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

月炫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如果說前二十多年他的地位總在皇上之下，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可今天，他卻真正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打死他，這個賣國賊！」人群中，不知是哪個人首先喊了一聲，石頭，雞蛋，麵包，甚至各色青菜或是手上能撈到的東西，全都飛到了他的身上。

「住手，你們住手，這是月王爺，是王爺！」夏子沐心痛，可縱是他武功再高，能攔的也只能是少部分，畢竟，對方全是百姓，他不能出手傷人，所以，那些扔過來的東西，除了扔得月王滿身都是，他也渾身髒得不得了。

「王爺又怎麼樣，不就是一個賣國賊嗎？我們現在要打的就是他這個賣國賊王爺！」人群里有人喊得更是大聲，於是，這一聲令下，更多的雞蛋麵條飛了過來。

「炫！」夏子沐想不到，狀況竟會糟糕成這個樣子。轉頭，看着那個由始自終一言不發的男子，他的心，很不好受。

月炫的脾性，他太了解了，如果不是被裴凌月逼着自廢了一半功力，現在的他重傷未愈，怎麼會被人欺成這樣？現在的他，哪裏還半點往日的風采和自傲？！

可月炫卻還是沒有下馬，也沒開口，就那麼任馬慢慢走着，他身上被扔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你們住手，我告訴你們，炫王是被冤枉的，他根本就沒有做對不起月國的事，他是王爺，怎麼可能被出賣月國？！」夏子沐盡著最大的努力為好友洗脫罪責。

他的話，還是有一點效果的，起碼，動亂的人明顯安靜下來了。大家都在想，對啊，他不是王爺嗎，月國不是他們姓月一家的嗎，他怎麼可能會叛變月國呢？

於是，扔東西的算是暫時緩下來了。

「大家別聽他的，正因為他是月國王爺，卻想着謀權霸位，所以才會做出這些豬狗不如的事情！」

「對，他不但出賣我們月國軍情，還拐了皇上的妃子呢！聽說，皇上的妃子現在就在他的帳營里呢。」

「對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皇上本來就想着早日生下公主，可是，就是因為這個人的破壞，現在，就連國師選出來的女人也不肯呆在皇宮為國王生孩子了，這不是坑了我們國王嗎？」

這些接二連三的話一出，群情再次沸騰，都覺得剛才差點就被王爺身邊的男子騙了，於是，群情更為激憤，更多的東西飛了過來。

「你們，你們……」夏子沐快要氣瘋了，怎麼會有這麼愚昧的人？！

再也忍受不了了，「炫，難道你就不能騎快一點嗎，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砸死！」

可是，馬背上的月炫卻還是一聲不應，仍是那麼慢慢騎着，任身上撞過來的東西再多再臭，他眉頭也不皺一下。

「子沐。」正在夏子沐以為這個是不是真木了時，卻只見他輕輕開口，「把那個人提過來。」聲音不大，但在吵雜的人群里，卻硬是憑着這股真氣把全場的聲音壓住。

夏子沐眉一挑，雖然不大懂月炫想幹什麼，但對他的話卻是很相信的，隨着月炫手一指，夏子沐只是身形一閃，那個在人群里叫得最大聲的男人已是被提了出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男人沒想到，自己明明躲在人群中間，本來以為是最安全的地方，卻還是這麼輕易的被認了出來。他就是剛才叫着說炫王勾結了皇上的妃子的男人。看了看馬痛上那個髒兮兮的鐵血男子，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月王的為人他還是聽過不少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無情和冷酷。如果不是有人拿他家人性命想逼，他也不會想着得罪這號人。

「你說呢，兄台？」月炫卻不怒而笑，那滿臉的髒東西，在他的笑臉顯映下，讓人看着都覺得寒心。「你不是說本王勾答了皇上的妃子嗎？你不是指證本王要叛變嗎，那麼，本王今天，倒真的要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的叛變！」話音一下，只見他手裏的劍一揮，原本還在發着抖的瞪着他的男人，頭已飛了出去。

「啊！」人群發出一陣後知後覺的驚叫，「炫王殺人啦，炫王殺人啦！」

夏子沐也沒想到，月炫才這麼一句話，就把人給殺了，那人站得離月炫更近，而且，雖然月炫功力被廢了一半，但是，揮劍對他來說卻也是易事一件。所以，他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還有誰認為，本王勾結了皇上的妃子的？」抬頭，嗜血般的眼珠，暴紅地盯着前面已死寂一片的人群。

「本王告訴你們，縱是這個世上女人全部死絕，本王，也不會去碰月傑的女人！」一聲聲，一句句，咬字清晰，卻冰冷無比。剛才還喧鬧着的人群，現在靜得就是掉根針下去也能聽見。大家都沒想到，一直這麼安靜的被人罵被人扔的炫王，竟會因一句話而殺人，當着百姓的面把人給殺了，這對他一個王爺來說，當然不是一件小事。

於是，早已有識相的人悄悄後退。轉身跑去通風報信。

「炫！」那離開的人夏子沐當然看見了，他看了看月炫，月炫卻只是輕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這個人想跑去哪裏，反正都要面對，就是有人早點告訴那個，又能怎麼樣？

「走吧。」再次回到馬背上，看也沒看周圍的人，就像，剛才的事，只是大家的一個錯覺，人們不曾罵過他扔過他，他也不曾殺過人，除了地上那具不見人人頭的屍體在見證著這一切。

炫王那句話，大家還是聽清了。只是，從這話里，好像又透出了另一種味道。月炫和月傑皇上，真的是水火不相融？可是，為什麼看起來又不像有什麼問題呢？

人群不再圍堵，而是自動的讓出一條路，誰也不敢再大聲喧嘩，縱是再怒，也不敢再踏前步，手裏拿着的那些正準備派上用場的東西，也悄無聲息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