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花牌堂會
進得內堂，楊渺才真正感覺到惜香樓的不一般來，牆上掛着的山水字墨讓整個內堂的裝飾寧靜淡雅，絲毫沒有一點的脂粉之氣，讓人感覺不到是到了一個煙花之地，反而像進了某個學堂。
內堂的中央有一個大廳，正對着一個枱子，想必等下所謂的花牌大會就是在這上面舉行，那台附近的桌子早已經被人所佔據，因此他也只能是選擇了一個偏遠一點的角落坐下，那龜兒也適時的塞了一個歌姬到他的懷中，對於這一切楊渺也並沒有在抗拒什麼，類似的情形在那個時代他也經歷過不少，相比起來後世比這花樣多得多。
「爺，仿似第一次來，奴家名叫潘潘。」黏在身旁的這個歌姬面帶着諂媚的往他的懷中靠了過來。
楊渺用手稍稍一擋，打量了這名潘潘的小姐一番，看起來年紀不大，然而臉上的粉卻是抹了很厚一層，反倒失去了本來的青春魅力，心中的興緻頓時降了不少，搖了搖頭，道：「你就好好坐着陪我吃酒就成，我來問你些問題。」
這粉頭彷彿也感覺到了楊渺的冷漠，也知道楊渺不是一般的浪蕩客，也就正緊了起來，不再那麼的輕佻，稍稍的將那豐腴的臀部挪開一點，恭敬的問道：「爺請問！」
「這契丹王族是怎麼回事？」車馬行的事楊渺一直還記掛在心中，販馬的事遲早要提上日程，雖說有石虎在邊軍中的關係，但有些事總歸還是要他親自去辦，多了解下北地契丹的現況也是好的，印象中自打太宗以後契丹對宋就一直是佔上風的位置，怎麼會存在有王族公主被宋人擄掠的情況出現。
「這可不是奴家能知道的，不過我們姐妹倒是大多見過這個契丹公主，長相與咱宋人果然有所不同，還眼珠竟然是藍色的，就連皮膚都比咱們白上不少……」說着潘潘又忍不住嘟噥了兩句，「也不知道你們男人為什麼都喜歡這樣的怪人。」
楊渺心中瞭然，知道這所謂的契丹公主其實也就是一個噱頭，契丹人是屬於黃種族系，皮膚較深，潘潘口中所描述的明顯是中歐人種，是西域那邊販賣過來的奴隸之類的，只是加了一個契丹王族的噱頭也就是滿足宋人的一些獵奇和征服心裏，這些年大宋雖然和契丹早已停止干戈，但每年送的歲幣卻是不少，若是能將契丹王族的女人騎在身下那可是長足了威風，也出了胸中的一口惡氣，即便知道是假的，楊渺還是不得不佩服惜香樓這東家的經營之道，不由感慨道：「惜香樓的東家本事不小啊，！」
「那是，我們東家從來就沒有現身過，據說也是王親貴族，一般的別說潑皮就算是府衙都不敢對惜香樓有何騷擾！」說到這裏這潘潘的臉上隱然有一種優越感。
和他猜想中的不錯，這惜香樓果然是要有一定的背景才能夠在這應天府站得住腳，若是自己將來冒冒失失的做些什麼大買賣的話怕是被別人吃得骨頭都不剩，心中不由一聲輕嘆，關係啊！關係啊！憑藉自己的一個配軍的身份要能夠成功的在這個社會上立得住腳，看來關鍵要解決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身份和社會關係的問題。
去考功名？不可能，刺配之人底人一等，除非是將自己的身份完全毀滅，重新換一個身份、名籍出來，另外一條就是參軍，參軍邊軍，這幾年剛好是西夏興起，邊境地區屢有戰事，運氣好的話混個好的出身也是有可能，但這是最後逼不得已才要走的一條路。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只聽老鴇的一聲唱喏，原本還頗為平靜的酒客們紛紛都哄鬧了起來，抬頭一看卻是這所謂的花牌堂會要開始了……
……
此時在樓上的某一隱秘房間內有一雙清亮的眼睛正透過窗枱的縫隙從頭到尾的都在觀察著楊渺的一舉一動，若是有人看到的話會大吃一驚，正是惜香樓的當家花魁季惜惜。
「那人是誰啊，若是小姐要見此人，讓人叫他上來就是，那人怕不是樂的要咯嘣咯嘣的，多少人想見都見不到呢。」站在身後的貼身丫環春香十分不理解自家小姐的行為，凝了凝眉頭，不由得也評價起內堂中的楊渺來，「嗯，這位公子長相倒是俊俏，身子也壯實，但就是出身不怎麼好，商賈人家，配不上小姐。」
「多事！」季惜惜轉過頭來橫了春香一眼，突然又想起一事來，問道：「如今他的家鋪子如何了？」
「好得不得了。」一說起這鋪子香雪興緻立馬就高了起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賣得可火了，他那小鋪的門口人都排到龍津橋外了，不到午時就賣光了，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
「那我就放心了。」季惜惜低聲諾諾自語，「只盼着他能夠平平安安的渡過這一生，即便是不見又有何關係！」
「聽說好多人都是為了吃那雪花清香膏才去酒樓的呢。」香雪正說得興起，驀然發現小姐神情落寞起來，突然間眼角泛現出一滴淚珠，不由的緊張了起來，「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季惜惜側過臉去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只是風沙迷了眼睛，這堂會要開始了吧，你待會去跟嬤嬤打個招呼，讓他送一個小娘給那位公子，就說是惜香樓送與他的？」
「啊！」春香對小姐今日的行為感到十分的奇怪，卻又不敢追問，但也都隱隱知道這全是因為外面坐着的那個漢子多引起的，她落在楊渺身上的目光愈發的緊了起來。
……
在一陣哄鬧聲中，所謂的花牌堂會開始了，整個堂會的流程有點像後世的拍賣會，中央的高台上已經是站上了一個姿色艷麗的風韻婦人，而她的身後已經蒙上了厚實的帘子，就好像唱戲的幕布一般，讓人的好奇心愈發的重了起來。
而台下周圍的換上了幾十張紅木桌子錦凳，桌上走馬燈一般擺上了鮮果八珍，陸續來了許多顯貴富商，幾個熟悉了人坐在了一起，說起了閑話，當然少不得周圍還陪着幾個自家的愛妾歌姬，有的甚至還陪着幾個名妓，這是楊渺從前面幾個多話的客商口中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