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阮笙

74阮笙

所有人都在聽到這句話后石化了三秒。

然後張警官第一個反應過來,直接跳起來叫道:「這怎麼可能?我們什麼動靜都沒聽到啊。」

顧知桐抹了把臉上的血,喘著粗氣道:「她,她過來敲門,說有話要跟阮箏說。我,我就放她進來了。我沒想到她會襲擊我。她把我打倒在地,我迷迷糊糊地看見她把阮箏打暈裝在皮箱裏帶走了。」

他一提到皮箱,所有人都想起來了。剛才梁雨琪來的時候就帶了個特別大的箱子來。當時大家還笑話她,人小小的箱子卻這麼大,出國留個學有必要帶那麼多東西嗎?現在聽顧知桐這麼一說眾人才明白,原來那小丫頭早有準備。那箱子不是用來裝衣服化妝品的,而是用來裝人的。

張警官簡直氣得快冒煙兒了,扭頭沖屋子裏的人吼:「剛才是誰在看監控,都是死人嗎?」

一個小個子警官從人群里走出來,一臉抱歉道:「對不起張隊,是我大意了。我看到那姓梁的小姑娘又來了,還以為她是來小顧的。我,我沒想到她……她怎麼會搬得動一個女人啊?」

顧知桐也有些氣極敗壞:「她是跆拳道黑帶!別太小看她了。她剛走沒多久,樓下應該早就停了輛車,說不定還有人接應。張隊,快,快去追。」

這話提醒了所有人。當即左右兩套房裏的人全都活動了起來。大家都顧不得查看顧知桐的傷勢,紛紛跑下樓去跳上車就去追人。臨走時張警官吩咐顧知桐留守原地打電話給警局要求增援,同時自己處理一下傷口。

顧知桐目送同事們離開,累得靠在牆上直喘氣,嘴裏喃喃道:「還能追上嗎?」

所有的警察心裏也有着同樣的疑問。當便衣警車開出小區沒見到一輛可疑車輛時,大家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看顧知桐的受傷情況,他應該有過短暫的昏迷,而這小一小段時間已足夠梁雨琪將阮箏運出去幾公里了。s市這麼大,茫茫人海到底要怎麼找?

在這種時刻張警官還算保持了暫時的冷靜。他先查看了小區外的路況,將幾輛警車安排往三個方向去追。那三個方向全是路況較好的路段,他判斷梁雨琪既然要把人運走,一定會走寬敞的大路。

同時他又不忘打電話回警局,讓人立即調查梁雨琪開的車的車牌號。她已年滿十八,可以有登記在自己名下的車了,但她常年在國外留學,按一般的情況父母應該不會買輛車寫她的名字。所以很大的可能她開的是父母名下的車子。

一時間,梁雨琪父母親名下的車牌號直接被調了出來。這幾串號碼立即被發往s市的各大派出所,通知到了每一位正在路上執勤的警察。一旦發現這幾輛車中的任何一輛,一定要立即停下徹底檢查。

張警官做完這些事情后,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腦子裏涌。他感覺自己就快要揪住這個殺人狂魔的尾巴了,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梁雨琪的父母和她身邊相熟的人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一定不會是兇手,她的背後一定還有高人在。而這個人才是最關鍵的人物。

但現在最令張警官擔心的是,阮箏究竟被帶去了哪裏。城市這麼大,幾百萬輛車登記在冊,現在在路上跑的可能得有上百萬輛,他們如何在這層層車流中找到目標車輛,成功解救出人質呢?

