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分道揚鑣,脊背溫柔

105 分道揚鑣,脊背溫柔

送……什麼來着?他、他這是要獻身的暗示么?

戚無邪眯着眼,眼底縛著一泓玩味的眸光,他抬起指尖,擦過姜檀心微腫的唇瓣,隨後鼻息下一聲無聲嗤笑,算作是對「小丫頭焦急牽掛他安危」的滿意表揚。

魅惑叢生,曖昧不宣自揚。

這種旁若無人的逗情挑釁,戚無邪是根本不放在眼裏的,他隨性而為,可她至少還要得幾分臉皮吧?

支吾臊紅了臉,姜檀心不由薄唇戰慄,待一陣酥癢躥上心間,生硬得往後挪了一步。

不必質疑,魅成這樣的妖孽除了他以外不作他想,如假包換,本尊是也。

本還擔心他有事,卻不想實在是多慮了。他不僅沒事,換上自己的衣服后,更加魚游濠水,從容自若,真真是愜懷得很。

偷龍轉鳳的伎倆玩得不亦樂乎,將她也騙得雲里霧裏,實在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

她的本意只是來尋和談金,可從無射口裏的隻言片語,還有這一路上兩隊人們貌合心離,各自提防的態度,她好奇心漸起:

如果父親真的將寶景帝陵建在了一座千年古墓之上,那這座古墓里究竟有什麼?

戚保誓在必得不說,連戚無邪也甘心為其驅使奔走,甚至親赴泥潭,穿越在暗淵和生死之間。

她幾乎脫口相問,可理智又讓她按捺住了心中的衝動。

已從靈宮外的露台墜落此處,再想回去尋找和談金也是不可能的了,再者,看架勢,戚無邪是勢必要走這趟地獄之行的,好不容易團聚相認,叫她如何不生死相隨?

這一年,他的成魔血腥,她無從參與;可之後,他的所有決定,她必奉陪到底。

雖然身手羸弱,空有一腔倔勁兒頭,但她依然不想成為他的累贅,更何況是受人脅迫掣肘的軟肋?

她可不會忘記,早年在馬淵獻的手裏,她不只一次成了威脅戚無邪最好的工具。

所以,她仍是李夫人,一個苟延殘喘,暫且活着的血囊袋。

扭過身,她提步向葉空走去,擦肩而過,騰起醫療摩挲的悉索聲,冷香悠然遠去,心間的線拉得纖細,誰也瞧不見,卻實實在在的靈犀相系。

戚無邪見她冷淡扭身退離開,心下瞭然一笑,倒是個貼心懂事的丫頭。

他徑自撣了撣袖口上的水漬,捏小蘭花指端著邪氣的嫵媚樣,一絲一縷的撫平小褶皺……

末了,他把蒼白如玉的手指襯在殷紅的緞料下,頗為閑暇審視着手指甲,不緊不慢奔上了正題:

「不必下去找了,不過是一個奴才,本座尚且不放在心上,各位就更不必介懷了……」

長眸半抬,細狹入鬢的眉梢微微一挑,魅惑中譏諷之意十足。

他放緩了口吻,輕悠悠的拋擲,將生死衡量在口齒間,瞬間讓它成了最不值錢的玩意:

「都是奔着地宮去得,何必擔心別人死活?呵,在本座眼中,你們都是一攤將死的血肉,隴西人的皮糙肉厚,這樣的肉堆給阿海食尚且嫌棄,莫不是祭獻給它了……可嘆,當真要委屈它了」

馬淵獻眸色一沉,膽寒未至,惱意先上了臉,冷冷一笑,似是看着一個假面的小丑拿捏著戚無邪的腔調裝腔作勢,擾亂軍心,他大手一揮,將心腹士卒擋在了身後,直截了當:

「廢話少說,如你屬下所言,兩個時辰之後就是地宮門外毒霧最稀的時候,我等皆以服下情花果,不必再等,即可出發」

馬淵獻頓了頓,詭狡一笑:「當然,督公若不屑與我等為伍,大可自尋入口,沒有虎頭指環,說不定走着走着就能撿到一隻狗頭指環了」

大言不慚,冷嘲熱諷了這麼一句,馬淵獻扭身即走。

雖不見戚無邪臉上表情,但他自得其樂,在這種精神勝利法的慰藉下,即便是口頭上的便宜,他也樂得心裏舒坦,自我享受戰勝戚無邪的美妙樂趣。

想贏他,想瘋了。

但他並沒有得瑟的太久,現實問題很快在他面前鋪成開來。

骨頭堆積成地歇腳之地四面環著血水,雖然稱之為池,但四周皆瞧無到邊際,都隱藏在漆黑之中,不知通往何處,照着血池盡頭的方向,如何過去成了一行人最大的難題。

游過去?不成,一個剛下水就屍骨無存,鐵錚錚的血例擺在眼前,想必下頭還有些餓了許久的髒東西。

那爬過去?

