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我們結婚吧!(萬更)

【31】我們結婚吧!(萬更)

【31】我們結婚吧!

裴悅匆匆放下電話,看看時間,凌晨三點多。叫醒小方和老媽,說明情況后,老媽也沒多說什麼,轉身進了廚房,幾分鐘后再出來,遞了幾個熱的麵包給裴悅。

「你趕緊回去照顧白銘,愷愷有我照顧著就行,等天明了,我再給文濤打個電話幫你請假。麵包記得吃了,別餓著,路上小心。」

從家裏出來,裴悅拔了王秘書的電話。

「王秘書,抱歉這麼早吵醒你。白銘病了,好像挺嚴重的,他說是發燒喉嚨痛胃痛,麻煩你現在幫個心,找個醫生去看看他,我正趕回來。」

電話那邊的王秘書回道,「啊,又胃痛?老大肯定忘吃晚餐了,還發燒啊?行,我現在立即找個醫生去看他,裴律師你放心。」

裴悅得了王秘書的保證,一直噎在喉嚨的一口氣這才稍微緩了一點,坐上車,她又開始擔心起來。

「小方,你家三少不是很少生病的嗎?」

在她的記憶里,除了上次龍天一案受傷住院之外,印象中並沒有他生病的畫面。

「嗯,我也幾乎沒見他感冒發燒過,不過,胃痛倒是經常的事,因為他老是忘記吃飯,這胃早給他折騰壞了,除此之外,他的身體應該蠻健康的。」

小方如實回答,裴悅咬着唇望着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昏暗街燈和重重樹影,不說話。

他的胃不好,幾年前她就是知道的,她還記得,那時,她還強迫他每天到自己家裏吃飯,希望可以通過飲食的調節慢慢把胃養好。只不過,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自己離開了g市,接下來這幾年,他只怕是比以前更加地廢寢忘食地工作,胃哪能好起來?

只不過,現在這又是高燒又是喉嚨痛的,到底是鬧哪樣,昨晚自己加完班給他打電話時,電話里的嗓音跟平時一樣中氣聽起來還蠻正常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他最近很忙嗎?是累著了吧?」

裴悅似是在自言自語,因為這些問題,小方並不能確切地回答她,但答案,其實是十分明確的。

「可能跟年紀也有關係吧。」小方很不留情地說道。

裴悅卻不甚贊同,「他了才三十五歲不到,還年輕啊。」

在她眼裏乃至心目中,白銘除了處事作風成熟穩重了很多之外,他還是那個青春年少活力十足的青蔥少年!

小方卻不依不撓的反駁,「可我聽說,一個人到了三十歲,身體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三少都三十五了,免疫力比以前差也是正常的。早幾年,三少試過幾天幾夜不合眼地工作,還精神飽滿,現在,估計沒這可能了。」

小方這一席話,硬是把裴悅心裏揪得一抽一抽地疼,默然地再次扭頭望向窗外黑沉的暗影。

小方的話一言驚醒夢中人,她這才認清一個事實,他已經快三十五歲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任意蹉跎歲月的青蔥少年。

他和她之間,彼此牽絆了三十一年,但中間因誤會因世事無奈而荒廢的空白,卻比相聚的日子要多得多。

或許,她跟他的牽絆實在太強,分開這些年,兩人都沒有產生過多的隔閡和分歧,但命運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不會因為你兩個人相愛,就格外給兩人恩賜多一些時光。

