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兩路備戰
大谷關內，校場之中。
一隊隊士兵排列成整齊的陣形，正在這裏冒着寒風，汗流浹背地訓練著。這群士兵規模之大，士氣之高，戰意之強，即使是讓久經戰爭的老將來評價，也會嘖嘖稱奇。
士兵們身上穿着鎖子甲，手中拿着訓練用的木棍，先是按照百人的規模進行集體作戰的演練，然後又分成一個個小戰圈，兩名士卒捉對廝殺，訓練搏擊之術。
只要是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能夠看出這支部隊採取的練兵之法是何等的優異。
對於士兵們而言，在戰場上，發揮出個人的勇力和聽從指揮、令行禁止都很重要。
有的武將看重士兵的戰鬥力，喜歡以猛將帶頭，領着士兵一起沖陣。但這樣的做法往往衝鋒陷陣容易，令行禁止很難。如果數次衝擊都沒有對敵人造成有效傷害，那麼陷入組織混亂、指揮不暢的部隊，很容易讓敵人抓住破綻，損兵折將。
有的武將側重於發揮部隊整體的力量，將關注點着眼在部隊的陣法、配合和指揮上。這樣的智將上了戰場雖說會穩一些，但要麼難以獲得比較大的戰果，要麼出現意外后，己方的陣形和指揮一亂，就會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
而此刻校場上眾將士所採取的練兵方式，顯然是一名智勇雙全的沙場宿將，根據自己多年的戰鬥經驗而佈置的。
孫堅站在校場最前面，看着眼前這些辛苦訓練的士兵，滿意地點了點頭。
自從他攻入了這大谷關之後，這段時間裏，牛輔一直沒有找過他的麻煩，而他也按兵不動，隔着數十里和牛輔遙遙對峙著。
說實話，雖然牛輔的兵力三倍於己，而且都是精銳。但要是拚死一搏，孫堅覺得，誰勝誰敗還猶未可知。
畢竟，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不說孫堅，就是孫堅帳下的程普、黃蓋、韓當等人，比起牛輔和楊定，也要強了不少。
再加上孫堅最是擅長衝鋒陷陣，打野戰，打硬仗，打正面對剛式的戰爭。就算是面對一向戰鬥風格狂猛的涼州軍，也絲毫不差。
但問題在於，他孫堅為啥要拼着把自己的部隊打到快要死傷殆盡，來換取戰勝牛輔的勝利呢？
雖說加入聯軍的各路刺史、太守等人，都抱着從這場戰鬥中撈一把利益的心思，有着共同的目標和敵人。但畢竟，這是一個組織鬆散、隨時都有可能反目的利益團體，要是其中的某一方忽然元氣大傷，其他人不但不會同情，甚至還可能會落井下石。
就算是要奪取戰功，獲得利益，也要量力而行，謹慎以待，提防自己的努力付諸流水。因此，孫堅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一邊訓練著士兵，一邊耐心地等待着局勢的變化。
就在孫堅默默地思考着這一切的時候，總督全軍糧草的程普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對着孫堅躬身一禮，開口說道：
「主公，末將剛接收了孔刺史派人押解過來的一批糧草，觀其數量，大概足夠我軍十日之用。」
「嗯，不錯。」
孫堅聞言，略微點了點頭，面色毫無變化。
「只是，主公。」程普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孔刺史派來的人，言語之中閃爍其詞，似乎是想說糧草告急，希望主公早日出戰。」
「哦？」孫堅有些訝異地轉過身來，哂笑一聲，「豫州地大物博，產糧眾多，糧草告急之說恐怕是託詞吧？」
「他孔公緒莫非是擔心我白拿了他的糧草，不肯出兵？」
「這……，屬下不知。」程普拱了拱手，不敢妄加推斷。
「哼，大概就是了！」
孫堅冷笑一聲，皺着眉頭想了想，對黃蓋、韓當二人開口說道：
「如今天乾物燥，北風陣陣，氣候寒冷。正是利用火攻破敵的大好時機。公覆、義公，你二人且去帶人收集一批乾柴火油之類的易燃物。等過幾天起了北風，我等就給他牛輔來一個狠的！」
「主公妙計！我等這便去準備。」黃蓋、韓當二人連忙開口應道。
「妙計倒算不上。水火無情，自古以來，利用水火攻擊敵人，就一直是大家常用的套路。不過，套路並不意味着無用。之所以運用這麼頻繁，不就是因為，即使你有心防範，也不一定能躲避得開么？」孫堅不壞好意地笑道。
「本來還打算等其他各路諸侯來了，先讓他們消耗一下牛輔的兵力，然後我等再趁你病要你命。但既然如今這聯軍久久不來，孔公緒又苦苦相催。那我便遂了他們的心愿，勉為其難地收下這筆功勛！」
哈哈哈哈——