一想到這個,張警官就頭疼不已。他突然覺得,自己腦袋上的警帽大概有些戴不穩了。

其實不光是張警官,就連阮箏自己都不知道她被帶到了什麼地方。她被人從後面襲擊后就徹底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這有點像上次被萬卿綁架時的情形,也是一睜眼什麼都看不到。有那麼一瞬間阮箏真以為是萬卿又來了。但她很快就發現這次和上次的不同了。上次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地下實驗室沒開燈,在沒有窗戶的情況下她自然什麼也看不到。

但這一次卻是因為有人在她的眼睛裏蒙了一塊黑布。她雖然看不見東西,卻可以從布的縫隙里看到透進來的一點微光。她感覺自己被綁在一隻沙發上,除了手腳不能亂動外,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舒服。應該說,這次的綁匪比萬卿人性化很多,對待自己也很客氣。

因為就在她醒過來的瞬間,她立即感覺有人遞了根吸管到她嘴裏。這是在喂她喝水,而阮箏確實也渴了,不客氣地就喝了幾大口。

她一點兒也不擔心水裏會有毒,如果對方想她死的話,剛才她昏迷的時候早就死了幾百回了。這個人把自己綁了,帶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很顯然是有話要跟自己說。阮箏覺得自己也有滿肚子的疑問要問,索性就多喝了幾口提提精神。

她一口氣幾乎喝光了整杯水,然後就聽一個聲音平靜地問她:「還要嗎?」

阮箏心一顫,愣了三秒后搖搖頭。她現在的心情應該說是激動多於害怕的。這個一直隱藏在背後的神秘人物終於要出現了,眼前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連環殺手。一想到自己竟是第一個與他對話的人,阮箏沒來由地就有些興奮。

她仔細分析著剛才那三個字。毫無疑問這是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陌生,一點印象也沒有。感覺他年紀不太大,應該沒超過三十歲。光聽聲音的話阮箏判斷他應該長得不錯,是那種知書達禮型的。不知道為什麼,阮箏一下子就想到莊嚴身上去了。

但很顯然這不是莊嚴,因為聲音真的一點兒也不像。阮箏很努力地在記憶里搜索這個聲音,最後卻無奈地發現,她真的從沒聽過這個聲音。這實在令她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連環殺手就是她身邊的人。即便不是相當熟悉的人,至少也該是接觸過了。也許那人就在辭西上班,平常在公司里偶爾也會點頭打個招呼什麼的。現在這情況卻讓她完全糊塗了。

阮箏滿心的好奇都快把胸口給撐爆了,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你應該早就知道我是誰。」

阮箏一臉疑惑。她聽到那人將杯子放在了玻璃上,然後那人似乎坐下了。他清了清嗓子,補充一句道:「我就是殺了那些人渣的那個人。」

這個答案一點不出奇,阮箏失笑:「我早就猜到了。一直以來你都躲在幕後,殺了一個又一個和我有關的人。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殺他們嗎?」

「因為你啊,就算你想不明白,徐天頌也應該想明白了吧。」

「我知道是為了我,可為什麼呢?我們應該不認識吧,我自認也沒這麼大的魅力,能讓人替我犯下這麼重的罪。就不能讓我見你一面嗎?」

「呵……」那人輕笑一聲,顯然覺得很有趣,「你果然有點不一樣。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痛哭流涕求我放過你嗎?沒看到我的臉是你的運氣,你就不怕見到我之後就永遠也看不見明早升起的太陽了嗎?」

「就算不見到你的臉,你也不會放過我。你暫時不殺我是因為有話要對我說,等話都說完了,你就會對我下手了。所以不如早點揭開我的眼罩,讓我看清楚你的臉。就算是死,也讓我當個明白鬼吧。」

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對方似乎在沉思什麼,在靜默了片刻后他再次開口道,聲音略微提高了一點:「不,你猜錯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想要殺你,所以你放心,一會兒聽完我的故事後,我就會放你走。你別忘了,從頭到尾我都在保護你,我替你殺掉每一個想要對你不利的人。他們都是混蛋,搶你的東西,害你額頭受傷,意圖把你灌醉好占你便宜,甚至綁架你到荒島上。這麼些十惡不赦的人,不死怎麼行。你看,我對你這麼好,又怎麼捨得殺你呢。」

