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鹿馬相似不易區分

秦二世三年發生了不少大事。

章邯在巨鹿被項羽所破，李斯被趙高所殺。

八月的咸陽有些燥熱，曾經無比輝煌的大秦也成了一隻久病的雄獅，暴斃而亡可能只是時間的問題。

「陛下，臣最近家中得了一匹絕世好馬想要給陛下和諸位大臣鑒賞一二。」

趙高拍了拍手，有四個帶甲的軍士抬着一個鐵籠走了進來。

「各位大臣仔細看，這就是我的絕世好馬。」趙高指著鐵籠里的『馬』說道。

「朕雖然年幼，但是鹿和馬還是分得清的，這明明是一隻鹿啊。」胡亥坐在首位疑惑的開口。

「陛下，你是不是累了眼花了？這明明是一匹馬啊！諸位大臣，你們告訴陛下這是鹿還是馬？」趙高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胡亥有些被嚇到了，縮了縮脖子。

「各位議論議論。」

「對，眾愛卿。你們仔細看看再說。」胡亥看了趙高一眼，小心的說道。

趙高瞥了胡亥一眼，邁著囂張的小步伐走到了大殿的左邊。

「認為這是馬的，站在我趙高這一邊。認為這是鹿的，站到右邊去。」趙高厲聲說道。

「是馬是馬。」

「對，高額映紅、四蹄結實，是好馬啊！」

立即有人附和出聲，費力的誇讚趙高帶來的鹿是一匹絕世好馬，一大夥人站在了趙高的身後。

很快，趙高的右邊就剩下了稀稀拉拉幾個人。

「蘇先生，你難道也和陛下一樣眼花了，認為這是鹿不成？」趙高用得意的眼神問右側身穿白袍的青年問道。

大秦始皇規定，官員的品級越高官服越趨於黑色。

而白袍，是庶民穿的。

蘇晨聽到趙高叫自己，才大夢初醒的轉了轉身子看向身後的鐵籠。

根據考古，大秦時期的馬和鹿相似並不易區分。

「這是鹿！」蘇晨大聲說道。

「蘇先生你吼什麼，高又不是聽不見。」趙高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

「蘇先生說這是鹿，你們呢？」

趙高又走到了大殿的右側，指著那些默不作聲的大臣們說道。

「說啊，是鹿還是馬？」趙高眼神兇惡的看着一個白髮的大臣。

「是鹿！」那個大臣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兩個字。

「胡言亂語魅惑君上，指馬為鹿！來人，將張老大夫拿下！」趙高在張老大人耳邊厲聲說道。

「趙高！你！」張老大夫驚怒的看着趙高。

在他的唾罵聲中，被帶出了大殿。

「你說說，這是鹿還是馬啊？」趙高又走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邊。

「是馬是馬！」那人趕緊說道。

「是馬你還站在右邊？」趙高斥道。

那人趕緊小跑着走到了大殿的左側，也帶動了大殿右側的其他人都跑到了左邊去了。

「蘇先生，你看看大殿之中只有你一人說這是馬。公道自在人心，不是誰的嗓門大誰就有道理的。」趙高笑着對蘇晨說道。

「是鹿！」蘇晨說道。

『公道自在人心』這句話確實是對的，但是『在人心』而不是『在人嘴』。

「哼！」趙高對着蘇晨冷哼了一聲。

趙高最討厭的人就是始皇和蘇晨。

始皇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將自己當成是豬犬一樣任意使喚。他對始皇又懼又恨。

他同樣討厭蘇晨，討厭他一副遊離於世俗之外的樣子。彷彿現在權傾朝野的自己，就是一隻挑梁小丑。

但是趙高自己知道，他是有一些忌憚蘇晨的。

蘇晨就像是憑空出現在了大秦，始皇對蘇晨的態度還非常不一般，即便蘇晨唾罵始皇都一樣活的好好的。

而且之前有一位大夫唾罵了蘇晨，那位大夫第二天就死在了自己家中，始皇反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趙高，你不過是內官出身，不要以為畫了兩撇鬍子，就能擺脫宦官的身份，對我們耀武揚威。」蘇晨厲聲對趙高呵斥道。

趙高臉上的笑容一滯。

「陛下，那你認為這籠中的是鹿還是馬呢？」趙高眼神憤怒的看着胡亥，彷彿要將胡亥千刀萬剮。

「剛才興許是朕眼花了，這是馬，是馬！」胡亥癱坐在龍椅上。

胡亥有些委屈，是蘇先生罵的你，你對着我凶做什麼？

「蘇先生你看，連陛下都說是馬了，你還認為這是鹿嗎？」趙高得意的看着蘇晨。

他很喜歡這種被人畏懼他的感覺，因為之前他就是這樣畏懼始皇的。

「這就是鹿！」蘇晨仍然在堅持自己的觀點。

「哈哈哈！我忘了蘇先生只是一個庶民而已，腦子不清醒將馬認成是鹿很正常。」

趙高哈哈大笑，用手想要拍一拍蘇晨的肩膀，但是被蘇晨一把給拍開了。

趙高的眼神一冷。

他從蘇晨的眼神里看到了冷漠和蔑視，彷彿自己這個大秦最具有權勢的人就是一隻浮遊，你一個小小的庶民憑什麼看不起我趙高的？

我可是大秦的丞相，大秦的獨裁者！

「那這匹馬就送給蘇先生了，好讓蘇先生好好的認認這是鹿還是馬！」

「退朝！」趙高大喊了一聲，大步離開了大殿。

蘇晨！我趙高就是要你看着，你看不起的我是怎麼一步步將大秦給葬送的。

始皇看不到了，你一定要活着看着我啊！

只是趙高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有些紅腫的跡象。

趙高離開了大殿之後，其餘的大臣們也都是看了一眼站立在大殿之上的蘇晨和癱坐在龍椅上的胡亥一眼離開。

各位大臣的臉上都是十分的複雜，即便是趙高一系的臣子也沒有太多的喜色。

因為他們都知道，大秦真的是氣數已盡了。

很快，整個大殿就只剩下蘇晨胡亥兩人，還有趙高帶來的那匹『馬』。

蘇晨看着面色難堪離去的大臣，和面如死灰的胡亥並沒有太大的心理波動。

都是一些冢中枯骨罷了，這些自己見的多了。因為他是一個長生者，見過太多的人，看過太多的事了。

他原本是新時代的一個大學生，只是茫然的來到了那個百家爭鳴的時代，成為了一個長生者。

他曾是孔子的學生，跟隨孔子周遊列國。

他曾是白起的好友，也看過白起坑人的無奈和決絕。

他當過將軍帶兵打仗，也當過學者博覽群書。他得罪過人，也被人得罪過。但是這些人在蘇晨睡一覺之後，都變成了一抹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