孫堅說完，仰天大笑道：「既然眾人都排斥我孫堅，那我便用軍功來狠狠地打臉，讓這群只知空談的無能之輩清醒一下！」
就在眾人商議完畢，馬上就要按照分工去備戰時，一名斥候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對着孫堅喊道：
「啟稟主公，有重大消息！」
「何事？速速道來。」孫堅擺了擺手示意道。
「根據我等探查，虎牢關前的聯軍大部，已經在多日前攻克了虎牢關！按照時間來推斷，目前應該已經進軍鞏縣，和董旻軍交手了。」
「這孔公緒手下的斥候也真夠廢的，我等在這山巒疊嶂之中，斥候都刺探到這個消息了，他居然還沒有把這個重大軍情告知於我。」
孫堅皺了皺眉頭，不爽地說道。
程普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主公，那董旻雖說受命節制洛陽以東各路兵馬，但由於牛輔已經在這裏集結了三萬涼州軍，因此他能夠帶出去的本部兵馬一定不多。再加上末將聽說，那旋門關的徐榮和董旻頗為不和。此刻，董旻軍說不定已經吃了敗仗了！」
「德謀所言，確實也有道理。」孫堅點頭道。
「可是，這和我軍有甚關係？」戰略眼光比較低的黃蓋和韓當不解地問道。
「聯軍雖然大都是無能之輩，空談之徒，但也不乏能人。尤其是虎牢關這個攔路虎已經被掀翻，洛陽就在眼前不遠處，眾人拋棄成見，一致對外也說不定。」孫堅所有所思地道。
「如果他們早日打敗了董旻，那麼牛輔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目標。我軍剛才的謀划，就有可能落空，錯過一場大功！」
「不能再猶豫了，公覆、義公，你二人即刻前去準備，明日我軍便出兵，夜襲牛輔大營！」
孫堅斬釘截鐵地下令道。
「是！主公。」
……
馬超和韓猛二人，清晨出發，下午到達了偃師附近，乘着部隊的士氣還算高昂，守軍防備不足，花了小半天時間，攻下了偃師。
華燈初上之時，二人揮兵入城，佔領了這個前往洛陽道路上的必經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馬超便派出斥候，去刺探駐紮在偃師南部的牛輔大營，並帶着手下將校，邀請韓猛前來議事。
「我軍昨日攻擊偃師，就算那牛輔不知情，城破之前也沒有傳遞出去消息。但此刻，牛輔無論如何也應該得知了偃師失陷的消息，馬將軍為何還要堅持準備出戰？」
韓猛帶着自己的部下坐在一邊，皺眉看向馬超道。
在他看來，既然兩人負責打頭陣，那麼攻下這偃師，佔據了向西攻擊洛陽、向南攻擊牛輔所部的橋頭堡，就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守住偃師，穩打穩紮，等待聯軍大部隊前來支援，再一起出擊就行。那牛輔可是有着三萬精銳，兵強馬壯，也沒有內部矛盾，豈是前不久聯軍擊敗的董旻等人可比？
這馬超莫非是年輕氣盛，連續勝了幾場，便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吧？
「哈哈。超早就聽說，袁盟主此次隨軍的三員大將中，淳于瓊資歷甚老，蔣義渠沉穩持重，而韓將軍則是風格勇猛。看來傳言不可盡信，韓將軍還是有着謹慎冷靜的一面的。」
馬超沒有正面回答韓猛的問題，反倒是先恭維起了對方。
「謹慎不敢當。猛雖然敢打敢沖，但也知道量力而行之說。倒是馬將軍，年少氣盛，血氣方剛，最喜歡充當先鋒、突擊奔襲了。」韓猛緩緩地說道。
「我知道韓將軍對於出擊牛輔大營有所抵觸，畢竟敵方兵力是我方三倍，以逸待勞，兵強馬壯。」
馬超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但是，將軍也不要忘了。牛輔頭上，可是高懸著一把時刻都能夠濺他一身血的利劍的。」
「利劍？」韓猛皺了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馬將軍所說的，可是孫文台？」
「正是孫將軍。」馬超笑道，「且不談聯軍諸侯對孫將軍的看法。我們身為武將，韓將軍應當清楚孫將軍的實力。」
「馬將軍的意思是，聯合孫文台，共擊牛輔，在聯軍大部隊到來之前，先敗他一陣？」韓猛問道。
「正是如此。」
……
一日時間很快就過去。不管是大谷關中，還是偃師城裏，孫堅和馬超韓猛等人，都在不約而同地厲兵秣馬，磨刀霍霍，準備向牛輔露出自己的獠牙。
而這一切，牛輔雖然有所感應，卻並沒有猜到其中要害，因此也就沒有做好相應的防禦準備。
凜冽的寒風下，大戰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