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通電話(下)

兩通電話(下)

這也正是因扎吉所想,他眯着眼睛饒有興味地看着德萊尼,給舍友使了個眼色讓他攔住以為他倆要打架的隊友們並安撫著讓他們繼續喝着。然後就和德萊尼一前一後往外走,停在酒吧後門的拐角僻靜處。

因扎吉煩躁地將額前的劉海全部往上推露出精緻的眉眼,「你糾纏連崔望舒是因為不甘心是我升上一線隊嗎?」

因扎吉到現在都還記得德萊尼和崔望舒第一次見面的不愉快,首先就想要弄清楚德萊尼的真實意圖。

「巧了,我就是很喜歡崔望舒而已。」德萊尼搖了搖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將眼睛聚焦在了面前人的身上,像是要激怒因扎吉一樣語氣里都是刻意為之的刻薄和欠揍,而他在說到崔望舒的名字時眼神突然變得柔和但又轉瞬即逝很難被捕捉到。

「你指的是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喜歡?」因扎吉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德萊尼遲疑片刻,又重新掛上玩世不恭的笑,「那又如何,我現在很喜歡她。」

「離她遠點。」因扎吉懶得和他廢話,直接發出警告。

德萊尼這會是徹底被因扎吉激怒,想起從前還是自己手下敗將的人竟然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機會,現如今都敢來他面前耍威風直接將人用力推開,不管不顧地大吼:「你憑什麼管那麼多,真把自己當成崔望舒的哥哥了?得了吧你根本沒資格,剛剛不過是客氣一句。就算你要充當哥哥的角色,我要和崔望舒約會又管你什麼事,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

看着因扎吉的臉色一沉終於被自己的話語所影響,德萊尼就越說越起勁,「你要看着她和別人的男人約會,親吻,然後有一天徹底離開你。」

因扎吉薄唇緊抿,劇烈起伏的胸膛顯示着他此時憤怒的情緒,理智拉住他想要揮舞到德萊尼臉上的拳頭。在轉身離開前他強裝鎮定地回應:「你知不知道,你從頭到腳都是望舒討厭的樣子。所以不論如何站在望舒身邊的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你,loser!」

剛剛還洋洋得意的德萊尼像是被戳到了痛處,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他的拳頭朝着因扎吉的後背揮去卻被有所防備的因扎吉躲開導致他直接打在牆上傳來了吃痛的聲音。而因扎吉露出一絲嘲諷,又嫌惡地別開眼快步離開。

德萊尼想要追上去腳步卻開始虛浮無力,只得扶著牆壁沖着因扎吉離去的方向喊:「因扎吉!崔望舒總有一天會看透你那作為哥哥的戲碼,而我會一直等著看你被拋棄后搖尾乞憐的模樣。」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因扎吉實際上並沒有面上表露出來的輕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緊緊捏成拳頭,但凡手邊有個沙包他現在就能夠不顧受傷與否地狠狠擊打泄憤。

因扎吉不得不承認德萊尼的那幾句話真正觸到了心裏的雷區,他現在被「炸」得體無完膚難受得要死。

「他怎麼會和崔望舒分開呢?他們早就約定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想到這,因扎吉神情越發恍惚以至於不小心撞到了人。

「嘿,小子。你是沒長眼睛嗎?」說話的人膀大肩圓、眉梁處還有着一道猙獰的傷疤,口袋裏還鼓鼓囊囊像是放着什麼危險物品的樣子,一看就不好惹。

因扎吉此刻雖然狀態不對,但也知道不要隨便在異鄉惹事,便好聲好氣地道了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男人並不想簡單放過因扎吉,看他長得就不像是窮人眼珠子便咕嚕一轉想要藉此詐點好東西。於是,他不依不饒地要求因扎吉賠償被撞的損失,見人呆在原地沒有任何掏錢的動作以為這小子想要反抗,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逼迫威脅。

「兄弟,我這兒有瓶剛到的好酒和一點點心意。請你別和我這不省心的孩子計較。他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撞倒你絕對是他的無意之舉。」一位圓臉和善的中年男人從路旁邊的店鋪走了過來,客客氣氣給壯男遞過來一瓶酒和一沓錢,這才穩穩妥妥地把人打發走。

壯男看着這些東西滿意地點點頭,大方地忽略掉這兩人很明顯不認識的事實,臨走前還不忘耍威風:「小子,走路看着點,下次換了別人可就沒那麼幸運了。」說完,還恐嚇似的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跟着中年男子走進了他的小店后,因扎吉感謝了他的援助。他剛剛之所以愣住是因為發現錢都在舍友那裏,自己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要不是有中年男子幫忙,因扎吉只怕就要被別人當成沙包了。

「孩子別那麼客氣,我就是伸手幫了個小忙。對了,他們都叫我老安德烈,你也可以這麼叫。」

老安德烈笑眯眯地安撫著因扎吉,一點也沒有因為損失了一筆錢財而感到憤恨和難受,甚至都沒有提起要讓因扎吉償還的事情。

因扎吉當然不會佔人便宜,他主動提了出來,「請你給我留個地址和電話吧,等我回到皮亞琴察後會儘快把你損失的錢財補上。」就算老安德烈一再表示不用,但因扎吉的態度非常堅持。

