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命所歸的賤人
「嗞嗞嗞……嗞嗞嗞……」
鬧鐘？
羅滿多痛恨世界上所有形狀的鬧鐘，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嗞嗞的聲音，他本能地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觸手一片冰涼濕滑，然後，他的手就被什麼東西一口咬住了。
鬧鐘是不會咬人的，咬人的就不可能是鬧鐘。
錐心的疼痛傳來，羅滿多猛地睜開了雙眼，然後，他就看見了一條比他手臂還粗一點的蟒蛇正咬着他的小臂，可勁地往它的肚腹里吞。
蟒蛇有花紋，青花色的。
青花瓷蟒蛇。
一秒鐘之後。
「你媽啊！」羅滿多抓起一塊石頭就朝青花蟒蛇的三角形腦袋砸了過去。
砰！尖利的岩石砸破了青花蟒蛇的腦袋，鮮血噴濺。不過這也刺激到了青花蟒蛇的獸性和報復**，它的長達五米的身軀貼着地面嗖地纏了過來，頓時將羅滿多的雙腳纏住。
正常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鐵定已經被嚇得半死了，但羅滿多卻絕對不是正常人，他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算不上什麼正常人了。青花蟒蛇纏着他的雙腿，他的感覺卻是別人的腿。他沒有半點慌張，他的報復**甚至比青花蟒蛇還強！
「老子讓你吃！老子讓你吃！」羅滿多掄起那塊石頭繼續狠砸青花蟒蛇的腦袋，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砰砰砰！砰砰砰……
腥紅的鮮血在蛇頭上飛濺，青花蟒蛇的腦袋無力地垂搭了下去，它那原本有着兇悍神光的三角眼也漸漸失去了神光，瞳孔漸漸放大。
「讓你假冒鬧鐘嚇老子！讓你假冒鬧鐘嚇老子！你媽你媽你媽你媽啊！」一邊打，一邊罵，此刻的羅滿多，是注射了五百毫升腎上腺素的羅滿多，他的腦子裏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砸，見什麼砸什麼！
呼，他再次揚起手的時候，手中的石頭卻因為血液的濕滑而從他的手中飛落了出去。
垂死的青花蟒蛇似乎等到了一個逃生的機會，它張開嘴巴，想把羅滿多的一截小臂給吐出來，然後再逃走。
就在這時，愣了一下神的羅滿多忽然怪叫了一聲，反撲過來，一口咬在了青花蟒蛇的七寸之上。
青花蟒蛇的嘴巴繼續張大，它的腦袋無力地垂搭了下去。它的雙眼再無一絲生命的光輝。它的鮮血從被羅滿多撕破的動脈血管之中冒出來，由急到緩，最後便沒血可流了。
以生命為代價，青花蟒蛇終於弄清楚了一個情況，那就是它所挑選的獵物比它更適合做一條蛇，而且是可以倒立起來，橫著走路的蛇。
羅滿多將被咬過的左手抬了起來，還好，小臂和手掌都在，就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被吃掉。青花蟒蛇的蛇牙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了四個牙孔，腥紅的鮮血正慢慢地往外冒。除了疼痛之外沒有頭昏眼花噁心什麼的感覺，這說明青花蟒蛇是沒毒的蟒蛇類。
「沒毒你也敢來吃人？病得不輕啊！」羅滿多說，眼神鄙夷。
然後，他看見了蛇屍旁邊的包裹和厚厚的書本，還有陡峭的山坡和生長在山坡上的茂密的樹林。山下，隱約可以看見一座城池，石頭堆砌的城牆，三層高的城樓，很是古老的樣子。
這是什麼地方？
羅滿多愣住了，他想起了在他失去意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美少女以及美少女的援助交際協議，還有強烈的白光。然後，就是這個陌生的世界了。
視線落在那厚厚的書本上，羅滿多還依稀地記得它的名字——《火日聖經》。
金玲兒是這麼稱呼它的。
羅滿多將它撿了起來。他手上的蛇血沾到了書本的封頁上，但詭異的是，那些血竟被吸收了，半點痕迹都沒留下來。
羅滿多卻已經不怎麼驚訝了，一連串的刺激，他都麻木了。他將書本的封頁打開了。他頓時又愣住了，泛黃的紙張上乾淨得一塵不染，沒有什麼「靈魂契約」，也沒有他簽的字。
啪！羅滿多揮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他自己的臉上。
疼！不是在做夢。
