是何種的感覺。

那天載着雅靈和佳茹一起去訂製禮服,其實早己經猜到雅靈會有抗拒的情緒,卻不知為何想送她一套小禮服,甚至在前面的幾天就己經和設計師定好了樣子,只想當天給她一個驚喜,卻不料她還是因病逃掉,我陪着佳茹選擇了一套店裏新款禮服后就取了雅靈的一起帶了回去,又怕她沒有相配的鞋子,還專程託人早早選了樣子,最後是拖了她的室友帶進去的。

給她打了電話,電話里她聲音時斷時續,舞會現場人聲嘈雜,聽不清她都說了什麼,心裏微急,想去看看她的狀況,卻被其它人纏住,只得先處理眼下的事情。

後來舞會開始時,我瞄到了她的身影,懸著的心放上來,才放心思在佳茹的身上。

這樣的一個舞會,佳茹無可置疑的是全場的公主,我身上承載着大家艷羨的目光,心裏卻分了心思在雅靈的身上,擔心她第一次參加這種舞會會出狀況,又擔心她會遇到咸豬手吃了虧,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恰好一曲將停,我的目光就瞥下了去。

沿着全場搜尋着她的身影,看到最角落一個趴伏在桌面上手裏仍然拿着酒杯的女人背影很似雅靈,她的身邊有人低頭問着她什麼,前面也圍了不少人,只是看笑話的居多,真心想要幫忙的卻沒有。

我心裏怒火上揚,完全忘記了面前的佳茹,幾步踏下台去走到她身後,將她身邊的男人隔開,拉着她的胳膊抬起她的頭。

她臉上的嫣紅不是燈光所致,顯然是因為喝的太多了,我瞄了一眼桌面上歪七倒八的空杯子,眉頭皺起來,又掃了一遍在場的眾人,成功的讓他們都閉了嘴后,俯身到她面前:「雅靈,把杯子給我,不能再喝了。」

她用迷茫的眼看我,嘴角笑的彎彎的,眼裏卻晶閃閃的,像是有淚,我胸口一窒,把她的酒杯從她手裏奪過來甩到地上,她不依,要去撿,我拉住她不放手,她就開始胡言亂語,周圍又有笑聲傳過來,我怒喝一聲,頓時鴉雀無聲。

我心裏酸疼,雅靈邊唱邊笑,笑着笑站卻笑出滿臉的淚,嘴裏說着什麼:「不愛他,我才不愛他,愛他的是傻瓜……」

她就這麼愛那個男人?這麼久的時間不但未曾好一些,更是逾演逾烈?

擦掉她的眼淚,她扁扁嘴,很委屈的樣子,乖乖的安靜下來,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膝蓋上,像是糊塗,又像是清醒,一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模樣,我理平她的亂髮:「不鬧了,回去了。」

她就乖乖的點頭,可我站起身的瞬間她又去找酒,一口灌下去大半杯,我真的生氣了,一把打掉她的酒杯,她又哭又鬧,我圈着她站起身,看到佳茹就站在不遠處接電話,她接完電話轉過身,表情是冷的。

那時我只以為是我的錯覺,可如今想來,她是接到了蘇氏面臨危機的消息了吧,所以才一瞬間就打消了對我的興趣。

那時我並不清楚這一層次的意思,抱起雅靈走到她身邊,她看了我們一會,忽然笑起來,說:「宿舍里察的比較嚴格,雅靈會受處份的,不然去外面的賓館吧,託人給老師捎個消息就好了。」

我一時心急,並沒有多想,隨着她一起訂了房間,把雅靈扶進去,再後來,是一杯酒,佳茹說慶祝我們圓滿的一周年,我同樣不疑有它…….

再再後來的事情,便是一團亂。

雅靈獃獃的坐在床上,我阻擋着佳茹揮打過來的手,她的身後一些陪她一同過來接雅靈的同學則是呆傻的模樣,我只覺得頭昏腦脹理不清頭緒,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太詭異,讓人沒有時間整理。

回去的路上,雅靈一聲不吭,頭快垂到了地面,我看到她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稍一尋思便清楚了那是什麼原因,於是心裏更加愧疚。

送她進校園的時候,周圍的目光不善且大膽,我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卻無能為力,我己經沒有資格再去闢謠了,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事實。

她走在我身邊,沉默不語,那樣一個季節,陽光太強烈,我只來得及看清她驚慌掃來的視線,餘下的就只剩下周圍那些不斷湧來的眼神和漫天的議論聲。

心裏亂到了極點,竟然平靜了下來,不想去猜測以後的任何事情,只想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回宿舍。

「蘇維……」她叫住我,卻並未轉過身,我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下擺差些蓋到她的膝窩,她的頭卻幾乎埋到了領子裏。

「回去休息吧,雖然這只是個誤會,但我不會開脫責任的。」我儘力將語調放緩,斟酌着她能接受的辭彙,卻不料她的身子一震,原本要說的話似乎全吞了下去,乾巴巴的說了句再見,就轉身走了。

現在想來,這句話說出來就是錯,我的所謂解釋,就好似一把尖刀,狠狠的割斷了她的任何幻想,她也許當時想說,她喜歡了我很久,所以不要自責,或是以此為契機向我告白也未可知,可我,一個強做鎮靜的大男孩,自以為是的以為負責這兩個字是對女人最好的說詞,於是說了,於是錯了,於是,上帝又笑着轉身,將兩人的幸福拉久了數年。

本以為這件事情只會沸騰一時,我卻小看了某人造勢的能力,那天晚上,我便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語氣里掩飾不住的怒火,在將近半個小時的訓責中,他的聲音疲憊且強硬,最後他說,找個時間把她帶到家裏來吧。

「我想不需要,這只是個誤會,我應該能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更好?一筆錢?一句道歉?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是從公司員工的嘴裏聽到的!蘇氏的小少爺,平日溫和可親,骨子裏卻是個浪蕩的花心公子……」

我暗暗吃驚,這己經超過了我的預想,這件事情的影響力竟然如此之廣,雅靈此時又該是怎麼一種狀況?

我一時心急,竟掛斷了父親的電話,一邊打給雅靈一邊向樓下走。

電話那邊是忙音,打了幾次都是這種狀況,

那時,我己經走到了她的宿舍樓下,向上望去,那個窗口依舊明亮,有兩個女生在窗前聊天,其中一個看到我,驚訝的退到屋內,半晌,又探出來,猶豫着說:「佳茹一直沒有回來,聽說是家裏叫回去了。」

我點點頭,卻問:「雅靈在嗎?」

兩人互看了一眼,才說:「她一直就沒有回來,我們聽說,聽說她和你……」

後面的話我沒有心思再聽,轉過身開始尋找起雅靈,她應該是在我離開後走掉的,當時我竟然放她一個人回到宿舍,面對着眾人的質問,她怕是比我還要難堪。

當初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我氣惱自己的粗心,腳步卻有些急,夜裏涼風滲進身體,她的衣服還是有些薄的。

把每一個我們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無果,失望的打去電話,不是忙音,就是沒有人接聽,但這些都好過她關掉手機,於是心裏稍稍有了些安穩。

走了許久,在學校後面的長椅旁發現了一熟悉的身影,輕步走過去,在她身後站定。

她一直在聽着電話,所以沒有察覺我的到來,話筒里女人的聲音很大,我也聽清了大部分的內容。

大概就是在說對雅靈很失望,沒想到會在學校里做出這種事情,還說有人打電話到家裏說她的女兒如何如何的行為乖張,這件事情只是其中的一個,不被人發覺的還有好多,最後,她甚至勸雅靈轉學或是放棄學業,先回到家裏再說……

