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臨天下(大結局)

鳳臨天下(大結局)

枝幹上無數的落葉飄了下來,夕陽的餘暉灑在鮮血上,悲愴而凄涼。

蘇清月與軒令明摟着彼此的肩膀,顫抖得如同秋天的葉子,壓抑到喉間的哭泣,絕望的悲吼撕裂著彼此的心肺,可是,有些人卻永遠也聽不見了。

那些曾經的愛也好,恨也罷,都隨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劍,一切都歸於塵土,再也無法挽回。那麼,以為我們那樣彼此的傷害,彼此的怨恨,又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刻骨銘心的愛,卻抵不過上蒼一個小小的玩笑。

人生若只如初見……枝幹上無數的落葉飄了下來,夕陽的餘暉灑在鮮血上,悲愴而凄涼。

蘇清月與軒令明摟着彼此的肩膀,顫抖得如同秋天的葉子,壓抑到喉間的哭泣,絕望的悲吼撕裂著彼此的心肺,可是,有些人卻永遠也聽不見了。

那些曾經的愛也好,恨也罷,都隨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劍,一切都歸於塵土,再也無法挽回。那麼,以為我們那樣彼此的傷害,彼此的怨恨,又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刻骨銘心的愛,卻抵不過上蒼一個小小的玩笑。

人生若只如初見……

空中飄起了細細的雪花,梅園中的梅花漸次開放,空氣中浮動着淡淡的殘香。

蘇清月站在梅林間,任由雪花『簌簌』的落滿她的肩膀,聞着雪的清冷,梅花的幽香,一滴淚水緩緩落了下來。

「奴婢參見皇太后。」宮中掌事尚儀琳若領着幾個侍女朝蘇清月行了個禮。

蘇清月隱了淚,轉過身去,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國喪后,眾臣力薦明陽王登基,繼承大統。可是,他卻始終不肯鬆口,卻力排眾議與永寧王爺冊立年僅五個月的太子――軒景灝為帝。

這內里的緣由,無人得知,惟有蘇清月知道!那一夜,她抱着景灝跪在軒令明面前,默默的流淚。她雖然不說話,可是軒令明比誰都明白。

她要保護景灝,要永遠幫軒令揚守住那個秘密,她也要替軒令揚守着這天下,守住他曾經引以為豪的血脈,她要讓景灝站在權力的頂端。這一切,他都知道,所以,他成全了她!不顧眾臣的反對,將一個年僅五個月的太子推上了東旭國權力的頂端。

「太後娘娘,上朝的時間到了。」琳若見蘇清月似乎沒有起身的意思,於是又在旁邊輕聲的提醒道。

「哀家知道了!」蘇清月右手一抬,伸手扶著琳若的手,緩緩離開了梅林。

明黃色的鳳袍在地上如水一般曳開,頭上的鳳凰嘴銜明珠熠熠生輝,四枝金釵步搖插在鬢上,搖曳之間更添風姿,一朵嬌艷的梅花綻放於眉心,那雙細長的鳳眼中卻露著凜然不可一世的威嚴。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朝堂下傳來眾臣齊聲跪下,雄渾的聲音在整個明昭殿響起。

蘇清月抱着五個月的景灝。鳳目冷冷的掃了一下殿下的眾臣,目光落在站在左首的明陽王伸手,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

「平身――」蘇清月微抬,指上的寶石護指發出尖銳的光芒。

「謝謝太後娘娘。」

蘇清月面無表情的朝向旁邊的尹經年,微微的點了點頭。尹經年會意的上前,從袖子中掏出一卷明黃的聖旨朗聲道,「皇太後有旨,著永寧王為正一品輔政大臣兼宰相,著御史雲景為正一品輔政大臣,著御林軍統領葛烈為正二品大將軍,欽此。」尹經年念完,面無表情的合攏聖旨。

蘇清研,雲景以及葛烈紛紛出列,並排在殿中,齊聲道,「臣等謝皇太后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說罷一齊跪到地上。

