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禍本自招

第一章 禍本自招

宛丘並不是什麼大城,但是規模卻也不小,街上熙熙攘攘,儘是為利來利往的俗人。有一個老道走在這大街上卻是十分的打眼——這老道白髮白須卻滿面紅光,雪白的頭髮在頭上挽了一個髮髻,上面插著一個碧玉做成的簪子,雙目炯炯有神顯得很是睿智,身上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對襟道袍,背後綉著一幅八卦陰陽圖,還斜背着一柄古樸大氣的寶劍,手中拿着一柄馬尾拂塵,腳下踏着一雙黑色高腰道靴,步伐沉着穩健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那老道士身後還跟着一個小道士大約十五六歲年紀,頭髮有沒有挽著髮髻看不出來,因為他戴了一定淺青色的道帽,身上穿着斜開襟的淺青色道袍,腳下穿着一雙吞口布鞋,右肩膀上還搭著一個鏈達,左邊抱着一桿白帆,帆上寫了四個大字「仙人指路」,看來這是一對以算卦為生的師徒了!不過這徒弟的賣相真不怎麼樣,把師傅的一身仙氣打了大大的折扣!

路人還沒準把這老道士當什麼得道高人,但是在那老道的身後的那個小道士知道,這個老道士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神通法術是不會的,高明的戲法倒是會變不少,而且這老道察言觀色的本事確實不小,但凡來算卦的,只要一張嘴,就能被老道士猜個**不離十。

雖然老道士和小道士手中都沒有搖著鈴鐺,但是一路走來還是有不少人矚目的,主要是那老道的扮相太好了,但是久久不見有人上來佔一卦。眼見已經要正午了,今日生意還不曾開張呢,那小道士在後邊對老道士說道:「師傅,天近午時,該用飯了!」那老道士正覺得今日晦氣,聽得徒兒說話,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地方,轉過身用拂塵的杆子在那小道士腦袋上敲了一下道:「用飯?你就知道吃、吃、吃,半點也不求上進!」那小道士正覺得委屈,剛要分辯幾句,幾件一個家奴打扮的人朝着師徒二人跑來了,那小道士立馬道:「師傅,有生意上門了!」

那老道士低聲道:「要你說,為師又不是瞎子!」本想再用拂塵去敲小道士的腦袋,想了一想覺得這個動作不符合高人行止,還是算了。那老道士轉過身去,拉了拉半點也不皺的道袍,邁著更加慢的步子向前行去,那小道士一下沒有調整好步調,差點撞在老道士身上!

那家丁剛剛跑到老道士身前站定了,那老道緩緩的出聲道:「看施主匆匆而來,必是有什麼邪異的事情了。」那家丁一愣,道:「小人見過道長!道長真乃神人也,不知道長有沒有時間到我家府上坐坐,若是解決了我家老爺的難事,我家老爺必有重金酬謝!」老道士輕輕地撫著頷下的白須道:「無量天尊,什麼重金不重金的,救人苦難是我出家人的本分,施主,你且前邊帶路!」

師徒二人跟着那家丁來到一座府邸之前,光看這府邸便十分氣派,門口擺着一對八尺多高的漢白玉石獅子,一張多高的朱紅大門,門上釘著金光閃閃的鍍金鐵釘子,那門檻都有一尺多高,門頭上掛着一塊大匾,上面寫着「王府」二字,門內的影壁上畫着白鶴飛天圖,走進院子裏來,花草樹木無不珍奇,絕對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祖上三代之內,必有朝廷要員!

