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祖師是個小氣鬼
「三月又三月，這都走了三年了，師傅咋還沒回來？嗝～」
坐在山崖上的少年打了一個酒嗝，從祖師像那裏拿的供酒已經被喝的差不多了。
一陣清冷的山風襲來，少年瞬間清醒打了一個哆嗦。
「師傅你該不會已經變成星星了吧？劉叔說，人死了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某個喝醉的不孝徒咒著自家師傅。
似是感覺到一些涼意，少年拎着酒罈子站起身往回走。
回到觀中，少年先是運轉小回春決化解掉酒意，整理了一下衣冠，才進入祖師殿。
低着頭，雙手托著已經空掉的酒罈子，恭敬的擺到供桌上。
「祖師，弟子一時貪嘴，竟一不小心全喝光了，祖師不會怪弟子吧？」
說着，少年悄悄抬頭，瞟了一眼供香。
很好！煙霧直直的往上飄，看來祖師沒有怪自己。
見狀少年逐漸大膽了起來，直接向祖師祈求道：
「祖師，師傅下山已經三年多了，音信全無，按門規都該被除名了，弟子想去尋他。」
少年名叫楊光，八年前他所在的小鎮被邪修引來妖獸破壞殆盡，多虧當時子明真人帶領門下所有弟子下山除妖，才僥倖存活。
不過子明真人的弟子也因此全部犧牲，自己也身受重傷。
又恰逢幕後邪修作亂，子明真人差點身死，好在楊光父母以死相藏，才給了子明真人反殺的機會，但，楊光父母不幸因此身亡。
於是子明真人收年僅六歲的楊光為徒，帶回枯水觀撫養。
三年前，子明真人受邀共退北方草原蠻妖，一去不回……
楊光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吹開殿門。
兩年間，楊光天天都向祖師發問，能不能去找師傅，結果異像頻生，不是風吹大殿看不見煙氣，就是線香熄滅。
反正祖師的意思就是不讓去，多燒幾柱香、點擎天一柱香，或是乾脆拿屏風給遮住都沒用。
昨日，楊光突破到練氣三重，這才壯起膽子又來找祖師問問。
「行了，我就知道祖師你不同意，天天呆山上，人都傻掉了……」
大殿裏的備用線香沒了，一會還得跑老遠路去庫房給祖師拿線香，煩。
等等……線香？！
習慣性找線香點無果的楊光，抬頭看到香爐里的線香，即使屋內狂風大作，煙氣卻像沒受任何影響似的直直的向上飄，沒入了房頂。
「師祖，你同意了？！」
楊光大喜過望，趕緊給師祖嗑了幾個響頭。
「師祖你放心，待徒孫找到師傅，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糖葫蘆、醬牛肉、燒雞、蒸鵝還有豬頭肉。」
驚喜過後，楊光趕緊退出祖師殿，回到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去了。
「小回春符一打、土靈符三張、火靈符四十張、堅壁符五張、還有師傅留的五雷符一張。」
楊光一邊整理自己畫符桌上的符籙一邊碎碎念。
「噫？這是啥符籙？為啥在我的書里夾着？」
正收拾東西的楊光突然發現師傅給的《小符籙總綱》裏露出一片紙腳，抽出一看，卻是一張自己都看不懂的符籙。
奇怪歸奇怪，楊光還是把這張符籙收進自己的符袋裏，壓在所有符籙的最下邊。
「不知名符籙一張……」
折騰了好一會，楊光才把自己的家當打包成一個包裹，放進籮筐里。
什麼？
你說各大宗門弟子標配的儲物袋？！
對不起，宗門太小，買不起，100多枚靈石呢！
自家師傅那件還是他自己做的，奇醜無比，順帶還想給楊光做一個，嫌難看，沒要，並揚言以後要賺大錢自己買，順便給師傅也換一個冰蠶絲兒的。
