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二籙

齊活兒了！

看着桌上的祭品，黎淵長舒一口氣，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

對於蒼天受籙的儀式他很熟悉，但畢竟這祭品着實有些寒酸了些，不知道能不能滿足祖師爺。

「之前靈五牲血已經有些作用了，這次比上次花費可是要大的多了。」

黎淵心中喃喃，雖然沒把握，但他覺得可以試一試。

畢竟，張阿大給的血份量不小，即便虧一半，之後他還有一次機會，真損失的，不過是那枚怒晴雞蛋。

「這蛋行不行？」

黎淵將怒晴雞蛋捧起，這可不是普通的雞蛋，通體燦金色，比前世見過的鴕鳥蛋都大一圈，輕輕晃動，可以感覺到蛋液泛起微微紅光。

雖然不是血，可這蛋的價值比靈獸王血都要貴重，若非他將龍虎渾天錘修到小成，老龍頭都未必借給他。

「呼！」

黎淵思忖了好一會兒，又將祭品一一檢查了一遍，這才洗乾淨手臉，心中誦念道經，鄭重其事的開始儀式。

他將四罈子血分出去一半，剩下的，以自己為中心灑落四方，又將那枚怒晴雞蛋捏破。

猩紅的蛋液如血一般灑落在地，整個屋子裏頓時被各種血腥氣味充斥。

「要是依著老韓的說法，我這也算是血祭？」

一切準備就緒，黎淵心頭卻蹦出這麼個念頭，旋即失笑。

邪神教的儀式祭的是邪神，他祭的可是祖師爺，兩者不是一碼事……

呼！

喉管內打轉了許久的一口濁氣吐出，黎淵踱步走四方，輕聲念叨著：

「弟子黎淵，通讀百經見智……不貪不怒，不殺不恨，諸戒未犯，心智澄明……」

這儀式經文可真是……

念叨著，黎道爺心裏有些發虛，第一次舉行儀式時這話他自覺沒問題，但現在……

「弟子黎淵，拜求蒼天授籙！」

嗡！

黎淵躬身而拜，袖袍垂地的瞬間，已經聽到了那一聲熟悉的巨響，振聾發聵，如醍醐灌頂。

轟！

黎淵身軀一顫，但他現在已非昔日可比，這轟鳴聲仍然巨大，晃了一下，卻也穩住身形。

可旋即，那轟鳴聲陡然長了數倍不止，猝不及防下，他只覺眼前發黑，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錘，整個人都恍惚了一剎。

「吼！」

「哞！」

這一剎那，黎淵似乎看到了地上灑落的血液氣化蒸發，縷縷血煙飄忽而上。

恍惚間，似乎化作了一頭頭巨獸之影，奔向一片幽暗沉寂之地。

黎淵認出，那巨獸正是白檀靈羊王、靈火軨牛王、雲海鹿王、靈荒狼王，以及金眼怒晴雞。

五頭靈獸之王的血影在他的注視下，越走越遠，越走越高……

等等，房頂呢？

黎淵感覺自己的思維轉的很慢，這個念頭都沒閃過，已然被淹沒在一聲巨響中。

這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卻大到不可思議。

前世今生都算上，他也沒有聽到過如此巨大的聲音，好似一顆存在了悠久歲月的星辰，於生命的最後，爆發出了撼動天地的聲音。

「淦！」

黎道爺沒撐住，只心裏叫了一聲，已失去了對於外界的一切感知，只有如墜深淵的恐怖與驚悚縈繞心頭，

讓他憋悶的想要發狂。

「是第一次授籙時聽到的聲音？大了無數倍，但，還是聽不清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巨大的聲音方才散去，黎淵狀態沒比第一次好到哪裏去，勉力睜眼時，只覺天下所有的色彩都在眼前變換翻湧。

