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 已不是當年那個少年
六皇子是一個丟在什麼樣的環境裏就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去了秦州，那裏就很適合他。
淮王將藥材收了起來：「行了，這些東西我收下了，以前的事情就揭過去了，不和他一般計較。」
棠妙心笑道：「這話我會讓人傳給六哥，他若聽到了，心裏一定會很開心。」
淮王輕撇了一下嘴：「誰管他開不開心？下次見到了他，我還是要打他一頓。」
眾人都笑了起來。
淮王扭頭看向安靜坐在那裏的沐雲修，淡聲道：「本王也聽說過你。」
沐雲修起身給淮王敬酒，淮王淺笑：「鬼谷門人，聰慧無雙。一朝現世，天下大亂。」
沐雲修這段時間一直跟在寧孤舟的身邊處理事情。
今天這頓家宴，寧孤舟除了自家人外，就只帶了沐雲修和林如風。
沐雲修淡聲道：「我覺得這話的因果有問題。」
「我的師門一向都十分低調，天下太平時就不會現身於人前。」
「若要離開師門，天下必有戰亂，百姓必有疾苦。」
「我的師門沒有辦法解百姓的疾苦，就只能設法早日平定戰亂。」
淮王聽到這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戰亂一起，受苦的都是尋常百姓。」
「當初我曾動過這種心思的時候，看看淮州的百姓，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是大燕亂象早生，縱淮州一州能暫享受寧，也不可能永遠都處於安寧之中。」
「所謂不破不立，長痛不如短痛，忍一時紛亂，換一世太平，想來是划算的買賣。」
他說完拿起杯盞對沐雲修道：「沐公子，本王敬你。」
他知道寧孤舟因為有沐雲修和林如風幫他打理坐鎮後方，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到這裏來。
他派人打聽過了，但凡是寧孤舟的兵馬所過之境，一切都井然有序。
如今已經到了春耕時節，戰亂雖起，但是百姓的耕種卻並沒停下。
秦州的兵馬糧草不算多，但是寧孤舟卻還勻出一些種子出來，分給老百姓耕種，鼓勵他們開荒種地。
這些事情，做起來十分繁瑣，短期內也很難見到大的成果。
而安排執行這些事情的人，是沐雲修。
沐雲修忙拿起杯盞道：「王爺客氣了。」
酒席散后，寧孤舟親自扶著淮王回房。
他們出來的時候，恰好幾個將領過來找寧孤舟議事。
淮王看向他們，見他們一個一個身材高大，身手輕盈，一看就是武功好手。
他問寧孤舟：「我聽說你的將領都是從之前的侍衛中提拔出來的？」
寧孤舟點頭：「是的。」
淮王輕輕一嘆：「我之前就聽說秦王府里的侍衛個個都十分了得。」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秦州武將能征善戰，文臣寬厚仁愛。」
「他們又都對你極為忠心，有他們在，這大燕的天下何愁不定？」
他之前就聽說寧孤舟求賢若渴，秦州廣招天下有識之士、有能之人。
就連之前在淮州只會遛鳥逗狗的喬思琦到了秦州后，都能被委以重任。
且寧孤舟的性子十分大氣，他竟能容得下曾經算計過他害過他的六皇子。
這樣的一個人，何愁霸業不成？
淮王覺得他無論是格局還是能力都不如寧孤舟。
寧孤舟雖是晚輩，淮王卻願意居其下，助他成事。
此時天空月華灑下，淺色的光華鋪滿了一整個庭院。
淮王看向天空的明月，輕笑了一聲：「靈兒姐姐，你當初是不是就已經算到了這一切？」
「這天下之事，是不是早在冥冥之中就已註定？」
棠妙心看向淮王，他因為喝了些酒，臉微微有些泛紅，看起來似乎頗為興奮。
她輕聲問：「王叔，你覺得我娘還在人世？」
淮王點頭：「是的，靈兒姐姐聰慧善良，一定還活着。」
他們上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話。
只是棠妙心和棠九歌找了蘇靈兒好幾年，一直沒有進展。
棠妙心離開歸潛的時候，棠九歌當時得到消息，說可能有蘇靈兒的蹤跡。
可是後面侍衛找過去的時候，發現那人並不是蘇靈兒。
侍衛以防萬一，還將找到的那人帶回了歸潛。
棠九歌見到那個鶴髮雞皮的婦人時，非常確實那不是蘇靈兒。
他的心裏卻因為那一日的所見，而生出了萬千感慨。
他給棠妙心寫信的時候說：「人生若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再回首，華髮已生。」
「年華逝去，我已不是當年那個少年，我心中懼怕。」
「怕我與你娘就算是陌路重逢，卻已認不出彼此，因為我們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棠妙心當時看到這一段時，心裏十分難過。
蘇靈兒的事情，她能討論的人其實並不多，淮王是其中的一個。
事到如今，她其實對找到蘇靈兒的事情，已不抱太大的指望。
蘇靈兒將後面發生的事情都算了出來，卻不知是否有算到自己的結局。
棠妙心輕聲道：「嗯，我一定能見到我娘。」
淮王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們要相信靈兒姐姐。」
棠妙心聽到他這話有些好笑，他喊蘇靈兒為姐姐，說這話的時候卻用的是我們，輩分全亂了。
看來淮王是真的喝多了。
他們把淮王安頓好后，棠妙心對寧孤舟道：「等大燕的事情了結之後，我想去一趟鳳起。」
蘇靈兒最後消失的地方是在鳳起，雖然棠九歌派了很多人去那裏找蘇靈兒，但是這種事不自己親自去一趟是不會死心的。
寧孤舟點頭：「好，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棠妙心靠在他的懷裏，原本有些惆悵的心，因為他的陪伴煩郁之氣散了不少。
在這個即將渡江的月夜裏，她有些想棠九歌了，不知道他如今可好？
此時棠九歌也收到了關於他們的最新消息。
棠妙心每十天都會給棠九歌寫封信報平安，但是棠九歌知道她闖禍的能力，終究有些不放心。
所以他派出探子，用歸潛自己渠道探聽最新的戰況，以得知棠妙心最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