他舉目望去,尋找著另闢蹊徑的辦法。

視線一頓,心裏有了譜,只見方才掉落處壁垣處的岩體縫隙中,嵌著情花祖宗的藤蔓——它們像蜘蛛網一般,四通八達,縱橫捭闔,榨取著岩石,毫不留情的將其揉成了一塊一塊碎小的石頭屑。

情花雖死,但它留下的藤蔓褪去了威脅,恰好成了攀爬的繩索,如果不想從深淺未知的血池中游過去,那只有從岩壁上貼身爬過去這一種辦法了!

有了這般打算之後,馬淵獻一偏頭,向著周遭心腹士卒問去:「行不行?」

異口同聲:「這個自然!」

隴西軍旅驍勇善戰,蜀道崚嶒險阻,行軍時攀爬是必須的技能,所以這樣的岩壁攀爬,對於一般人來說堅持不了幾丈遠,可對於他們來講,並不是什麼難事。

馬淵獻點了點頭,他扭過身,望着戚無邪冷聲一笑:

「身先士卒即為我的誠意,督公不妨慢慢來,這一干老弱殘兵,傷兵敗將,您若有這個身手,來回多跑幾趟,也能盡數背來!」

高聲朗笑,他頭也不回躥身上了岩壁,勾手勒住垂下的藤蔓,一腳蹬上,借力盪出一丈遠,當即抄手勾住了岩上突起石塊,不用幾個閃身功夫已攀離漸遠。

戚無邪眯著狹長眸子,背手在後,瑩白指尖閑適地勾卷著發梢,一派無謂的慵懶。

耳中是馬淵獻的狂妄之語,可他除了饋以深深的憐憫之外,實在是連嘲諷恥笑他的力氣也不願多費。

抬眼,向高不見頂的漆黑處瞥了一眼,某人邪意滲人的嗤笑一聲。

戚無邪這廂不屑唇齒反擊,可落在別人眼中,倒成了「甘拜下風」「實難無力」的無聲默認。

隴西士卒紛紛士氣大振,各個眸色霍霍,脊背挺得直直地,拿出了這輩子最瀟灑的身手,一個個像猴子一般盪著藤蔓追着馬淵獻而去。

戚無邪不忍再看,一群跳樑小丑,簡直強暴自己的眼睛,他無奈搖了搖頭,扭過了身。

可扭過頭之後,他才知道,他的眼睛是真的被強暴了。

「咚」地一聲炸響,一道亮瞎眼的白光迎面撲來,擦着他的衣間就往腦袋上方的寂黑的空間竄去!

頓時一片罵娘聲響起!

太簇、姜檀心罵得還算委婉,葉空是直接就爆了粗口,連戚無邪也忍不住問候了一聲祖宗。

片刻后,一聲蓋過所有人的巨吼罵娘聲,從花間酒的喉頭裏蹦了出來,他抬手指著頭頂上方的黑暗大聲道:

「你娘,上頭有橋啊!爬什麼牆啊!」

姜檀心聞言險些絕倒,又好氣又好笑,她捂着眼睛,還不曾從方才的閃光中恢復,看人都是泛著毛邊,人影重重的,忍不住道:

「剛才什麼東西?」

太簇悶悶道:「是東廠的信號冷煙火,放到天空中方圓一里之內皆能看見白光閃過,方才他問我借了去,誰曉得他竟在這裏拉了引線,虧得上頭高深,不然非得害死我們不可」

花間酒媚笑一聲,甚是得意:「得了吧,要是沒有我,咱們也得像猴子一樣從岩壁上盪過去!」

順着花間酒的手往上看去,信號煙火消散后留下一道白色的煙痕,似有若無的勾勒出那座弔橋的大致模樣,它並不高,其實只是在靈殿龍柱的頂端,像是當年建造皇陵時工匠們留下來的便橋。

