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試錯

第二十二章 試錯

我在日小結上誇讚了沈冰旺的領導力,以及自我批評的闡述,深得沈冰旺的認可,想來了解我,有了同頻的話題,給涉世不深的我和張枷郡講述着他的過去。

張枷郡是一個極其靦腆的男生,比我大一歲,為什麼說他是男生,他張不開口與人講話,即便開口了也是很小的聲音,活脫脫小女生羞澀的樣兒,一問一答擠牙膏式的那種不好意思。

他這種情況是屬於社交恐懼症,從未和任何人交往過,一直是在他父親的保護下成長,踏踏實實的安裝鋁合金窗戶,裝完就回家網絡上閑聊,在網絡上有他的安全領域。

和我還不一樣,我先是因為家庭吵鬧想要安靜不願與人相處,后是因為工廠同事話題低俗,讓我反感不樂意與他們交往,從而缺失了活躍性顯得不合群,長久獨處的情緒積壓,得不到釋放,而有了社交障礙。

所以我急於表達自己、釋放自己,以一種真誠來獲得別人的信任,達到交流的目的,破開溝通障礙。

只要有人來和我促膝而坐,我就很開心,至於能不能成朋友,這個階段的我,沒有考慮過,有人問我就和盤托出,深怕哪裏講漏了,沒講明白,別人不理解的那種。

無論是我,還是張枷郡,在沈冰旺面前都屬於弱者,那麼強者就願意同弱者講述他的經驗,好讓我們少走彎路。恰恰我覺得張枷郡也是弱者,我想讓他有勇氣發言,鼓勵他能夠上台講話,不停地對他講我怎麼開始有勇氣與人交往。

所以就構成了白天我給張枷郡講故事,洗澡后睡前兩小時,沈冰旺給我倆講故事,形成了他的兩個小粉絲。

張枷郡喜歡聽他的吸毒史、風流史以及監獄風雲,而我則是想吸取他的發家史和社交教訓,就這樣每天一講,持續到407監室解散,下放固定監。

當晚,沈冰旺就把我和張枷郡拉到他的鋪位上,悉心談話。

他說:「你倆不像小周、小郝那麼活躍,不會說話行走社會,肯定是不合群的,很可能吃大虧的,了解了解你倆,好給你們對症下藥,誰先來?」

「我先來吧。」見他不說話,我開口道。

「我爸是工地上的工人,瓦匠、鋼筋工、水電工、木匠啥的都會,主要以鋼筋工為主,長期在外地打工很少在家,過年過節回來一兩趟吧。

在我六年級、初三和高三,也就是小升初、中考、高考,我爸是回來陪我一整年的,在我印象里,只有吵架的場景,吵的還不是家事,而是我二爺的事兒,也就是我爸的親弟弟的事兒。

我爸比二爺大十三歲,四年級那會兒我家拆遷,二爺還小剛步入社會,所以分兩個地基建兩套房還是很吃力的,爸媽偶爾吵架是難免的。

六年級,我爸給二爺張羅婚事兒,也花了不少錢,二爺也是個老實巴交不愛說話的主兒,二嬸生下了孩子,想要把戶主寫上她的名字,我爸沒有同意,因為戶主還沒有過戶給二爺,本來打算過戶給二爺的,這麼一提肯定不會同意了,二嬸有來我家吵架。

初三那年,我們村又有拆遷的風頭,二爺二嬸正鬧離婚打官司,二嬸要求我爸把戶主過戶給二爺,我爸擔心過戶給二爺,隨即就被二爺過戶給了二嬸,最終還是過戶給了二爺,他們把婚離了,那年二嬸來我家吵架比較頻繁。

高三那年,我們村拆遷的流言比較厲害,好巧不巧二嬸要回來複婚,總之給人的感覺就是二嬸就是奔著房子來的,事實是不是如此,我不清楚,反正吧,家裏吵架主要來源就是二爺二嬸的事兒。

我媽是重男輕女,並不會對我啰嗦什麼,我爸每次吵完架,都會有怨氣說給我聽,趕上見着我沒有寫作業,或是沒按時回家,就會拿我撒氣,總是拿我和二爺來作比較,所以我很煩,不愛和人說話。

小時候沒有反抗能力只能忍着,高三那年,高考結束我受不了氣得直接不讀大學了。起因還是二爺二嬸的事兒,然後有涉及到上大學學費的問題,我和爸吵的厲害,話越說越離譜,無非是說讓我好好讀書不好好讀,要花費這麼多錢讀大學,跟你二爺一樣沒心沒肺。