「嘔！」

這誰頂得住，黎道爺一張嘴，昨天吃的飯都差點吐出來。

「呼呼~」

黎淵大口喘息，他感覺自己差點溺死在一個不存在的深淵之中，渾身都是冷汗，身體脫力，精神疲倦。

他比起第一次舉行儀式時，強了不知多少倍，但就結果來看，似乎沒有變化？

「好在，成了！」

緩過這口氣，巨大的疲憊脫力都壓不住黎淵心頭的喜悅，若不是還有克制，只怕就要仰天長嘯了。

強壓着心中的喜悅，黎淵閉上眼，感受着蒼天授下的第二道符籙。

嗚嗚！

平靜的掌兵空間內，似有些不同尋常的波動，深邃無光的黑暗像是在蠕動、翻湧。

黎淵站在灰色石台上，掌兵籙所化的星圖將這片虛空裹在其中，七顆大星熠熠生輝。

新的符籙沒有這麼醒目，它矗立於灰色石台上。

約莫一人來高，淡黃色，遍佈着紋理，乍一看，很像是存放了很多年的羊皮紙的紋路，充滿歲月與蒼涼。

只是看到它，黎淵就『聽到了』一道似有似無，蒼涼古老的歌曲，充沛的情緒湧入，讓他不由得低落下來。

「……」

屋內，黎淵一臉黑線，擦了擦眼角，他再度感應這道新符籙：

「萬物天地，皆有其律動，傳之於外，即為音！」

「音無所不在，無所不至……」

「聆聽萬物之音，可得終極奧妙。」

「一切稱音者，皆可掌！」

……

掌音籙！

黎淵觸及那木籙時，諸般訊息也隨之湧入心中。

【二次授籙：掌音籙】

【黎淵：七階掌兵主、一階掌音主】

【七階掌兵籙】

【可御兵數：7】

【已開啟：神火合兵爐（七階）、神火鍛兵台（七階）】

【一階掌音籙】

【可聆聽天音數：十年一次（可用）】

【已開啟：聆音籙（一階）】

「萬物之語，天地之音……聆音籙，以奇珍為憑依，可以聆聽天地之音……聆音，聆音……這符籙。」

黎淵消化了好一會兒：

「至於天音……這是什麼玩意？天地的聲音？」

他環顧石台，取來一兩碎銀子遞向聆音籙，那木籙上微光一閃，卻將銀子排斥於外。

「奇珍……不認金銀嗎？」

黎淵心下皺眉，灰色石台上諸多鐵料，其中不乏一些貴比赤金的，但一一嘗試，卻全部被排斥於外。

直到……

一縷白色的香火沒入了木籙之中，繼而，聆音籙上騰起了淡淡的白光。

「居然要香火？」

黎淵頓覺肉疼不已，他香火本來就嚴重不夠用，這又來一個要香火的？

他聚精會神，只見木籙上有一行文字緩緩浮現，同時，他也聽到了一聲木訥而僵硬的聲音：

「掌音主家養的半尋寶鼠，這些日子悄悄的往鼠窩內藏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屋內，黎淵睜開眼，臉上有些錯愕，他咀嚼著得自聆音籙的消息，視線則看向了牆角處的鼠洞。

「聆音，這也行？」

黎淵起身走到牆角，一伸手，淡黃色內氣如水般流入鼠洞中，沒多久，就勾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碎銀、有藥材，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野獸的毛髮，甚至骨骼牙齒。

「……好傢夥，這也行？」

將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塞回鼠洞，以防那小傢伙回來大呼小叫，黎淵則坐到床上，再度進入掌兵空間。

如掌兵籙一般，這掌音籙的作用也要他自己來摸索，甚至，比起前者，這第二張符籙顯得更為複雜一些。

「香火，香火……」

灰色石台上，黎淵一次次嘗試着，三階以上的香火他很看重，但一二階的香火他可還有很多，也不吝嘗試。

「掌音主家養的半尋寶鼠前幾天去了百獸山，疑似吃了什麼不知名的野果……」

「掌音主家外的竹林東南角，有人掉落了幾兩碎銀……」

「龍虎寺雜役弟子林萍萍，愛慕同門師兄……梳妝后，約定在小樹林中幽會……」

……

聆音籙上的光芒一次次閃爍，各種聲音在黎淵耳畔回蕩，幾十次后，他都覺得有些耳鳴了。

「這符籙……」

屋內，黎淵輕揉着眉心，神色有些古怪。

雖然這聆音籙的消息不詳細，雜亂甚至重複，但這某種意義上，是一個他獲取情報的渠道，且必然是真的訊息。

「一階掌音籙所獲取的訊息，似乎涉及到的人或什麼，武功地位都很低，距離，似乎也不是很遠……」

黎淵思忖著：「至於那十年才能聽一次的天音……」

這掌音籙比掌兵籙還難琢磨，除了其晉陞二階所需材料可以確定外，其他用處都要他自己摸索。

不要說理解，他甚至都沒弄清這玩意的規律何在。

「嗯，再試試。」

黎淵閉上眼，繼續嘗試，這次，他動用了二階的香火。

嗡~

木籙微震，二階的香火被其吸收，淡藍色的光芒隨之閃爍。

「二階也行？」

黎淵心中微動，這掌音籙與掌兵籙一樣，其品階只關乎到『聆聽天音的數量』，並不限制更高階的香火使用。

他的耳畔適時響起聲音：

「百獸山西北一處灌木林中，一株蘊靈草即將成熟……」

「二階的訊息，價值比一階的要高不少，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黎淵來了興趣，繼續嘗試，一二三階的香火用了好些，才對這張新的符籙有所了解。

一言蔽之，所用奇珍越好，所能得到的消息也就越高，那一道三階香火所得的訊息，居然涉及到了百獸山中那頭蛟王……

「這情報的價值，倒抵得上香火……這七階的香火，算了，這道可不能用。」

灰色石台中，黎淵頗為亢奮，嘗試了許久方才停下，看向木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