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猝死

70猝死

警察的到來完全出乎阮箏的預料,就連徐天頌都微微皺眉,顯得有些意外。

但他們還是很快下樓去招呼來的兩位警察。這兩位警察是熟面孔,目前就負責調查這次宋寧秋的槍擊案。阮箏被他們錄過口供,所以一見之下彼此先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然後幾個人在客廳里坐了下來,徐天頌讓人上茶,兩位警官卻很客氣,連連擺手。阮箏看到他們心裏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時候是宋寧秋案發生后大約一個星期左右,前一天阮箏剛從醫院看望她回來,眼下警察找上門來了,她總覺得肯定是這個女人出問題了。

於是她來不及細想,直接問道:「請問是不是宋小姐出了什麼事情?」

兩個警察立即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其中一個略年長的姓張的警官點頭道:「宋寧秋……死了。」

「死了?」阮箏嚇了一跳,差點從沙發里跳起來。

徐天頌就坐在她旁邊的沙發扶手上,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見此情況馬上把她摁了回去,輕拍她背道:「冷靜點。」

這怎麼冷靜得下來。昨天她去醫院的時候宋寧秋還好好的。她離開病房后還特意找李默打聽了一下情況,對方說宋寧秋情況還算穩定,已經脫離危險了。雖然人還很虛弱,但只要安心休養,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

可這才過了一夜,李默說過的話就不做數了。阮箏滿心震驚,忍不住追問道:「您確定嗎?」

另一位趙警官點頭道:「我們剛從醫院回來,已經確認宋寧秋死亡這一事實。」

「所以你們現在過來,是來給阮小姐錄口供,好確認她是否有做案可能?」

張警官立馬沖徐天頌擺手:「不不,徐先生,您誤會了。宋寧秋的死目前醫生的結論是併發性感染,屬於疾病類,而不屬於謀殺。所以我們來這裏不是來查案的,我們是想告訴阮小姐,你最近一定要特別小心。因為有人很可能想要針對你做些什麼。」

聽張警官這麼說,阮箏竟一點兒也不意外。其實從霍明遠被殺起,她漸漸的就有了一個覺悟。她的身邊一定隱藏着一個人,正在默默地窺視着她。這個人為她做了許多事情,或許還因為她的緣故殺了好幾個人。這樣一個高度關注她的人,不可能永遠只躲藏在幕後。他/她一定會想要走到前台來,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所以只要一天沒抓着他,阮箏就總是活在某人的窺視中。

經過這幾個月的心理建設,特別是這兩次萬卿和宋寧秋的事件后,阮箏的心理已經被鍛煉地遠遠強於一般人了。所以現在警察來和她說有危險,她反倒能平靜地對待,遠比初聽到宋寧秋死時的情緒要來得平穩。

倒是徐天頌皺起了眉頭:「可以麻煩你們詳細說說嗎?」

張警官似乎對徐天頌很是尊敬,立馬點頭說了起來:「是這樣的,宋寧秋的病情從昨天晚上起出現了反覆。一直到今天傍晚才不治去世。這期間的大部分時間她都處於昏迷狀態,但今天中午她有過短時間的清醒。她讓醫院聯繫警方,說有話要說。當我們趕到時她情況不大好,只斷斷續續告訴我們,說她這次的一系列殺人行動其實是有人在幕後指使的。應該這麼說,對方知道她恨阮小姐,所以故意向她提供了關於阮小姐及其身邊人的一些情況,並且暗中指導她怎麼策劃殺人計劃,同時還教她如何用槍。宋寧秋的意思是,殺阮小姐是她的意願,但她幕後有高人指點,所以行動才會如此順利。」

「那她有說那個幕後指使者是誰嗎?」

「如果她有說的話,現在他們就不會過來警告你小心些了。」張警官們還沒回答,徐天頌就出言打斷了阮箏的問題,「所以目前的情況應該是這樣。你們已經知道有人利用宋寧秋對阮箏不利,但你們暫時還沒找到那個人。所以希望阮箏這段時間能格外小心,是這個意思嗎?」

「是是,我們就是這個意思。徐先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們警方,我們也是為了阮小姐好。另外也請你們放心,我們已經開始調查宋寧秋最近接觸過的所有人和資料,一定會儘快把這個人找出來的。」

之後警方又跟阮箏說了一些平時出入的注意事項,同時提出如果有需要的話,會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送走兩位警官之後,阮箏忍不住長長舒出口氣。徐天頌從後面一把將她抱住,咬着她的耳垂道:「怎麼,害怕了?」