那家丁帶着師徒二人來到客廳,自然有丫頭奉上茶來,那家丁便告了個罪,往後堂請老爺去了。老道士自然不會客氣,只管自己坐着喝茶,那小道士卻苦了,明明嘴裏乾的要命,卻為了師尊的威儀只得挑着那白布帆兒站在老道士身後。

老道士的一盞茶還沒有喝完,從後院便走來了一個八十左右的老翁,那老翁精神還算不錯,看起來保養之法很是得當,不過比起老道士來還差的遠。那老翁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個穿着儒服,一個卻頂盔貫甲好像剛從軍中趕來。再往後還有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來這是祖孫三代了。

老道士見正主兒來了,連忙起身向那領頭的老翁到:「王員外,貧道稽首了!」說罷,拂塵一扇,向那老翁行了一禮,當然,那小道士也得站在老道士身後作揖。那老翁卻抱了抱拳道:「不敢,不敢!」嘴上說着不敢,卻是受了老道士一禮,然後才道:「道長請坐!」

兩邊分賓主落座,當然,小道士依然沒得坐,仍然立在老道士身後。那王員外問道:「不知道長如何稱呼,在哪座仙山修行啊?」那老道答道:「貧道乃是上清弟子,道號虛雲子,曾在華山結廬修行數十年,近些年才行走紅塵。」那一身甲胄的漢子神色之間卻似乎有些不耐,出聲道:「虛雲道長,不知您有多少道行,可能解決的了我府上的難事?」王員外似乎很不高興向那身着甲胄的漢子道:「住嘴!」又轉向虛雲道:「道長,犬子常在軍中,老夫疏於管教,失禮之處還望道長莫怪!」

虛雲也不生氣,笑呵呵的道:「貧道行走紅塵時日尚少,令郎疑心也是正理!」然後卻向身後的小道士道:「謙翔,將為師的乾坤盤拿來!」那小道士原來叫做謙翔,謙翔小道從那鏈達中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圓盤來,恭恭敬敬的遞到虛雲子的手上,那圓盤半黑半白,乃是一個陰陽魚的圖案!

虛雲子將那乾坤盤那在手上,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過了片刻,那乾坤盤便自己緩緩的飄在空中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待那圓盤轉了片刻,啪的一聲響,虛雲子手上騰起了一股黑煙,那乾坤盤便不見了待再看時,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了謙翔小道士的手中。虛雲子一睜眼,向那王老翁道:「王老員外,府上可是有人衝撞了陰邪之物,而且這災禍還是自己招來的?」

那王老員外見虛雲子露了這麼一手,心中便有幾分佩服,又見虛雲子一語道破府上的尷尬情況,馬上起身向虛雲子深深一拜:「還望道長解救我一家老小!」廳中除了謙翔小道士外,其餘的人都向虛雲子拜倒,齊聲道:「望道長解救王府危難,王府上下必銘感五內!」

虛雲子道:「王老員外,各位,各位快快請起,折殺貧道了,除魔衛道本來就是我輩中人的責任,貧道定會竭盡全力,還府上一片安寧!」天近正午,王老員外自然不能讓高人餓著,大家來到飯廳分賓主落座后,那王員外讓那身着儒服的中年人講出一段故事來,當然,這個時候,連謙翔也被強行按到了座上!

王老員外乃是當朝前任宰相,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是朝中門人弟子遍佈,根深葉繁人雖然不在朝中,但是影響仍是不可小視,況且王老員外的倆個兒子也都在朝中擔任要職。長子王令英就是那個儒服中年人,乃是朝中的戶部尚書,如今稱病在家修養;次子王令雄就是那個全身披掛的中年人,乃是鎮西將軍,乃是正四品武職。王令英和王令雄各有兩子,都不成什麼氣候,不成氣候也就罷了,王令雄的幼子王木榮偏偏還是個好色如命的傢伙。

王家門風及嚴,王木榮雖然好色,但是也沒做出什麼欺男霸女的事來,不過是多去什麼煙花柳巷之所罷了,當時王老員外尚未告老,王令英以及他兩個兒子隨王老員外在京都,王令雄帶着長子久在邊關,只有王木榮自己在宛丘老家留駐,家裏人也不甚管他!