拗不過的老安德烈只好妥協,在紙條上寫下了自己的詳細信息,寫完遞過去后看着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因扎吉又心疼地叮囑:「孩子,給你的家人打個電話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因扎吉聽到抬起了頭,看到擺在手邊的電話時手比腦子更快地撥動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這一次等待的時長比平常慢了不少,這也讓因扎吉回過神來,此刻已是深夜他這樣會吵醒崔望舒。

然而就在因扎吉掐斷電話前,電話被崔望舒接了起來。她壓根沒有詢問來電話的是誰,聲音因為剛剛在睡覺有一點喑啞:「怎麼了?因扎吉?」

僅僅只是喊了名字,因扎吉就感覺堵在心口的重物被挪開了大半,情緒有了釋放的出口。他雙手抱着聽筒,腿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依靠在櫃枱上才勉強沒有摔倒。「抱歉,這個時間吵醒你。」

崔望舒揉揉眼睛,才從被窩鑽出來的她將毯子往上攏了攏,柔聲回應着因扎吉:「沒有呢,我只是閉上眼睛眯了一小會兒,你是因為被那隻老鼠吵醒了才給我打的電話嗎?」

她自是知道這個點突然打來電話的因扎吉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因此她便旁敲側推委婉地詢問道。

「是啊,吵得我睡不着。」因扎吉不想讓崔望舒擔心,便假裝自己還在酒店裏。看着牆上的掛鐘馬上走向零點心裏更感愧疚,放低聲音繼續哄道:「沒什麼事了,你繼續睡吧。」

崔望舒知道因扎吉沒說實話,內心開始擔憂焦慮,又嚴肅地喊了一聲因扎吉的名字,「是出什麼事情了?」雖然是問句,但崔望舒的語氣十分肯定,不允許因扎吉再拿沒什麼事情這句話來敷衍她。

因扎吉聽到這一句,持續緊繃的神經軟了下去,「我想你了,非常想你,想下一秒就能見到你。」因扎吉邊說邊感覺自己帶了點哭腔,怕再繼續說下去崔望舒會發現他槽糕的狀態,提前堵住了崔望舒接下來的話,「等回來我什麼都和你說,好不好。」

先是被因扎吉難得的脆弱震驚到,又聽到他帶着些祈求意味的話,崔望舒捂住聽筒悄悄嘆了氣。等拿開手再三確認聽筒那邊除了因扎吉的聲音沒有什麼嘈雜具有危險警示的聲音后才順了他的想法,「好,等你平安回來后一定要和我說。」依舊懸著心的她刻意在平安二字加重了語調。

雖然知道崔望舒看不見,因扎吉還是用力點了點頭,「我保證,你睡醒了就能見到我。」在掛斷電話前,他又突然說:「望舒,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好嗎?」

崔望舒沒有詢問理由,不帶一絲猶豫地喊道:「菲利普·因扎吉,我等你回來。」

因扎吉就是靠着這句話支撐着他和老安德烈借了坐車的錢往住宿的地方趕,硬著頭皮敲響了教練的房門申請提前離隊。

好在因扎吉在教練這裏向來信譽良好,以為是因扎吉家裏出了什麼事情要趕回去的教練並未多問直接批了假條並叮囑他路上要注意安全。

緊接着因扎吉就往火車站趕,坐了五個小時的火車終於在天亮前回到了皮亞琴察。拎着包的他甚至都沒有往家裏走,而是徑直走到了崔望舒家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

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后,他打算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著靠上兩個小時。因為缺眠而混沌的腦子裏現在唯一還清晰想着的事情就是要在崔望舒醒后的第一時間就看見她。

怕吵醒房間就在一樓的崔望舒,因扎吉連燈都不敢開,勉強藉著從窗戶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來到沙發前,剛放下包就聽見背後竟然出現了這個時間本不該在這裏的崔望舒的驚疑聲。

「誰?因扎吉是你嗎?」

因扎吉立刻轉身安撫,「是我,抱歉抱歉,我只是想……」

還沒等因扎吉解釋完,確認完來人身份的崔望舒就直接將身體掛在了他的身上打斷了因扎吉的話,略微不滿地嘟囔著:「從電話里就聽出你不對勁,你還一直說你很好,現在給你個機會快點趕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扎吉在被崔望舒抱住的那一刻起,那顆走失的心就重新回到了空落落的身體內,他懸在半空的手緩緩落在了崔望舒肩膀處,力度輕得像是像是捧著易碎的瓷娃娃。

崔望舒鬆開圈住因扎吉腰的手從他的懷抱里退了出來繼續追問,不想在崔望舒面前提起德萊尼的因扎吉就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模糊了一些信息真假摻半地說,「在我被選入一線隊后和關係還算可以的朋友徹底鬧翻了。這才真切體會到了利益是所有關係的敵人這句話,感到有點壓抑難過所以就失眠了。」

崔望舒知道因扎吉對認可朋友的看重程度不疑有他,朝着因扎吉伸出了手,「還要抱抱嗎?」

因扎吉眼眶一熱,在眼淚掉下來向前緊緊抱住了崔望舒,抱住了他的整個世界。而崔望舒則是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聲說:「歡迎回家。」

清晨,崔文汀起床後來到女兒房間。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因扎吉躺在鋪有冬天厚厚毯子的地上,自家女兒則安穩地睡在床上,兩個孩子的手一直緊緊地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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