也就是說,她和他可以把握的幸福時光,其實已經一天比一天小。

想到這些,裴悅的心裏便莫名地漲滿一堆愁緒,一路上,只捂著唇擰著秀眉死死盯着窗外幽深而望不到邊的黑暗。

再說王秘書接到裴悅的電話之後,趕緊打了個電話給中心醫院的院長,二十分鐘后,王秘書和一名醫生站在白銘家門前,按響了門鈴。

門鈴響了十來秒,一陣瑟瑟沙沙聲之後,是白銘沙啞的嗓音。

「誰?」

「白市長,是我小王,快開門讓我進去。」聽了裴悅的描述之後,眼下王秘書很是心急。

「怎麼……是你?……小悅呢?」白銘的嗓音很破,但仍能聽出十分嫌棄和不滿。

王秘書不是沒聽出老大不歡迎的語氣,只不過,就算明知老大不高興,他還是得硬著頭皮解釋。

「白市長,是裴律師讓我帶醫生過來給你看病,她正趕回來,你快開門!你也不想讓裴律師看到你病得這麼重吧?她怪擔心的!」

話筒里傳來「咔」的一下,是對方掛了話筒,片刻之後,「咔嚓」一聲,門打開了。

進屋之後,王秘書領着醫生駕輕就熟地上了二樓,主卧室的門緊緊閉着,卻沒有上鎖,輕輕一擰,門便打開,昏暗的床頭燈下,依稀看見白銘皺着眉綣縮在被子裏面。

「白市長,你還好吧?」王秘書亮了燈,衝過去。

「冷……」白銘仍然緊閉着眼,卻給了王秘書一個簡單的答案。

醫生趕緊上前給他量了體溫,看了一下喉嚨,然後給他掛上點滴,自始至終,白銘都沒睜過一次眼睛也沒吭過一次聲。

最後,王秘書把他插著輸液管的手用被子蓋好,他才極其虛弱地開口問了一句。

「小悅呢?……咳咳……」

王秘書搖搖頭,「裴律師正趕回來,等點滴打完,她大概就能到了。」

說實話,若不親眼所見,王秘書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自己那個強悍無比永遠都打不倒的上司原來有如此孱弱脆弱的一面。

為了不影響他休息,王秘書把床頭燈擰暗了一些,問清楚要注意的事項之後,送醫生出了門,他自己則坐在二樓的客廳里拿了本書看,以防白銘有什麼不舒服的找不到人。

天邊漸漸開始亮起了曙光,王秘書把擱在沙發上的那一本書都快看完了,站起來走進卧室看看,白銘的點滴居然還沒打完。

醫生說了,白銘是幾病併發,所以藥量開得比較重,打的速度得慢點。

等他從卧室里出來,聽見樓下傳來腳步聲,走到樓梯口一看,原來裴悅和小方回來了。

「王秘書,辛苦你了!他現在情況怎麼樣?」裴悅一見是他,遠遠地問道,看來,是急得不得了了。

王秘書下了樓,因為他怕在二樓說話會影響白銘睡覺。

「剛才醫生給他測體溫是三十八點五度,高燒兼扁桃體發炎,很危險,幸虧醫生來得及時,給他開了葯,胃痛是因為沒吃東西。打了兩個多小時點滴,燒似乎退了一些。」

裴悅拍拍王秘書的肩膀,連連道謝。

「王秘書,謝謝你!接下來他由我來照顧,你幫忙請個假。」話一說完,人已走上了樓梯。

裴悅推開門走到床前,把床頭燈擰亮了一下,燈光下,白銘似是睡著了,縮在被窩裏,大概是燒得難受眉頭緊擰著,眼窩陷了進去,臉色潮紅,呼吸有點粗,嘴微張著,嘴唇乾涸得裂成了一片片。

裴悅心痛壞了,想都沒想,頭便傾了下去,把自己的唇輕輕貼在他乾涸的唇上。

白銘微微動了一下,微微睜開眼,眼前,是模糊的臉孔,鼻尖,卻滿滿的全是他最喜歡的清香的味道。

「小悅……別……」他別開臉,啞著聲說着,他努力想要扯出一絲笑容,僵著的臉卻笑得極難看,他知道自己正在發高燒,怕傳染給她,所以別開臉。

裴悅從沒見過如此虛弱的白銘,隱隱看見他眼裏的血絲,鼻子一酸,眼眶驟然紅了,他的表述雖然不清,但她卻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摸摸他的臉,使勁吸了一下鼻子,然後溫柔說道。