雅靈不回話,身子窩在我的外套里側靠着長椅的扶手,右手扣著長椅的木棱,雙眸垂下,不知在看着什麼。

我想上前切斷那通電話,又怕這樣做會更加增加她的負擔,手握的死緊,卻只能站在她身後看着事態的發展。

「媽。」她忽然開口,聲音有些啞,像是哭過:「相信我,這件事,只是個誤會,我不是那種女生,他……」她停頓了一下:「也不是那樣的男生,真的只是誤會而己。」

「誤會?」她的媽媽激動異常,雅靈不得不把話筒稍稍拿離:「一個誤會就完了?他把你的清白都毀了,還把事情弄得這麼大,這讓你還怎麼生活?哪個男孩還敢頂着壓力再和你交往?就算是現在風氣很開放,也會有人在後面咬你的耳根,說你攀權附貴,連朋友的男友都要搶,不知是個多麼不知……」

「媽!」她打斷媽媽的話,我看到她閑置在旁的手驀的一握,身子弓起來,嘴裏卻再也沒了聲音。

我走上前,默默的拿過她的手機,她嚇了一跳,抬頭看我,眼裏瑩滿了晶燦的星光,我把話筒貼到耳邊,聲音竟然很是平靜:「阿姨,雅靈是個好女孩,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那些不知真假的傳聞請您不要相信,而給雅靈帶來的傷害,我會負責,請您放心,我叫蘇維,請您記住,也許……」我垂頭看雅靈,她微微的搖頭,伸手欲奪我手裏的手機,我退開一步,壓下心緒,道:「也許,我以後,會親自上門拜訪您……」

「你不必做這些的,媽就是這樣一個人,罵完后就忘記了,她很疼我的。」掛斷電話后,雅靈就一直垂頭坐在長椅上,兩手都扣緊長椅邊緣,一眼也不看我,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也是,我擅自的說了這些話,也許阿姨會誤會也說不定,對不起,沒有問過你的意思,我……」

「不是,不是這樣的。」她終於肯看我了,卻是看了一眼后又避開,嘴唇哆嗦了半天,繼續說道:「媽說的對,也許我該轉學的,等到時間一長,大家自然就忘記了,而且,說不定這件事情本來就沒有那麼嚴重,他們,他們只是,只是一時無聊,就,就拿來說說而己。」

我無言,對於她生澀的安慰,我很感動,她沒有指責我的不幹脆,沒有指責我沒有及時切斷信息源,沒有指責我沒有封住大眾的口,沒有指責我一整天都不見人影留她一人獨自承擔,她什麼也沒有說,就是左一句沒關係,又一句要離開,就成全了我的自由和解脫,我又能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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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對不起,前天,華少了一個親人,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真的沒有心情更文,今天努力奉上一章,希望親們能體諒吧。

【蘇維成全了誰】

兩人坐了許久,我轉身幫她把衣服攏緊,張口欲言,她卻突然站起身。

興許是腿有些麻,她身子微晃了一下,扶住長椅,脫下外套遞還給我,雙手背在後面向前大步走了起來,聲音里多了調笑的意味:「我們真的古板,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什麼啊,像個小孩子一樣,非要揪住不放,就當是,一堂,生理課,下了課忘記了就好,你去哄你的佳茹,我繼續頭疼我的報告,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她的步子飛快,我起身時,她己經邁上了甬路,隔着藍球架向我招手,轉身跑掉了。

我追上去,她卻早己經不見了人影,我打電話過去,關機,抬頭看她的宿會,一片漆黑,再低頭看看時間,己經是很晚了。

收回視線,轉過身,茫茫的找不到方向。

其實心裏是有着逃避的,一面是始終不見蹤影的佳茹,一面是想放卻放不下的雅靈,方才那麼衝動的對雅靈的母親說了那樣的一番話,要如何善後?佳茹一氣之下說的那樣讓人難以接受的話后便消失的無蹤影,又該如何找到她,是解釋?是挽回?還是忍痛放開?

不知道,想不出,在外面坐了半宿,直至第二天清晨。

校園裏早起的人並不多,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麻癢的四肢,正想離開,卻撞見了拉着行李箱垂頭悶走的雅靈。

不知為何升起的一股無名火,我幾乎有些粗暴的把她的箱子奪過來,鉗着她的下巴望向我,也不管周圍不斷投來注視目光的旁人,就這麼失了平日的風度向她吼起來:「不是說了沒關係嗎?這又算什麼?讓我愧疚?無聲的譴責?還是想讓我立刻就做出選擇給你一個安心?」

她本有些惺忪的雙眼一瞬間清明,繼爾湧上一層不可置信,慢慢的轉為震驚,直至最後是窘迫,尷尬,委屈,受傷,無肋和茫然,她費了很大的力掙脫了我的鉗制,咬咬唇,手向我的的手邊伸了伸,忽然又停下,雙手在身前握住不停的絞着手指,猶豫了許久,許久,才說:「不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換個地方住,沒有其它的想法。」

她又把手伸過來,摸到自己的箱子,扯了扯,扯不動,就抬頭看我,笑的有些牽強:「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靜靜的看她,其實心裏早己經後悔剛剛出口的話,我並不是想說那些,我只是有些亂,我想要一些時間,一天,哪怕就一天就好,這一天裏,我希望她會如她所說的堅強一些,至少不要再弄出其它的事情出來,給我一個休整,考慮的空間,我會給她一個很好的答覆,可,她卻要離開,托著那麼大的箱子,一聲不響的離開,這打破了我的計劃,我的怒火也僅僅是因為昨夜無眠的疲憊和雜亂的心思無法表達而爆發出來的。

待慢慢平靜下來,我便又滿心愧疚,看着面前努力想要得到我信任的她,心被扯了一下,不是很痛,卻不舒服。

「好好的,為什麼又要搬出去?」我看着她,把箱子拉遠了一些。

太陽己經慢慢升高,她的表情有些慌亂了,因為周圍的人開始多起來,議論聲也不時的出現。

「電話里再說好嗎?我趕時間,給我箱子。」

「今天不是有早課嗎?這個時間不吃早飯的話,早課就要遲到了,我送你回去。」我拖着箱子避過她便向回走,她趕上來,想要拉住我,又恐周圍人再妄自猜測什麼,只好擋在我面前,聲音壓的極低:「求你了,再有一會,人就更多了,你不要管我了,我不會遲到的。」

我手一轉,又避過她的手,她急到不行,簡直要哭出來。

我有些不忍,問:「有事情瞞我對不對?」

她還想隱瞞,我作勢要繼續向回走,她才急着說:「宿舍,我住不下去了,學校周圍有很多出租房屋的,環境和位置都還不錯,我想去看一看。」

「住不下去?」我音調高了一些。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點點頭。

那一瞬間,我幾乎有些狼狽,我感覺很銼敗,我第一次發現也有很多事情是我所解決不了的,我所不能控制的,比如人心,比如流言。

想將整個學校里的人清空,那些個不負責任的言論將原本的事情誇大的無數倍,這會成為一個結,一個永遠打不開的結,不會有任何辦法,只能等待着人們忘卻,淡忘。

「外面不安全,我在學校附近有一處臨地住所,不如,先……」

「不要,你不要再管我的任何事情了,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怎麼會沒問題?放她一個人住在沒有安全保證的校外,我會放心?她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原諒自己?