「可那些人都罪不至死。霍明遠不過是搶我一個包,包里也沒幾個錢。馮連晉更是無辜,是我主動去救他才撞傷的頭。毛俊傑確實是個流氓,但就算是j□j罪,法律也不會判人死刑。再說侯文彬,他是被人利用的,他的本意並不想傷害我。可你卻把他們都殺了,不覺得自己太喪心病狂了嗎?」

「真正喪心病狂的是他們!」那人說話始終慢條斯理,聲音富而磁性相當好聽,裏面還夾雜了一絲絲的不屑,「別跟我提法律阮箏,法律這東西是最沒用的。你說它到底能幹啥?像徐天頌這樣的黑社會它管得了嗎?徐天頌以前殺過這麼多人,可現在呢,還不是搖身一變成了成功商人,企業家代表,屁股後頭跟一堆人吹捧他。所以法律這東西一點兒用沒有。我殺的那些人在法律上可能都罪不至死,但在我看來,他們都該死。」

「為什麼?」

對方沒有立馬回答她,而是反問道:「你說呢?」

關於這點,阮箏心裏一直有一個猜想,現在她終於可以當着兇手的面說出來了:「因為他們都吸毒?你一定非常痛恨毒品。可是不對啊,毛俊傑並沒有吸毒,為什麼你連他也一併殺了?」

「你說對了,我確實非常痛恨毒品,恨到刻骨銘心。我恨不得殺光這世上所有的癮君子和毒販子。可惜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終究太微薄,不過能殺一個是一個,少一個這世界就多一點太平,也就會少一個像你我這樣被毒品害得如此不幸的孩子了。」

阮箏心想,她的猜測果然不錯。這個人果然年少時就深受毒品之害。聽他的聲音似乎不像是吸毒的人,那大概就是他的家中有人吸毒。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因為父母吸毒而鬧到家毀人亡的地步。

「那毛俊傑……」阮箏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但話剛說出口,她就明白了過來,「難道毛俊傑私底下一直在販毒?」這人專殺吸毒者和販毒者,既然毛俊傑不吸毒,很大的可能他就是個販毒的了。

「沒錯,你很聰明。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挺聰明的。都說愛情會讓女人變成傻瓜,在我看來你倒是略好一些。」

對他的誇獎阮箏不置可否,她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看來你殺的目標真的很明確。一方面得是害過我的人,一方面得是沾染毒品的人。這是不是你沒殺莊嚴的原因?他也害過我,還害得不輕,你不會不知道是他利用侯文彬綁架了我。可你卻沒殺他,是因為他既沒吸毒也不販毒的緣故?」

「我其實挺想他死的。」那人突然站了起來,「單憑他想殺你這一點,不管他跟毒品有沒有關係,他都夠死好幾回了。不過他比較特殊,他比那些人都要聰明很多,是個不太好對付的角色。更何況何慕則看得這麼緊,我也沒機會下手。那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聽到這裏阮箏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的心情出奇地平靜,既不緊張也不害怕,一點兒也不像一個被綁架的人。她眼睛上雖然矇著黑布,卻依舊抬頭做出望着對方的動作,她臉上的笑容清澈而明媚,看得對方心念一動。

然後就聽阮箏慢悠悠道:「你不殺莊嚴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因為莊嚴和你有一樣的遭遇,都是年幼時父母因毒品而身故,從此成了無依無靠的孩子。你跟他同病相憐,所以從潛意識裏你就不想殺他。我說得對不對?」

屋子裏一下子又以陷了死一般的沉寂中。阮箏的眼睛看不見,聽覺就變得分外突出。她很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聲加重了,自己的話似乎是刺激到了他,令剛才一直很淡定的他變得略微激動起來。

阮箏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答她,琢磨著要不要主動開口說幾句。但她嘴巴才剛張開,一陣風就撲面而來,嚇得她趕緊把嘴閉上。然後她就感覺一個人貼上了她的身體,說話的時候氣息一陣陣吹進她的耳朵里。

「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聰明。既然你腦子這麼好使,你怎麼到現在都猜不出我是誰呢?我的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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