「我去給你倒杯水,你好好睡。」

白銘微微眨了眨眼皮,表示知道了。

裴悅趕緊下樓去倒水,這時王秘書已經離開,只剩小方坐在客廳里,似是在等裴悅吩咐。

「小方,麻煩你去買點水果蔬菜還有肉回來。」裴悅也不知道芬姨在冰箱備有什麼,只叫小方什麼都買點回來。

匆匆去倒了杯溫水,拿了個羹匙又上了樓。

聽見腳步聲,白銘動了動,側着頭微睜着眼望着她。

「你先喝點水,呆會我給你量一下體溫。」

裴悅挨着床沿坐下,把他的頭搬到自己大腿上,用羹匙舀了些溫水慢慢地喂他喝水。

白銘的燒退了一點,身體已經沒有初時那麼難受,意識了清醒了一些,就著羹匙喝了些水,喉嚨潤了一些,才開口說道。

「小悅……抱歉……」他的心裏既高興又心疼,幾小時自己使小性子耍賴要她來陪自己的事,他記得清清楚楚。

「說什麼呢!病了就要找人照顧,這事有什麼好道歉的。幸好你給我打電話,不然,熬到天亮不知得出什麼亂子。」

裴悅喂他喝了半杯水,摸摸他的額頭,覺得跟常溫無異,但還是不放心,拿了體溫計讓他含着,幾分鐘后看看體溫,是三七點五度,還有點低燒。

裴悅知道他喉嚨痛,便不多說什麼,等他喝完水,把他移回到枕頭上,給他蓋好被子。

「你閉着眼歇會,我去熬點粥,上來再幫你擦擦身。」

裴悅摸到他的脖子上是粘乎乎的,估計是之前發燒時出了很多汗。

「嗯。」

在裴悅面前,白銘非常聽話也非常合作。裴悅從沒見過病得這麼慘重的他,多看他兩眼不由得又母愛泛濫,低頭在他臉上親了兩下,這才下樓去生火熬粥。

下了米之後,她拔了個電話,叫芬姨今天不用過來,芬姨並不知道白銘生了病,只以為裴悅回來了放她假,於是爽快地答應下來。

裴悅去浴室打了一盆溫水端到床前,低頭擰著毛巾邊問,「白銘,還難受嗎?我幫你擦身,你能坐起來不?」

「嗯……」白銘艱難地撐起身子,他的燒雖是退了不少,但人卻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氣一樣,渾身酸軟無力。

裴悅見狀,伸手扶着他,在他背後墊了兩個大枕頭。

「打完了……」挨坐着的白銘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裴悅望一眼掛在床頭空了的點滴,幫他拔了針頭,摁著針口一會,才又重新把毛巾泡到溫水裏,擰乾。