我這邊態度強硬,她也分毫不讓,兩人固執的對峙著,直到電話響起來,她趁着我分神,提着箱子就跑,我一邊按通電話一邊趕上她,顧不得她的箱子,只一手攬住她的腰就按在懷裏,她掙個不停,我用了幾分力,她才終於安靜下來,那邊話筒里佳茹的聲音有些遙遠:「蘇維,還有二十分鐘我就要登機了,感謝你這段日子以為給我帶來的美好回憶,如果我還有機會回來,也許,我們可以將這份緣份延續下去,再見吧。」

她如此的聰明,明明離開了,卻還是丟下可能回來的話語,那句有可能再續前緣就像一個不定時會爆開的炸彈,在每一次我將要踏進雅靈的國時,就砰的炸開。

她出國了,走的乾脆利落,電話消號,信息全無,問不到她出國的原因,也得不到她家人的任何回復,校園裏的流言又有了新的版本,什麼為了治療情傷而遠赴他國,什麼被最好的朋友刺了最重的一刀,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去憨憨厚厚,骨子裏卻是個妖媚的主,什麼我與雅靈早己情意互生,佳茹只不過是我一個臨興而起的玩具而己……

雅靈勉強在我為她租下的地方住下,卻很少主動來找我,偶爾在學校里見了面,她也是匆匆避過,或是嗚啊的敷衍我幾句便離開,她從沒有向我說過她承擔的這些,只是偶爾瞥見她時,她總是一副失神的狀態,只有在應付我時,才會堆起一臉偽裝的笑來。

蘇氏的危機再也隱瞞不下去,我從報紙上看到這一個消息后,第一個想法竟是覺得可笑。

父親不向我透露任何內情,也不讓我插手公司的一切事情,明明己經這麼嚴重的情況,我卻要從報紙上得知一切,這怎麼能不讓我覺得好笑。

匆匆趕回到家裏,父親仍就咬定這一切危機都只是一時的,蘇氏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跨掉,我提議讓我開始參與到公司的運作中去,他沒有馬上答覆,卻是提到了雅靈,說想要見見這個女孩。

我不記得我當時是什麼樣的心理,是內疚?是欣喜?是覺得理所當然?是償還?是堵氣佳茹?還是本就己有了將她圈在身邊的想法?

我趕回學校,正要打電話給她,她卻己經在我的宿舍樓下等待了,見到我,她幾步跑過來,有些喘,卻急着說:「我剛剛看到的報紙,會沒事的,這種事情我經常在報紙上看到,只要資金有了着落,就會扭轉過來局勢的,所以……」

她不停的說着,我卻分起神,第一次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孩。

平凡,真的平凡,卻讓人心暖,若不是她因為佳茹,若不是她無時無刻不出現在我的身邊,我是否早在見過幾面后就把她忘記了?她的話很多,提到她自己的卻很少,多半都是與我有關,偶爾有關她自己的,也是自嘲的口吻,故意醜化了來讓我開心,她很少說華麗的語言,她的關心只有幾個字,卻喜歡用實際行動來讓你安心;有時因為太過熱情而讓人誤會,卻不懂解釋,一臉的委屈像個孩子,但下一次仍就要那樣做,固執的讓人又氣又毫無辦法;又總是一臉的相安無事,瀟灑的好像全世界就屬她最堅強,實則,被我逮過好多次一個人偷偷掉淚的時候……

這樣的一個女人啊……

「如果,有一個機會可以永遠和我在一起,你願意嗎?」我忽然問。

她愣住,說到一半的話就卡在嗓子裏,咳了咳,有些驚訝和快速閃過的驚喜:「什麼?」

「和我在一起,你願意嗎?」我又問了一遍,並不清楚當時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

她看了我一會,眼神變的很複雜,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報紙,復又抬起頭,說:「她剛剛走。」

「恩。」

「她還會回來的。」她又說。

「也許吧。」

她等不到我別的話語,低下頭沉默了好半天,手中的報紙被她捏的死緊,在我幾乎又要開口時,她說:「好,好的。」

【蘇維依舊】

我並不訝異她的回答,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前一秒,就己經有一種感覺,她會答應。

是的,她會答應,沒有理由,沒有原則,哪怕,我的提議刁鑽任性,她仍就會一無反顧的點頭答應。

就是有這樣一種人,會丟掉自我,成全別人的意願和世界,也許別人會覺得無法理解,但,她們並不會覺得這樣做有何不可,只在於,那個人值不值得她們這樣的付出。

得到了她的答案,我的心裏仍就亂亂的一片,就這樣的確定了嗎?

前一秒,朋友,后一秒,情侶?

我試着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竟然躲開,幾秒鐘的尷尬后,兩人都不太敢看對方的眼睛,就這麼默默的走,也不知要走到哪裏去,越走越是茫然,越走越是找不到答案。

「晚些,一起出去吃飯。」

我說,視線看着前面,因為我不知該用何種目光去看她。

她似乎在看着我的側面,看了一會,又匆匆調開,音調卻顯然提高了一些:「好啊,一起去啊。」

不等我答,她開始板着手指絮絮不止:「肚子都快餓扁了,聽了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素食店,裏面的東西超好吃,早就想去嘗一嘗了,對了,後面還有一家,叫什麼卷?唉呀,這個臭記性,上次還拿着宣傳單看了好半天的,叫……」

她自言自語,手舞足蹈,我卻一句話沒有再說,有時她會停下來幾秒鐘,似是在考慮,但我知道她是渴望我會說一些什麼,哪怕是無意義的一些感嘆詞也好,我卻始終讓她吊著一顆心,忐忐忑忑,越說心就越沉。

「好了。」

我輕輕的打斷她,她正說到第N+1種美食,被我這兩個字嚇到尾音跑了調,手訕訕的在半空中停了幾秒,然後收回到口袋裏,不再說話。

「上次一起吃過的湯麵……」

沉默繼續了幾秒鐘后,我試着起了個話頭,她眼睛一亮,瞬間接上來:「那個嗎?你喜歡?我以為,你會不習慣那種東西。」

「還好。」我頓了下,點頭,其實選哪個都無所謂,選這個也只要因為離學很近而己,而己。

她卻開心的可以飛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去訂位置。

「六點吧,校門見。」我說。

「恩恩。」她連連點頭,眯着眼向我搖手:「去吧去吧,你有事情就先忙,我先去佔位置也沒關係。」

她一邊說一邊後退,我急忙招手,卻也來不及了,她結結實實的撞到路燈桿上,啊了一聲,搖搖晃晃的像個不倒翁。

我閉眼,嘆了口氣,想要上前,卻見她嘻嘻哈哈的又站起來,臉燒的火紅,像是做了多麼丟臉的事情,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就跑掉了。

我看着她一直跑一直跑,腳步凌亂,身姿卻輕盈,不由的,微微彎起嘴角。

冒失的傢伙,如若沒有了我,還真的難以想像她以後的生活會如何?

那之後,事情格外的多,忙碌中,就把吃飯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了,待記起來時,忙打開電話,卻發現除了一個短訊外,就沒有任何信息了。

短訊是她發的,時間是六點三十分,內容是:不用急,我在這裏定了位置,還和老闆娘說好,面先在後面煮著,等你來的時候再上來。

第一次名義上的約會就遲到,若換成我是對方,怕是心裏百轉千回不知想出多少的麻煩來,不知她如何?一通電話也沒有打過來,是不是己經生氣的回去了呢?

我抓起外套向外趕,一踏出門才發現短短的三四個小時竟然就變了天,狂風吹的道兩旁的樹枝左右甩動,本就寒涼的晚上因這風而變的更加的讓人難以承受,眼一緊,想起和她分開時她那件薄薄的外衣,腳步又急了幾分。

剛剛跑了幾步,身後一個微顫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裏。」

我有些難以相信的回頭,看到她就站在男生宿舍的台階下面,路燈照不到那裏,黑暗暗的,正面就是風口,風比其它地方都要大上幾分。

她慢慢走過來,懷裏鼓鼓的,走到我面前時,她的臉紅紅的,但分不清是害羞還是風吹的,她小心翼翼的拉開衣服的拉鏈,從裏面捧出一個保溫瓶,瓶子外面一層又一層包裹着包裝袋,裏面隱約可以看到白蒙蒙的水氣。

「看你沒有來,就想你一直有事情被耽誤了,老闆娘很好啊,借我保溫瓶,還多加了好多的湯,還熱著的,給。」她把還很熱乎的東西推到我懷裏,手收回到口袋裏,不自覺的做了個縮頸的動作,看看宿舍又看看我,輕推了我一把:「進去啊,我也回去了,拜。」

從來沒有誰能像她逃的那樣迅速,一轉眼的功夫她己經逃的沒了人影,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經常在這裏踩點蹲坑,把地形都摸的透透的?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疲憊。