鐵鏈牢牢拴在岩壁之中,木板有些腐爛,東一塊,西一塊的橫陳在兩條鐵鏈之上,雖然年久失修,不過了勝於無,比起一路盪著爬過去,走橋一定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戚無邪一通莫名火氣,他的肩膀處讓飛竄而過的信號煙火燒了個黑色的破洞,露出了骨線流暢,半截精瘦的手臂來。

上前一步,戚無邪半眯眼睛,深眸透著一點危險的光芒,他伸著一根手指,點上了花間酒的胸膛,沉着音色,如深潭一般不辨情緒:

「你,叫什麼?」

「……長陵,花間酒」

「你,會什麼?」

懶懶嗓音不帶喜怒,卻以為他的身份渲染上了一層詭異的壓迫感,饒是平日沒心沒肺,沒臉沒皮慣了的桃花妖孽也不免沒了底。

想了半日,他終於不甚自豪的報出了自己的特長優勢,雖然氣勢有些不足,但好歹開口了:

「我腦子……比較好使」

戚無邪愣了楞,竟好笑得輕哼了一聲。不是一貫的輕蔑笑意,更不是邪魅的玩味,大概是一種實沒想到的無奈笑聲。

拍了拍花間酒的肩膀,戚無邪側首相對,指下收放自如的殺意如粘滑的蛇一般遊走,似乎正尋思著朝哪裏下手更為果決乾脆一點。

沒有任何一個理由可以說服他留下這個人的性命來,親手殺他,已是給了他莫大的面子。

念頭生,殺意起,戚無邪眸中寒光泛過,比量著就要下手!

生死一線之際,姜檀心笑意闌珊地貼了上去,她不著痕迹擋在了花間酒跟前,頗為殷切地挽上了戚無邪的手臂。

馬淵獻走了,她大可不必再隱瞞自己的身份。

「督公大量,不就是件衣服么,我恰好帶了針線,回頭幫你補上便是」

被小丫頭一擾,戚無邪長眉顰,寒眸褪去一時冰冷,只不過面色未緩,仍是大過天般的不高興:

「補?用你的魚腸線?就你方才那幾針的本事,本座實在不敢恭維」

雖被嫌棄,但至少救下花間酒一條命,姜檀心不由松下一口氣,還嘴道:「你若不喜,拆了便是,還指望綉成朵不成?」

勾起一抹寵溺笑意,戚無邪賞了她一個腦栗,徑自抖袖走到了岩石邊。

這座弔橋他本就知道,這也是他憐憫馬淵獻的原因之一,有人矯情,非要學猴子盪千兒,自以為聰慧無雙,身手無二,可笑可悲可嘆。

振手一扯,戚無邪輕鬆得斷下一截枯藤蔓來,隨後,他像拎小雞一般把姜檀心拎在了面前,用枯藤系在了她的腰間,而把另一端攥在了自己手裏里,挑了挑眉道:

「就這麼一段,自己試着爬一爬,背着你……本座覺得有點……」

「好,知道了,您風華無雙,連爬牆都是絕美的背影,小女子自己爬就是,哪裏勞您大駕?」

姜檀心似是無謂地解開了藤蔓,拍了拍手裏的塵灰,垂着眼眸很是受傷。

「……」

嘖了一聲,戚無邪無奈一眼,轉手也扔了手裏枯藤,背過身來,悶聲道:「上來」

背脊高傲從不為誰折腰,如今竟微微躬起,成了她思慕已久的避風港灣。

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姜檀心揚了揚頭顱,向身後目瞪口呆的葉、花兩人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在太簇瞭然的目光中,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圈上了戚無邪的脖子,隨後蹦得一跳,躥上了他的背。

窩在脖頸里,噴著細密暖人的鼻息,輕聲咬着耳朵,她笑意泠泠:

「如此……多謝相公了」

戚無邪一愣,側首回望,還不及望向小狐狸嘴角邊的笑意,他已感受到耳後傳來的一陣酥癢碰觸。

勾起一抹妖冶笑意,張揚如我,風骨無雙,撩動心懷的聲音從後背透出,一絲不落地鑽進了她的心間。

輕聲喑啞,魅惑叢生:「夫人,抓緊了……」

------題外話------

才碼完…居然還是斷更了,尼瑪,11點之後居然發不上了!好吧,我明天二更啦!

哎,好少,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明天也不能按時更新,好在雙休日要來了!要哭了,整個人都不好了……哎,多謝親家公和群里親們的關心鼓勵!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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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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