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才是李曄的命!

糧食才是李曄的命!

糧食就是李嘩的命。

渭北的糧區若是被毀了,拿什麼去給手下將士發軍俸?

搞不好整個關中都會引發飢荒,饑民和士卒一起暴亂,關中再無寧日,就算不作亂,唐廷失信於士卒,拿什麼去抵抗朱溫東來?

李曄額頭上全是冷汗。

這種陰謀詭計比明面上的戰爭還要兇險。

剛來那陣兒還覺得自己不得了,玩弄別人於股掌之間,汴州動動手指頭,自己這邊就險象環生。

薛廣衡能提前發現端倪,還真是李唐家的祖宗保佑,不然孟方同毀糧區,楊師厚亂長安,自己不死也脫層皮。

「點齊軍中騎兵,跟朕去追!「

長安距離同州三百多里,而孟方同是步卒,半天時間走不了多遠。

楊師厚所部也不是騎兵,軍中只有斥候所用的兩百匹馬,宮中馬監也有五百匹馬,能湊個七百騎,打是打不了的,但拖住他們倒是可以。

李曄帶着辛四郎等一乾親衛上馬,「朕先去拖住孟方同,楊將軍率大軍隨後趕來。「

軍情緊急,也管不了楊師厚有沒傷在身。

「末將遵令!「

李曄快馬加鞭穿長安而過,城中頓時雞飛狗跳,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是陛下。「穿着盔的李曄,還是被城中百姓認出來了。

百姓自覺讓出一條道路,更有身強力壯者主動清出道路,維持秩序,這讓李嘩心中一暖,看來自己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

通化大營里還有一千禁衛軍,李曄分出十幾個親衛約束他們,讓他們在後面跟上。

出了通化門往東就是官道,多年來戰亂頻仍,年久失修,到處坑坑窪窪,騎兵不敢加速,而且為了保持馬力,親衛還要不時下馬,即使這樣,還是戰馬被崴了蹄。

感覺還沒有步行快。

李曄以前都是有修葺的意思,不過一直在打仗,沒錢也沒精力。

就這麼顛簸著到了晚上,連影子都沒追上。

斥候回來一個個搖頭。

莫非不是往東走,而是渡過渭水再向北走?

李曄換了一批斥候向北搜。

李曄自己也感覺累的不行,就讓士卒下馬休息。

辛四郎遞來水囊,「會不會孟方同沒有去同州糧區?「

李曄愣了一下,不排除這種可能,但他不去糧區能去哪?潼關?

潼關有李筠鎮守,李曄根本不擔心。

「報陛下,東面十五里發現禁衛軍蹤影!「一名斥候回報。

「東面?「李曄疑惑起來,孟方同若要破壞糧區應該北上,向東就越過了同州地界,難道他真的要去偷襲潼關?

從收益上看,毀壞糧區絕對比偷襲潼關划算。

李筠不是等閑之輩,沒有長安的調令,孟方同兩千人靠近只會被當作敵軍。

「上馬!「此時也不心疼戰馬了。

十五里,半個時辰就趕上了。禁衛軍正在休息,也沒立什麼營寨,李曄摸不準孟方同什麼意思,駐足一箭之地以外,冷冷的看着他們。

以前是河中軍,但現在他們是禁衛軍,還是李曄帶人救治的,見了皇帝,全軍跪拜行禮。

沒看到孟方同,李曄終究不敢過去。

以前是光着腳走鋼絲,現在不一樣了,關中全繫於他一生,不敢再孤身犯險。

中間走出五個軍官,應該是軍中的都頭,行至李曄馬前參拜,「末將拜見陛下。「

李曄虛抽了一記馬鞭,「你們好大膽子,沒有朕的軍令擅離大營是死罪,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五個都頭面面相覷,「陛下恕罪,孟將軍說潼關有人作亂,率我等來平叛。「

李曄臉一黑,「孟方同呢?不敢來見朕了嗎?

