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糟糕的自己 （1/6）
慕春悲秋
草木逢春時。
綠葉映紅花。
霜寒伴秋臨。
落葉埋泥沙。
春秋何所惜。
如飲杯中茶。
慕戀春間暖。
心動悲秋畫。
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麼可恨之人也一定有可憐之處嘍……
果然啊，人的悲喜是很難共通的，青葉天啟剛剛熬過了一難，那麼別恙苦苣的苦日子就再次開始了。
夏日的清晨，山間的微風徐涼，樺山書院的宿舍天台上，正有一個捲曲身體依靠着護欄獨坐的少女，此時的她還在睡覺，身邊既沒有被褥、也沒有枕頭。看樣子她應該是在這裏待了一整夜。
為什麼她不會宿舍休息？
她是喜歡天台的涼爽嗎？
是霸凌！
此時別恙苦苣臉上的淚痕還尚未乾，她心中的苦痛也仍在繼續，昨天之前……她一度以為自己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再也不會有霸凌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不在是過去那個任人欺凌的存在，只因數日前羽智完美突然降臨到了她的世界裏，羽智完美真的是人如其名，是個幾近完美的女孩子，美麗、高傲、自信的她是個人人憧憬的存在，別恙苦苣自然也不例外，能和羽智完美成為朋友的別恙苦苣，至今都如同活在夢裏，她不敢相信這樣平凡的自己，竟然有資格成為羽智完美的朋友……
特別是當羽智完美出現在別恙苦苣的宿舍中的那一刻，當別恙苦苣從外面回到宿舍中時，看到的是平日裏總是以欺負自己為樂的幾名女生，正規矩的站立一旁，看着羽智完美用茶，這茶自然也是她們搶著去沏的……
搶著去沏茶？你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開玩笑的了！
羽智完美是樺山書院中有名的美女，在三一九屆學子中位居首位，其顏值是可以吊打一眾班花的。而且她這張臉不只對男生有強大吸引力，甚至就連女生中也不乏對其有容貌之思者，再加上書院中偶有傳出，羽智完美是有百合傾向的存在，這更引得部分女子對其存有強力好感了！
而當這些室友得知羽智完美的到來是為了別恙苦苣時，她們更是一臉震驚，因為這讓她們瞬間回想起往日裏，自己對別恙苦苣施加的霸凌行為……
她們這是悔過了嗎？
答案是……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會反思呢？
答案是……她們擔心發生在別恙苦苣身上的事情，也會同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別恙苦苣……
一個平凡的如同塵土般的女孩子，扔在人群中就找不見的平凡長相，表情中總是自帶苦楚（終日苦瓜臉），身高在同齡人中也屬於矮的，一十六歲的年齡，但是身高卻不足一百五十公分，體重也就四十公斤出頭，典型的黑瘦幼小。
別恙苦苣自幼生活在一個四口之家，父親、母親、弟弟還有自己！沒錯還有自己……
但是自己卻是家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在偏僻的鄉下長大的她，自小就不受父母的待見，自己彷彿不是他們的家庭成員，只是一個免費的勞動力和出氣筒，自小就要學着去做挑水砍柴之類的重活，做的慢了就要被罵，再加上家裏經濟條件很差，一年的家庭收入也只有八千銀綢左右，所以別恙苦苣在來到樺山書院之前，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她的衣服都是撿村裏孩子穿剩下的，自然也就不顧忌性別了。
別恙苦苣本來的命運大概是，十六七歲就找個鄰村的適齡男子嫁了，從此就成為一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鄉下婦人，可因為家庭的經濟的拮据，在加上父母一心偏袒弟弟，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頓肉的別恙苦苣，出現了較為嚴重的營養不良，以至於她的身體根本沒辦法正常發育，自然也就嫁不出去了。
而且更戲劇的一幕出現了……