於是這可憐娃一直自己的東西自己拿，實在不行背個籮筐。
傢伙事都備齊了，楊光又坐在床頭想了想還有什麼缺的。
「師傅說，出門在外安全第一……我是不是該找祖師要件保命的傢伙？」
想到就干，楊光抄起卜卦用的龜殼和銅錢又一溜煙的跑回祖師殿。
為什麼不看線香要占卜？
神明食氣，點香約等於吃飯。
你不能為了問祖師問題強行讓祖師多吃一頓飯吧？！
或者說乾脆燒一根大香，或者燒一堆香放着，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
就為了你方便問個問題，企圖把祖師撐死？！
別鬧，你敢把祖師往死里撐，祖師晚上就給你託夢，把你塞進飯桶里，一邊罵你不孝徒一邊拿戒尺抽。
別問楊光怎麼知道的，反正他是不想再試試光吃米飯不給菜的滋味了。
「祖師，弟子就要下山尋師傅去了，這路途遙遠，山水險惡，還請師祖把腰間的玄鐵令牌借給弟子保命。」
說完，楊光便搖動龜殼。
銅錢從洞裏掉了出來，一正一反，這是代表祖師同意了。
楊光不懂卜卦，但子明真人以前說過，一正一反代表祖師同意，都為正面的意思是祖師讓你自己拿主意，全反就是：祖師我反對這門……咳，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謝謝祖師。」
看見祖師同意的楊光大喜過望，恭謹的摘下祖師像腰上的鐵牌。
「祖師，弟子現在保命綽綽有餘了，就是沒什麼好的對敵手段，不如祖師把……」
楊光直勾勾的看祖師手上的寶劍，據說這把劍斬殺過孽龍，鎮壓過一國國運。
是不是真的楊光不知道，反正師傅就是憑這把劍，一劍斬了邪修救下自己的。
「啪！」
楊光話還沒說完，祖師手中的寶劍就掉了下來。
不過，劍尖是對着楊光的，還隱隱透露出一股殺意。
好嘛，這都不用占卜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祖師息怒，弟子說笑了，這就滾蛋。」
楊光哪裏敢拿，趕緊把寶劍擺回原位，麻溜的跑路。
剛出大殿門，還未停歇的狂風將一沓紙張刮到楊光臉上。
以為受到不明襲擊的楊光雙手胡亂揮舞，費了老半天勁才在憋死之前把這一沓紙張扯下來。
定睛一看，上書：
山魈
實力：練氣四重
地點：小桑村西十里樹林
斬殺獎勵：門派貢獻四
原來是觀內探妖鑒自動生成的門派任務啊。
話說這探妖鑒能夠搜查方圓千里的妖、孽、邪、怪、精，當年師傅臨走前特意殺了個遍。
現在也就剩下的大小貓三兩隻，實力只夠自己練手……
等等！
實力跟我差不多？！
狂風是祖師刮的？！
祖師怕不是要讓我除妖吧？！
趕緊跑回殿內詢問祖師。
「祖師啊祖師，您是不是想讓弟子除妖啊？」
楊光先是拿出那一沓門派任務晃了晃，又趕緊占卜。
一正一反。
祖師說，對……
「不嘛～祖師～您是知道的，弟子從小就不愛打架，實力低微……」
撒嬌、打滾、裝可憐。
「啪！」
祖師像左手捏著的戒尺掉了下來。
尚清玄光尺，中品法寶。
打身不疼，傷人神魂。
常被用來做毆擊徒子徒孫屁股的工具。
以前枯水觀還興盛的時候，偶爾看見哪個弟子做早課時一瘸一拐的，準是犯了戒律被祖師打屁股了。
當然，現在觀里只剩楊光師徒二人……
戒尺掉落，意思很明顯了。
楊光撅著嘴巴把戒尺歸位，滿臉不情願的離開了。
等出了大殿，才小聲逼逼：
「祖師小氣鬼，等我修到金丹，也把你抓來打屁屁……」
「轟隆！」
天空響起一道驚雷。
嚇的楊光脖子一縮，沖回房間背起籮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