「金玲兒說什麼靈魂契約，玄法世界，還有這本叫《火日聖經》的破書選擇了我……次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羅滿多將天書抖了抖，卻沒將金玲兒從裏面抖出來。
金玲兒顯然能解開羅滿多心中的疑惑，但她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吃草去了。
呆了半響，羅滿多將他的包裹也撿了起來，抱在手裏向山坡下走去。
山坡下的小城沉浸在陽光中，披着金子般的光，很是安詳。
那一定是一座古城，羅滿多心想，在那裏一定能找到答案。
山林里有一條泥巴小道，彎彎曲曲。羅滿多一個人走在林間小道上，腦海之中莫名其妙地迴響着一些聲音，奇怪的語言，奇怪的內容。
那是金玲兒的聲音。
走着走着，羅滿多忽然停了下來，「我昏迷的時候，隱隱約約地聽到金玲兒對我說話，一直說，一直說……等等！」他愣了一下，嘴巴忽然張大，「這是玄法世界的語言，她在教我知識，在我昏迷的時候！」
玄法世界的語言羅滿多以前肯定是不懂的，金玲兒教了他，他就懂了。那些知識都儲存在他的大腦里，成了他的記憶的一部分，只要仔細去回想，就能想起來。
沙沙沙。
路旁的野草叢晃動着，發出風吹般的聲音。
羅滿多循聲看去，一個髒兮兮的少女正蹲在草叢裏瑟瑟發抖，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發須斑白的老頭。少女和老頭，都緊張地盯着羅滿多。
羅滿多向那處草叢走了過去。
「啊——」少女忽然尖叫了一聲，拿着一把缺口的砍柴刀就沖了出來。
不等少女沖前，她身旁的老頭忽然一把拖住她，然後又擋在了少女的身前。老頭的手裏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斧頭。
「打劫嗎？」羅滿多愣了一下。
「你說什麼？如果你敢傷害我孫女，我就和你拼了這條老命！」老頭很激動，很緊張。
老頭說的語言羅滿多從來沒有聽過，但卻有着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很詭異。他回想了一下，忽然道：「老人家……你說的是玄法世界的語言？」
「你說什麼？」老頭聽不懂羅滿多的語言。
羅滿多又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忘了，你們是聽不懂的，但我能勉強聽懂你們的語言。」
這一次，羅滿多也換成了金玲兒教他的玄法世界的語言，很生硬的感覺。
老頭和少女都聽懂了，但也都沉默著。
「那個，能問你們點事嗎？」羅滿多友好地笑了笑。他並不害怕爺孫倆手中的武器。
老頭說道：「年輕人，不要問了，快離開這裏吧，這裏在打仗，你下山或者留在這裏都會沒命的。」
「打仗？」羅滿多向山下看了一眼，那座古老的城池依舊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沒有戰火在燃燒，周邊的地面上也沒有看見什麼軍隊在廝殺。
「看你衣着就知道你不是河邊城的人，你不知道……」
老頭還沒有說完，少女就拉了拉老頭的衣袖，「爺爺，不要和他說話了，看他的樣子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嗯，我們走。」老頭拔腿就走。
少女說得很細聲，但羅滿多還是聽見了。
看他樣子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這句話讓羅滿多很是無語，不過，他卻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去為難人家爺孫倆。
羅滿多繼續向山坡下走去。他不明白老頭為什麼說這裏在打仗，那座城池明明很平靜嘛，哪裏在打仗呢？
片刻后，羅滿多走出了山坡上的樹林。他的視野頓時變得開闊，依稀可以看見遠處的古城城門。
褐色的城門緊閉着，不見有人走動。
轟隆隆！
轟隆隆！
沉悶的響聲忽然傳來，大地為之震動。
羅滿多心中一驚，舉目向城門所對的方向看去。視野里，一片黑壓壓的騎兵往城門衝來。戰馬奔騰，旌旗翻卷，那場面非常壯觀。
「真……真的在打仗？」羅滿多張大了嘴巴，有些合不上了。
上千騎兵策馬揚鞭，眨眼就從山腳平治而過。誰都沒有側目看一眼站在樹林邊沿的羅滿多。或許有人看見了，但沒人在意他。
城門忽然打開，沖在最前面的騎兵風一般衝進了城池。隨後，騎兵和戰馬猶如一股黑色的洪流一般衝進了城門。
騎兵之後是步兵，密密麻麻，人數起碼上萬。
「那是……什麼兵種？」視線移落到步兵之後，羅滿多突然就被震撼住了。
