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亂殺

第三章 亂殺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一般人不可能看清裏面的人,更聽不清楚裏面的對話,但沈恆的超腦,在視聽方面超越常人太多,所以不但聽得真切,更是看的仔細,連來訪者身上的每一個毛髮都清清楚楚。

來訪者有兩人,為首之人身穿一件人字尼的西裝,四五十歲,一副正義的模樣,紅光滿面,挺著一個肥大的肚子,只是眼圈發黑,脖子靠近衣領處露出半枚口紅印。

沈恆從對話中分析出此人是本地警視局的局長。

另外一人二十齣頭,中等身材,四方臉上帶一副黑邊眼鏡,沈恆隔着老遠也能看出那是一副裝模作樣的平光鏡,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中分頭,烏黑鋥亮的高檔皮鞋,筆挺的西服外罩一件咖色風衣,說話慢條斯理,帶着北方口音,似乎來自帝都哥庭,有一種極力掩飾卻又掩藏不住的傲慢。

從局長對他露出的諂媚笑容,沈恆推斷出此人雖是外來之人,但身份特殊。

「三少怎麼可能捲入情殺,唐局長,你這個玩笑開大了!你見過情殺用這種級別的子彈嗎?」有福怒道。

「咣當!」從醫院取出的那枚子彈被拋到桌上。

這還是沈恆第一次有機會仔細觀察這顆子彈,他連忙調整眼睛的焦距,頓時,這子彈在眼中放大。

這是一顆7.62mm子彈······沈恆立即搜索前沈恆的大腦,果然,由於出生行伍世家,前沈恆還是對軍事知識多少有些熏陶,馬上找出最匹配的槍械——莫辛納甘1894/30狙擊步槍。

「7.62mm,使用這種子彈最多的就是來自北邊羅剎國的莫辛納甘狙擊槍,果然不簡單。」風衣男手拿子彈,慢條斯理的說道,「敢問沈老,最近可有北邊的人來到貴府嗎?或許這件事情和那人有牽連呢?」

「噢?這位年輕人面生的很,難道海陵警視局已經無人,需要從外地借調人手查案嗎?」沈烈面朝唐局長冷冷問道。

按理說唐局長一進門就應該向沈家說明他帶進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這是起碼的禮節,唐局長本和沈家認識,又是老江湖,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事出有因,來前年輕人特地囑咐他要不要提及自己身份,自己身負特殊使命,只跟隨者暗中看看,全當是不說話的小跟班。

哪知道他一見那顆子彈,便忍不住賣弄見識,露出外地口音,不但如此,更讓唐局長吃驚的是,這祖宗竟然從懷裏掏出一張血紅燙金的證件來,朝着沈烈眼前一晃。

「政事部特別行動司一級探員王彼得。」

「其祖乃是當場元老王祖學王老,和沈老您也是多年前的莫逆之交呢。」唐局長趕緊打圓場。

王祖學和沈烈早年曾經在龍國講武堂共事,王是政事教官,沈是軍事教官,二人年紀雖然差了十多歲,但彼此倒也和睦,交情還不錯。後來由於二人理念不同,這才慢慢疏遠。

現在王祖學已經七十有餘,已經隱居幕後,但門生故吏遍佈天下,王家也因此勢大,成為當世豪族之一。

來之前王祖學知道自己這個寶貝孫子此行任務,便專門叮囑他,沈烈此人心情剛烈,盡量不要去招惹他,少接觸,從外圍調查即可。

果然沈烈冷笑一聲:「好大的官威,原來是故人子孫,只不過便是王祖學親來也不敢如此放肆。沈某已然解甲歸田,不受官府支配。」一端茶杯,「有福,送客!」

見二人訕訕出來,沈恆忙躲進假山後,雙耳運足聽力,繼續偷聽雙方說話。

只聽王彼得得意地低聲笑道:「我一試便試出來了,前幾天果然有北邊的人來過沈家,和沈烈有過密談。」

「怕只怕這一來對方有了防備,再查就······」二人絮絮叨叨,低聲細語。

沈恆又來偷聽沈烈說話,說實話,自己也是好奇,為什麼會有人來刺殺前沈恆,沈烈老爹一定隱瞞了什麼。

「大哥,他們果然不是為了三少的案子來的,而是沖着北邊來人······」

「嗯,」沈烈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大哥,你說怎麼會這麼巧,你剛剛拒絕了北邊來人的提議,三少就出事,是不是太巧了?難道真的是他們下的手?」

