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陳曦體弱，不能過度勞累，今天上午跟着幾個大的跑了一上午，吃過午飯後眼睛都睜不開了，於是張珍珍讓他和妞妞一起睡覺，不是很放心的陳晨則是被延年和明書拽出去玩。

兩人收拾完，來到屋內，看着並排躺在一起的孩子，鄭月秀忍不住說道：「陳曦這孩子長得多好，可惜是個命苦的，在妞妞這麼大的時候，就被親媽拋棄，他要是我們家的孩子多好，這麼好的孩子，他媽怎麼能那樣狠心？」鄭月秀自個有兩個孩子都夭折，對孩子有着不同尋常的喜愛。

「媽，別這麼說，世界上哪有親媽捨得拋棄自個的孩子的，說不定是被逼無奈。」張珍珍從幾十年後的書中電視中了解到，這個年代很多人都是被逼無奈，才和家人斷絕關係，夫妻離異，父母子女斬斷親緣。

「是呀，不過，話說回來，就是再困難，也不能把還在吃奶的孩子就留給年老無依的爺爺奶奶呀。」鄭月秀心裏反正不是滋味，對陳曦生母的印象不好，她是傳統的女人，雖然對寡婦再嫁不反對，但是對於拋夫棄子這樣的女人很不恥。

「媽，現在是新社會了，離婚再嫁都很正常，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過活，哪是那麼容易的，況且帶着孩子，就不好再找一個了。」張珍珍是就事論事，一個女人要獨自養大兩個兒子那時那麼容易的，即便幾十年後，女人離婚帶着孩子再婚也不是容易的。

「哎」鄭月秀長嘆了一口氣，伸手愛憐的撫摸著陳曦的小臉。「珍珍，別在延年那幫孩子們面前說陳晨他媽的事情，這幫小子沒個把門的，說到陳晨陳曦、陳老爺子老兩口面前，不是讓他們難受嗎？」

「媽，這我知道，我是那麼不曉事的人嗎？不過，咱村裏的那幫婆娘，閑的沒事幹，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指不定就胡咧咧，讓兩個孩子聽去了。」之前張珍珍的事情就被說了一陣，這是到了年關，大家忙起來了，這才漸漸提的人少了。

「嘴長在別人身上，你總不能叫她們別說話吧。」村裏沒什麼娛樂活動，別人家裏稍微發生點什麼事情，就成了大夥的談資。

看着兩個孩子睡得熟，她們兩個就去做針線活，延年和妞妞的衣服都做好了，剩下張豐德的衣服還沒做呢，這都小年了，接下來的幾天更忙，她們今年得把衣服趕出來，雖然大人不像小孩子那樣期待新衣服，不過新年穿新衣服圖個喜慶也是好的。

兩人合力把衣服裁出來，周大娘帶着一個籃子來了，兩人以為她是來串門的，沒想到她帶來了一籃子炸貨，遞給張珍珍。

「嫂子，陳曦不是在你家嗎？我估摸這這幫孩子一會得來你家，就把這些炸貨送過來，等陳晨他們走的時候，給他們帶上，這些天援朝他們沒少受陳晨她奶奶照顧，這點東西就給陳晨陳曦兩個孩子當零嘴吃。」延年他們幾個在林子裏待着，何大娘怕幾個孩子凍著，每天都準備熱水或者薑湯給他們，當然也貢獻了不少他們家為數不多的吃食。

「延年他們去你家了？」鄭月秀手裏的針線活不停。

「可不是，剛吃完飯，這幫小子就把援朝給拉着走了，說是找勝利，我估摸這這幫小子是想看看打槍呢。」周大娘說道。

「這幾個小子別是想摸搶吧，不行，我的去看看，別讓這些小子們給闖禍。」鄭月秀急忙放下手裏的針線活，想去勝利家看看。

「嫂子，你別急，你忘了，今天下午民兵隊訓練，這幫小子就是想摸搶，也摸不著，估計這會子都在看民兵訓練呢。」周大娘趕緊把鄭月秀拽住。

「瞧我記性，可不是嗎，今天民兵隊訓練，這些小子太能禍禍了，我就怕他們幾個不知道輕重，把槍給偷出來拿着玩。」鄭月秀擔心的說道。

「那幫混小子，指不定這事他們真能幹的出來，我回去讓他爹好好管教管教他們。」別說周大娘也是十分擔心。

延年、明書拉着陳晨，去村長家叫了援朝，再去叫了勝利，就去看民兵訓練，幾個小子確實是饞槍了，不過，為了防止幾個孩子把槍偷摸出去炫耀，誤傷了人，大人都把槍藏得嚴嚴實實，讓他們找不着。

民兵在訓練打槍，這幫小子就在一旁起鬨，說誰打槍打得好，說誰打的臭，在一旁嘻嘻哈哈的，勝利他爹狠狠的瞪了過來，他們幾個消停了一會，一會就故態萌發，勝利他爹再次警告之後，不見效果，索性過來給兒子屁股一腳，讓他們安靜點，不然就別待在這裏。