白銘十分配合,側着頭仰著臉任由裴悅手上的毛巾從他臉上一路擦到脖子上頸后。

裴悅細心地幫他擦拭著,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

「白銘,你真的快三十五歲了?我看你的皮膚跟兒子的差不了多少,就是黑了點!」

裴悅這話,與其說是在稱讚白銘的皮膚好,不如說,是不願承認小方那番關於白銘已不再年輕的論調。

「嗯?」白銘微微睜眼,佈滿血絲的眼裏滿是困惑,他多大年紀,她難道還不知道?很顯然,他並不太明白她這番話的真實用意,

裴悅察覺自己過於在意小方的那番話,搖搖頭,「沒什麼,你喉嚨還痛不?」

白銘刻意咽了一下口水,搖搖頭,舔舔唇啞著聲回道,「好點了……」

裴悅用手輕輕撩開他的浴袍,毛巾移到了他結實的胸膛上。

「胃呢?」手掌貼在他的癟下去的胃部,這男人昨晚沒吃飯,這胃裏怕是什麼都沒有了。

白銘照舊搖頭,看來,要開口說話還是很費勁。

裴悅這才放心一些,「你扁桃體發炎,胃炎,不能吃太難消化的東西,我熬了魚粥,要再等一會才可以吃了。」

「嗯。」

裴悅邊說着,已把他身前擦好,他的浴袍很松身,裴悅隨手扯幾下,便將他兩袖子脫了,白銘倒是很配合,主動彎身,讓她把背部也擦拭了一遍。

「我去換盆水。」裴悅端著盆子進了浴室。

白銘喝了些水,喉嚨舒服了不少,上身擦乾淨了不再粘乎乎,人也變精神了一些,眉頭於是舒展開來,睜着眼靠在床頭,看着裴悅端著水走過來,又見她俯下身,曲線優美的背部很纖細,卻並不羸弱。

「小悅……累嗎?」

沙啞的嗓音包含着滿滿的心疼和憐惜。幾小時前還發誓要好好保護她,不讓她辛勞不讓她吃苦,幾小時后,卻要她長途跋涉趕回來照顧患病的自己。

裴悅直起身,將一縷貼在額角的秀髮挽至耳後。

「不累!你沒事就行了!」

裴悅伸手拍拍他的臉以示安撫,目光落在他脫了一半的浴袍上。

他的上半身已剝精光,裴悅怕他再着涼,拿了張薄被給他披着,而他下半身的浴袍則仍用帶子系在腰間,兩條長腿從浴袍里伸出來,中間最重要的部位,倒是遮得嚴嚴實實。

裴悅的目光落在帶子上,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把帶子給扯了,低着頭小聲吩咐白銘。

「你挪一下屁股,我把浴袍扯出來。」

白銘瞧一眼她紅得滴血的耳垂,發出會心一笑,心情突然大好,配合地使勁抬腰,讓裴悅把整件浴袍扯走。

裴悅低着頭,剛才一直不停說話的她,這下卻沒了聲音,手規矩地把他的腰擦凈,來到腿部,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毛巾緩緩地探了下去,幾下來回的擦拭,儘管小心地避著,手還是會不時碰到,原來耷拉着某個小傢伙,猛地抬了頭。

白銘也沒想到自己都病成這樣了,那小傢伙居然還這麼精神。不過,他一個大男人的,倒也不為這感到害臊。反正,眼前的人是自己心愛的人,彼此坦誠相見已經不知多少次,再說,這是最正常不過的生理反應,沒什麼好害臊的。

但這只是他的想法,裴悅可沒辦法像他這麼放得開,臉紅得像蒸熟的蝦,頭也不敢抬一下,嘴裏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是說三十歲以後就開始走下坡路嗎?怎麼還這麼精神?」

她這話音量雖小,卻是說得咬牙切齒,白銘聽得真真切切,心裏又好氣又好笑。

「我沒那麼老……也沒你說的那麼不濟……」白銘的喉嚨舒服多了,表達起來也完整清晰多了。

裴悅從鼻子裏「哼!」地悶哼了一聲,卻不抬頭看他,終於把某個部位給擦完了,轉身蹲下去洗毛巾。

望着她的身影,白銘不怕死地又補了一句,「我會讓你『性』福的……」

裴悅的動作滯了一下,像跟手裏的毛巾有仇似的,用力地搓洗著毛巾。

等她再站起來,某小傢伙已經乖乖地趴了下去,這之中,究竟是因為白銘還在生病中不可能像平常那樣精力持久,還是白銘用意念讓它乖乖馴服,裴悅則沒心情去細究。只知道它無論在什麼狀態都很刺眼,隨手在床上扯了條枕巾扔過去,枕巾落下,正好把某惹眼的小傢伙給蓋住。

白銘悶聲笑了幾聲,見她臉上依舊通紅,不敢再擠兌她,乖乖地配合著她抬起腳讓她把自己的腿和腳都擦乾淨。

裴悅最後把他的腳擦凈,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轉身去衣帽間拿了件浴袍扔給他,沒好氣地說道。