「都平身吧!哀家就把皇上和整個東旭國交給你們了!」

「臣等定不負太后所望,願竭盡全力輔佐皇上和太后,守護軒氏皇朝。」蘇清研、雲景、葛烈齊呼道。

「臣等定不負太后所望,願竭盡全力輔佐皇上和太后,守護軒氏皇朝。」身後眾位大臣也紛紛跪下行禮。

蘇清月漠然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清秀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這跪在一地的大臣中,惟有軒令明一襲深紫色的朝服站在原地,銳利的目光落在蘇清月身上,似乎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些什麼。

蘇清月手心有些濕潤,雙手緊緊的抱着景灝,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沒有絲毫異樣。

軒令明嘴角彎起一抹笑意,靜靜的看着龍椅之上高貴威儀的蘇清月淡淡道,「你以為,我還能如從前一樣翩然遠去嗎?」說罷,也不待蘇清月搭話,長袖一甩,大步的邁出了明昭殿。

蘇清月望着軒令明的背影漸漸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喉嚨有些哽咽,可是,她沒有流淚,面上更沒有一絲表情。

眾臣紛紛跪在地上沒有哼聲,良久,才聽到尹經年的聲音響起。

「退朝……」

「恭送皇上,恭送太后。」

蘇清研抬起頭從站起身來時,朝堂之上已再無蘇清月的身影,他轉過臉望着門外,心裏極輕的嘆了一口氣。

軒宇六年二月,年僅五個月太子軒景灝登基為帝,是為景明帝。

景明一年三月,皇太後下旨加封明陽王為攝政王參與輔政。

冬去春來,桃花開了又敗,敗了又開,上林苑的桃花開得分外的妖嬈。蘇清月牽着已經會蹣跚走路的景明帝軒景灝緩緩的走在桃林中,身後一大群的宮女太監跟着。

湛藍色的天空下,粉紅色的桃林中,軒令明一襲紫色的錦袍站在路的盡頭朝蘇清月輕輕微笑。蘇清月揮了揮手,示意宮女不用跟着,獨自牽着景灝朝他走了過去。

「清月……」軒令明淺笑的望着蘇清月,柔聲喚道。他身後是初春暖暖的陽光,他嘴角的笑容卻比陽光更加溫暖。

蘇清月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皇上還好嗎?」軒令明蹲下身來,伸手抱起景灝。

「還好,思遠沒事就帶着他玩,兩個人在一起要將整個閑清宮都給鬧翻了。他啊,這麼小就跟思遠搶東西吃,一定要贏了思遠才甘心,不然就會哇哇大哭,怎麼瞧都沒個皇帝的樣子。」蘇清月伸手理著景灝的衣角,笑着將他小小的手心握在手裏。

「這麼調皮么?」軒令明伸手逗弄著景灝的嘴巴,眼裏充滿了寵溺。

蘇清月看在眼裏,鼻尖一酸,,自雲煙去后,她也想着為他找一個女子幫着照顧他,陪着他,可他卻總是不肯答允。有次,還當着她的面拂袖而去,從那以後,她也不敢再提了。只是,看着他將景灝當兒子來疼,她又有些微微的心酸。

原本,她逼着他讓他支持景灝做皇帝,只是想放他自由,她知道他這一生最恨的便是被束縛,她不想看着他被禁錮在這高牆碧瓦的皇宮裏。外面,才有他想要的世界!所以,她才那樣固執的逼着他立景灝為帝,她以為這樣,他便會離去,卻不知,他卻固執選擇守在她的身邊不肯離開。她不知道,當初那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怎麼這麼看我?」軒令明轉過臉來,看着蘇清月目光里微微有些酸澀,不禁一笑。