在上萬步兵陣列之後，一大群全身都包裹在鋼鐵戰甲之中的戰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來。
穿戴在普通步兵身上的戰甲是「一套」，一套套戰甲，它們只是保護著戰士身體上的重要部位，心臟、頭、大腿等，材質也以鋼板、獸皮為主。這樣的戰甲，普通的工匠都能打造，造價也不會很昂貴。
這些鋼鐵戰甲卻不是「一套」，而是「一部」。每一部鋼鐵戰甲都由頭甲、頸甲、胸甲、臂甲、手甲、腹甲、臀甲、腿甲和戰靴構成。這些部件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鮮活的整體，戰士置身其中，從頭到腳不露一分肌膚在外面，就連眼睛也不例外，頭甲的眼部，都有一層透明材質打造的眼甲！
鋼鐵戰甲的材質，顯然不是普通的鋼鐵或者獸皮，而是一種見所未見的奇特材料。看上去，它們並不是冰冷的戰鬥防具，而是一個個擁有生命力的生靈。這樣的戰甲，已經不是普通工匠所能打造的了，它們更像是用某種特殊的手段培育出來的東西，從而被賦予了靈性，和一些生命的特徵。
這些鋼鐵戰甲都是清一色的銀色，都非常沉重的樣子，每一步走動都發出「咔咔」的聲音。鋼鐵戰甲不過兩百部左右，但走動間地面的震動卻比上千匹戰馬奔跑起來還有強烈！
「這……玄法世界裏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呢？」羅滿多的心神被震撼住了。
很荒謬，很錯亂的感覺。
如果不是騎兵和步兵，只是這些鋼鐵戰甲的話，羅滿多甚至覺得玄法世界是一個未來世界，科技高度發達。但是，那些騎兵和步兵又明顯是冷兵器時代的產物，沒有可能一方面派出機械人戰士出戰，一方面又派出拿着大刀長槍的步兵去衝鋒吧？
「等等，那是……玄武士！那些鋼鐵戰甲是玄武士所煉製的玄甲！」羅滿多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些信息，一琢磨，就豁然明白了。
在他昏睡的一整年的時間裏，金玲兒可不僅僅教了他玄法世界的語言，還有別的東西。
玄武士，修練肉身和武魂的人，掌握玄靈力。
玄靈力可煉製玄甲，武魂可淬鍊神兵。
玄武士有四大境界層次，依次是煉靈期、武魂期、玄靈期、神境期。
每個大的境界層次又細分三個小的境界層次，煉靈期下依次是煉體、靈骨、玄甲。所以，眼前這些操控玄甲作戰的玄武士至少已經是煉靈期下的第三個境界層次，也就是玄甲境。
一個玄甲士到了玄甲境這個層次，就可以煉製玄甲和用玄甲作戰了。
玄甲最初的形態是坯玄甲，也就是玄甲的雛形的意思。坯玄甲由專門的制甲師打造，然後出售給玄武士。玄武士得到坯玄甲之後，便用玄靈力煉製，輔以各種珍貴的材料，最終將一部坯玄甲煉製成玄甲。
一部玄甲，不僅可以給玄武士提供極強的防禦能力，還能提升玄武士的攻擊力。經過玄靈力的煉製，每一部玄甲的材料都會進化，擁有靈性，甚至擁有一些生命的特徵！
玄武士和玄甲，是玄法世界的獨特的產物。
羅滿多想到了他看過的電影《鋼鐵俠》。在那部電影里，托尼的戰甲和玄甲的外形很相似，但托尼的鋼鐵戰甲卻是科技的產物，需要充電，戰甲裏面有很多電子元件，而玄甲裏面卻是沒有這些的，它和玄甲士之間有着玄妙的精神聯繫，它的動力也不是電能，而是玄甲士的玄靈力。事實上，只要玄武士一個命令，它們就會從一部完整的戰甲形態解散成一塊塊部件。再一個著甲的命令，它們又會吸附到玄武士的身上，瞬息間形成一部完整的戰甲！
腦海中閃過這些信息，羅滿多看得熱血沸騰。喜歡擺弄機械的他，很容易就被玄甲所吸引了。
「好厲害的玄甲，我要是能擁有一部就好了！」他說。
「嗚——嗚嗚——」
號角的聲音忽然響起。
地平線上，一大片黑壓壓的騎兵忽然向古老的城池衝來。
然而，那些騎兵所騎的卻不是戰馬，而是一隻只體型堪比戰馬的狼！
羅滿多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騎狼的狼騎兵，他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還是這麼大一隻只的戰狼！
「你這天命所歸的賤人，你要是不想死在這裏的話，趕緊地——跑吧！」一個少女的聲音忽然從天書裏面傳出來。
天命所歸的賤人？
能這麼罵羅滿多的，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就金玲兒這麼一個了。
羅滿多聽見了金玲兒的聲音，愣了一下，卻不敢打開《火日聖經》找她，他轉身就向來時的山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