「穿上。」

當然,她並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為自己臉皮太薄隨便被一個病號調戲幾句便臉紅而感到無地自容。

白銘卻不動,斜靠在床頭眯眼瞅着她。

「我動不了……」稍微精神一點的白銘,體內罪惡的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

裴悅瞪他一眼,心裏懷疑他這話,卻又沒別的辦法去證明,只得認命地走過去,扶着他健美的上身慢慢地幫他重新穿上乾淨的浴袍。

穿好浴袍之後,裴悅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暗暗罵自己怎麼這麼孩子氣,跟一個病糊塗了的病人置氣,不是犯傻嗎?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粥熬好沒有。」不知不覺地,語氣又放柔了許多。

白銘眨眨眼,抓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裴悅像被燒熱的烙鐵燙了一下,猛地抽回手,轉身小跑着出了卧室。

白銘盯着她倉惶逃走的背影,唇角漸漸浮起一抹幸福的笑意。人舒服了一些,倦意慢慢又襲了上來,於是閉上眼,心裏只願這種有她相伴的時光能一直持續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間,白銘聽見腳步聲,於是睜開眼。

「白銘,粥熬好了,起來吃點。」

米粥的清香撲過來,白銘頓感飢腸轆轆,才坐起來,一匙米粥已遞至嘴邊,他聽話地張開嘴,綿軟甘香的米粥粘在舌上,心頭一陣感動。

「以後自己注意點,怎麼老是忘了吃飯呢?三十好幾了,還餓出病來,連兒子都比你強!」

裴悅見他精神了不少,忍不住像個老媽子一樣數落他。

「嗯,我知道了……」

白銘乖乖地應着,他可不敢讓裴悅知道,自己昨晚其實是被氣得忘了吃飯。這總愛吃乾醋的糗事,他可不想讓她知道。

「怎麼就發燒了呢?你平時不是抵抗力很強的嗎?」

裴悅一邊喂他吃粥,一邊尋根問底。她總覺得事情太蹊蹺,他昨晚跟自己通電話時明明挺正常的。

「太熱……空調開太低……」白銘說了一半的實話,至於為什麼覺得熱,他沒說。

裴悅瞪他一眼,「明天開始,你叫兒子哥哥吧!」

裴悅的擠兌,對白銘的好心情造不成任何影響,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照舊張大嘴大口大口地吃粥,很快便把大碗的米粥吃光,舔舔唇,一副意尤未盡的樣子。

「粥好吃!」

裴悅知道自己的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卻又拿他沒辦法,轉身下樓又盛了一大碗粥上來。

「你胃口還不錯,中午我給你做點清淡的菜。」坐在床沿,把舀了米粥遞到白銘嘴邊。

白銘突然良心發現,伸手想要接過碗。「我自己來,你也餓了吧?快去吃點粥。」

不知是醫生開的葯有效,還是吃了一碗米粥有了力氣,白銘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喉嚨沒怎麼痛了說話嗓音雖然還是有點啞但已經不成問題,連身上的力氣也回來了大半。

裴悅卻不放手,「我在路上吃了麵包,還不餓,你先吃吧。」

白銘見拗不過她,只得由着她一匙一匙地喂自己。雖說心裏有點小內疚,但又禁不住誘惑,想要享受更多被她疼愛着及細心呵護著的溫暖和關懷。

等白銘吃飽,裴悅只說下樓去洗碗,端著碗下了樓,白銘躺在床上等了很久都沒見她上來,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裴悅下樓之後,自己吃了碗粥,收拾了一下廚房,把小方買回來的東西分類放好,取了些清潤的藥材放到湯煲里開始熬湯。又打了個電話給老媽,問了些養胃的食療方法用紙細細記下來,這才返回卧室里。