幾個小子眼饞的不行，又摸不到槍，「明書，你家不是有槍嗎？」

「我家的是獵槍。」明書眼珠子一轉，就明白這話里的意思了，他已經魔爪他爹藏槍的地方了，帶着一幫小子偷偷溜走，準備把家裏的槍給拿出來，給陳晨看看。

這幾個小子還懂得戰術，玩了一把聲東擊西，讓陳晨出面和張大娘說着話，吸引張大娘的注意力，張明書摸進屋裏把槍給摸出來，趁著張大娘不注意，幾個孩子帶着槍就往外跑。

不過他們跑到大門口，就碰到從外面回來的張大伯，正好把他們堵在門口。要說為什麼張大伯回來的如此巧，原來張大伯剛才也在一旁觀看民兵訓練，突然幾個孩子咋咋呼呼的聲音沒有了，定眼一看，幾個小子已經不在了，依照往常的經驗，這幫小子也得耗到訓練結束，張大伯就在心裏琢磨，感覺不對，就匆匆趕回家，正好堵上他們。

張明書看到老爹回來，努力把槍藏在身後，不過，這怎麼能夠騙得過張大伯，一伸手讓他把槍交出來，幾個孩子也乖乖的跟着他進了院子，張大娘這時候才看見槍，氣的想動手教訓他們幾個。

張大伯沒有用棍子鞋底教訓他們，把他們帶到院子裏，反而把槍支拆解，一一給他們介紹，並讓每個人拿着槍試着瞄準，當然裏面沒有子彈，張大伯講究男孩子就要粗養，會打槍不算什麼，想當初他這個年紀已經跟着師傅去山裏打獵了，他的人生哲學是逞兇鬥狠咱不怕，要是遇到事就後退，那才叫孬種。

張大娘看着老頭子興緻勃勃的教幾個孩子打槍，心裏氣的不行，也不能在這幫孩子們面前不給老頭子面子，索性就也不管，眼不見為凈，拿着針線籃子去了張珍珍家。

「大嫂，你怎麼來了？」張大娘把家裏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們剛才還在說，別讓這幾個小子偷摸搶，這話音還沒了，這幾個小子還真幹了，回去之後我讓他爹好好教訓他。」周大娘一聽這話，差點蹦起來。

「教訓，我估計回家之後，這幾個小子告訴他們老子，他們今天學打槍了，估計那幫老爺們不但不會教訓他們，反而會誇讚他們。就說我家老頭子，把幾個孩子堵在門口，不但沒有訓他們，現在還在家裏興緻勃勃的教幾個孩子打槍呢，你要是說兩句，家裏老爺子肯定說，要是抗戰的時候，比他們還小的孩子都會打槍，當游擊隊呢，這事，和那些大老爺們沒法講理。」張大娘無奈的說道。

「我估計也是，等回去之後，肯定會問學沒學會，打的好不好之類的，真鬧不明白，不管老少，這男人怎麼就喜歡槍。」張珍珍笑着說到。

「這事咱們女人還真鬧不明白。」一幫女人手裏的針線活不停，笑着搖頭說道。

在女人的閑聊中，陳曦和妞妞睡醒了，張大娘把陳曦抱在懷裏揉捏一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

亮的孩子，陳曦睡得臉色泛紅，擔心他出去吹了風，在着涼，張珍珍沒有送他去大伯家。

幾個男孩子十分興奮，在張大伯家耗了大半個下午，到了四點多，延年、明書還有陳晨才回來，陳曦乖巧，即便哥哥沒在，也沒有鬧，反而和國民國強兩個比他小的孩子玩的開心。

張珍珍已經給陳晨陳曦兩人收拾了一筐子東西，除了周大娘給的麻花，張大娘給的乾果之外，她還從空間里拿了不少乾菜和鹹菜出來，鄭月秀給裝了半截玉米面，滿滿的一筐子。用手拎了拎，太沉了，估計陳晨一個人背不動。

索性又找了兩個筐子，把東西分了分，再添上一些別的，在上面用乾草蓋上，讓明書和延年兩人送陳晨陳曦回去，特意囑咐幾個孩子半路上撿一些柴火放在筐子裏。

陳晨和陳曦兩個孩子，是在延年幾個孩子看民兵打槍的誘惑下才去的杜家村，何大娘以為兩人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就會回來，沒想到這都快下班了，兩個孩子還沒有回來，何大娘時不時的往杜家村方向望去，希望能夠看到兩個孫子。

其他的幾個老頭子，要說不擔心其實那是假的，直到明書和延年送兩個人回來，他們才安心。相比而言，陳老爺子是最凄慘的那個，其他的幾位老爺子親人有的和他們劃清了界限，但是好歹家人沒有忘記他們，家中子女逢年過節便會寄過錢來。

陳老爺子家，除了何大娘平常糊火柴盒掙些錢，就沒有別的進項，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其他老爺子的錢都補貼給他們，這才讓兩個孩子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