很想對她說:「不要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怕試過後仍就不能愛上你,那時候你要怎麼辦?太了解你的性格,如果全心都撲到了一個人身上,你又要如何全身退去?」

心裏亂的可以,手捧著保溫瓶站在風裏也忘記了要回宿舍,站了一會,最後仍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很晚的回去,於是提步趕了上去。

走了很遠才看到路邊歪歪扭扭邊走邊踢石子的她,看看時間,己經晚上九點多了,行人也是稀稀落落,路燈的光暖黃又有些暗紅,她的背後灑下了一層的暗光。

很寥落的樣子。

我嗓子啞了啞,原本想叫她,此地卻有些不知如何行動。

她踢著踢著,忽然就站住,整個人靜止了幾秒鐘,就原地又蹦又跳,嘴裏叫着:「凍死了!」一邊說着一邊向前跑,腳步飛快,轉眼就拐進了衚衕。

我還讓在原地,手搭在外套的邊緣始終沒有動作,最終,嘆了口氣轉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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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本想快快的結束番外,可這個慢熱的老毛病,華是不是根深地固了呢?親們如果覺得不必這麼詳細就在留言板里說一聲,華就縮短章節,如果覺得還好,不介意,華就依照這樣的感覺寫下去,好不?

晚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給她發了條短訊,裏面的內容不過區區三個字,還好嗎?

她回的很快,讓我隱約有種錯覺,她也許一直就等在電話的那邊,蓄勢待發。

「很好啊,半路的時候搭上了順風車,好福氣吧?!」

我失笑,她這樣的小謊,次數多的我己經記不清了,逮到了她便承認,逮不到,她就會像只滑頭的小老鼠,無孔不入,就是不**明大道。

「回去喝點姜水,聽說很驅寒。」我很自然的編了這個短訊,也眼看就要發出去了,卻在最後的一秒鐘又按了取消鍵,心煩意亂的看着屏幕發了幾秒鐘的呆,最後還是刪掉了內容,只發了短短的幾個字:「早點睡吧。」

「恩,晚安,聽說,明天會降溫的,最近的天氣變化的厲害,呵,不過前幾天陽光很好,看到很多人都出來曬被子,你們也有吧?!這次的湯麵有些油,老闆娘加了太多的湯料進去,呵,記得你上次託人買了茶包,應該還剩下不少,我的意思是茶喝多了會失眠,睡前喝些清水就好了。那,就不打擾你了,晚安。」

這幾十個字像是經過了她深思熟慮一般,我等了將近一分鐘才收到,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來念,還是覺得這話橫著看,豎着看都很不舒服,心想她可能是困極了,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了,於是回復了晚安兩個字后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到了熄燈的時候,我扭亮桌邊的枱燈,手頭是一份我圈出重點的複習材料,這個東西每次都能救她脫離補考的苦海,她寶貝的很,於是我也異常的認真,通常會趕出一段時間來給她消化。

圈完了最後的重點,捏捏眼角,把紙張仔細的裝訂在夾子裏,才翻身尚床。

剛剛躺下的時候,並沒有睡意,閑來無事翻出手機,又點開她的那條短訊,心頭一動,這才算是明白了她那短訊的意思。

不過就是說天冷了,被子是不是很暖和?湯麵吃多了會在夜裏感覺到不舒服,但不要喝茶,會失眠,喝杯溫水就好了。

簡簡單單的意思,偏要弄的隱誨難辨,真的讓人有種無力卻又衝動的感覺,想想這天前的我們,晚上也是經常短訊里聊到忘記了時間,內容多種多樣豐富有趣的很,她每次都大篇大篇的發過來,像是散文,又像是積了多少的話怕時間不夠心急着要一次的表達明白一般,哪裏有像現在?一句話,也要讓人猜上三分?反而變的不坦白了。

這天晚上,風吹的窗棱撲楞楞的響,凌晨己過我還是不能入眠,藉著手機幽幽的暗光,找到窗子未關緊的地方,一把拉上,又落了窗帘重新躺回到床上。

幾分鐘之後,還是無奈的翻身坐起,看了眼外面狂風怒吼的情景,再看了眼現在的時間,手指略略猶豫了一下,終是撥了她的電話。

沒有人接……

還是沒有人接……

原地踩着步子,索性站起身走到走廊。

一聲聲呆板讓人燥煩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耳中,我的手指慢慢握緊。

我似乎忘記提醒她要注意廚房後面和北卧的窗子了,因為方位很偏,又少有人住,那裏的窗子很少上鎖。

今夜這麼大的風,玻璃很可會被摔碎掉,依她的性子,怕是要一睡睡到明天清晨才會發覺。

想到這,我不由的就要向外走。

電話卻通了。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是被從夢中吵醒還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我停了兩秒鐘,叫她:「雅靈,是我,蘇維。」

「蘇維?」她疑惑,聲音像是參了奶,粘粘膩膩的,與她平時的樣子完全的不同。

我不由的一窒,接下來要說些什麼竟然都有些忘記了。

她的聲音很低,話筒不知放在了哪,也許是枕頭上,也許是被子裏,也許就在她嘴巴下面壓着,我怕她再睡着,恍過神來就連着叫她。

她終於是清醒了一些,啊啊的應着我的話,我指揮着她把窗子都檢察了一遍后,又讓她去看看門有沒有鎖好,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的聲音越來越清朗,直到最後都帶了一些興奮,我能聽到她奔跑在房間里嗒嗒的腳步聲,還能聽到她每完成一件事情就迫不及待來向我報告時隱隱邀賞般的小音調……

我這邊似乎是噙著笑的,舒適的靠着牆面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我問她為什麼這麼久才接,她啊啊了半天,就是不答她睡的太像豬,我又問她你的被子曬好了嗎?她呵呵的笑,也不答,我最後舒了口氣,直起身,向回走。

她小心翼翼的說:「你,這麼晚還沒有睡嗎?」

「己經睡了,只是記起你的事才醒過來。」

「哦哦,呵呵,是啊,是這樣啊,呵呵,我沒事啊,我都關的緊緊的,窗子,前面的,後面的,都緊緊的,呵,還有門也落了二道鎖,根本不用擔心我的,我身體這麼棒,就算是睡在天台上也半點事情都不會有的,要是有人敢潛進來,我就掄起棒子……」

她開始傻笑,而且越說越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我這邊己經進了屋子,她的笑聲在安靜的房間里一響起,耳邊立時就聽到幾人同時倒吸冷氣的聲音,我不得不再次走出去,也隨即打斷她的演講。

「雅靈小姐,該睡了,餘下的明天繼續,我奉陪。」

「啊?好,睡啊,快睡啊,都……都三點鐘了?快睡啊,我掛了!抱歉!」

嘟嘟嘟……

我錯愕的看着眼前的手機,哭笑不得,但一轉念,嘴角的笑多了一絲無力。

再有幾天,就該帶她去見見父親了,若是沒有什麼問題,那麼我們……這間的稱呼和相處的模式,就又要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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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更新的晚了一些,明天華想三更,不知能不能辦到,儘力吧。而對於所說的番外的詳細程度問題,華的意思是說在主線上詳細一些,餘下的一些就一筆帶過,而不是一鍋端,主線也只寥寥幾筆。這樣應該可以吧?不會很多,應該在第一次的婚後生活多幾章,再有就是蘇先生出現的那幾次,華會幫解解迷,再餘下的就是蘇和雅最後的幸福日子那裏了,對了,額外可能會有幾章方先生的番外,是滿足某位親的需要,大致就這些了,不會再有了,如果親覺得更新的慢,那麼就等兩天,等養肥了再過來也沒關係,不要像華一樣,挨到這麼晚才睡,身體哦,身體重要!最近天氣多變,親們保重!