別恙苦苣的弟弟在跟着村裏的老師讀書的時候，她因為要承擔每天接送弟弟上下學的責任，竟然誤打誤撞的偷偷跟着識字了！
並且小她三歲的弟弟終於被大家發現，竟然患有智力障礙，十三歲的少年就擁有了過目就忘的本事！村裏的教書先生認為這孩子沒必要讀書了，別恙苦苣的父母聞聽此事卻也沒了辦法，只能坐在家裏大哭一場，好好的兒子突然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傻子』，一想到自己終歸老去，兒子又無法立自，將來這一家人可怎麼辦啊……
此時教書先生給了二老一個提議，因為這位先生髮現別恙苦苣是個有讀書天賦的女孩子，並且在這個村裏，都是最好的讀書苗子，如果家裏能夠支持她讀書，說不定會有個好的將來。別恙苦苣的父母經過幾番思索，覺得教書先生說的也有道理，如果別恙苦苣真的能靠讀書有個好的將來的話，說不定真能幫她弟弟謀個好的前途呢，而且也可以成為二老的經濟依靠，所以二老就決定來一把風險投資。
就這樣別恙苦苣來到了恆余鎮的樺山書院中讀書，這是她第一次踏出家門遠行，這裏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新奇，特別是那套樺山書院的學子裝，這是她第一件屬於自己的衣服，剛剛穿在身上時，別提心裏多開心了。
之後更是『幸運』的遇到了牛徳翔，這個和她一樣來自鄉下的窮苦小子，牛徳翔是三一八屆的學長，主動搭訕了性格內向的她，很快二人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然後又偷偷談起了戀愛，如果二人能夠在認真並勇敢一些，也許都能成為點亮對方黑暗世界的一盞燈火，可是現實總是事與願違啊……
別恙苦苣來到樺山書院讀書，並住在了書院宿舍中，在得知她家境貧寒之後，院長常史有祿更是將她的住宿費用都免除了，這對於別恙苦苣來說，本來是一件好事，卻不想並非所有世人都會同情弱者，更有那以欺凌弱者為平生最得意之事的人存在，在別恙苦苣的室友中，就有兩位這樣的人！
最初的時候，這二人還在試探別恙苦苣的性格，看看是否好欺負……
欺善女：「別恙啊，我肚子餓了但是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為我去打飯啊？」
別恙苦苣：「嗯，可以。」
欺善女：「那我不謝你嘍。」
怕惡女：「別恙，我來月信了怕涼，你能為我洗下臟衣服嗎？」
別恙苦苣：「嗯，可以。」
怕惡女：「那我也不謝嘍。」
在發現別恙苦苣的性格軟弱之後，就可以開始進一步的試探了……
欺善女：「別恙！你除了學子裝以外就沒有其他衣服了嗎？我最討厭穿學子裝在我面前招搖的女生了！」
說着就是一擊耳光打在了別恙苦苣的臉上。
別恙苦苣：「對不起，我家裏給我寄來的信是您幫我收的嗎？」
怕惡女：「是啊，還不快謝謝我。」
別恙苦苣：「謝謝，請問我的信在哪裏？」
怕惡女：「在你床鋪上嘍，這還要問？！」
別恙苦苣果然在床鋪上找到了家裏寄來的信，但是卻只有一封空信封，而本應該放在信封里的二百銀綢生活費卻不見了。
別恙苦苣：「我的錢呢？是誰拿了我的錢，請還給我。」
怕惡女：「什麼？你是想說我偷了你的錢嘍？看你那窮酸樣，在這個宿舍里，唯一會當小偷的人大概就只有你一個了！」
言罷就抬腳向別恙苦苣踢去，只這一腳就把對方踢翻在地。
身材瘦小的別恙苦苣和她們之一單挑都毫無勝算，更何況現在他們是兩個人，所以別恙苦苣只有挨打的份兒。
兩百銀綢對於她們倆來說，也就是三五天的飯錢，但對於別恙苦苣來說卻是一個月的生活費，她們其實要的不是這錢，而是想看到別恙苦苣因吃不上飯而顯出的窘迫樣子，似乎這樣會讓她們在無聊的生活中找到那麼一絲樂趣。
別恙苦苣的臉別二人踩在腳下，在經過一番威脅不許她出去亂講后，二女才得意的拿着別恙苦苣的錢去食堂犒勞自己，那天晚上別恙苦苣只能躲在宿舍的雜物室里以眼淚來安慰自己受到的委屈。
正因如此，當羽智完美出現在這裏是，欺善女和怕惡女才會感到如此慌張，在這個顏值即正義的時代，羽智完美這張臉就是實力和地位的來源，只要羽智完美開口，就會有一大群男生和女生來這裏教訓她們倆。二人為了討好羽智完美，甚至還非常主動的去獻媚，奈何二人都不是羽智完美喜歡的類型，所以壓根沒有理睬她二人，好在別恙苦苣回來的時候，並沒有講二人的壞話，這算是勉強過關了吧。