「沒有,流蘇怎麼樣了?」蘇清月搖了搖頭,淡淡的垂下眼帘,叉開話題。

「能怎麼樣,後宮的女人,還能怎麼樣!」軒令明嘆了一口氣,見蘇清月眸中閃過一絲黯然,不禁一笑,「對了,她讓我帶了一件東西給皇上了。」

「哦,什麼?」蘇清月也好奇起來。

軒令明微微一笑,將景灝放到地上,自己也蹲下身來,從懷裏掏出一塊玉墜來放在景灝面前晃着。

「這個玉墜是……」蘇清月雙手捧著這塊玉墜,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只見這玉通體碧綠,雕著一條玉龍,觸手生溫,赫然便是令揚曾經形影不離佩戴的玉墜。

軒令明看着她這樣子,心裏極輕的嘆了一口氣,「她有幾句話叫我轉告你,她說,這個時間很不公平,你得到些什麼就不得不失去些什麼,有時候看似什麼都失去了,其實卻擁有着許多,而有時候看似擁有着,其實卻已經失去了!她說,有時候即便是沒有路了,我們還是要一直走下去!」

蘇清月鼻尖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可是,她微昂着頭,硬是將眼淚逼了回去。

慕流蘇的話她懂,她一直都懂的!她和他再也回不去從前去了,命運是一盤繁複的棋局,人人都想下好這一盤棋,各人按著各人的心思下着,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不知自己只是一粒棋子而已!真正下棋的人是上蒼,結局從一早就已經註定了。

是,她是得到了,得到了天底下最優秀的兩個人的愛,得到了天底下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地位和權勢!可是,她也失去了,失去了自己愛了十幾年的人,也失去了與另一個種愛的人廝守的機會,她也失去了曾經嚮往那種雲淡風輕平凡的生活。

而今,她看似擁有了一切,其實,她知道,其實她可以抓住的東西什麼也沒有。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我們以為看到了命運通往何處,在心裏構造了一個多麼完美的景圖,卻不知,命運永遠會在你措手不及的時候將眼前所有的路都堵住!因為,沒有如果。人的這一生有太多的意外,你的命運、我的命運,他的命運都被命運擰成一股繩,怎麼也解不開。

前面沒有路了,可是,我們還是要一直走下去!

蘇清月伸手將景灝抱在懷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至少,我還有你,景灝。

而此時,軒令明靜靜的看着在他面前相擁的母子倆,心裏愁腸百結,分不清楚是喜是悲,是痛是澀。看着自己最愛的女人,一步一步登上權力的頂峰,看着她偽裝成孤傲威嚴的樣子,看着她被所有人簇擁著強顏歡笑,卻在無人私語夜半時分黯然淚下。而自己只能站在她的下面,遠遠的望着她,她經過是要喚一聲「皇太后。他不知道,這樣於他來說,是幸亦或是不幸?

從前,她是他皇兄的妻子,他不能守着她,不能照顧她,不能在她哭的時候將她擁在懷裏。而今,她是東旭國的太后,他卻依然不能守着她,不能照顧她,不能在她哭的時候將她擁在懷裏。但是,如今,他卻能常常來看她,有時候談論一些國事,有時候說一些家常,也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的坐着,品一杯清茶。

他看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朋友?叔嫂?戀人?還是……什麼都不是了。他曾經試圖在那雙清澈的瞳孔里找尋自己的影子,可是,除了冰冷的淡漠,他什麼也不曾看到,可是,他不敢問亦沒有資格問她一句:你還愛我嗎?

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了解,他這樣卑微不顧一切的愛着她。

是,他討厭爾虞我詐的宮廷,討厭被束縛在這堵紅牆之中,他嚮往的是外面遼闊的天空,那碧草無根的草原,那黃沙飛舞的大漠!可是,這些都遠遠不及她重要。

清月,你想遂了我的心,放我去外面飛翔。可你不知道,我的心就是你,你在哪裏,我就會在哪裏?宮廷里爾虞我詐,陰謀迭起,我怎麼能讓你獨自面對了?你要替他守護這江山,那麼,我就守護着你好了!