【婚前】

第二天,我在校門旁果然逮到了臉色不好的她,二話不說,把葯塞過去,她手裏還握著一個瓶子,我的手背擦過去時感覺到了瓶子的熱度,再看她無限驚喜卻隱隱又心虛的神態,便明白她一定是想這樣的矇混過去,喝些水再回去大睡一場。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任是我再對她疏於關心也該了解眼前這個丫頭,總把自己比做小強的這個事實。

「沒這麼嚴重。」她小心的斟酌著辭彙,卻還是把葯仔細的收到包包里,手裏左右倒著瓶子,不言不語又像是有好多話要與我說一般,異常的彆扭。

我低頭看了看時間,皺眉。

己經晚了,為了等她連最重要的課都耽誤了,於是也不管她那多麼渴望和我分享她此時心裏的小感動,回頭匆匆幾個字:「照顧自己這種事情也做不好嗎?」

說了這話后,我便沒有再等她。

途中細心留意過身後的聲響,起初很安靜,後來就踢踢踏踏傳來她跑步的聲音,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心,卻又對她這種毛燥,不自憐的生活有了一些不耐。

就像是曾經陪着自己的寵物,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要變成你生命中最生要的一部分,除它以外,不會再有其它的奇迹出現,你的生活被打上了休止符,你只能在這條路上和她,走到老,走到天荒地老,而她,卻在那麼多的地方不盡如人意,你除了失望,沮喪,還會有茫然和無措。

做朋友時,我讓她,寵她,無論她做什麼我都可以無條件的寬容她,溺愛她,但立場變了,她的身份變了,我不可能再用朋友的標準來評斷她,我要的是妻子,一個站在我身邊陪着我吃飯,入睡,難過,幸福的妻子。

她跑到我身邊時小臉己經由粉紅變為了緋紅,我一征,停住腳,她險些撞到我懷裏,呼出的氣噴在頸側,灼熱異常,我眉一斂,她就縮著脖子退出來,我伸手拉過的包,扯開拉鏈,手就要伸進去。

她下意識的要躲,我的手卻己經伸了進去,手指在包里劃了划,摸到了一個絲質面料的東西。

我抬頭看她,她目光驚慌,半晌,驚慌沒了,又變的複雜,我的手還在她的包包里,她低頭把包口拉的更開一些,也探手進去,很快,她的手拿了出來,在她的手間,一塊紅色的面料有些眼熟。

「這個,是在床邊發現的,想着今天交給你的,剛好,那,你拿去吧。」她把東西遞到我面前,我愣住了,雙眼看着面前的東西,無法行動。

那是一條絲巾,紅色的料面,大花的暗紋,很漂亮,佳茹曾經愛不釋手。

那是我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她很喜歡,總是帶在身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在了那裏。

我一徑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沒有想過要去向雅靈解釋些什麼,現在想來,她那時應該很想暴走,很想逃到哪裏避開我那種滿是回憶的表情,她還會小小的期盼着我能解釋一句,哪怕一句都好。

可,我沒有,我什麼也沒說,我甚至連剛剛拉開她的包包的目的都忘了,一手接過她手中的絲巾,眼神黯了黯,張張嘴,還是無言。

她燒着一張臉站在我身邊,站在己經身為她男友的我的身邊,站在拿着前任女朋友東西睹物思人的男友---我的身邊,一言不發,手中的水應該是涼掉了,她連土法子也沒有辦法用了,只能硬撐著充當大樹,鮮花,小草……各種無關緊要的物體,獨獨做不成入我眼的女人。

「走吧。」我回過神說,手中的絲巾還握著,她的包大敞着,我卻忽略了,她跟在我身後異常的安靜,兩人一直走到教學樓前,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走向不同方向。

待我回過神想要說些什麼時,她己經不見了蹤影,手裏的絲巾鮮艷奪目,足以蓋過了一個平凡女孩微弱的存在感。

午飯沒有一起吃,因為我逃掉了,晚飯還是沒有一起吃,我的手機關掉了,隔天的早晨,我走出宿舍,一眼就瞧見她縮在豎起的高領里,不停的向這邊張望。

我後退一步,隱在黑暗裏,她還是不停的望過來,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都記起了她,走出不遠就會是無忌憚的談論著那段早該被掩埋的誤會,她把身子向樹邊又靠了靠,領子拉的更高,落下的發擋住了她的眼和鼻,只餘下面被咬的厲害的嘴唇。

我開始煩燥,不停的在原地轉着圈子,胸口有鼓情緒急切的想要發泄,突然不明白我為什麼對她就有了責任?更不明白事情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想當面質問佳茹為什麼要跑掉?更衝動的想要拋掉眼前的一切去尋佳茹討要一個答案。

太快了,容不得人喘息,我有些累,甚至,有些委屈。

我就像是一個大鐘,從不停歇的向前跑,只能向前,沒有第二條路。

……

她最終還是走了,在校園裏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的時候,她轉身離開了這裏。

我從陰影中走出來,迎面的陽光明媚的有些不真實……

分明是一個暖日。

眼一緊,想起她厚重的外套,她昨天燒紅的臉,胸口一窒,原本的紛亂竟然都被這焦急所掩下去了,開始大步的跑了起來。

「雅靈!」我喊她,她的身影己經變成了小小的一團。

我掏出手機,開機,正要打她的電話,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爸?」

「來公司一趟,馬上。」

我收了電話,前方,她的身影己經不見,腳步猶豫間,轉了方向,是校門的方向。

那天是我第一次進入蘇氏,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但每個員工的神情都是緊張的,我推開父親辦公室的門,他正站在窗前背對着我,聽見聲音轉過身來,認真的看了我一會,道:「到了你出力的時候了。」

……

那天晚上,我來到雅靈的住處,雅靈顯的很緊張,不停的跑來跑去拿這拿那,我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思考着該如何開口。

她忙完了一切,才規距的在我對面坐下,我抬頭,看到她臉紅的誇張,心煩意亂的也未曾深想,只是狀似鎮定的說:「明天如果有時間,去見見我父親吧。」

【堵上一生】

她的表情一瞬間豐富了起來,裊裊的水氣從面前的茶杯里升起來,罩住我的視線,她的一切都變的模糊起來,我斂下眼眸,雙手握住杯子,輕輕旋轉着,暗暗自語:「就這樣吧……」

木己成舟,除了劈毀腳下的船,不然我無法再次自由,但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所以,就啟程吧,不去刻意的確定什麼方向,走到哪裏……就算哪裏吧。

我重新抬起頭,有些詫意她竟然這麼久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時間嗎?那就算……」

「有的。」她拿出咬在嘴邊的手指,匆忙答到。

我看向她,她卻又沉默了,膝蓋不斷的開開合合,手也伸到唇邊輕輕的咬着,雙眸里都是複雜的光亮,雙眉,竟也微微的皺出一塊小丘。

「不要想的太多,我也知道要你這麼快就做出決定會讓你有一些為難,只是父親的意思我並不想拂逆,且,我也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等等,請等一等……」她打斷我,手肘撐在膝蓋上,捂住雙眼,微微的搖頭,像是要甩去些什麼,忽而,透過指縫望向我,撞到我的視線也不閃躲,心裏裝滿了事情一般。

我起身走到她身邊,她沒有察覺我的行動,在我坐下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要挪一些位置,我五指交插在一起,歪頭看她,慢慢說道:「雅靈,如果你感覺這件事情讓你很煩惱,就馬上拒絕我,你應該知道,一旦……事情發展下去,那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我無法要求你什麼,但我不希望你在我的身邊會感覺到壓抑和痛苦,雖然我……無法保證是否會……給你一個女人最想要的幸福,但我會很疼你,很寵你,若無變數,我會一生一世的與你在一起,這……」

她的手放下一些,目光里有驚訝,就這樣的動作看了我許久,才幹澀的開口:「就,這麼定了嗎?」

我不太明白她口裏的意思具體是指哪一方面,只好模糊的點頭,她愣愣的看着我,手完全放下了,眼裏一會光亮突現,一會黯然劃過,直看得我也有了些動搖,煩燥又起,有種衝動想站起身離開這裏。

「蘇維,你能記住你今天的話嗎?」

什麼?我的話?

