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氣味
亨特農莊離村莊的距離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還沒到達目的地，余岳明就嗅到了空氣中各種動物的氣息。
他們一下車，迎接他們的人還沒到，一群狗就先圍了過來。
還要打架？余岳明剛豎起耳朵和尾巴從車上跳下來，那些狗就立刻露出了瑟縮的模樣，夾着尾巴發出了嗚咽聲，快速地退開了。
……誒？這次這麼快就放棄了？
余岳明有些困惑地走近這些狗，發現對方立刻顯得更加驚恐了，有幾隻還直接翻到在地，顫巍巍地露出了肚皮。
這些狗的外形讓他想起了一些常見的牧羊犬和牧牛犬。這類犬種雖然不是專門為了打鬥而培育，但由於有保護牧群的需要，攻擊性也比普通狗要強，不應該這麼快就認慫啊？
他注意到，這些狗一邊後退，一邊在努力嗅聞着空氣中的味道，似乎有什麼特殊的氣味讓它們感到恐懼。
所以，其他的犬類動物會害怕自己的氣味？
想起之前的幾次遭遇，余岳明心中有了一個確定的答案。
前幾次遇到狼和狗，他都是處在相對下風的位置，只有這次處在上風位。對方應該是在靠近他之後，聞到了某種味道，從而受到了驚嚇。
確認了這一事實的余岳明吼叫了幾聲，驅散了這群狗，讓自己的隊友——特別是已經被嚇到快和車子生長在一起的黎思——能夠順利從車上下來。
農莊的主人也迎了上來。那是一個頭髮和鬍子灰白、臉上長滿老年斑的精瘦老人，或許是因為鼠患的緣故，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略顯糟糕，神色中帶有明顯的倦意與疲憊。
這位老人做做模樣地呵斥了那群狗幾句，隨即對着玩家們露出了笑容。
「真是失禮了。我是這裏的管理者，傑克。村長已經跟我說過你們的事情了，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柳夢澤直接提出要求：「那麼，能給我們說一下這裏的建築分佈和鼠患的情況嗎？」
「當然。請看那邊，那邊大片有圍欄的地方是牛羊的牧場。再旁邊是養豬的場地。那邊低矮一些的房屋是雞鴨的禽舍。
「那些老鼠在晚上鬧得厲害，四處亂竄，白天倒是不怎麼見得着。小雞小鴨被它們叼走了不少，大的家禽家畜暫時沒有直接的損失，但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這裏的牲畜都因為驚慌而消瘦了許多，奶牛的牛奶產量也下降了不少。牧場上還有不少老鼠打的洞，之前崴到了幾頭牛的腳，所以現在我把家畜都關在了室內。」
當其他玩家和農莊主人交談時，余岳明豎着一隻耳朵聽他們對話，其餘的注意力則在觀察四周。
他很快發現不遠處的草垛上躺着一隻貓，想起了上次副本中的遭遇，他試探著走了過去，開口詢問。
「請問，你知道這裏的鼠患是怎麼回事嗎？」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隻貓從發現他靠近開始就炸毛弓背，露出了威嚇的表情。等他開口之後，更是直接發出了一聲「喵嗷——！」的慘叫聲，一溜煙就逃沒影了。
……這裏的狗一個個脾氣極差，連貓都不怎麼聰明。余岳明鬱悶地壓耳朵。
發現確實找不到可以溝通的對象后，他默默走回了隊友們的身邊，跟着他們去巡查農莊。
農莊里的情況和對方口述的差不多——遍地坑洞的草坪，驚惶不安的牲畜，被鑿出許多洞口的建築，還有遍佈每個角落的老鼠氣味。
玩家們按慣例在建築外圍安放了器械，考慮到農莊里生活着動物，所以減少了鼠藥的使用。
初步完成了工作后，他們看着牧場上的鼠洞討論了起來。
黎思提出主意：「要試試化學噴霧嗎？或者灌水？」
「沒有用的。」傑克老人否定了這個提議，「試過了，但這些鼠洞比我們想的更深，還有多個洞口。這些措施的效果並不好。」
由於之前在村長那得到過類似的消息，玩家們並沒有因此氣餒。
余岳明趁著空隙，利用嗅覺追蹤搜查異常的氣息。
農莊的氣味實在過於混雜，多種牲畜的氣味、飼料味、牧場原野的自然氣息、車輛等機械的味道，還有人類活動的味道都混雜在一起。
這讓他不得不盡全力調動着自己的感知，努力從這複雜的氣味分辨著每一絲細微的氣息。
突然間，他察覺到了其中混雜的一絲異樣氣味。
那是血的味道。
而且，是人血的味道。
余岳明的耳朵輕微繃緊了片刻，很快又放鬆下來，裝作沒有察覺任何情況的模樣，安靜地跟隨着隊友，聆聽着他們打探到的信息，同時分心思索著。
這會是什麼線索嗎？還是說只是他的錯覺？亦或者只是無關的信息，比如農莊的人被老鼠咬傷后留下了血味？
他努力分辨著眾多氣味中淡薄的血味。這個氣味感覺有些陳舊了，應該並不是新留下的，而是許多天前的殘留物。而且，這不是一個人的氣味，而是很多人混合的氣味……
這些血味星星點點地散佈在牧場中，難以追蹤。余岳明暫時只能記下它們，並專門留意起了類似的信息。
在佈置完建築外部的陷阱后，一行人轉而進入了養殖區的內部。
這裏的家畜確實因為鼠患而極為緊繃不安。他們僅僅是開門進入畜圈，被圈養的牛羊就立刻躁動了起來，在原地焦慮地踩踏着地面，發出恐慌的叫聲。
哪怕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這些動物的不對勁來。
不過，余岳明並沒有在這裏聞到異樣的氣息。
之後的禽舍也是如此，雖然動物的行為極為反常，那些雞鴨齊刷刷地在場地中央擠成一團，害怕地擠成了一大團毛絨球，但他並沒有發現任何肉眼可見的異樣。
最後，他們踏入了養豬的場地。
在進門的瞬間，余岳明抽動了一下鼻子，隨即立刻克制住了自己，不讓自身表現出任何異常。
表面上看，這片區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但他再次聞到了血味。
雖然依舊淡薄，然而，他能夠清晰地分辨出來。在這處地方，曾經傾灑過大量屬於人類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