吃飽了的白銘睡得很沉,連裴悅挨着床沿坐下,他都毫無所覺。

裴悅摸摸白銘的額頭,手下的溫度很平常,燒似乎全退了,裴悅的心放了下來,人也放鬆了不少。

這麼一放鬆,不由得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她昨晚才睡下沒多久就接到白銘的電話,一路上也沒合過眼,剛才伺候白銘來來回回地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確實夠裴悅累的。

本來,她可以到客房去睡,但她擔心他的病情會反覆,加上廚房裏還熬著湯,便輕倚在床頭微微閉上眼,打算小憩一會兒。

哪知這一閉眼,便真的睡著了。

睡著了的她,身體軟軟地半滑到床上,頭半垂著漸漸貼在白銘的臉上。幾縷髮絲撩在白銘的臉上,朦朧間,白銘覺得臉上像爬了蟲子一樣痒痒的,迷迷糊糊地抬手想把蟲子拂走,指尖,卻觸碰到柔軟滑溜的皮膚。

白銘意識模糊地用手順着那舒服且熟悉的觸感輕輕摸著,意識漸漸清醒了過來。

睜眼,看見裴悅歪著頭臉靠在自己頭上,半坐半躺地睡著了。

看來,自己這一病,把她累得不輕!

白銘自責著,小心地坐起來,一手探進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在床上,撩開她額前的發,極為珍惜地在上面親了一下,這才給她蓋好被子手臂抱着她身體卻保留着一定的距離。

摟着裴悅的白銘,這下不捨得睡了,目光貪婪盯着臂彎里女人的睡容。

裴悅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窩在某人懷裏發了個很美好的夢。夢裏是一大片充滿陽光的草坪,自己躺在草坪上曬太陽,不遠處,男人跟兒子在草坪上追逐著踢著足球。

男人似乎沒有兒子好精力,追逐了一會之後,但跑回來在她身邊躺下,濕熱的唇,輕輕地貼上她的唇。

她在夢中回應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驟然發現這觸感好真實,完全不像是在夢中,於是睜開眼,眼前,是男人放得極大的英俊臉孔。

「醒了?」

男人嘴角帶笑,嗓音清朗了不少,看來,是恢復得差不多了。

「嗯!我睡著了?」

她在男人懷裏撐了起來,思維倒是很清晰,迅速從夢中回到了現實當中。

「是的,再睡一會吧,你只睡了一小會。」白銘環着她的腰不願放手。

裴悅卻堅持要起來,「廚房裏熬著湯,我要去看一下。」

白銘仍舊不放手,「我讓小方看着了,絕不會把廚房燒了。」

裴悅臉一紅,不知白銘是以什麼借口差遣小方去幹活。

白銘看她臉又紅了,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只說你累了,睡著了。」

裴悅這下更是下不了台,掄起拳頭猛地朝白銘胸膛捶了一拳,全然忘了對方還是病號這事。

「唉喲!」白銘不知是真被打痛了,還是裝的,反正這一聲叫得挺凄厲的。

裴悅這才想起這男人幾小時前還是重病號,臉湊過來小心地察看着他的臉色。

「怎麼,打着胃了?」語氣十分焦急。

白銘皺着眉點點頭,手臂有力地把她帶回懷裏,「嗯,傷得可重了!痛死我了!」

裴悅不疑有他,掙扎着想要起來,慌張地說道。「我去打電話給醫生。」

白銘緊緊扣着她不肯鬆手,「醫生沒用,我不要醫生,我只要你!」

這話里透著幾分可憐,但細聽,卻是帶着幾分無賴。

裴悅終於聽出些端倪,抬起頭細細端詳他的臉。「白銘!你又嚇我!」低吼著,手指毫不鳥地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下以示懲誡。

白銘苦着臉擰著眉,「我沒有嚇你,你把我傷得可重了,估計,你以後得伺候我一輩子!」

裴悅白他一眼,「是啊,傷得可重了,連腦子都被我打壞了。」

這下,她不僅確定沒傷着他,還確定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白銘笑,「腦子壞了,你還要嗎?」