我先前說的那些?還是裏面的某一句?

「能記住嗎?」她異常堅持的重複著問題,手指揪着我的褲子,揪的很緊。

我點頭,無論她說的是指哪一句,即然是我說的,我當然會記住,且會努力的執行。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點頭的動作過於輕易,她竟沒有流露出喜悅的感覺,反而有些失神。

我探身想看看她的狀況,她突的站起身,大步向衛生間走去,隨手關上門,不知在裏面做些什麼,我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她才走出來。

再次出來的她己經又恢復成正常的樣子,只開着壁燈的客廳光線昏暗,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聽她走到我面前,似是輕鬆的答:「明天我有一天的時間呢。」

多年後的一天,偶爾閑聊,突然聽到她說起了那天的事情,不由的又是一陣揪心。

她說,那天我進來的時候,臉色就不是很好,雖然笑着,但笑的難看極了,她和我是第一次單獨的在這麼封閉的一個空間里相處,所以她很緊張,很怕有哪些地方讓我失望,待她好一陳忙碌之後,卻不見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於是心裏己經有了些難過,後來又聽我疲憊的問明天是不是有時間,想帶她一起見父親,那一刻,我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的鼓勵和期待,除了疲憊就是麻木,她便清楚的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給我帶去了煩惱的小丑,我的不開心都是她所造成的一般,她不敢說話,也不懂得能說什麼,她的立場很尷尬,她甚至不知道她當時該換成什麼樣的表情?她只能僵硬的坐在那,心裏苦着,表面卻要笑着。

她想和我回去,哪怕明天天崩地裂,她也想和我回去,她想,她當然想,她愛了這麼久,突然有一天幾乎就要成了真,她怎麼能不開心?只是她又看到了我,她看到了我的不願,我的為難,我心裏的委屈,所以她沉默,她猙扎,她咬着手指想着是要放棄成全我還是自私一次成全她未知的幸福……

而這時候,我偏偏說了那樣的一番話。

她當然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心裏也是難過的,雖然知道我不愛她,但確確實實的說出來還是讓人很難過的,她有幾秒鐘的時間覺得自己很可憐,很可氣,很,咎由自取,但當我說出最後那句:如若沒有變故,我會一生一世的與你在一起……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的心裏重新蒙上了希望。

她在想,一生那麼長,如果我們都長壽,那麼就活到一百歲甚至更長!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又有二十四個小時,一小時還有六十分,一分鐘尚且有六十秒,她有這麼多這麼多的時間要和我在一起,難道上帝就不會在某一天的某一秒讓我們相愛嗎?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秒鐘,那,也是她與我的人生和幸福,這希望雖然飄渺,卻是可以盼望的,比沒有希望要強上千倍百倍。

於是她問我是不是記住了這些話,她當時很孩子氣的想,若我說會記住,便一定不會反悔,她便有了保證,可以放手拿出全部身心來贏得我的愛。

真是個傻瓜!

情到深入的海誓山盟尚且會煙消雲散,更何況是當時這麼彆扭的我們!

但我卻沒有辦法笑她,她的執著和勇敢己經強上我百倍,換位思考,若是我變成了她,遇到這種事情我會不會單單因為對方的一個點頭就堵上了一生呢?答案是,不會。

所以,我的愛,永遠不會敵過她的,哪怕我再如何用力的愛,在她面前,我都始終是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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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看完就洗洗睡了吧。

【卧房問題】

即然她己經點頭同意了,我這邊當然不會再說什麼,於是如一把力氣耗盡一般,瞬間委頓下來。

她的話,三句我回兩句,只是手裏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後入口都淡而無味了,她站起身收回空杯,我看着她走進廚房,又轉頭看了看這裏周圍的環境,還是和我住時的樣子,她並沒有改變些什麼,連書本擺放的位置都不曾移動過,她太過小心了。

「沒有什麼想裝飾的嗎?」她走到面前時我問。

她疑惑的看看我,才懂了我說的意思,也看了看周圍,嘴角彎著,很滿意的樣子:「這樣子很好,每一個地方,我都很喜歡。」

她跪到地毯上,雖然下面鋪了厚厚的毛毯,我還是示意她坐到沙發上來。

「沒關係,我喜歡坐在這裏。」她試探著把頭倚在手背上搭在桌面上望我,很專註的樣子。

我卻看她像只討寵的小狗,又憶起她平時那樣如影隨行的忠誠,終是有了笑意:「有椅子不坐,偏偏喜歡這副怪樣子,有什麼可喜歡的?」

「喜歡,這個看着你的角度……」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我只聽清兩個字,待要再問,她卻改了口,引了其它並不相關的話題。

時間在兩人的閑聊時慢慢的流逝,待我回過神時,窗外己是漆黑的一片,星辰布了滿天,街上來往的車輛也變的稀稀疏疏。

她拍了拍額頭,無限懊惱,急急的奔去取我的外套。

送到我面前時,又拍拍額頭,聲音響亮的嚇了我一跳,她跑回屋子裏,也取了自己的衣服隨意的披到身上,扣子鬆散著,就去彎腰穿鞋。

「等一等,五分鐘就好,很快!」她扭頭向我解釋,因為彎腰臉頰憋的通紅,我不得要領,提步向前走了兩步,她出手制止,飛快的跑到門外:「等我,你先穿外套,不用急,一定能趕上校門關閉之前回去!」

她的後半截話在走廊里回蕩著,我看着大敞的房門,仍是一頭的霧水。

把外套穿好,時間己經過去了兩三分鐘,回眸里看到外面的天色,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揣上她的鑰匙走出門外。

走出樓門后卻沒有看到她,這麼晚了,她去了哪?

我四處望去,還是沒有看到她的影子,心裏就有些焦急,打她的手機,根本沒有人接,想必是她跑出去時忘記了帶手機,想去尋她,又怕她回來時進不了家門,猶豫間,一輛的士停在了我的面前。

她從裏面跳出來,不斷的向司機行禮:「太謝謝你了司傅,這麼偏的地方還能過來……」

我心裏一陣微熱,她竟是跑出去幫我叫車了。

她謝完司機就轉過身來,拉我向車那邊走:「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還來的及呢,快上車,我和司機說好了地址。」

她的手冰涼涼的,她這種體質,哪怕是在夏末時節還是不能讓四肢暖和一些,更何況夜裏的風真的是有些涼了,她不知跑了多久才攔了這麼一輛車。

記得當時租下這個房子的時候,我也曾經覺得地點有些偏僻了,不過房租和房子內部的情況都是很滿意的,我又是自己付款絲毫沒有父親的幫助,所以便毫不猶豫的租了下來,這裏一切都好,安靜、舒適,就是一入了夜,就基本上險少有車再往這裏來了,如果遇到急事想要招車,真的就要看你的運氣了,或是乾脆跑到臨街的公路上去招。

她喘氣粗重,還沒有調勻,說起話來結結巴巴,動作卻急到不行。

我停步不前,看她急壞了的一張臉,伸手把她的衣服拉了拉:「毛毛燥燥的,昨天的病好了嗎?」

她張著嘴,有些被嚇到了,後面居家的燈光灑過來,她額頭上的汗慢慢的流下來。

流了汗,再一會被風一吹,保不定又要病成什麼樣子,她怎麼總把別人的事情擺在第一位,就對待自己這個身體完全后媽?