自由不要了,夢想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那麼,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只要能像現在這樣,看着你,護着你,這樣,就足夠了,足夠了……

「桃花落了……」蘇清月聲音淡淡響起,

軒令明抬起眸子,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只見微風吹過,幾片粉紅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旋轉、然後,輕輕的落在地上,很靜……很靜……

「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你不必難過!」軒令明朝蘇清月抿嘴一笑,眼神溫和如同頭頂的暖陽,在蘇清月心裏漾出一圈圈漣漪。

「是的,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可是有些東西一旦去了,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所以,活着的我們應該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啊!」

「令明……」蘇清月側過臉微笑的看着軒令明,「你會怪我么?」

「怪你,怪你什麼?奪了我的皇位么?可是,皇位一直都不是我要的啊!」軒令明微微一笑,伸手輕輕將蘇清月額間散落的青絲撫向耳際,動作溫存,似是怕驚嚇了她。

蘇清月嫣然一笑,「是哦,我奪了你的江山了,我確實忘了!」

「忘記比記着要好。」

「可你……真的不怪我嗎?」蘇清月有些固執的望着軒令明。

軒令明看着蘇清月,良久,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別過臉望着那一片粉紅色的花海,「我當然怪你,怪你在我面前也裝出那副堅強的樣子。怪你明明想要落淚,企業把淚水逼了回去。怪你將所有的苦都往肚子裏咽,卻不肯對我說,讓我替你分擔。可是,我更怪我自己,明知道永遠都沒有辦法取代他,卻依然固執著愛着你,所以我怪自己!你要景灝做皇帝只是為了要給我自由,可我卻誤以為你是因為他,所以我怪自己!讓你操心我的終身大事,我更加怪自己!可是……清月,我最怪的是命運!命運讓你第一個遇到的人是他,命運讓你最先愛上的人也是他!我看似晚了一步,其實是晚了一生!我怪命運為什麼要在你愛上他之後再讓我們相逢!我怪命運為什麼不肯給你一份完整的幸福,這樣,至少我就能放心遠走,因為看着你幸福而幸福!」

「不要說了……」蘇清月含着淚別過臉去。

「清月,要在時間的荒野,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於千萬人之中,去邂逅自己的愛人,那是太難得的緣分。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是在彼此不斷地錯過,錯過揚花飄風的春,又錯過了楓葉瑟索的秋,直到漫天白雪,年華不再,在一次次的心酸感嘆之後,才能終於了解――即使真摯,即使親密,即使兩個人都已是心有戚戚。我們的愛,依然需要時間來成全和考驗。這世間有着太多這樣的那樣的限制與隱秘的禁忌,又有太多難於預測的變故和身不由己的離合,一個轉身,也許就已經一輩子錯過,要到很多年以後,才會參透所有的爭取與努力。也許還抵不過命運開的一個玩笑。老天只在雲端眨了一眨眼,所有的結局,就都已經完全改變。我們的力量,其實何其渺小!」

「令明……」蘇清月難過的看着軒令明,許久,才別過臉去,望着天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生命虔誠溫柔,而我們路過的風景,愛過的人,遺憾過的往事,那一場又一場的陰差陽錯,那些長長人生路上舊日足跡今朝回望的一徑輕寒,原本就是如此的簡單,是嗎?可那些曾經許下的諾言,那些過往日子裏如荷般帳然的心事,那沒一格猝不及防的瞬間啊,真的就可以這樣一筆帶過嗎?

人的一生,會經歷多少風雨,這一路走來,細數自己愛過的,恨過的,那些忘不了的和總是放不下的,就那麼沉澱下來,一圈又一圈,鏤刻在離靈魂最近的地方。人們常常渾然不覺,只是當某一天驚訝的看到鏡中自己褶皺的容顏時,才始發現,原來滄桑年年有痕。

「清月,我會一直在這裏陪着你的!」軒令明伸手抱起景灝,微笑的望着蘇清月,神色很平靜,很滿足。

這個世間太多的相忘於江湖,太少相濡以沫,他能像現在這樣,站在她身邊,遠遠的看着她,守着她,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浪跡天涯,看日出日落,終究是一個太美好,太美好的夢。不妨就這樣,站在彼此最近的地方,默默的守着對方,愛着對方過完這一生吧!