「無論是誰,膽敢對我兒子下手,我都要滅了他。有福,這件事不能指望警視局的人,咱們要自己查,你多費心。另外,外面情況怎麼樣?」

「從出事那天起,海陵已經被封鎖起來,估計此刻應該還在本市。」

「哦?」沈烈有些驚訝,「這幫蠢材平時拖拖拉拉,這次怎麼會如此迅速?」

「趕巧了,」有福解釋道,「出事頭一天晚上,海陵知府大人的四姨太和一個小白臉跑了,所以一大早就封鎖了全市,刺客是中午作案,應該沒有時間出逃,正好被這一網給網住了。」

此時,沈恆覷見王彼得二人離自己藏身假山已經不遠,心念一動······

沈府的李媽暗地裏喜歡司機老王已經有好多年了,只是這個老王一直態度曖昧,時遠時近的,時冷時熱,弄得人心痒痒的。

自從三少出了事他便心情低落,李媽便想趁著這個機會安慰安慰他,人在困難時最需要幫助,更能培養感情,這不,給三少燉的一大鍋參茸雞湯剛剛做好,這孩子一個人也喝不了那麼多,正好捧上一小盆給老王送去,老王喝了,定會朝自己投來感激加曖昧的眼神,沒準就······

李媽雙手捧湯,嘴角露出微笑,步伐越發歡快起來,眼見這拐彎就是司機門衛的堂房,忽然間,「噶!」的一聲鳥鳴從桃花深處傳來,李媽下意識的扭頭一看,腳步卻不停,便一下子踩到一個圓溜溜的小石子上,整個人便直飛了出去。

剛剛巧的是有兩人正低聲細語着從另外一條小道上走來,由於談得正歡,到了拐角處也沒停步看看,便從側面迎上了一鍋滾燙的參茸雞湯。

李媽是從西往東,這二人由北往南,因此這鍋燙便罩在了西側那西服風衣年輕男子的身上,而東邊的胖子卻敏捷地躲開,身上只濺了幾滴油。

被潑了一身雞湯的年輕男子非常狼狽,但在別人家又不好發作,正不知所措時,沈恆適時地從假山後走了過來,將客人帶到水房清洗,並提議對方先換上自己的乾淨衣服再回去,但被拒絕,王彼得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倒霉地方。

滿含歉意地送走客人後,沈恆看着手中的血紅燙金證件,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既然自己想查案,怎能沒有證件呢?

一個小小的意外,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說明自己的超腦已經適應了現在這副身體。

沈恆的超腦不僅具有超級的看、聽、讀取、思考能力,更有一樣獨門能力,便是在特定場合里,製造一場意外。

不過沈恆也不敢為所欲為,因為根據宇宙意識能量守恆定律,自己造成的意外對自己也有一定的反噬,可能是自己也遭遇意外事件,或者是身體出現意外,反正自己對外製造的意外越大,反噬越強,甚至可能將自己也拖入那一場意外中,那將是災難性的。

在恩施星球時,自己的超腦能力是能夠製造意外,假如那幾個同伴如果不是暴死或者發瘋的話,他們的超能力又會是什麼呢?還有那天夜裏追殺自己的是什麼人,目的是什麼,是平行世界的穿越儀器,還是自己的超腦?想到這裏腦袋又隱隱作痛,心想單程車票,反正回不去了,想那些幹嘛?便抬腳往客廳走去。

沈烈有福正在商量從哪兒入手,沈恆進來便關心幾句,沈恆直接說明來意,自己要親自偵查自己被刺案,沒等拒絕,直接說出三條理由,馬上令沈烈點頭說好。

首先,作為當事人最能還原現場。

其次,安全方面沒有問題,有福叔在此,誰傷得了我。(有福臉上的疤都笑開了花。)

最後,沒有經驗?父親大人當年投筆從戎,一開始也沒有打過仗啊!沈家男兒手能提筆,也能拿槍。

雖然覺得三兒子似乎比以前滑頭了不少,但沈烈只是覺得孩子長大了,頗感欣慰,讓二人立即着手調查。

「不管是誰,一旦查出,殺無赦!天王老子也不行,一切由我頂着。」沈烈似乎輕描淡寫地對二人吩咐道。

沈恆看得出,雖然背後可能另有隱情,甚至牽扯到一些龐大勢力,但老爹為了自己是動了真怒,這是打算殺一儆百了。

「咱們第一步去哪兒?」有福故意考驗沈恆。

「偵探小說的套路,第一步應該去發案現場啊。」沈恆想起剛才在書房角落,看見幾本落了灰的偵探推理小說,便隨口應付。

「嗯,海陵高中大門口。」有福滿意點頭,汽車剛開出大門,沈恆一眼看見門口不遠處站着一人,嬌艷可人,但神情落寞,似乎心事重重。

「停車。」沈恆搖下車窗。

「許曼麗,你是找我嗎?」現在的沈恆雖然不知道原來的沈恆和許曼麗的關係深淺,但可以肯定這個女孩是自己的同學無疑,自己雖然和她毫無感情,但為了原來那個沈恆的人設,也得禮節性地打個招呼。

