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這不科學

黑刀在手中輕巧地轉了兩圈，數枚直奔咽喉的水箭隨之潰散，卻有一抹金色流光藉著水霧間不容髮地襲來。

艾雨避無可避，只來得及微微側頭。脖子上隨即又添了一道細長的血痕，從耳垂蔓延到肩頸，麻痹似的痛感也順勢侵入經脈，緊接着半邊身子都不聽使喚。

這感覺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中的還是神經毒素。

【小翠，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應該只是銳金術，藏在水箭里。】

金系法則和水系法則……

艾雨無奈地顛了顛肩，根本動彈不了。好在回春術還有效果，憑藉丹田裏所剩不多的法力，等上片刻就能化解身體的禁錮。

在天門陣左支右拙地熬了十幾天，艾雨現在最擅長的就是回春術。一則掌控生機本就是神瞳的天賦，二則這幾天新傷舊傷不斷，實在不缺練手的機會。

用小翠的話說，艾雨的回春術已經熟練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不論修復經脈、消弭疤痕、癒合骨傷，還是單純刺激臟腑造血，都不會有一絲法力被浪費，吝嗇又高效。

至於其他攻擊類的法術，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艾雨原以為自己會的東西並不少，雖然熟練度大都有待提高，但是記憶里神族傳承的「法術大全」很詳實，該有的理論知識她都不缺。

進入天門陣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孤陋寡聞。或者說，神族在法術實踐上有多敷衍了事。

這個地方作為地球鯨吞宇宙「垃圾」的入口，充斥着各種法則微塵。它們構不成任何完整的法則紋路，可雜亂無章也意味着無限可能。

前世石釜崩潰的那一幕就是鮮明的例子！

當時萬千法則碎片混雜在一起，頃刻間滅殺任何生機。估摸著全球所有核武器同時自爆，或許能演繹出那種滅世場面。

現下這處天門陣就像低配版的石釜崩潰現場，這裏的法則微塵隨意碰撞、組合，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數不清的攻擊性法術。

它們的攻擊力度並不致命，卻刁鑽古怪、無奇不有。不僅給艾雨提供了「自虐式煉體」的機會，更是一場如何運用法術的創意教學。

譬如剛剛偷襲的銳金術，創意極其簡單，效果卻好的讓人咋舌。

金系法則破壞性雖然強，但往往一次爆發之後便沒有後續了。這就像射箭，如果射中對手，結果必然重傷。萬一對方身法不錯躲開了，這支箭就是個笑話。

所以使用銳金術與人對陣，場面鋪的越大越好。一支箭容易躲，換作箭雨、箭陣，就沒那麼容易避開了。

可相應的弊端也很明顯，施展法術是要神識和法力做支撐的。場面越大、成本越高，小修士根本玩不起。

這種用水箭做偽裝的銳金術顯然不同，一般人見到水箭這種玩意兒，第一反應都不會是躲避。可一旦被它近身，隱藏其中的真正威脅就能得手了。

若是在戰鬥中，因為銳金術獃滯了片刻……

艾雨恢復自由的同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小門道也有大用處。這法術說穿了一文不值，卻真有可能置人於死地。

被這東西陰了一次，艾雨手癢的厲害，恨不能立刻找別的倒霉蛋試試效果。可惜地球上沒幾個真正意義上的修士，她連切磋的機會都沒有。

小翠察覺到主人心中所想，涼颼颼地提醒道：【兩種法則一起用，你現在還辦不到。要說偷襲，單一的雷法就不錯。可你用起來跟天罰似的，聾子都能聽到打雷了。】

艾雨剛想反駁，忽然心有所感。微微抬頭，就見數條雷蛇無聲無息地從天而降。

「小翠你個烏鴉嘴！」

彷彿精準打擊，雷光乍現照亮了黛藍色的天空，艾雨在被轟炸的那一刻，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躲在不遠處瑟瑟發抖。

等到這一輪空襲結束，她終於扛不住取出了星槎。有防禦護罩頂着，才有機會恢復法力。藏在角落裏的影子也悄然回到了艾雨腳下，和它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堆破爛。

有風化嚴重的骨塊，泛著幽幽的青金色，也不知道是人骨還是獸骨。還有十來個顏色不一的儲物袋，有一兩個已經徹底壞了。估計時間太久，內里的空間陣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崩潰。

更多的是石頭，各種蘊含靈氣的石頭。

艾雨一臉姨母笑地翻翻撿撿，對自家影子撿破爛的能力嘆為觀止。

早在進入天門陣的第一天，她就發現這處空間鋪滿白骨，每走一步都咔嚓作響。其中絕大部分骨架是大型動物的，屬於人類的並不多。從殘留的服飾碎片來看，這些人應該各個年代的都有。要麼是地球上那些想要尋找出路的築基圓滿，要麼是青城山老道士那種外來者。

想出去的人沒能離開，剛進來的人沒能活下去，白骨之下自然寶藏無數。除了那些前人遺物，還有席捲自宇宙虛空的各種「垃圾」。

艾雨此行的首要目的不是發財，再說她的神識在這裏不能外放，所以一進天門陣就將神魘派了出去。

原以為這個老六最多能將走過路過的畫面記下，等她騰出空來好按圖索驥去拾荒。沒想到人家直接將自己當做包袱皮，把認為有價值的東西盡數打包卷了回來。

艾雨靜下心神和影子溝通了一會兒，才知道它悄沒聲地煉化了血祖的那顆粉紅珠子為己用，這傢伙又進階了。

雖說最近為了方便指使它幹活，艾雨一直沒有收回珠子，可它這成長速度也未免太驚人了些。

看看其他得自上清宮的天賦法則，還都處於萌芽階段呢。連她這個正主，也還停留在剛剛築基的初期，一丁點兒進步都沒有！

似乎是感覺到主人心中酸水汨汨，攤在星槎上裝死的神魘顫巍巍地附到艾雨身上。等它將主人完全包裹住，艾雨震驚地站了起來。

即便是神識不能外放，她也能感覺到自己此刻應該是完全隱身的狀態。

星槎只能從視覺、氣息上隱匿自己，實則她這個人還是存在的，別人伸手就能碰到她。神魘這是從物理意義上將自己變沒了，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這不科學啊。」

艾雨甚至能聽到自己喃喃自語，可她的左手居然碰不到右手！

她有些不信邪地收起星槎和一堆東西，整個人再次暴露在天門陣中。那些隨機出現的法術依舊無差別攻擊，卻從她身上穿透而過，沒留下一絲痕迹。

有那麼一瞬間，艾雨以為自己無敵了。

可惜夢醒的太快，約莫一分鐘時間后，影子便如潮水般褪去。艾雨不幸被一顆風火法則完美融合的炎爆球砸中，整個人飛出去數百米。

「你個老六，果然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