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少女心奶奶
忽然想到這個可能性，趙葒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好了。
但趙葒又懶得折騰去鎮上一趟，好在之前已經與吳平說好，每三日讓他採買些東西送來，順便稟報鎮上的一些事，倒也不用特意去交代。
主屋內，韓先生自是聽到外頭的動靜，見幾個孩子安靜的不做聲，斟酌片刻后問道：「你們如何看待此女？」
原本是學生的家事，韓先生不該過問的。
可孩子們都太小，有些事需要他這做先生的指點。
如林德還是龍鳳胎的親爺爺呢，卻還不是一樣的綁了他們，只為謀求利益？
「我是奶奶的孫女，我信奶奶的，奶奶不想往來的人，我也不親近。」趙以寧毫無負擔的開口道，倒是個乾脆的小女娃。
「先生來自縣裏，可曾聽聞過我家的一些舊事？」趙以清不答反問。
「……」韓先生怔了一下，他沒有想揭開學生們傷疤的意思，便點了下頭，免得再重複一次，「有所耳聞。」
那等荒唐之事，幾乎街頭巷尾的在說，自是沒有不知曉的道理。
只是韓先生沒想到，那也不知廉恥的母親，那樣無能又不孝的父親，竟然會有龍鳳胎這樣的兒女。
「我與妹妹，只是他們想換取好處的工具人。小姨……」趙以清稍作遲疑，思量後方才說道：「看似與他們不同，實則又有相同。」
趙以清的話讓韓先生很有興趣，或者說是想聽聽才剛過啟蒙的學生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以清若有不便，可不必言說。」韓先生體諒的道。
趙以清並不知道韓先生有兩幅面孔，拱手道：「也無甚不可對人言。我小姨從未與我們兄妹說過離間我們與奶奶的話，甚至她不會說要我們必須對誰好的話。可……」
趙以清到底還是年紀小，有些事他覺得怪異，卻不知該如何評價最為合適。
倒是趙以寧是個最快的，接過哥哥的話茬道：「小姨只陪着我們玩，可每次從家裏離開，帶走的東西都是最多的，不但我娘會給她好多東西，我奶也會給，多到讓我爹去送小姨才能拿得下。」
「要是李家其他人來了，我奶都不會留飯，也不許進主屋的。可我奶總是誇我小姨好，我娘也不生氣。不僅在我家這樣，在李家我小姨過的也好，嗯……他們從不罵我小姨是賠錢貨，還說我小姨將來比我娘有出息。」
趙以寧是真的不顧及家醜不可外揚那一套，又或者她認為韓先生不是外人，也可能是認為李家與他們沒關係，算不得家醜。
「小姨見人三分笑，可她對每個人的笑都不一樣。我分辨不出意味啥，直到再回到奶奶身邊，而小姨再登門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假笑，是故意擺出來的笑容。」趙以清補充道。
「對，讓人不舒服。」趙以寧總結。
韓先生沒想到龍鳳胎這麼小的年紀，竟然能分辨出這些。
果然，孩童的心思是最純凈的，能看透一切虛偽。
「所以，你們選擇避而不見？」韓先生摸摸兩個學生的頭頂，心疼他們小小年紀便經歷了這些大人造成的齷齪事，卻還是問道。
「這是避其鋒芒。」趙以寧仰著腦瓜，一本正經的說道：「奶奶說我們還是個寶寶，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請大人出面。遇到危險能當場打回去的不要手軟，打不過的就跑，實在不行的就躲。總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還沒長大呢。」
「……」韓先生嘴角抽了兩下，差點沒崩了夫子該有的高深的形象，道：「你奶奶說的很對。」
這樣教育孩子的方式，韓先生還是頭一回聽到，總結起來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不說孩子長大後會不會睚眥必報，但至少能平安長大，也不會善良到沒有底線。
可……
不待韓先生思量好要教育學生們的話，狗剩兒在一旁幽幽道：「堂姑還說，我們不主動欺負人，但被欺負了也不要忍氣吞聲。只要我們不觸犯律法，不做有違道德之事，我們解決不了的事，堂姑會給我們撐腰。」
「姑姑還說，做人沒了底線和畜生沒有兩樣，可善良要有鋒芒。」沈南星也緊跟着開口。
「做人沒了底線和畜生沒有兩樣，可善良要有鋒芒。」韓先生重複著這句話，剛要誇讚趙葒會教育子弟，他十分贊同。
便聽趙以清又開口了，「奶奶也說過，都是頭一回做人，無需將自己禁錮在俗禮之中。規矩是用來束縛人的，也是用來打破的。凡事沒有絕對，不能讓教條左右人性，但也不能任由人性肆意生長，否則與野人無異……」
「……」韓先生回頭望向藥房的方向，他想收回剛才贊同趙葒教育子弟的那句話。
有這麼一個過於開明的長輩，這些孩子將來的成長要麼前途無限，要麼為世人所不容。
接了這麼幾個學生，韓先生忽然非常後悔，他現在辭去西席還來得及嗎？
被念叨的趙葒的打了好幾個噴嚏，以為自己是着涼了，怕會傳染幾個孩子，晚上特意給大傢伙熬了一大鍋預防風寒的葯，一家人『同甘共苦』。
夜裏。
「把信送到京城，帶給你主子一句話，我會儘快查實這裏是否有要找的人。另外，我想為他求醫。」韓先生指了指桌面上的信函，對站在暗處的人交代道。
有些事只能信里說，有些話只能口頭傳話，以免被人截胡。
「是。」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隨後黑影飛掠而過，便消失在夜色間。
在新房子裏的趙葒，剛剛從空間里出來，便看到有黑影閃過，要不是她沒做過虧心事，這會非得怕鬼敲門不可。
「這是……傳聞中的輕功？」愣了好半晌，趙葒才敢自喃出聲。
還好沒發出響動，否則被那位路過的『大俠』聽到了，還不得被滅口啊！
尚不知道那黑影是自家客人的人手，趙葒還在暗惱自己沒有看清楚高手凌空飛行的英姿。
前世因為那場事故，趙葒便收斂了少女活潑浪漫的天性，唯有投身在工作中才不會悲痛。
再世為人，趙葒才想通了，那麼愛她的爸爸媽媽是希望她能一直快樂平安的，雖然穿成了奶奶輩，趙葒依舊是擁有一顆少女心的風韻猶存的中年奶奶。
「呀！我咋就忘了正事呢！」腦海里勾畫出英雄的身姿后，趙葒忽然一拍腦門喊了一句，差點把趙以寧給喊醒了。