「出事那天我去醫院,醫院的人把我趕走,說只能直系親屬在場。今天我上午來看你,你家裏人說你在養病,不能見客······」

「謝謝你的關心,你看我好多了,都能出門了,放心吧。」沈恆露出禮節性的微笑。

「我······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徵求你的意見,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

沈恆覷見有福臉上帶着神秘笑容,連忙對許曼麗說:「這樣,等我今天手頭事情一完結,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嗯。」許曼麗乖巧地點頭。

汽車遠去,透過後視鏡,沈恆看到漸漸遠去的許曼麗如風中飄零的小花,弱小而無助,很想停車問一問她有什麼心事,又想,能有什麼大事呢,如果有事,我會儘力幫助的,等我手頭一完事······

時間回到一周前,申海,一座和海陵隔着一條大江的大型城市。

位於城區和郊外的交接處,一所破舊大樓幽暗的房間,雖是白天,但窗帘拉地嚴嚴實實的。這是某方勢力的一處秘密據點。房子的主人是兄弟二人,相當於組織的外包工,專門替組織干臟活。

昏暗燈光照着兩人,一人在三十多歲,身材消瘦,挺著一個大大的紅鼻頭,手裏拿着一個酒瓶,正在對嘴吹。這是老大李怪,殘忍好殺,又貪酒好色。

另外一人二十多歲,和那人長得很像,但神情沉穩,表情嚴肅。這是老二李誕,心狠手辣,槍法如神。

只見他一把奪下李怪手中酒瓶,「咚」的放在一邊,「哥,先別喝了,這兩天信使可能就到了,你要保持狀態,不能再誤事。」。

又等了片刻,老二起身,「哥,我出去一趟,把上次那趟活的尾款給收了,你在這等我,別喝酒,也別出去,否則信使到了沒人接信。」

說完,腰間別了把短槍便要出去,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大哥,如果信使到了,不說出暗號你不可開門。」

「還有,收到密信等我回來再打開,那東西不能見水,還有,打開后10秒之內會自動銷毀。」千叮嚀萬囑咐這才出去。

時間不大,也就前後腳,有人敲門。老大掏出槍,打開保險,抵在門上。

「誰?」

「送信的。」

「隔壁老王姓什麼?」

「趙錢孫李。」

「天上有個太陽,水中有個月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答對了!」老大拉開門,來人遞上一個小小的捲軸,還有一個長包袱,一個信封。

「目標的信息在捲軸里,信封里是定金,」來人一指長包袱,「那是工具。」

信使走後,老大打開信封,見着厚厚一沓鈔票,頓時有些興奮,便想喝點,拿起酒瓶,打開瓶蓋,又搖搖頭:「老二千叮嚀萬囑咐的,我不能讓他失望。」戀戀不捨地將酒瓶放在一側。

又去擺弄長包袱,是一把嶄新的莫辛納甘狙擊槍,帶有五發子彈。

老大將槍拿在手中比量,又作出各種射擊狀,「呯······」嘴裏發出槍聲,玩得好不開心。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舞動的槍托無意間碰倒了酒瓶,偏偏剛才老大拿起酒瓶曾經打開過,沒喝,放一邊時忘了蓋上瓶蓋。

酒水直接傾倒在帶有密信的捲軸上。

「密信不能見水······」老大想起弟弟的話,連忙用秘法打開捲軸,取出密信后,倒吸了一口涼氣——密信已經部分潮濕。

見此情形,老大當機立斷,打開密信閱讀。

密信原文是:海陵沈家不日有北客秘訪,如發現沈家二少爺沈恤同行,狙殺之。

可是由於被酒水污染,有些字跡已經消失,老大看到斷斷續續的字是這樣的:

海陵沈家秘訪如發現沈家少爺沈狙殺之

捲軸打開的那一刻,老大睜大醉眼使勁看,果然,10秒后,「嘭」的一聲,捲軸自燃,化為灰燼。

老二回來后,老大按照自己的理解給出任務:狙殺海陵沈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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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皆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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