就在兩年前,王木榮從街上買回來一個賣身葬父的女子,那女子長得十分好看,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妖媚,名叫欣欣。王木榮這等好色之人見了欣欣這等美女哪能按捺的住,當夜便將其收入房中。倒是自從有了欣欣,再也不去那煙花柳巷了,雖然這女子妖媚些,好歹拴住了王木榮的心,家中便也默認了這一情況。

事情到了這裏也算有了解結,不過是一個風流的公子哥收了一個漂亮的填房丫頭,可是誰知事情才剛剛開始。就在一年前,王木榮忽然卧床不起,形容枯槁幾乎要死了,家裏的下人著了急,一邊向京中和邊關發報,一邊便求名醫醫治。醫生請了百八十個也沒有半點作用,都只說是王公子縱慾過度,又受了陰寒,所以才至如此,那些醫生也只會開些調養滋補的葯,王木榮吃了三個月也不見半點起色,反而病情越來越重了!

這時有一個道士自己尋上門來,自稱是齊雲山齊雲觀的觀主,路經此地發現王府中妖氣衝天,疑有妖孽作怪,特來降服。王府的當時主事的是王木榮的親哥哥王木盛,王木盛擔心弟弟身體,看到有高人自己上門,當然奉若上賓,懇請高人救救自己的弟弟。那高人先瞧過王木榮,斷言乃是被妖孽所惑,陽氣枯竭所致,並且當場指定那填房丫頭就是妖孽。

高人發話,王府眾人當然不敢忤逆,不過是一個丫頭,頃刻之間便被王府手下七手八腳的拿下了。高人便要王府將那妖孽交給他處置,他便做一場法事救了王木榮,王府當然樣樣依從,真金白銀奉上,三牲六畜準備妥當,那道士便做了一場法事。

法事中祭天求葯便罷了,那高人竟然還要鞭撻妖孽以衛正道。並且是由王木榮親自執鞭!王木榮久卧病床哪裏有力氣執鞭,那高人就把鞭子綁到王木榮手上,自己抓着王木榮的手行刑!這一節也稱代天罰罪!直把個嬌滴滴的欣欣打的皮開肉綻慘不忍睹,幾乎只剩下半條命了。後來,被打的半死的欣欣被高人帶走了,王木榮服了拜天所求的靈藥病情竟然真的有了起色!

眾人自然歡天喜地,高高興興的慶祝了一場。王木榮的病雖然有了氣色,但是卻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王府眾人只道他是因為欣欣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女人,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這王木榮尚未娶妻,也不曾納妾,只有這麼一個深得自己喜愛的填房丫頭,與夫妻的感情其實是差不了多少,況且,房中少了這個尤物,換誰都不會開心吧?

就這般,又過了兩月,王府中人竟然又見了欣欣了。那夜夜色昏暗,沒什麼星星也沒什麼月亮,欣欣就如一個幽魂那樣從天上飄來了。說就如一個幽魂而不是一個幽魂,是因為那欣欣還是有**的,但是卻給不了人半點「人」的感覺,身周都籠著一層淡淡的黑霧,陰森森的。有家人看見欣欣進了王木榮的房間,卻也不敢上前一探究竟,等天明十分再去看時,卻不見有什麼異常,相反,王木榮的氣色卻是好了許多,當晚看見欣欣的家人只當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但是從那之後,每個夜裏都會有家人看見欣欣飄進王木榮的房間。

王府中人這時着急了,一人見是老眼昏花,難道眾人見也是老眼昏花么?所以王府眾人開始尋訪高人了,可是高人卻是那麼好尋的么?還別說,剛過了一個月,大家還真的找到一位高人,準確的說,是一位高僧。這位高僧也不是靠下人尋來的,而是自己找上門來的,說是雲遊至此,看見王府有魔氣籠罩,來看看究竟是何緣故。當時公子王木盛已經迴轉軍中,家中主事之人卻是王木榮了,家人在向王木榮請示的時候,王木榮只說了一句:「給我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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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神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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