「沒有,其實我倒有些好奇,真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我總有種預感,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殺了霍明遠他們幾個人的兇手。這回他/她終於按捺不住了,想要對我下手了。這樣也好,大家總要見面的吧,晚見不如早見,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如果這回真見到他/她了,你打算說什麼?」

「不知道。」阮箏搖頭,「我真不知道。我就是想知道這人到底是誰,怎麼能一直隱藏得這麼好而不被人發現。我還想親口問問他/她,殺這些人真的是為了我嗎?我總覺得這裏面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四個死者,除了毛經理外其他三個都是吸毒人員,真的沒別的意思嗎?應該不會那麼簡單吧。還有宋寧秋的死,也讓我覺得很疑惑。徐天頌,你說她真的是感染死亡嗎?」

「不好說。回頭我會問問李默。這種槍傷本來就有反覆,宋寧秋是個普通女人,身體扛不住也算正常。就是不知道這裏面還有沒有別的人為因素了。」

那一天晚上阮箏有些失眠,躺床上翻來複去老半天也睡不着。徐天頌感覺到了她的心事重重,主動摟緊了她:「別煩了,該來的總會來的。咱們一直在明處有些吃虧,現在這傢伙主動要走出來了,你應該感到慶幸。他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優勢。」

他嘴裏說着安慰人的勵志話,一雙手卻很不老實地在阮箏的睡衣里胡亂摸著。阮箏被他摸得有點癢,笑着推他道:「你別亂來,一會兒讓阿琛聽見了就麻煩了。」

「他巴不得我現在就娶你進門,要真聽到什麼,他肯定比誰都高興。」

「為什麼?」阮箏轉過身來,一臉疑惑地望着徐天頌。

「因為這樣的話我們肯定很快就會生小寶寶。要是生個兒子出來,他傳宗接代的任務就可以免了。到時候他就可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了。別說找個男人當伴侶,就是找只烏龜當情人,我也不會管他了。」

阮箏聽得滿頭黑線。真想不到他們父子間還玩這種勾心鬥角。她現在真有點懷疑,徐啟琛真像他表面看起來的這麼天真無邪嗎?還是說他有意把自己勾進徐家,送到他父親面前,讓老徐同志深陷愛情的泥墰,然後他們順利結婚生子,就可以解除他的危機了?

不管這是不是他有意為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徐啟琛這傢伙竟成了最大的贏家。阮箏這麼想着,扔掉雜誌翻了個身,一腳踢開徐天頌裹着被子睡著了。

接下來的日子又是一成不變。宋寧秋一死,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斷了。警方詳細調查過和她有關的一切,但什麼都沒有找到。據她臨死前說,那個指使她的人她其實並沒有見過。對方每次都喜歡寄封信到她的郵箱裏,從一開始告訴她侯文彬在喀嗦麗爾綁架了阮箏,到後來他回s市后被萬卿軟禁。再到往後侯文彬被殺,他一步步指導宋寧秋如何利用正在追求她的史文生接近阮箏,甚至連在蛋糕里下藥這種事情,也是他親自教的。宋寧秋從一個普通的白領女性搖身一變成為復仇女王,這個幕後黑手簡直功不可沒。

但他非常小心,幾乎沒有給警方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他從不用郵局寄信,所有的信都是親自投遞到宋寧秋家的郵箱裏。他也從不手寫,所有書信內容都是從電腦上打印出來的。用的是最普通最常見的a4紙,s市幾乎一半以上的企業全用的這個品牌的打印紙,根本無從查起。

警方也從油墨中下過手,發現依舊是很常見的打印機品牌,不具有唯一性,甚至都沒辦法縮小調查範圍。目前從警方的判斷來說,這個人很有可能從表面上看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司白領,所以他/她很容易就能接觸到辦公用品,打印信件也很方便。當然這只是一種假設,也有可能這人在家買了台打印機,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但因為有了公司職員這一懷疑,所以阮箏暫時連班都不能去上了。既然那個人總在暗處窺視她,那麼他/她隱藏在辭西的可能性非常高。辭西是新成立的公司,很多人都跟阮箏差不多時間被招進去,兇手混在其中的可能性也很大。

為了安全起見,阮箏暫時只能足不出戶安心在家休養生息了。有一天她實在閑得無聊,就問徐天頌道:「你覺得這樣就安全了嗎?」

徐天頌窩在沙發裏頭也沒抬,直接送了她兩個字:「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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