「上樓去。」我的話不容置疑,她聽後有些不妥協的樣子,我便又重複了一遍,她才鬆開我的衣角。

我看着她走了兩步,她悄悄回頭,我就輕哼一聲,她於是轉身再走兩步,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頭說:「如果只剩二十分鐘的話,司機會有些趕的,你先上車好嗎?」

我瞄見她額頭的汗沒在燈光下閃閃爍爍,心一動,竟衝動的向司機擺擺手,徑直走向她,二話不說拉了她就向屋子裏走去。

「唉唉,車,車……蘇維……」

「閉嘴。」我不輕不重的訓斥。

「真的來不及了……」她的掙扎己經沒有多少的力量,我也就幾步拉了她進了屋子。

她關上門,衣服也沒脫就去看牆上持掛鐘,眉頭揪到了一起,很是無奈。

這時的我也微微回過神,再看手機,回學校的時間己經來不及了,我還能做些什麼?看來只能把手邊的她先處理好再談其它吧。

把仍在急着的她拉到沙發上坐了,又警告她不許再四處亂竄,到廚房裏倒了水,又找到她的包拿了葯,開了封盒,看了一眼,一片也沒少,她分明就根本沒有吃。

「我後來覺得好了很多,就沒吃了。」她努力的解釋,我沉默著把一切都弄好后遞給她,她乖乖的吃了,又在我的目光下把一杯的熱水喝了個精光。

仔細看了說明書,上面有會出汗的註解,於是把她又推到卧房裏,她當然不肯,臉紅的幾乎爆掉,我說了幾次她都不肯先睡下,非要給我安排好地方才答應睡下。

屋子裏其實是有兩個房間的,但其中的一個堆了很多的書籍和雜物沒有辦法住人,所以現在我的選擇除了與她睡在一個屋子外,就是客廳的那個兩人座的沙發了。

「不行!」她看出了我的意思,搖頭:「那麼小的地方怎麼睡人?而且晚上客廳涼的厲害,我不同意!」

我倒覺得沒什麼,即使睡不了沙發,睡在地上也沒關係,把床下面的毯子墊上幾層就可以了。

卻不知為何想逗逗她:「那要怎樣?我也睡在卧室?」

她吃了憋,圓睜著雙眼鼓著雙頰,像是在看外星人。

我正要笑着說在開玩笑,她卻把門一推,垂著頭說:「你不介意的話,就,就這麼定了。」

恩?這回換我驚訝了,身子有些僵硬,腳步粘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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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不要糾結於那個六年的問題了,華自會給親一個答覆了,親們好不羞,一直在探討蘇先生的卧房事情,華捂臉飄過……至於更新問題,華一般都是晚上會更新了,月末結束手頭報表工作后,應該會恢復更新,而且一般是一章,是有些慢,華無能為力,年末都是最忙的時候,華要一直忙到過年前才能歇口氣吧,親們一定會理解的,對不?

【輕扯的痛】

「進,進來啊。」她看也不看我,只盯着地面,仿若那裏有什麼比我吸引她的東西。

「雅靈。」我上前一步想解釋這只是一個玩笑。

她看我過來了,自己就走到床邊,拉開床邊的柜子,努力的從裏面向外拉着一床被子。

一邊拉,一邊絮絮不止:「吶,昨天才曬過的,現在摸起來還很軟的,仔細聞一聞,還有太陽的味道呢……」

我站在門邊看着她的背面,卧室里的燈光不同於客廳,是那種微微暗紅的顏色,當時聽說這種顏色能助人睡眠,讓人精神放鬆,才選下的,現在卻讓我有些一絲異樣的焦燥。

「雅靈。」我再次喚她,想在這份莫名的感覺擴大之前將她哄睡了,這種情景太過詭異和陌生,我微微有些慌亂了。

她恩?了一聲,動了動耳朵,我明白她是在等我開口,可我這邊剛一張口,一直與她形成拉拒戰的被子就華麗麗的投向她的懷抱,她撒手不及,抱着被子倒在地上,雙手抱不牢,被子整個堆到她的身上,把她的臉也蓋個嚴嚴實實,我一愣,看到她在被子裏拱啊拱想要出來,卻不得要領的樣子,心一松,輕笑就溢出口。

她終於從被子裏出來,又是一個大紅臉,訕訕的收著被子,也不再嘰嘰喳喳,安靜的鋪着床。

我收起笑聲,心裏卻沒了那份不安:「開個玩笑,把被子給我吧。」

「給你?」

「你覺得我會和一個病人搶床嗎?」我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睨著這張粉紅的小臉,右手接過她手裏的被子:「只是夏末,還沒有到秋天,不會涼到哪裏去,乖乖的睡,凌晨還要起來吃藥,再賴著不起我就要不客氣了。」

「蘇維……」她不撒手,眼裏竟隱隱掠過一絲失望,待我再仔細看時,卻又己經恢復正常。

「聽話,再這麼下去,誰都睡不成了。」

「可……那在卧室的地上……地上睡好了。」

「我的屋子我了解,過去也經常有看著書就睡過去的時候,也都是蓋了一條薄毯,還不是一樣沒問題?別說了,去睡吧,晚上如果不舒服就叫我。」

我抱着被子走出去,她緊隨着跟出來,我輕搖了搖頭,知道她一旦固執起來我也拿她沒辦法,只好放着她在那裏,徑自的打理起自己。

其實還是很冷的,我也從未在客廳里睡過,但是想到要和她同睡在一個房間里,心裏的彆扭就攪得我不能安心,過去的那個誤會己經讓我們尷尬不己,我無法這麼快就說服自己在清醒的狀態下和她發展出曖昧的感覺,也許以後我會慢慢的放開,慢慢的接受,但現在不行,我無法也真的不可能這樣做。

「我來。」她跑過來,奪過我手上的被子垂頭仔細的鋪起來,動作熟練靈活,應該是己經習慣了去照顧別人,沙發太短,被子只折到多半就再也放不平了,她試了好幾次還是無法攤平上面的折皺,動作便越來越急越來越用力,最後,她似是在自言自語:「為什麼不行呢,為什麼怎麼弄都不合適呢?被子太長,沙發又太短,想要在一起,就只能讓沙髮長一些或是被子短一些,明明很努力了,怎麼總會差那一點點呢,總差這麼一點……」

「雅靈。」我輕輕隔開她,拉起被子放到地上,輕輕鬆鬆的鋪開:「多大的人了還要和被子爭氣?鋪不下換個地方不就好了。」我覺得她的形為好笑。

她笑的勉強:「是啊,是我太笨了。」

「去睡吧。」對她的話沒有多想,只趕着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她一步三停的總算是進了卧室,我鬆了一口氣,卻如何也閉不上眼睛。

幾步之隔的門內就是她,曾經的朋友未來的妻子,我們還沒有很習慣去改變彼此間的相處模式,一切都陌生的很,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卻己經無力從這條路上歸回,我只是讓自己努力,再努力,從心裏抹掉她作為朋友時的記憶,然後,以丈夫的身份去試着關心她,寵她,憐她,給她想要的一切,如若可以,我會用時間抹掉我們之間的縫隙,會努力的愛上她,努力的……愛上她。

一直都沒有睡意,便拿了書細細的看,幾步之遙的房內一直都很安靜,想必是己經睡了。

我合起書看過去,從門細細的縫隙里隱約有燈光泄出來,眼一動,她這麼晚還不睡?究竟有沒有作為病人的自知?

我輕輕落腳向卧房走去,耳朵貼在門板上細細的聽了聽,好像有什麼聲音,再一細想,就變了臉色,手指勾著門鎖,一扭,門便開了,她竟然連門都沒有鎖!