「孟將軍說帶兩百親兵去前方偵察一下。「

「他往哪個方向走的?「

「東北方向。「

李曄再次迷惑了,東北方向是黃河,他這是要去幹什麼?

「孟方同跟你們說過什麼沒有?「

五個都頭齊齊搖頭。

李曄望着東北方向,難道他要孤身殺回河中府?

一想到孟方同的性格,絕對有可能,他牙將出身,又血氣方剛,一時衝動,沒什麼做不出來。

也許最初他的確想去摧毀糧區,但行至半路,又改主意。

唐廷對他也算有知遇之恩,比他在河中府強太多,提拔他為副指揮使,眼看關中擴軍在即,下一步就是指揮使,還是正牌的大唐指揮使。

於情於理,孟方同沒有任何理由背叛李曄。

李曄嘆氣,「孟將軍走了多久?「

「一個半時辰。「

一個半時辰,沒有戰馬估計是難以追上了,連着兩天的高負荷偵察,斥候也累的夠嗆。

「先去同州。「

一天之後,李曄人困馬乏的來到同州,裴贄趕緊出城迎接。

李曄沒工夫跟他寒暄,直接讓同州派出斥候往蒲坂方向偵察,找到孟方同,就讓他回來。

不過斥候終究沒帶回孟方同的消息,李曄等了兩天,反而等來了薛廣衡。

薛廣衡全身是血,還帶着傷口,「陛下,末將已成功救回孟將軍家眷。「

李曄心中一暖,「王珂還為難你?「

薛廣衡精神頭不錯,「那倒沒有,王珂兩不相幫,他只當沒見到,只不過敵人很扎手,又提前埋伏,我們損失了幾十個兄弟。「

「這麼大傷亡?「李曄心疼不

這可以說是親衛都成立傷亡最大的一次。

「對方是廳子都的人。「薛廣衡呈上一塊黑色鐵牌,上面寫着一字,是個繁體的廳字。

廳子都?

這不是朱溫最精銳的親軍嗎?估計跟後世的特種兵差不多了。

朱溫選富家子之材武者置之帳下,號「廳子都「,裝備極為精良,弩箭可以連珠發射。

薛廣衡能活着回來已經不容易了。

廳子都只是他手下強軍的一支,還有落雁都、踏白軍等等。

朱溫能在宣武四面受敵之地,百戰起家,統兵能力絕對當世翹楚。

「對方極為厲害,若不是人少,我等都不得生還!「薛廣衡心有餘悸。

李曄拍拍他肩膀,汴州連廳子都都出動了,為了對付自己,也算下了血本。

孟方同全家也就四人,父母妻兒,也難怪孟方同要殺回去,父母年邁,妻子身弱,兒子才四五歲的樣子。

李曄不想打擾他們,讓他們暫時在同州歇息兩日,然後送往長安。

孟方同回到河中,應該知道是長安來人接走了他家人。

不過他會不會回來倒是兩說,越是血氣方剛之人,羞恥心越重。

產糧區安好,讓李曄鬆了一口氣。

如今的唐廷看起來蒸蒸日上,實則走在鋼絲繩上,就像剛剛出土的幼苗,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孟方同出走,給了李曄極大的教訓,將領可以隨意調動兵馬,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當然,這也跟唐末頻繁的戰爭有關,武人因戰爭逐漸脫離掌控。

李曄雖然下了無皇令不得隨意出兵的詔令,但其中可活動的空間太大了。

就像孟方同隨便一句出兵平叛,手下士卒都會跟着走。

想來想去,只能用傳統的虎符制度了。

唐朝為了避諱李家老祖,改稱魚符,並逐漸成為官員品級的象徵,衍生出魚袋。

唐末是武人崛起時代,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對武人來說,還沒有大刀片子好看,再說武人大爺們調兵還用得着魚符?

魚符也就漸漸沒落了。

李曄尋思著以後改為詔令和魚符雙規制,有魚符還要有詔令,才能出兵。

非戰時,任何百人以上兵力的調動都需要向樞密院申請。

現在長安城中還有樞密院,只不過跟六部一樣,徒有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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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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