今生就這樣吧!

蘇清月微笑的點點頭,伸手將耳鬢的發攏向耳際,心裏浮着淺淺淡淡的幸福,「洛心前些日子生了一個女兒我想將她定給皇上,你瞧如何?」

「很好啊,就這樣吧!」軒令明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前些日子上朝的時候……」

「……」

青石鋪就的小路上每隔幾步便有幾片粉紅色的桃花瓣安靜的睡在地上,蘇清月與軒令明一人牽着景灝的一隻手,踩着一路的殘香緩緩走來,淡金色的陽光安靜的灑了下來,投下三道長短不一的背景一陣暖風拂過,捲起無數粉紅色的花瓣在他們周圍飛舞,旋轉,遙遠得如同幻覺。

其實,這樣的結局未嘗不好。

他們之間始終隔着太多彼此永遠沒有辦法跨越的東西,比如說身份,比如說那些為他們而死的人,所以,他們始終沒有辦法能夠在一起,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如果相愛了,卻不能參與對方的生命,而自己又放不下,那麼就像現在這樣吧!默默的站在對方最近的位置,看着,守着,護著……

這是不是可以稱為另一種相守了?

浪跡天涯,這四個字對他們來說是太沉重的四個字,誰也沒有能力擔當得起。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守護的東西。蘇清月如今要守護的是她和軒令揚的兒子――軒景灝,而軒令明要守護的是他傾盡所有愛戀的人――蘇清月,他們共同守護的,還有東旭國的江山。

兩人同朝議事,談論朝政,彼此信任,彼此依賴。不必背負着對死去的人的愧疚,卻又不致於以為永不相見而難過絕望。都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對方,站在彼此最觸手可及的地方,默默的愛着,彼此瞭然著對方眼眸中的心思。

這樣淡淡的,細水長流的,未嘗不是另一種攜手。

而今,蘇清月已經站在了一個女人最尊貴的位置,母儀天下的皇太后,垂簾聽政,執掌朝政。而軒令明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大權在握,為她運籌帷幄,保護幼主,捍衛天下。一個坐在朝堂之上,一個站在朝堂之下,彼此瞭然的對方的心思,守着心裏那份淡淡的幸福。

這樣,其實也很好。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一點硃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暗啞

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是說一生命犯桃花

誰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無暇風流不假

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誰心猿意馬

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

說愛折花不愛青梅竹馬

到頭來算的那一卦

終是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後誰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鳴戰馬

懷抱中那寂靜的喧嘩

風過天地肅殺

容華謝后君臨天下

登上九重寶塔

看一夜流星颯沓

回到那一剎那

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枯藤長出枝椏

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夢中樓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舊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並肩看天地浩大

景明十五年,景明帝大婚,永寧王之女蘇碧瑤被冊封為皇后。皇太后蘇清月退居閑清宮,少帝親政,下令大赦天下。

景明十七年,皇后蘇碧瑤產下皇長子,少帝大喜,請皇太后賜名,皇太后蘇清月賜一字為燁。

又到了酷暑。

太液池的凌波亭中,蘇清月與軒令明相對而座,石椅上擺着一棋局,蘇清月右手執子,秀眉微聳,似乎在考慮應當如何落子。兩人的身後站着兩個侍女,手持着扇為兩人扇著風。周圍盛放着無數朵幽香的荷花。只見那荷花在烈日下嬌艷綻放,綠的葉,紅的花,或亭亭玉立,或含苞待放,也有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將一湖碧波景緻,染得七分顏色,八分風情,真正應了那句詩――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如何?無路可走了吧!」軒令明拿起桌上的摺扇打開,微笑的望着蘇清月。