裴悅被他這話弄得哭笑不得,「你腦子壞了,我腦子可沒壞!我要個腦子壞的男人幹嘛?」

白銘曖昧地朝她擠擠眼,「暖床啊!剛才你還是睡得很舒服嗎?」

裴悅真是服了他,掙扎著坐了起來,不想再多跟他說話,以免拉低自己的智商。

白銘也隨她坐了起來,手臂伸過去,把她整個人扳過來面對着自己。剛才那抹調倪的笑意已然不見,換上的,竟是十分認真的表情。

「小悅!」

裴悅不太明白他怎麼這麼快就換了臉色,疑惑地瞅着他。「嗯?!」

白銘幽深的雙眸直直地與她對視着,眼裏似在大片的波濤在翻滾,裴悅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了,垂下眼主動避開他的視線。

他的手指卻伸過來,抬起她的下巴讓她重新面對着他。

「我們……」白銘舔了舔唇,他發現,自己從沒試過如此緊張過,緊張到連話都說不成句。

「嗯?!」裴悅睜大眼,盯着眼前這個鮮有地欲言又止的男人。

「我們……我們結婚吧!」白銘一咬牙,終於把這句在心裏醞釀了多年的話講了出來。

本來,他跟自己發過誓,絕不強逼裴悅做任何事,包括搬回自己身邊,包括結婚。

本來,他是想等鄺非同的事告一段落之後再正式向她求婚。

但經昨晚病了一場之後,他發現自己並不如想像中那般豁達,更不像自己所以為的那麼有耐性。

在病得迷迷糊糊渾渾沌沌的時候,他最渴望的,就是能看到她的笑臉、聽到她溫柔的話語,觸摸到她綿軟的肌膚。

對他來說,任何關於她的一切,都是他體內所缺失和渴求的,比起藥物,她能給予他的治序效果絕對要強勁百倍。

裴悅並沒有想到他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烏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卻不說話。

白銘心裏暗叫不妙,正想着要如何說服她答應自己時,裴悅卻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並爽快地應了一聲。

「好!」

幸福來得太過忽然,白銘只覺被重鎚敲了一下腦袋昏昏然,耳邊轟隆隆的作響,只以為自己剛才聽到的回答是自己的幻覺。

「啊?!小悅,你說什麼?」

他緊張地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了她兩下。

「我說好!」裴悅再次十分肯定的回答。

結婚這事,在昨晚之前,並不在裴悅的計劃範圍之內,她考慮過兩人的將來,但從沒想過結婚這麼細緻的事。

眼下,對自己會心血來潮地不經大腦般答應白銘的請求,裴悅卻一點也不奇怪。

只能說,白銘這場高燒來得十分及時。它讓裴悅意識到,自己跟白銘,已經不再是青蔥十八的年紀,彼此可以相守的日子,也遠遠不如自己以為的那麼多。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自己跟白銘勉強已經算是邁過了半生,而這前半生中,佔了近一半的時間,兩人都是在互相誤會、憎恨卻又夾雜着難耐的思念中熬了過來。

剩下的日子,無論是開心快樂或是痛苦失落或是病痛苦難,她都希望能跟眼前這個男人一起相攜渡過。

再也不要因誤會而錯過彼此,再也不要因猜忌而折磨對方。

白銘終於確定自己聽到的就是裴悅真心的回答,猛地把她拉進懷裏,死死地摟着,好像這樣,就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永不分開一樣。

裴悅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前,聽着他胸膛里如鼓鳴一般劇烈急促的心跳聲,默默地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

兩人都不說話,只默默摟抱着對方,空氣里卻浸染著滿滿的幸福氣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溫暖的幸福城堡中醒來的白銘,終於想起了一件事。

「小悅……」

他猶豫着,不知該如何開口。

想他白銘,從來做事都是極有計劃極有分寸的,哪知道在人生大事上,卻如此魯莽冒失。

好不容易求婚成功,這下,她的心裏一定已經開始計劃美好的婚禮,這讓他接下來的話要如何說得出口呢?