第二天欺善女和怕惡女不但退還了那二百銀綢，還主動賠禮道歉，甚至還請別恙苦苣出去吃飯來緩解尷尬的關係，似乎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着……
怎奈厄運就降臨在昨天晚上，嘉宋徳女向風紀委請願，舉行班內投票的當天晚上，羽智完美已經通過自己的人脈得知了，青葉天啟案件的來龍去脈，當知道自己被欺騙了之後，可想而知她的心裏會有多惱怒。
樺山書院女子宿舍在晚飯後的時間，就會變得非常的熱鬧，又趕上盛夏時節，宿舍外的空地上，也有不少穿着清涼的女生，宿舍的走廊更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說笑打鬧，畫面中自然是少不了春色盎然了，只是這一切嘈雜的聲音都在一聲耳光響起后戛然而止……
當羽智完美的手掌打在別恙苦苣臉頰上時，直接驚呆附近偶然路過的女生，因為就在前不久她們還曾看到過，羽智完美和別恙苦苣一同說笑的場景，那時不知有多少人打從心底里羨慕別恙苦苣啊……可是這才幾天的功夫，突然二人的關係就完全變了樣。
羽智完美和別恙苦苣之間的對話內容已經不重要了，羽智完美這一耳光的威力，雖然遠不如以前欺負別恙苦苣那些人，但是這一次這一巴掌卻打入了別恙苦苣的心裏，讓她感受到了被拋棄的痛苦。
別恙苦苣再次變回了原來的小丑，而且境遇比起之前更慘了……
原因有二，其一就是她在班內公然支持內訌的行為，被添油加醋後傳播開來，曾經製造謠言的她，這次也被謠言反噬了。
『別恙苦苣暗戀她班的青葉天啟，結果得知青葉天啟有了意中人之後，她便懷恨在心，於是編造謊言來誣陷青葉天啟，而青葉天啟的意中人便是那位能捉妖的魂道弟子梓楠湘，梓楠湘在身份和外在形象上，都是甩別恙苦苣十條街的存在，所以當梓楠湘為青葉天啟作證時，別恙苦苣立即就敗了，這個青葉天啟雖然家庭一般，就是個開豆腐鋪的，但是長相倒還挺帥的，自然看不上別恙苦苣這種土氣的鄉下女孩嘍。』
此類謠言在一下午間已經傳遍了全書院。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女生的嫉妒心了，前面也說過了羽智完美的長相屬於男女通吃類型的，即便在女生中也有不少喜歡她的，而別恙苦苣能和羽智完美走得那麼近，自然也會受到其他女生的嫉妒，那麼如今她被羽智完美厭棄了，那些曾經嫉妒她的女生也免不得再踩上兩腳。
別恙苦苣再次沒有把握住人生的機會，眼看着希望從自己手中滑落了。
與別恙苦苣相比，青葉天啟算是苦盡甘來吧，這個有些白痴的少年再次回歸了往日的生活。
投票活動結束的第二天，青葉天啟如常來樺山書院讀書了，只是今天他今天不是一個人來書院，在他的身邊同行的還有兩個人，她們是葦葉伊織，還有梓楠湘。
這個事情還要從早晨說起……
上午五時未過，青葉天啟便已經來到樺山朝曦觀做雜役，不想竟然遇到了梓楠湘，她竟然也在今天做雜役，這讓青葉天啟非常意外，因為今天的排班應該是寧雨瑾萱這一組人來做雜役的，梓楠湘並不是寧雨瑾萱這一組的成員呀，梓楠湘似乎看出了青葉天啟的疑問，便上前搭話。
梓楠湘：「誒！你這是什麼表情啊？不想我出現在你面前嗎？！」
青葉天啟：「誒呀，這到不是……但就是覺得挺意外的，寧雨在嗎？」
梓楠湘：「在的呀！就在後院，我說……你怎麼一進門就找寧雨師妹，你那麼想和她說話嗎？還不從實招來！」
青葉天啟：「哈哈哈，不是那個問題好吧，我說……你好像不是寧雨這一組的吧？」
梓楠湘：「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這觀中的大師姐，雜役分組的事情，還不是我一句話就決定了的！」
青葉天啟：「啊？喂！你這個有點那個吧……」
梓楠湘：「哪個啊？」
青葉天啟：「以權謀私啊……」
梓楠湘：「什麼叫以權謀私啊！怎麼你對我很有意見嗎？」
青葉天啟：「那到不敢……就是覺得你的武功確實不錯，但是家務能力就……」
梓楠湘：「就什麼？！」
雙手掐腰假裝生氣問道。
青葉天啟：「就還不錯嘍，哈哈哈，其實我是覺得那個叫做問道大賽的活動就要開始了，你還是抓緊時間修鍊武身吧，這些雜役小事就交給我們就好了。」
梓楠湘：「哼！你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裏不是這麼想的吧？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家務笨蛋對不對？」