「胡說,哀家還沒有落子,怎麼就叫無路可走了。」蘇清月不服氣的掃了軒令明一眼,頭上的步搖輕輕搖晃着。

「那麼,便請太后落子吧!」軒令明手一揖含笑道。

「哀家想想不成么?」蘇清月皺着眉頭,瞪了軒令明一眼。

「想想?皇太后,你已經起了半個時辰了,再想下去,天都黑了!要不要,等來年冬天,本王再來瞧您這子落了沒有啊!」軒令明指著外面,笑道。

「不下了!」蘇清月收回手,恨恨的別過臉去。

「好好好,我不說你了!那請問太后,您決定下哪裏了?」軒令明連忙站起來雙手作揖向蘇清月賠禮道歉。

蘇清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望着棋盤,陷入苦思中。

「太后,不過一盤棋而已,輸了便認輸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軒令揚搖著摺扇,一臉的笑意。

「哀家子還沒有落,輸贏還沒有定了!」蘇清月嘟著嘴,臉上閃過一絲小女兒家的頑皮。

「太后,您年紀不小了,別玩這些幼稚遊戲好嗎?願賭服輸,本王就等着你給本王按摩肩膀了,本王最近處朝邊關的一些事情,沒睡好,太後作為一國之母,也應該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大臣是不!」

「胡說,哀家這還沒輸了!」蘇清月皺着眉頭,怎麼也不敢服軟。

「我說太后,你別賴啊!那您落子,您快落子啊!您這麼拖着也不是個辦法,你瞅瞅設這個理吧!」軒令明站起身來,手中的扇子指著棋盤大聲嚷嚷道。

蘇清月微微昂着頭,然後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右手『無意識』的將棋盤掃亂了,幾顆棋子落在地上,打了幾個圈停了下來。

「我的棋啊……」軒令明衝到石桌前看着滿桌的狼藉,一臉的心疼。

「呵呵呵……咱們重新下吧!」蘇清月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什麼,重新下,明明就是你輸了!重下我不幹!」軒令明恨恨的坐回石椅上。

「不下就算了,琳若,扶哀家回宮去!」蘇清月笑着將棋子扔到桌上,扶著琳若的手緩緩的站了起來。

「輸了想走嗎?」

「哀家子還沒落,怎麼能算輸了,你既然不願意下,那哀家便只好走嘍!琳若,你說是不是!」

琳若抿嘴一笑,並不答話。

「母后,你又在和皇叔拌嘴啊!」軒景灝笑着走入亭中,扶著蘇清月坐了下來,然後望着軒令明笑道,「皇叔也一併坐吧!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太多禮了。」

軒景灝對這個皇叔甚是尊貴和敬佩,只要是軒令明的建議,他都會聽,軒令明於他的勝似於父親吧!從他懂事以來,他便在朝中替他遮風擋雨,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將自己護在身後。

「皇上,您來得正好,太后和王爺剛好在爭着這棋局了。」琳若笑着為軒景灝倒了一杯茶。

「是么?母后,你有悔棋不認帳了是不是!您可是太后,怎麼老是這樣,會讓你的孫兒笑話的!」軒景灝伸手攬著蘇清月笑道。

「你怎麼胳膊往外拐啊,哀家十月懷胎生下你,就讓你帶着外人欺負哀家嗎?」蘇清月皺了皺眉。

「母后,皇叔又不是外人。」

「不管不管,反正哀家就沒輸!琳若,扶哀家回宮去,哀家瞧着他們叔侄靚就心煩,老聯合起來欺負哀家。」蘇清月氣呼呼的站起身來,扶著琳若的手緩緩的走了出去。

軒令明望着蘇清月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來。

一陣風吹過,夾雜着荷花的清香迎面吹來,蘇清月的背影緩緩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清月,能夠這樣近距離的看着你,和你下下棋,鬥鬥嘴,這已是我今生淡淡的幸福了!或許,這樣的相許,你和我才能夠接近彼此的內心,相知吧!

春去秋來,繁華落盡,我一直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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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亂:鳳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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