一打開門,那滿屋的燈光就罩滿了全身,我向床尚看去,果然見她背對着我,弓著身子一顫一顫的,那悶悶的咳聲就從她手掌中溢出來,若不是我剛剛細細的留意,她這樣的掩飾我怕是根本就不會發現的。

「咳了多久?」我幾步邁過去,探身拉開她捂在嘴上的雙手,她被嚇的不輕,眼裏的驚慌停了很久,剛一開口,又是一頓猛咳,一手還要捂嘴,一手趕着我:「遠,離遠點,咳,會,傳咳咳染你的。」

「這個時候還有力氣想這些!?」我發了火,把她拉址起來,她啊了一聲,手擋在身上,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看她那件薄薄的睡衣,一把從床邊拎過她的衣服就往她身上罩去:「你當自己是什麼?不吃藥,不叫我,一個人想要堅持到天亮嗎?你摸摸自己的額頭,有多燙知道嗎?你的身體你就這麼糟蹋?那是你父母的珍寶,你有什麼權力作主?如果覺得怎樣都無所謂,那麼就乾脆把器官捐出來,救那些渴望生存下去的人,也好過留在你自己身上被徹底的浪費!」

她愣愣的看我,還在咳,卻不捂了,眼圈紅紅的,我知道那是咳到厲害時眼裏充了血,她沒有燒到昏過去己經是萬幸了,這麼高的溫度又咳個不停,肺炎的可能性很大,我當時真的氣到不行,很想把她搖到徹底清醒再狠狠的訓責一頓。

「胳膊。」我聲音很冷,她把胳膊伸直,我把袖子幫她套進去,又把被子徹底掀開:「腿。」她退縮了一下,還是把雙腿伸過來,細細的雙腿並沒有什麼值得誇揚的地方,只是白,很白,白有讓人沒有欲、望,只有心裏輕扯的一絲疼。

【她是我的未婚妻】

幫她穿好了衣服和褲子,背過身:「上來。」

她緩慢的靠上來,雙手分開在我的肩頭,身子壓住我的後背,那熱度就透過衣服侵上我的皮膚。

「摟住我。」我說。

她的手猶猶豫豫的,鬆鬆跨跨的環在我的脖側。

「摟緊一些。」我聲音冷下來,己經少了和氣。

她的手驀的收緊,頭卻拱到我的頸后,她額頭上的熱量和呼吸時噴出的氣息惹得我心裏更加煩亂,再也不說什麼,大步的向外走。

「去哪?」

她輕聲問,我那時正在鎖門,鎖好了屋門,把她向上抬了抬,一邊向樓下走一邊說:「醫院。」

「太誇張,咳,誇張了。」

我氣到不想答她的話,她等了好久,又說:「他們開的那些葯我都認識的,等到天一亮,我就去買好不好?」

「不好。」

我背着她走出樓門,正是凌晨后最漆黑的時候,藉著晨辰的光亮勉強能看到腳下的路面,她的呼吸越來越粗,說起話來也越來越模糊,我心裏急,卻又找不到車子,情急之下掏出電話打給了李伯。

「少爺,你先向公路那邊走,我馬上就出發。」

我掛斷了電話,半側頭聽她的呼吸,熱的異常

「雅靈,別睡,和我說說話。」

「……恩?好啊。」

「有多長時間沒有回去看阿姨了?」

「……有多久了?多久了……不記得。」

「雅靈?」

「恩,恩。」

「上次講小時候的事,講到偷葡萄的一段,繼續吧。」

「恩……我才沒有,咳咳,偷,是,其它小朋友推我出來,咳,當替罪羊的……」

「為什麼要推你出來?」

「是,是啊,為什麼是,咳咳,是我呢?」

她似乎真的很糾結這個問題,想了好半天,久到我以為她又要睡了,才聽她說:「因為,我比她們,聰明,還有,她們啊,都沒有我,跑的快……」

「那你為什麼不跑?」

「……呵呵,我跑了,咳,誰還來當那隻,倒霉的羊啊咳咳...等到她們都跑掉了,我才能,趁機跑掉……」

我步伐不變,卻有些無柰:「這樣好的替罪羊,不選你真的是浪費了。」

「……我是,小強啊……而且,奶奶,很少罵我的,有時候,在外面摘了野果,偷摘伯伯家的瓜果,她還會,和我一起偷偷吃,掉呢。」

「真是……親切的老人。」

「……她很好很好,我玩的晚了,她就在,門前,一直等到我回來,從,來不責備我,從來不,她喜歡,我開心的樣子,她說,雅靈啊,要做一隻鳥,可以飛的慢,飛的低,但不能輕易的,為誰停下來,因為一旦落下,想再飛起來,就好難,好難……」

夜風很輕很柔,卻也很涼,她打了個噴嚏,後面的話就沒有了,我心裏急,怕晚一分都會耽誤了救治的時間,於是又開始找她說話,她卻再沒有先前那麼多的話了,即使有,也要分好久才能說完,我發現我異常的有耐性,不,應該是說遇到她之後,我才發覺我可以耐心的聽一個女人凌凌亂亂的話語,一會天,一會地,卻不覺得有多麼的厭煩和迷糊,明明離自己那麼遠的生活,卻因為她臉上豐富的表情和語調頓揚的鮮活就很覺得親切,仿若真的跟着她在她的腦中走了一遍又一遍一般。

「……遇見你,真好……」

我瞬間愣住,腳步也停了,耳邊只有她熱熱的氣息和耳邊剛剛消了餘音的話語。

很快,我又抬起腳步,動了動肩膀,讓她的頭向我背中央移一移,穩穩的讓她趴在我的背上,才說:「我也是。」

她應該是沒有聽到這一句,因為從這開始,她便沒有再回答我的任何話語,我把她挪到前面,手背還沒貼上她的額頭,就己經感覺到那股熱氣的厲害,於是忙橫抱起她,急速的向前跑去,我己經等不及李伯了,她的時間太少了。

「少爺,這邊!」

李伯探出車窗,車子仍就開着,扭了車頭向這邊駛來。

「開車!」我把雅靈放進去,一步跨上車,車子就飛一般衝出去,雅靈在我的懷裏,安靜的讓人有些心慌,我拍着她的臉,叫她喊她,和她說話,她卻一徑的糊言亂語不知所言,手背觸到的熱度讓我心驚,只能把她的外套拉的更緊,雙臂遲疑着她摟到懷裏。

到達醫院的時候,她己經連胡話都不再說了,醫生量了體溫,39度多,急忙打燒針,又開始各種檢察。

打針的時候,雅靈竟然醒了,迷茫的看着四周,用鼻子嗅了嗅,臉就跨下來,軟趴趴的胳膊拄起上身半撐起來要向外爬,撞到了我的胸膛,便抬眼看我,然後竟拉着我的衣服向我懷裏鑽:「不扎……」

我哭笑不得,護士在對面還在詢問我的意思,我低頭安慰雅靈:「不疼的,我買通了護士,我們扎的是很小很小的針。」

她搖頭不信,還要掙,護士等到不耐煩,一手就探到她的褲子上,她本能的躲著,我也有些臉澀,只能別過頭去,很快,就聽到布料磨擦的聲音,再然後,雅靈啊了一聲,雅靈緊緊揪着我的衣料,我卻感覺到自己也有熱氣從臉上升騰起來,這段時間她不好過,我也不好過,兩人都像是得了一場大病,誰也不輕鬆。

護士扎完針,收拾了東西,囑咐了兩句就出去配藥了,雅靈仍就迷迷濛蒙的樣子,拉着我的衣服嗚嗚的輕咽,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恰巧隔壁床有個小朋友也在扎針,那孩子勇敢的邊扎邊和媽媽聊天,扎完后媽媽就把零食遞給他,吃的好不開心。

我看着那孩子,那孩子也看到了我,歪歪頭,又看到我懷裏抽著鼻子的雅靈,兩眼一眯,跳下床,咚咚咚的跑到我們床邊,手一伸,手心裏安靜的躺着幾個糖塊。

「大哥哥,給。」

「謝謝,小勇士很勇敢。」

孩子笑着跑開了,我拿着糖,又看了看雅靈,然後笨拙的把糖紙扒掉,送到她嘴邊。

雅靈張嘴含了,不知是糖真的起了安撫的作用還是嘴裏含着東西不能再亂叫了,她真的安靜了下來。

有護士過來叫雅靈的家屬去取葯,我低頭看她似是己經睡了,於是跟隨了出去。

「病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答的那麼理所當然,那麼,理所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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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了,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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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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