青葉天啟：「哈哈哈，我可沒說啊。」
梓楠湘：「青葉，你畢竟是這樺山朝曦觀中唯一的男子，對於我來說這個倒是沒什麼影響，但是對於其他同門來說，或者你的存在會有點危險，比如一向最關照你的寧雨師妹啊，我是擔心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容易胡思亂想，萬一你對寧雨師妹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情來，你說可怎麼辦啊……」
青葉天啟：「喂！你別亂講好吧，我對寧雨可是像對姐姐那樣的尊敬，才不會胡思亂想的好吧。」
梓楠湘：「真的嗎？你不會胡思亂想？可是昨天我去思過屋看你的時候，你還在說夢話呢，而且還是你好可愛，我好喜歡你之類的葷話！」
青葉天啟：「啥？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立時緊張起來。
梓楠湘：「當然是真的了，而且還不只如此呢……」
突然賣關子說道。
青葉天啟：「那我還說了什麼？」
尷尬的問道。
梓楠湘：「嘿嘿，沒什麼……」
話罷轉身就向後院走去，這可讓青葉天啟犯了難。
『糟糕，說夢話這個毛病我是真的沒辦法改掉了，但被梓楠聽了去卻是大大的不妙，我該不會說了伊織的名字吧……糟了，梓楠是認識伊織的呀，萬一她去告密，我豈不是慘了……』
青葉天啟頓覺頭上冒汗，特別是剛剛梓楠湘的話語中透漏出了還有後文的感覺，此時他是真的向去仔細詢問，但是又擔心此地無銀三百兩，所以只能愣在原地干著急，這個不成熟的少年啊……
直到梓楠湘招呼青葉天啟的名字，讓他不要偷懶，他才緊忙跟着來到後院忙碌起來。
梓楠湘、寧雨瑾萱、青葉天啟三人相約共同去山上拾柴，路上梓楠湘也不忙着和青葉天啟說話，只顧著和寧雨瑾萱談嘮關於問道大賽的事情，一旁的青葉天啟只是并行，心裏還在盤算著如何旁敲側擊的問出，昨天自己夢話的內容。
寧雨瑾萱：「大師姐，大賽將近你準備的如何？」
梓楠湘：「放心吧，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只待一個參賽的機會，今年終於等到了，我真想趕緊參賽，和其他同階選手對戰。」
寧雨瑾萱：「嘿嘿，大師姐不愧是大師姐，信心十足呢，不過據我所知問道大賽的參賽者中不乏天賦驚人的存在，而且很多人都有數次大賽的經驗，而我們這種初次參賽的，難免會緊張不安啊……」
梓楠湘：「寧雨師妹，你會緊張嗎？」
寧雨瑾萱：「……，嘿嘿，老實說有點……。」
梓楠湘：「據我所知近些年的魂道大賽中，最有名的大概就是江蓮羽生了，如果這次有機會遇到他，我到很想和他一較高下，到時候你和葦葉師妹幫忙拖住兩外兩個人就可以了……」
當梓楠湘提到葦葉伊織的名字時，一旁的青葉天啟瞬間不淡定了，他總覺得梓楠湘在提到葦葉伊織的名字時，故意用了重讀來提醒自己，這讓青葉天啟的面部表情變得緊張起來。
梓楠湘：「誒!青葉，你在幹嘛？怎麼一路上也不說話呢？還有啊，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被關在思過屋裏時間久了就生病了？」
說着停下了腳步並伸出手來，用指肚摸了下青葉天啟的額頭，看看是否有發熱跡象。
青葉天啟：「少亂講了，我的身體好的很，從小到大都也只生過一次病！和你們可不一樣。」
梓楠湘：「啊？這麼厲害？從小到大就生過一次病？」
青葉天啟：「那當然嘍，我可不是一般人，我將來還要成為青葉大俠呢。」
梓楠湘：「咯咯咯」
寧雨瑾萱：「咯咯咯」
梓楠湘和寧雨瑾萱聽到青葉天啟又說傻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只覺得這個少年好有趣。
梓楠湘：「我覺得青葉大俠是不錯嘍，但是……你夢中的那個女孩子會怎麼看呢？」
青葉天啟：「啥？誰啊？你別亂講！」
梓楠湘：「嘿嘿，你緊張了，我現在就去告訴她去。」
看到青葉天啟緊張的樣子，覺得非常好玩，於是用食指輕輕的指了一下青葉天啟后，轉身就快步向前跑去。
青葉天啟：「喂！你別亂講啊，你這個樣子怎麼行啊！你太不夠朋友了！你給我站住。」
看到梓楠湘背着柴火向樺山朝曦觀的方向快速移動了，緊張的情緒立即擴大的，乾脆自己也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