「什麼?」裴悅終於在他懷裏抬起頭。

對上裴悅清澈的眼眸,白銘把心一橫。「我們能不能先去拿證,婚禮的事,先緩一下?」

裴悅默默看着他,片刻,點點頭。

「嗯,我明白。我也要回家跟我媽提一下,改天我們先去拿證,其他的事,慢慢再說。」

裴悅也不問他為什麼,顯然,是明白他在顧慮肖姒還在獄中的事。

「小悅,對不起!我知道我過份了,都跟你求婚了,卻又不能馬上給你一個美好的婚禮。但是,她始終是我媽……」

白銘很是為難,自己媽媽對裴悅做了太多過分的事,他甚至不好意思開口替老媽求情。因為他知道,要求裴悅原諒自己老媽,是強人所難。

說到肖姒,裴悅咬咬唇,沉吟片刻。

「我知道了,我們慢慢來吧!」

其實,直到現在,裴悅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肖姒。說她一點都不介懷肖姒過去對她所做的種種過分事,那自然是騙人的。

但肖姒終究是白銘的媽媽,她總不能像對仇人一樣面對肖姒,所以,她一直都逃避去想該怎麼解決兩人之間芥蒂。

而且,她總是潛意識地把白銘跟肖姒分開,因為,她不想把對肖姒怨恨情緒遷怒到白銘身上,在這些事件中,白銘並沒有錯,若自己非要遷怒於他,對白銘太不公平。

「小悅,謝謝你!」白銘由衷地說道,唇貼在她臉上,輕而柔地親吻著。

他想,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了不少好事,才修來如此的福氣和好運。這輩子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眼前這個女人,但她每次都會豁達地原諒自己,甚至包容自己媽媽所犯下的錯。

兩人不知在床上默默地坐了多久,待裴悅清醒過來,眼尾看見壁鐘的指針指到了十點。

「白銘,你的病都好了吧?我們該起來了。」

從白銘的精神狀況來看,他應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而她,公司那邊還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

白銘卻不願意放開她,硬是摟着她一起進了洗漱室,兩人齊齊站在洗手盆前,白銘周到地幫裴悅拿了牙刷擠好牙膏遞給她。

裴悅接過牙刷,卻還是很不滿,用屁股撞了他一下以示抗議。

「好擠,你等我刷好再來不行嗎?」

白銘紋絲不動地站着,在自己的牙刷上擠上牙膏。

「不行,我喜歡跟你一起刷!」

裴悅把牙刷塞進嘴裏,白他一眼。「幼稚!」

白銘並不反駁,還示威般騰出左手摟上她的腰。「我腦子燒壞了!」

裴悅覺得這男人犯起傻來真的沒救了,「腦子壞了,我要退貨!」

白銘滿口牙膏泡,卻硬是湊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貨物出門,概不退換!」

裴悅嫌棄盯他一眼,趕緊拿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泡泡,含了一口水把口中的泡泡吐了出來,「不換也行,不過我得再買一件!」

白銘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你敢!」

裴悅眨眨眼,笑眯眯看着他,笑而不語!

兩人在洗漱間里鬧騰了好一會,出來之後,裴悅問白銘。

「你的書房裏借我用一下嗎?」

白銘皺皺眉,不高興了,「你今天還要上班嗎?」

他還以為,今天一整天,她都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

裴悅卻似沒看到他的不悅,點點頭,「嗯,我不在,交接工作就完全滯留了。」

白銘臉色沉了下來,用不甚愉悅的口吻開口責難,「趙文濤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麼為他賣命!」

裴悅知道他病了,心情比較煩躁,也不怪他,只耐心地解釋。

「白銘,這跟文濤沒有關係,我所做的工作,只對宣統,不對他。」

白銘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偏激了,但嘴裏卻不願承認。

「行,你只能工作到十一點,我要吃你煮的午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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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權少,誘妻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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