工作之後,服裝廠做羊毛羽絨服的,我負責充絨,主要是鴨毛、羊毛很少,做手機揚聲器、攝像頭、路由器、音箱音箱的電子廠,我都有做過。

工廠裏面能有什麼話題你懂的,流水線作業,一個蘿蔔一個坑,做好自己的工序就好了,我就更習慣了獨處。

我也有過嘗試做銷售的工作,找了同學幫我找渠道,他是做醫藥代表的,他給我介紹到他對象那裏,她對象是店長,本來是安排她面試我的,結果是經理來面試我。

之前進工廠都是親戚啥的直接帶我進去的,從來沒有面試過,面試很是緊張,那經理就問了三個問題,你簡單自我介紹一下,你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是什麼樣的,你對公司打算有什麼樣的發展。

我緊張得顫抖著說話,自我介紹說了下來自哪裏叫什麼名字多少歲后,就不知道說啥了,愣在那裏說不出話,後面的兩個問題就問了出來,緊張的頭上都冒汗了,就告知你回去吧。

第一次的面試失敗,讓我有一度的挫敗感,又繼續回到了電子廠上班,不甘安逸的生活,再次鼓起勇氣去找銷售的工作。

在網絡招聘上投遞一家健康發展有限公司,門檻低就去了,與我想像中不一樣,是一家灰指甲直營店,說白了就是推銷灰指甲產品,給人用藥修指甲的工作。

我一尋思還是幹了,因為客戶群體都是有素養的人,一般人誰會花費兩三萬來治療灰指甲?還要持續到店一兩年時間治療?

白領女性、商務公關人員、三十多歲愛美女性,退休的八九十歲老人,有書畫家、大學教授、政府機關幹部、為國奉獻的科技研發人員等等。

這部分老人哪是為了治療灰指甲?是為了找人說話啊,他們子女不在身邊,大多是在國外,而我充其量是一個陪聊的傾聽者,聽他們的生活閱歷。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能與這類人物對話,研究列車、玻璃纖維等科學技術人員,書畫藝術家,經濟教授,公司董事長等。所以我喜歡聽他們講話,能夠拓開我的思維,我們口中所說的學個技術,只能是作為一種謀生手段,並不能稱之為技術。

這些老人身體很硬朗,上下五層的樓,沒有電梯,每天自己買菜,不缺錢缺的是陪伴,有的甚至95歲了,我樂意做這麼一個傾聽者。

好景不長,我的生理慾望愈發強烈,便嘗試去了ktv會所放縱自己,體會到了那種左擁右抱揩油的快感,一念想要試錯,看看到底有什麼樣的代價,練就自己的承受能力。

我的生活太孤獨太安逸了,總聽網貸裸貸的可怕、不少學生輕生的新聞,不信這個邪,我決定試錯,打破這份寧靜。

就接受了拿網貸的事,與這位失足女相處一段浴火,前後共計花費十來萬,我本身的積蓄四萬,網貸四萬多,私人朋友借兩萬多,有多少花多少,花完即止。

靠在灰指甲店的收入遠遠還不上的,自然意識到催收的結果,就告知了我爸,我知道家裏沒有錢,但不知道家裏沒有錢到這個地步,要是知道的話,我不會選擇這個時候試錯。

因為我從來沒關心過家裏的任何情況,不了解家裏的收入情況,也不和任何親戚姐妹來往。

這一兩年發生了好多事我都不清楚,除了我爺爺去世以外,其他事我都不知道,我爸肝硬化做手術,我奶奶大脖子腫瘤做手術,我妹妹馬上小升初也是才知道,也就是說家裏的積蓄都花完了。

我爸肯定是那個氣啊,我掙得錢沒給家裏花多少,還欠網貸錢,問題是問我錢怎麼花的,我硬是閉口不言,總不能說我玩女人嫖娼了吧,至少我那時候不會說。

我做足了心理準備,全然接受我爸的怒火,他讓我辭職回家,我也接受了,在老家針織廠做倉管收發,還算輕鬆。

我跟我爸講一共四個網貸平台,前兩月還的多,每月要八九千,只要按時還就可以了,沒問題的。

我爸也沒辦法,只能選擇接受,奈何家裏也是欠外面錢,而我四個平台還款日期,就有四個日期,每到一個日期就要跟我爸開口要一次,我爸就要跟別人借一次,我很內疚,一次一次要太難為情了,索性跟我爸講要不一次性還吧。

我爸也同意了,然後我就聯繫花芯平台客服,說要一次性還款,然後我發現需要還款的金額,並不是業務員所說的,越早還款越少,我相當於提前兩年還款,還款總額僅僅少還三千多,這麼一算,不就是高利貸嗎?

花芯平台是在全國手機店裏都有業務,可信度要比其他平台高,我買手機分期付款用過這個平台,所以我相信這個平台,要是它是高利貸,其他平台更不用說了。

我一狠心索性不還了,並明確和我爸講明不還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就是兩三年內無休止的催收電話,甚至有可能上門,只要不接電話,不搭理他們,坐等他們起訴就好了,這是最好的規避損失方法。

端的現實是殘酷的,一發不可收拾。」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有端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有端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二章 試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